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3      字数:4959
  到了外间。玉翠看了眼云锦,“夫人见姑娘还没过去,打发的人婆子在廊下候着呢。”
  云锦一脸苦笑,“你跟着婆子去一趟,向夫人禀明一下吧。”
  听了云锦这话,玉翠遂应着出了门。
  没过多久。玉翠回来,同来的还有程氏,一脸的着急。进了屋子,三步并作两步行至榻前。
  大约是觉察到软榻突然下沉,陆辰儿转过了身,瞧着坐在榻边的程氏,不由忙出了声。“娘亲,您怎么来了?”
  “我能不能来吗?你都要不吃东西了。我怎么能不来,今儿上午劝你的那些话全白劝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怎么回了趟屋子又这样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你这是存心想让我和你父亲着急是不是?”
  “我没有……”陆辰儿突然哇的一声,趴在程氏怀里,就大声哭了起来。
  程氏登时吓了一大跳,手足无措起来,伸手轻轻拍着陆辰儿的后背,“姐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突然哭了起来……是不是为娘话说重了,为娘不说就是了,不说了,快别哭了。”
  只听程氏越劝,陆辰儿的哭声没有收敛,反而更大了些,眼泪如水一般倾注而出,程氏心里着急,伸手掰过陆辰儿的脸,哄道:“姐儿到底怎么了?你和为娘说说好不好?别闷在心里。”
  陆辰儿却是抱住程氏怎么也不愿意露出脸,一边哭,还一边抽气道:“我就是……就是想哭。”
  程氏听着陆辰儿的哭声,只觉得心都碎了, “好,好,你想哭就哭出来,哭出来就没事。”抱着陆辰儿,手不停地摸着陆辰儿的头。
  陆辰儿中午午睡的时候,迷糊中又梦到了前世的事,这已好久不曾有过了,后来,又看到桃夭了,之后,又换了画面,却是上一世父亲的葬礼,她瞧着父亲走进了棺材里,望着她笑,说他要走了,她眼睁睁看着父亲躺好后,接着旁边就有仆从要盖棺盖,她明明看着父亲还睁着眼对她笑,可仆从还是把棺盖给盖,她阻拦,周围全是参加葬礼的陌生面孔,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她怎么也无法靠近棺材去揭盖子……惊急之下,一下子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陆辰儿正哭声慢慢小了下来,听到丫头们一声通报,说是老爷过来,人还未进屋,声音就先进来了,“丫头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我一进院子,远远就听到了。”
  陆辰儿从娘亲怀里抬起了头,两眼已经有些微红,只瞧着陆老爷一脸笑意走了进来,脸上的笑与梦中一模一样,瞬息之间,陆辰儿只觉得一颗心似让什么东西给紧紧掐住了,密密麻麻的透不过气了。
  陆老爷行至榻前,在榻沿边上坐下,瞧着陆辰儿笑道:“都多大的人,还哭鼻子,也不嫌害臊……”
  陆辰儿哽咽地唤了声父亲,瞧着陆老爷,眼泪一大滴一大滴地就往下掉,尔后却抱住陆老爷又号啕大哭了起来,陆老爷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除了陆辰儿十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的缘故,自从陆辰儿满十周岁后,陆老爷就没有再抱过她了,何况陆辰儿如今都这样大了,就更不合适了,不过这些,很快让陆辰儿的哭声给移开了,陆老爷瞧着怀里哭得厉害的女儿,满心的心疼,哪还记得要推开她,伸手轻轻拍着陆辰儿的肩头,一边劝慰道:“要哭就这会子全部哭出来,明儿可不许再哭了。”
  陆老爷一边哄着女儿,一边把目光望向程氏,仿佛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程氏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却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程氏心里同样疑惑丛生,姐儿刚才明明已经停了下来,怎么陆老爷一进来,又哭得更厉害了?
  陆老爷和程氏两人在旁边不停的劝着,但陆辰儿好似要把这一世的眼泪都哭尽才好,久久不曾停止,直到后来,喉咙都有些嘶哑地发不出声了,还不停的哽咽抽气。
  最后,还是程氏伸手把陆辰儿抱进怀里,陆老爷身上的衣裳都湿了一大片。
  只瞧着陆辰儿两眼通红一片,脸上更是湿粘粘的全是眼泪水,程氏吩咐着丫头打水,亲自用湿手帕替陆辰儿洗了把脸。
  一番收拾,陆老爷也没回去换衣裳,待陆辰儿情绪稳定了些,程氏便吩咐着婆子把晚饭摆到漪兰堂,云锦端了碗水过来,程氏接过,喂着陆辰儿喝完,想着她刚才掉了这么多眼泪,出了一身的汗,便又吩咐着云锦再要了一碗。
  尔后瞧着怀里的陆辰儿,低声哄道:“多少吃点东西,当是陪我和你父亲吃饭好不好?”
