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3 字数:5024
那位妇人笑了笑,瞧了眼陆辰儿和娟姐儿两人的指甲,“你们难得来一趟,屋子里的几个丫鬟正好嚷着要染指甲,要不等会儿你们俩也一起染吧。”
娟姐儿忙说了声好,又摊了摊自己的手,“上回姨奶奶给我染的指甲,这些日子已经掉了,前两日丫鬟要给我涂指甲油,我没让她们给涂。”
“今儿你正好赶上了……”那位妇人和娟姐儿俩人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陆辰儿走在娟姐儿旁边,听着那位妇人柔和的说话声,瞧着那侧脸,忽然间,陆辰儿只觉得眉眼间有几分熟悉。
越看越觉得有些熟稔,偏偏一时又想不起来,这样的眉眼间,在哪位女子身上见过?进了屋子,那位妇人没有假手一旁的丫鬟,亲自捣弄着凤仙花,娟姐儿上前凑着趣,陆辰儿只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抬头打量着这庭院屋子,陈设布置,不比苏夫人的住的上院差,不像是姨娘住的地方,更像是主母的住所。
“姐儿,请喝茶。”一位丫鬟上前递了茶给陆辰儿,陆辰儿收回目光,忙伸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小口,便搁在了旁边的小矮几上了。
听娟姐儿说起,这位姨奶奶是二十年前进府的,在高尚书跟前一直盛宠不衰,想来,这些年她,她的生活应该很好,目光望向正给娟姐儿包指甲的那位妇人,自见到她,好似她嘴角一直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只是李璟为什么要找她呢,想到李璟,再瞧瞧那位妇人的侧脸,陆辰儿才猛然惊觉,难怪她觉得妇人的眉眼有些熟悉,原来,竟然是和李璟的眉眼有几分相像。先前,陆辰儿只往女子身上去想,没向男子身上去想。
瞧这女子的眉眼,还有李璟当初在灯会上只瞧了一眼,瞬间的失魂落魄,后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再看看这女子的年纪,足可以做李璟的母亲了,脑海中浮起这种猜测,陆辰儿自己都吓了一跳。
然而,越看越觉得他们俩长得像。
待娟姐儿十个手指头都包好了,那位妇人招了陆辰儿过去,捣碎的凤仙花放在一边的案几上,两人坐在绣墩,陆辰儿把手伸了出来,只听那位妇人道:“你这指甲从前有没有染过。”
“从前也染过,但我不耐烦,这几年都没有弄过它了。”
那位妇人凤仙花的碎末涂到陆辰儿的指甲上,涂均匀后,再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白布条,用布条手指甲给裹起来。
娟姐儿看了一会儿,因十指都包上了白布条,什么都不能干,便走开了,瞧着娟姐儿在廊下逗八哥,陆辰儿望着那位妇人,低声问道:“姨奶奶认识李璟吗?”
那位妇人摇了摇头,“我常年不出门,哪能认识外人。”
陆辰儿瞧着妇人脸上的表情不是作假,想了想,又道:“他也叫萧璟,是萧府老六……”
话还没说完,只瞧那位妇人忽然手一抖,手中的小银勺落到了青石砖铺成的地上,发出呯地一声响,一旁的丫鬟忙道:“姨娘怎么了?”
“我没事。”那妇人放开陆辰儿的手,忙地蹲下身拣小银勺。
刚才那位妇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虽很快,但因离得近,陆辰儿又一直盯着那位妇人的脸,因而,看得没有泄露,“看来他说得没错,你知道他的存在,你曾见过他。”
那位妇从蹲下身时,原本已收拾好面容了,紧接着听陆辰儿说这话,还是怔了一下,没有一说话,低头重新替陆辰儿涂凤仙花碎末包指头。
陆辰儿瞧着她没接话,又想着刚才她一连串的反应,既然已经证实了她和李璟有一定的关系,便没有再问了。
直到包好最后一个手指头,那位妇人放下银勺,把身边的两个丫鬟支开,才问道:“你和他很熟?”
很熟?
