第 33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1-04-30 15:55      字数:4793
  才片刻隔壁的二格格就大哭了起来,年氏不大耐烦,朝着奶嬷嬷道:“怎么哄的?就让孩子哭成这样?”
  香怡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有话要说,但到底没有开口。
  孩子哭原本就是不舒服,奶娘遭了训斥吓的又是喂奶又是哄着睡,半响才弄的大格格勉强安静了下来,等发现孩子不大对,也已经是第二天了。
  福晋看了看奶娘给二格格喂药,半响都灌不进去,她的脸上显出了哀色,吩咐丫头:“若爷无事就让过来吧。”年氏瘫坐在外间的榻上,等看到匆忙赶来的胤禛才大哭了起来:“爷!我们的孩子好好的是不是?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好几人拉着年氏坐下,胤禛才在二格格跟前看了一眼,或者是出事的孩子已经很多了,或者是对这个孩子从出生就没有报什么希望,他并没有多少哀伤,只是大抵想到了旧时的事,或者又勾起了旧时的悲哀,他坐在椅子上半响都说不出话,一旁是年氏的哭声,像每一次孩子要走的时候一样,每一个女子都是这样,这世上谁活着都不容易。
  二格格被妆奁的时候,年氏哭的死去活来几乎晕倒在地上,她忘了她的柔弱,忘了她的修养,只知道她的孩子没了,福晋看的不大忍心让香怡将年氏扶起来。
  香怡似乎是跟年氏轻语了一句,似乎又并没有,片刻之后的年氏发了疯的朝安居院跑去:“都怪她!都怪她!”
  牧瑾坐在窗前,乖巧的猫儿坐在炕上正跟丫头们玩,有丫头进来道:“奶奶您快避一避吧,年侧福晋朝这边跑过来了,只怕是不好!”
  年氏这是迁怒了么?
  年氏的哭声已经传进了院子,后头跟着的仆妇谁都不敢太过拉扯,因为此刻的年氏是弱者,她可以发泄,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
  隔壁还在照看孩子的郭络罗氏大抵听见了,她快步走了出来站在牧瑾身后:“您进屋吧,我在外头,若年侧福晋要打要骂,奴婢受着。”
  不论真心假意,这个郭络罗氏确实会做事。年氏未必有胆子明着将她如何,只怕的是这府中会有人浑水摸鱼朝她下手,她搬了椅子坐在台阶上,前面站了一排丫头仆妇,夏青站在最前头挽起袖子道:“今儿谁也不能伤着咱们奶奶!”
  随着年氏进来,后头还涌进来了一大群丫头仆妇,或拉或扯乱的很,年氏只朝着牧瑾过来,前头夏青一挡:“今儿奴婢把话放这了,大奶奶有身孕,要是敢跟着往前头撞的,那都是蓄意要谋害大奶奶的!你们可都想清楚了!”
  年氏冷笑了一声:“要不是你们这边,我的孩子也不会染上病,要你的二格格给我的孩子偿命!若不然我便是一头撞死在这谁也别想把我拉走!”
  她说着抬手就朝着夏青而去,夏青可不是吃素的,往边上一躲:“您要打奴婢,那可就打量错了,奴婢虽是奴婢却是大奶奶的奴婢,别人偶读动不得奴婢!”
  年氏冷笑:“先收拾了你这个大胆的奴才在说!”她朝后面道:“把这个丫头给我捆起来!”
  仆妇们忽的一拥而上,朝着夏青而去,有些人果真明里暗里朝着牧瑾过去,牧瑾微皱了皱眉,忽的喊痛:“谁撞的我好痛啊!”
  身旁的访蔓跟着就哭了起来:“奶奶!奶奶!你是哪不舒服?来人!快点!奶奶动胎气了!”
  郭络罗氏算是瞧出了门道,只还跟着丫头当着,挨了好几下。
  幸好福晋赶了过来,强壮的仆妇们将院子里的人很开分开,台阶上半躺着的牧瑾被送进了屋子,年氏散乱着头发坐在地上。
  福晋看了一眼年氏:“闹够了么?闹的牧瑾也动了胎气,或者有什么不好你就安心了?难道也不想想怎么跟爷说这事?”
  年氏抬眸看了一眼福晋,福晋已经朝屋子走去:“将年侧福晋送回屋子,没事不要让出来走动!”