  陆辰儿哽咽地嗯了一声,靠在程氏怀里,目光盯着陆老爷,似生怕陆老爷一下子消失一般。
  如今虽是夜里,但依旧很热,程氏瞧着陆辰儿粘着她不放,遂也没有推开她,等婆子们摆好饭,下了榻,陆辰儿才从程氏怀里出来。
  晚饭后,陆老爷和程氏都没有立即离开,和陆辰儿坐在屋子,程氏低声哄问着陆辰儿,“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哭得这样厉害?”说着,手摩挲着陆辰儿的头顶,又把陆辰儿的垂下来的长发撩到背后,露出那张干净的脸庞。
  “没什么事。”陆辰儿摇着头,却是不愿意提起,一双红肿的目光望着陆老爷不曾移开。
  陆老爷自然也注意到今晚陆辰儿的异常,“是不是做了什么梦?吓到了。”他想到陆辰儿曾和他说过的那个梦,“不用担心,不过是个梦而已,你别自己吓自己。”
  陆辰儿听了这话,心头一震,抿着嘴不说话,陆老爷看得分明,一旁的程氏忙低头望着陆辰儿,急道:“什么梦,把你吓成这样?今儿哭成这样。”
  瞧着陆辰儿摇头,程氏不由急了,正要说什么,却听陆老爷笑着转开话题,“丫头,和为父下盘棋,这回一定让你赢两子。”
  “真的?”陆辰儿望着陆老爷的目光,带着几分不信,从前到大,她就没赢过父亲,不是父亲不让他,而是她的棋艺实在太差劲了。
  陆老爷笑了笑,点了点头,“为父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这回你还可以悔棋,没有次数限制。”
  陆辰儿眼睛一亮,陆老爷便叫了丫头摆上棋局,程氏瞧着陆辰儿情绪明显转移开了,遂放下陆辰儿做梦的事来。
  这局棋,说是父女俩对奕,更胜似在玩闹,陆辰儿一会悔棋,一会儿又转头问坐在身边的娘亲下一步怎么走,陆辰儿的心思都扑到了这棋局上。
  一局棋下了一个多时辰,最后,不多不少,陆辰儿还赢了两子,程氏点着陆辰儿的鼻子,摇头道:“旁人下棋都是为了赢棋,你父亲这是挖空心思陪你玩。”
  陆辰儿抱着程氏的胳膊笑道:“还说我,往日父亲和娘亲下棋还不是这样,父亲这一手可都是在娘亲这里练出来的。”
  这话说得程氏脸一红,倒有些说不出话,一旁的陆老爷只瞧着她们母女俩,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和而宠溺。
  第三百三十二回:隐瞒
  第三百三十二回:隐瞒
  程氏是守着陆辰儿睡去,才和陆老爷从漪兰堂里出来。
  瞧着里屋还亮着灯,陆老爷问了一句:“丫头睡着了?”
  “睡着了,睡了还不停地抽气,很是不安稳,我就没让熄灯,又嘱咐着林平家的带着云锦和玉翠今晚守夜。”程氏说着,和陆老爷出了院子。
  夜空中繁星满天,一路之上都设有明灯,虽不十分亮堂,但至少能看清脚下的路。
  丫头婆子前后跟着,程氏拉着陆老爷的手,带着几分犹疑,“这事是因桃夭那丫头引起的,我们是不是不该骗着姐儿,从昨天下午,到今儿晚上,姐儿情绪失常,都是因为听到这消息的缘故,要不我们告诉姐儿真相算了?”