她和李璟的确很熟,遂点了点头,“他曾找过您,我见过他手中的那幅画像,说来,还是娟姐儿帮忙,才知道外您在高府。”
妇人脸上的笑意早已淡去,只留下幽幽的惆怅,“让他不必来找我,我过得很好,他若是有空,可以让他去白云观找观主,让观主领着他去后山瞧瞧吧。”
又道:“从前的事,我不知道他听说了多少,也不管他知道多少,让他全忘了,不必揣着前尘旧事过日子。”
“您嘱咐的话,我会带到的。”陆辰儿虽得虽有懵懂,但却记了下来,或许李璟能听懂。
手上的包着的布条,大约过了两刻钟才卸掉,两人收拾一番,瞧着时候不早了,那边府里大约要开宴了,娟姐儿和陆辰儿便起身和美妇人告了辞,没让美妇人送,由着婆子领着去小侧门那边。
“这只包了一次,效果就这么好,也不知道里面多添了什么?”陆辰儿瞧着十只手指,指甲红彤彤的,在阳光照耀下,更是鲜艳几分,透着光彩。
只听娟姐儿笑道:“应该加了点明矾,不过,今儿我们是没时间,包染的时间太短了,现在瞧着好看,回去一洗,就会掉了,上回我是黄昏时候来的,连包了三次,隔了夜才把包裹着的布条给拆掉,过了十来天颜色才褪去。”
俩人说着话,过了小侧门,又听娟姐儿叮嘱道:“等会儿去了祖母跟前,姑姑可千万别说漏嘴。”
陆辰儿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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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晚了。。。。。
第三百四十七回:意识到心事
第三百四十七回:意识到心事
陆辰儿和娟姐儿赶至上院的时候,果然已经准备要开宴了。
宴席摆在花厅那边,上院里只摆了两桌,坐席的都是平日和苏夫人交好的几位夫人,或是上了年纪的长辈,程氏不放心,没有让陆辰儿跟着娟姐儿去花厅,把她留在了上院。
婵姐儿也留在上院陪着苏夫人,两桌上就她们两个姑娘,剩下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夫人,坐席的时候,她们就被安排坐坐到了邻座。
“姑姑这指甲染得挺漂亮的,是凤仙花染的吧。”
陆辰儿抬头,望向婵姐儿,只瞧着婵姐儿嘴角吟着一抹笑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陆辰儿心头一惊,记得娟姐儿曾说过,除了好逑园外,高府可没有种凤仙花,几乎是习惯性动作就要移开眼,然而,一想着,她这么忙地逃开,可不就是证实了她心虚,遂生生止住,淡笑道:“是凤仙花染的,前几日我瞧着琳姐儿染的指甲十分漂亮,又想着今儿要出门,昨晚上让府里的丫鬟给我捣弄的。”
“姑姑身边的丫鬟手艺还真不错,能染出这么漂亮的指甲,过两天,等我想染指甲时,姑姑把丫头借我用用可好,我住的园子里种了几株指甲花,用它来染指甲比凤仙花的染得更好。”
指甲花,有黄、白二色,夏月开,香似木樨,宣城陆府里种有几株,但就是香气太浓郁了,陆辰儿不喜欢,所以更喜欢用凤仙花染指甲。
陆辰儿笑了笑,带着几分惋惜,“因我不喜欢用指甲花染指甲,我的丫鬟也从来没试过。只怕借给你也使帮不上什么忙。”
婵姐儿抿了下嘴,没有再说话。
陆辰儿一向不会主动找话,况且这会子,宴会已开。
午宴结束后,人就陆陆续续地散了,到后面,程氏带着陆辰儿也作了辞,起了身,由婆子领着去了侧门那边坐在马车回去,只是她们母女俩刚上马车。陆老爷也进来了。
陆辰儿上前扶了陆老爷一把。
程氏望着坐在对面的陆老爷,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没有留下来和牧之老蔡他们说话。”
陆老爷呵呵一笑,“我们几个时常在朝堂上见。说话的时候多着,也不拘这一日,等会儿下午,史修和公孙梁他们会过来。”
“谦哥儿呢?谦哥儿先回去了?”陆辰儿记得自从谦哥儿在待在家里攻书后,父亲出席宴会都会带上谦哥儿。
只听陆老爷道:“来的时候。我是坐轿子他是骑马,散了席,我就让他先骑马回去了。”
陆辰儿哪有不明白,父亲这是特意在侧门等候着娘亲和她。
从北二街转到北三街,距离并不远,哪怕绕了两个半条长街。马车行驶得很慢,但也很快就到了。
下了马车,陆辰儿没有跟陆老爷和程氏回上房。走时,陆老爷唤住她,吩咐她下午去外书房。
陆辰儿忙地应了一声,直接回了漪兰堂。
回屋换了身衣裳,便吩咐着云锦研墨。上回的信,陆辰儿还没有给李璟回信。既然今儿见到那位美妇人,就和李璟说一下这件事吧。