  让年氏闹这一场何尝不是福晋故意放纵的结果,她就是要这个原本还柔弱可以让爷同情的女子,闹掉别人对她的同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变的可憎了起来,但她并不希望牧瑾真有事。
  屋子里的牧瑾躺在床上,丫头们围在一旁,见福晋进来忙都行礼,福晋半响摸不来牧瑾的情形,访蔓在旁压低声音:“您不用担心。。。。。。。”
  四福晋心里长出了一口气,甚至隐隐有些笑意,她就知道牧瑾吃不了亏,但脸上的担忧却越发浓了:“这可怎么办?太医怎么还不来?!”
  这愤怒不安的声音屋子外头隐隐约约都能听见。
  董鄂氏还总是头晕,但好歹比之前强了,马嬷嬷看着她喝了几口汤,有心要逗她高兴:“您可不知道,年侧福晋非说孩子没了是大奶奶的原因,自己就跑去了安居院闹事,大奶奶动了胎气了!听说福晋着急的不行,这会都还在里面!”
  董鄂氏的眼果真亮了几分,连汤都多喝了几口:“真没了才好!”
  马嬷嬷顾不得她说了什么话,只高兴她能多吃几口,乘着董鄂氏舒服忙又让多喝,只没想到多喝了几口又吐了出来,弘时在外头听见,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竟流露出一丝担忧。。。。。。。。
  家里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胤禛和弘晖父子的耳朵里,父亲的侧室闹的儿子的正室动了胎气,这话说不出来,胤禛顿了半响才道:“回去看看牧瑾。”
  弘晖僵硬的应了是。
  胤禛回了屋子,四福晋也刚从牧瑾那回来,胤禛询问:“没事吧?”
  四福晋垂着眼,勉强道:“总还要养养看。”
  胤禛坐在椅子上叹气,半响道:“是年氏糊涂,爷会好好说她的。”
  四福晋摆了摆手:“她没了孩子也不容易,爷就别为难她了,若说的重了,年妹妹心里存了事,只怕也不好。”
  儿媳妇都被气的动了胎气了,这会还是要向着年氏说话,不论是体贴也好勉强也好,胤禛第一次觉得有些过了,他宠的年氏有些过了。
  年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香怡立在一旁轻劝:“好歹吃一些吧,难道不顾着自己的身子?”
  胤禛从外头走了进来,柔弱的年氏苍白着一张脸,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倔强可怜的楚楚动人,可胤禛第一次觉得瞧着不顺眼,他在床前坐下,默了片刻:“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年氏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连您也这样说!连您也这样说!”
  胤禛起了身:“大奶奶还怀着身孕,你要闹的她没了孩子跟你一样你就觉得舒服了?”
  “我没有想闹的她没了孩子!”
  胤禛冷笑:“没有?你不是明只她有身孕才过去闹的?爷往常是太宠你了!”
  年氏光着脚从床上下来:“你说这么诛心的话?你说了什么事都宠着我,什么都依着我,现在不过是儿媳妇动了胎气就不行了?我何曾怎么样她了?”
  香怡和丫头们都退到了门外,屋子里隐约还能听见胤禛的声音:“可我不止你一个人的爷,我还有别的妻儿,他们并没有过错。。。。。。。。”
  后来的话都不大听的清楚,香怡想,原来年氏真的很受宠,受宠到了一种外人不能想象的地步,只这一次好似真的是栽倒了,王爷很生气。。。。。。
  ☆、第42章 小人
  炖的香软的桂花莲藕糯米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弘晖从丫头手里接过饭碗,坐在床前亲自给牧瑾喂:“还有哪不舒服?”
  “浑身都仿若散了架。”
  弘晖挑眉看她红润的面庞上带着遇到美食的餍足,难得没有拆穿她:“那还想吃什么?”
  “淡菜虾子汤、鸭舌羹,芙蓉蛋、梅花包子。。。。。。”
  弘晖的眼里带着戏谑的笑意,牧瑾渐渐说不下去,忙又带上一股忧郁:“只可惜现在都不敢吃,等大好了在说吧。”
  弘晖轻笑了起来,喂她喝完粥:“想吃就吃么,一会只说是我要的,难道谁还敢说什么?”
  牧瑾抿着嘴直笑:“多谢爷!”
  郭络罗氏在刚才的混战中伤的不轻,手都流了血,牧瑾便在弘晖跟前说了说:“。。。。。。到是难得。。。。。。”一同的苏尔氏也就刚刚露了个面,事发的时候还不知道人在哪。
  弘晖点了点头:“那你就看着给赏点什么。”
  牧瑾给了郭络罗氏几瓶伤药,几匹新缎子做衣裳,苏尔氏也凑到跟前:“好大的脸面呀!”
