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2 字数:5005
“辰姐姐身上大好了没?”琳姐儿脱了身上的披风,走到床前,见柳束兮在,上回已见了,两人照了面打了声招呼。
红袖忙挪了个绣墩过来,陆辰儿也坐起了身子,“放心,早已经好了,你今儿怎么来了?”
“母亲打发人送东西到你们府里,听说姐姐病了,母亲便派我过来瞧瞧姐姐,老祖宗也惦记着姐姐。”
陆辰儿笑道:“劳老祖宗和伯母费心了,回去和她们说我早好了。”
琳姐儿仔细瞧了瞧陆辰儿一眼,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好在精神很好,“这话我一定替姐姐带到。”说完,又叹息了一声,“好好的大正月,怎么大家都生病了,六哥哥也是前两天病倒的,我原还想着十六日或十七日他能陪我去灯会,不想前日去看他的时候,那日就昏睡在床上,余丙秋在一旁急得不行,后来,我和祖母提了一句,祖母请了太医进府,瞧了也只说吃药静养,余丙秋还直骂庸医,连太医留的方子都不用。”
陆辰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是病了。
大约那日送她回来,就已耗尽的精神。
“昨日也没醒吗?”
“听余丙秋说醒过来一次,但我去的时候,六哥哥一直昏睡着,老祖宗也去瞧过他一回,六哥哥也没醒。”
陆辰儿忙问道:“那余丙秋怎么说?”
“余丙秋说又得大半个月出不了门,别的倒没说什么了。”
陆辰儿见过李璟养病,也见识过余丙秋的医术,听了这话遂放了心。
琳姐儿陪着陆辰儿直到下午才回安定公府。
这一回,陆辰儿是在床上实打实地躺了十日才下床,下床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骨头都酸痛不已,去正房给程氏请安,只瞧着程氏一脸的不豫,陆辰儿只当是还为她这次生病的事气恼,忙上前唤了声娘亲,人就往程氏身上靠,谁料程氏不仅没有像往常那般伸手抱着她,反而是一手推开她,“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粘乎,就不能安分些。”
娘亲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么重的话。
陆辰儿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抬头,瞧着程氏板着个脸,心里纵有疑问却也不敢像平日那般嘻嘻哈哈,只好又轻声唤了声娘亲,带着十二分的委屈,却见程氏撇开了眼,“好好坐着,等会儿大夫过来了,让他给你瞧瞧身体。”
“我病都好了,还瞧瞧什么大夫。”陆辰儿忙地辩解一句。
“我说让大夫给你瞧瞧,你坐在这里就好好让大夫瞧瞧。”程氏这话说得特别冲,火气十足,陆辰儿都不得不噤声,低头,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了,昨晚娘亲去看她的时候,还是一脸和气,怎么今儿会这么生气,让她摸不到头脑。
屋子里已架起了帘布,外面有婆子通报,明大夫过来,陆辰儿几乎是陡然间明白过来,看向程氏,只瞧着程氏的脸上已是布满了怒容,忙地唤了声娘亲,“娘亲听我说。”
“好好坐着,什么都等明大夫诊了脉再说。”大约是有外人在场,程氏怒火并没有当场发出来,这话比先时平和了许多,但陆辰儿只觉得头皮麻,娘亲这回是动了真怒了,而且,昨日衙门开印,今日父亲去了朝堂,最快也要午后才回来,这回真死定了。
瞧着外面的人影,果然是明大夫,任由婆子托着她的手递了出去,陆辰儿闭上了眼。
一眼陆辰儿这样,程氏哪有不明白的,一时间就更来气了,头一回想拿荆条抽陆辰儿一顿,自去年起,她就日日为陆辰儿的身体悬着心,这丫头倒好,和着外人一起骗她,若不是昨日她随口问了大夫一句,是不是因为丫头是寒性体质,所以才容易受风寒,谁知大夫说丫头并不是寒性体质,她当时还犹不信,今早又请了另外一位大夫,大夫依旧这么说,还说丫头身体很好,根本不影响生孩子,一个两个都这么说,由不得她不信,心头就憋着一股恼火,于是又派人去把明大夫给请了过来。
陆辰儿听着明大夫和程氏说,姐儿身子很好,也不是什么寒性体质等等,有种想昏过去的冲动,偏这会子精神好得很,只好低头含胸,避免让程氏的目光给凌迟了。
待明大夫出去后,陆辰儿忙地伸手抱住程氏的胳膊,忽略掉程氏脸上的怒意,唤了声娘亲,“是女儿不好,不该欺骗娘亲,但女儿真不是有意要骗娘亲的,还请娘亲听女儿说……”
“出去。”程氏甩开陆辰儿的手,起身怒喝一声。
陆辰儿一时不防,倒在了榻上,忙唤了声娘亲,程氏根本不理会,又喝道:“出去,给我到外面的廊庑下跪着。”
此刻,程氏柳眉倒竖,气得直喘气,手指发颤地指向门帘,看向陆辰儿的目光是恨不得动手抽她一顿,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都齐体噤声,没人敢出声。
陆辰儿见了娘亲气成这样,况且又正在气头上,生怕娘亲气出个好歹来,遂不敢再待在屋子里,忙地应了一声,到外面的廊庑下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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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回:什么时候是头?