又想起父亲刚才的话来,让她下午去外书房,自从父亲和她说明了他的身体状况后,每回父亲和公孙梁史修及几位先生议事,都会让她在一旁听着。
父亲所谋所划,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和娘亲将来回宣城有一个安稳的生活,而她作为大归之女,无父兄所倚仗时,在娘亲所面临的困境以及要考虑顾忌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她在旁听着,父亲找出方案的缺漏时,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他不能有失时,陆辰儿只觉得心头酸涩不已,心中也暗暗后悔。
无至亲依傍,留在家里做姑奶奶不是那么容易的,况且,父母留给她的那一大笔家财,足够她过后半生,但同样,也是招祸的根源。
这是她和李皓白和离后,头一回萌生悔意。
然而,凡事,只能上前,不能后退了。
“姑娘,您叫我。”只瞧着玉娆走了进来。
陆辰儿回过神来,望了眼玉娆,“是我让玉翠叫你来的,你稍等一下,我写封信,写好后你送到仁方堂那边去吧。”
云锦已研好墨,陆辰儿接过云锦递上来的紫玉狼毫,开始在铺好的桃花笺上写字。
——*——*——
江州燕子楼。
李璟接过余丙秋递上来的信笺,信只看到一半,就见乙夏带着两位姑娘走进了雅间,只瞧着那两位姑娘正值妙龄,长得纤秾合度,修短得中,如兰之茂,如玉之莹。
“这两位姑娘怎么了?”李璟话才刚说出来,才发现两位姑娘身上没有一丝风尘气息,而不旁的余丙秋听了,却有些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乙夏憨厚地一笑,只说道:“小的接到庄主的信,说是让小的给少主子准备两位身家清白的姑娘……”
“胡闹。”李璟打断乙夏的话,目光重新看到信上,越往下看,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到最后,把信笺往案几上一扔,望向乙夏道:“哪儿找来的人,送往哪儿去。”
“可庄主吩咐过……少主子放心,这两人不是燕子楼里面的人,只是让老鸨训练过,她们可以教少主子通人事。”
乙夏话一说完,余丙秋先笑了起来,也难庄主担心,主子自十五岁以后,无论是安定公府的太夫人,还是庄主,送到主子身边的姑娘,都从未近过主子的身,就让主子给处理掉了。
李璟的脸色一瞬间青了起来,额头上更是青筋暴跳,听到余丙秋的笑道,转头,目光凌厉地瞪了余丙秋,余丙秋只好收起笑。
只听李璟冷冷吩咐道:“把人带下去,义父那边我会去信的,下次别再干这种事了。”
乙夏脸上涨红,但还是忙地把人带下去了。
余丙秋瞧着乙夏的离去的背影,把门阖上,对李璟道:“主子若暂时不想成亲,其实,收个姑娘在身边,庄主也能放心,至少庄主不用担心主子……”
忽然听李璟问道:“京中还没有信过来?”
“没有。”余丙秋摇了摇头,“从前都是半个月一封信,这回却是有些奇了,小的是每天都去仁方堂问一遍,都没有消息,按理信不会丢失的。”
只扣李璟轻声呢喃道:“她如果没有写信,哪会有信过来?”
他那句询问,终究是唐突了。
从前,他害怕连累别人,从没想过会娶妻的事,然而,上次在白云观,观主的劝诫,白云浮去无踪迹,昨日种种昨日去,他一下子失去了从前的执念,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要干什么,犹如大海中飘荡的小舟,一下子没了方向和目的。
后来,听了陆先生的话,抛开那些他自己压在身上的枷锁,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同样是世俗之人,或许,娶妻生子,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件寻常事罢了,当时,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没想到,前阵子,义父让他娶妻时,他竟然有一瞬间的呆滞,口中只道不急。
甚至连他自己的都不曾料到,连着数日,做梦都梦到陆辰儿。
连着数日的精神恍惚,脑袋里回转的,都是陆辰儿的影子。
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去了那封询问的信。
自信发出之日起,他就在等回信,只是不曾想到,这都过了一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