  “不用担心,如果没有今晚的事,那才该真正要我们担心,既然今儿丫头已经哭出来,就说明不会再出什么事了,等再过些日子,这件事也就淡化过去了,你别再犹豫,若是丫头知道那姑娘还在松林,肯定会要接那姑娘回京后,如今这样正好,彻底断了丫头的念头,至于那位姑娘,我会让老匡和老六把人妥善安置起来,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丫头的视线中了。”
  程氏听了话,心里一晚上的慌乱,才有了点主心骨,“希望是这样的才好。”
  陆老爷侧头瞧了程氏一眼,笑了笑,轻声道:“这已经算是最轻的了,说来尚家那小子也太过混账了。”
  程氏默然。
  果然,到了第二日,陆辰儿正常到正房来请安,神情的确好了许多,只是眼睛还有些红肿,昨日哭得太厉害了。把嗓子都哭坏了,喉咙嘶哑得厉害。
  程氏见了,心疼不已,把陆辰儿抱在怀里,“以后别再这样哭了,瞧你这样,我和你父亲也跟着难受。”
  “我知道了。”陆辰儿低头应了一声,趴在陆辰儿怀里没动。
  上午有人递帖子来拜访,程氏一个都没见了,只拉着陆辰儿说话。倒是听从昨夜里陆老爷的劝,没有多问陆辰儿做了什么梦。
  中午母女俩用了中饭,程氏没有放陆辰儿回漪兰堂。而是让她直接歇在正房。
  这样过了几日,陆辰儿的情绪慢慢恢复了过来,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
  这一日,休沐日,谦哥儿陪着陆老爷参加几位大人在曲江边举行的聚会。其间即兴赋诗,文武相斗,把酒推盏,自是免不了的,谦哥儿虽在一旁代酒,但也有些推却不了。陆老爷需亲自喝,宴会从上午巳正开始,到下午申正才结束。
  回程的路上。马车经过东市的时候,林平记得陆老爷要去仁方堂取什么东西,遂让谦哥儿唤醒陆老爷,只是谦哥儿连唤了几声,不曾唤醒。林平吓了一大跳,上了马车。才发觉陆老爷昏了过去,坐在旁边的谦哥儿也同样吓着了。
  林平忙吩咐着人去仁方堂请了大夫出来。
  没一会儿,只瞧着大夫过来时,给陆老爷诊了脉,尔后又在陆老爷头顶上扎了几针,陆老爷才悠悠转醒,大夫取了针,陆老爷伸手抚着额头,就着谦哥儿的手坐直了身子,“我这是怎么了。”
  林平忙回道:“老爷忘了,要来仁方堂取东西。”
  陆老爷听了,不由笑了拍了下额头,“瞧我这记性,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老六也是,寄东西怎么就寄到仁方堂来了。”说着要下车,却瞧着见马车里多了位陌生的面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仁方堂的一位坐堂大夫,他见过一面。
  却听那位大夫道:“大人这样昏过去有几次了?有没有大夫和大人说过,大人不能喝酒?”
  一旁的林平说道:“有过两次,年前有一次,一个月前有一次。”
  那大夫又道:“而且大人的病,如今都已到了这地步,药石已无灵,心里到底该有个数,以后滴酒都不能再沾了。”
  这话一说完,林平还好,他原就知道陆老爷身体不好,然而,谦哥儿还是第一回听到了这样的话,不免吓得脸有些煞白。
  陆老爷笑盈盈地道:“我知道了,多谢大夫提醒。”说完,看向一边的谦哥儿,“你下去替我取件东西吧,找仁方堂的李掌柜,就说是李璟寄给陆先生的一个桃木匣子,你过来取,李掌柜会把东西交给你的。”
  谦哥儿缓过神来,忙地应了一声,待谦哥儿下了马车,车帘放下,陆老爷才重新望向那位大夫,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太医院的一位老太医说我还有半年时间,大夫既然能诊出我的病来的,瞧着我还有多长时候?”
  “最迟便是明年这个时候的事了,况且,只怕明年春天都熬不过去。”
  听了这话,陆老爷的神情明显一黯,好一会儿才道:“有劳大夫了。”说着便让林平给了银钱,送大夫下去。
  待林平回来时,谦哥儿已捧着桃木匣子回来了,上了马车,把匣子递给陆老爷,陆老爷伸手接过,并未打开,而是放到了角落,让谦哥儿坐下,又吩咐着马车重新启动。
  马车行驶后,谦哥儿望向微微阖着眼,靠在大迎枕上的陆老爷,许久才问道:“父亲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这么严重?”
  陆老爷倏地睁开了眼,目光灼灼地盯着谦哥儿好一会儿,方笑道:“不过是些旧年遗留下来的老毛病罢了,如今年纪大了扛不住了,大夫刚才的话,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这事别让你母亲和你阿姐知道。”嘱咐完后,又道:“接下来你暂时不必去轩辕书院了,我替你寻了先生,你专心准备考试的事,我当年也是十四岁下场参加科考,明年你也正好十四岁,下一次场,争取考个秀才的功名回来。”
  只听谦哥儿忙道:“孩儿会尽力的。”
  陆老爷嗯了一声,又重新阖上了眼,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