  她眼眸闪烁看着欢喜,郭络罗氏便将布料往她跟前推了推:“你也挑一样,算我送你的,”
  苏尔氏笑着推掉:“我刚刚是睡着了,不然必定也要过去的,只这话说给奶奶,奶奶也未必信的。。。。。。”她说着抬头看郭络罗氏,郭络罗氏正低头抹着伤药,似乎全然没有明白她希望郭络罗氏替她在奶奶面上说几句的意思。
  她确实是故意没去的,也确实是怕惹上什么事,但要知道会有这样的功劳可建,她也必定会跟着去的。
  她已经比郭络罗氏落后了很多,如今又比她少了这样一件功劳,只怕爷来她这的日子又遥遥无期了,她咬着嘴唇看郭络罗氏,心里的怨愤一闪而过,若没有郭络罗氏,她就不会有这么狼狈被动了。
  更根和泰德成亲的日子牧瑾去不了的,只让人送了贺礼去,回来的丫头说场面很热闹,新娘子很漂亮,牧瑾有片刻的忧伤,似乎原自这个身体最原始的感情,她摇了摇头,不再想起过去。
  丫头报说香怡过来了,她即觉得意料之中,又觉得何必如此。
  静美的香怡依窗而坐:“今日你妹妹成亲。”
  “可不是,说是很热闹。”
  香怡垂下眼,遮掩住纷繁的情绪,修长的指尖在炕几上弹动:“那时候还小,总和你过不去,现在想想真可笑。。。。。。”
  牧瑾微微皱了眉,难道香怡还想在这雍亲王府的后宅说说少女时期的初恋?她给香怡倒茶:“论理,你如今可都比我大一辈了。”
  香怡有些惊讶的抬头看牧瑾,看她的眼清澈又妩媚,就是没有她想看到的情绪,她有一瞬间说不清楚自己心中所想,顿了顿才道:“你果真无情。。。。。。。”
  无情?有情?牧瑾嘲讽的笑了笑:“你既有情又何必在这?”
  香怡的脸僵了僵:“做了大奶奶,你跟以前果真不一样了。”
  “说到底过去的事情并不怪我,既然已经过去又提起来做什么?我有丈夫有孩子,一切都很好,我满足现在的生活,过去对我而言只是回忆。”
  香怡这辈子大抵都料不到牧瑾会说这样的话,她觉得在坐不下去:“罢了,我是不该来的。。。。。。”
  香怡樱草色的身影消失在牧瑾的视线里,牧瑾的眼便渐渐幽深了起来,香怡果真还是恨她的么。。。。。。。
  更根忐忑的坐在喜床上,听着外头的动静,又累又饿的她偏偏动都不能动一下,她有些烦躁的同丫头说话:“去瞧瞧他怎么还不来,累都累死我了!”
  丫头吓的在一旁道:“奶奶您在等一等,一会就来的,刚还说前面的宴席马上就要散了!”
  房门嘎吱一声被撞开,带着一声酒气的泰德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走了进来,更根忽的就不敢在说话。她看到泰德黑色的靴子在她面前停下,有些忐忑的等着泰德掀起盖头,她几乎能感觉到来自泰德手上炽热的温度,忽的就脸红了起来,只是片刻就觉得身上有重物压了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同泰德一起倒在了床上,而泰德已经打起了鼾。
  她感觉好像被戏耍了一般,扯掉盖头就站了起来,床上的男人睡的安稳,她却觉得天大的委屈,新婚之夜难道就这么过去?
  早起夫人房里的嬷嬷过来收帕子,听丫头说并没有发生什么,瞧着梳妆台前坐着的更根眼里就多了几丝轻蔑,夫人只是泰德的生母,泰德都不大怜惜的媳妇她更加不乐意给做面子,敬了茶只赏了一对成色一般的镯子,寒酸的仿若是在对一个妾室。
  整个阿穆鲁家更根只觉察到了轻蔑,她忽的就茫然了起来,不是说作为阿玛的爱女应该被重视的么?
  十四突然到访,胤禛也热情接待,仿若之前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前院的书房的院子里有棵参天大树,遮天蔽日透着阴凉和宁静,十四笑着同胤禛说话:“实话说是有事找四哥的,还请四哥一定答应弟弟。”
  “何事?”
  “听说大奶奶丹青天下无双,想求一副画。”
  “她有身孕,皇上都没叫去作画。”
  十四笑道:“哪里说是今日就要让作画?不妨先见见,说到几句,成或不成总算也没白来!”
  访蔓有些担忧给牧瑾换衣裳:“十四爷见您做什么?”
  牧瑾笑道:“怕什么?难道福晋的屋子里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到底还是小心些好。”
  小两把上簪着一套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眉心的一点红痣妖娆妩媚,清亮的眼眸仿若三月春风,红唇轻启带着一阵香风,虽有身孕却依然韵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