陆辰儿才在廊庑下跪下,只听着里面传来秋影的惊呼声,“夫人,您小心点。”
一听这声惊呼,陆辰儿忙地起身,冲进去,只瞧着秋影正扶着程氏躺到软榻上,她唤了声娘亲,正要上前,却见程氏转过头来,怒道:“出去,谁让你进来的,谁允许你起来的,还不去给我去跪着。”
“娘亲,您……”
“放心,我暂时还死不了。”程氏瞪了陆辰儿一眼,又喊了声刘伴家的,“你给我好好看着她跪着,没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刘妈妈只得应一声,拉着陆辰儿出了屋子,到了廊庑下,才低声道:“夫人这回是真生气了,如今正在气头上,姐儿先忍忍吧,老奴派人去衙门打听打听,看老爷今儿能不能早些回来。”
陆辰儿跪下身,却是摇摇头,“我只是担心娘亲的身体气出个好歹来。”
“姐儿放心,夫人身体很好。”刘妈妈说完,看了陆辰儿一眼,这回姐儿是真有些过分了,但说到底,也是夫人和老爷宠出来的,当年前面几个,老爷和夫人管教起来,可是一板一眼,不曾留情,最后轮到辰姐儿,俩人都下不了手了,只一味惯着,七八岁上还抱在手上……
这一跪,直到黄昏的时候,陆老爷回府。
“你这回又做了什么,惹你娘气成这样?”陆老爷近前来,望着跪在地上陆辰儿无奈地笑问道。他一下衙,就听林平说起,下午的时候,姐儿让夫人给罚跪了,现在还没起,他听了这消息,回了府就急急赶来了内院。
陆辰儿咬了咬嘴唇。“就是上次我和父亲说的事,今儿娘亲知道了。”
这事她和父亲提起时,父亲当时也不过是吹吹胡子,瞪瞪眼睛就过去了。
又动了动膝盖,虽说如今天冷,穿着衣裳比较厚,但在这青石板上跪了一下午,膝盖却痛得厉害,幸而刘妈妈没一本正经地真看着她,她还能时常动动。又时常坐到腿上,要不这会子只怕有她难受的了。
“活该。”陆老爷没好气笑了笑,伸手要去拍陆辰儿头顶。又觉得不合适,遂收了回来,“再耐烦着好好待一会儿。”
陆辰儿苦笑地点了点头。
门口的婆子通报一声,陆老爷走了进去。
只瞧着程氏仰躺在大迎枕上,见到陆老爷进来。也没起身,只嗯哼了一声,板着脸道:“这又是谁去做了雷神子,给通风报了信。”
“还气着。”陆老爷笑了笑,走至榻前,在程氏身旁坐下。“这都一下午了,气还没消?”
“你大约还不知道这丫头做了什么,若我再年轻几岁。真想拿荆条抽她一顿,竟然拿身体的事来骗我们,害得我们日日担着心。”
“我知道,上回丫头和我说过……”
“你知道?”程氏突然拨高了声音,一时气急。直想拿东西砸人,“和着这回是你们父女两联起手来。骗我一个人,害我白白担了这么久的心。”
陆老爷忙地伸手拉住她,“好了好了,我也就是早两天知道的,原是想这两日找个时间和你说说,偏这两日忙着事,就没来得及说。”
“真是这样。”程氏瞧着陆老爷,一脸狐疑。
“你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程氏听了这话,迟疑了一下,扔迎枕的动作才停歇下来,陆老爷伸手抚了抚程氏后背,又道:“丫头这事上是过火了点,她也知道错了,又怕你生气,就先我说了,如今你气也气了,罚也罚了,既然丫头身体没事,你该高兴才是,何必再生气呢。”
“原就是她无中生有,白白害我们操心,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程氏一说起这个就来气,一个下午都没法平息。
“至少丫头身体好好的,往后你也不用再为这事操心的,你还有什么可气的,她也受了罚,跪了一下午,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罚,就让她先回房吧。”
“不行,害我担心了大半年了,哪能就这么轻易饶了她。”程氏忙道,她这会子气还没消了。
“这时节,青石板上冰凉,外面廊庑下风又大,丫头的病才好没几天,别这么一罚,又冻病了,如果你实在不消气,我罚她去抄书。”
听陆老爷这么一说,程氏不由有些动摇了,只是嘴上却不饶过,“哪有这么容易冻病。”
“要真是病了,到时候又该你心疼了。”
只程氏没好气地嘀咕道,“我这会子气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去心疼她来。”
陆老爷笑了笑,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秋影,“去让刘伴家的送丫头回漪兰堂,嘱咐她屋子服侍的人,好好给她揉揉膝盖,别淤了血。”
秋影应了一声,出去了,程氏没出声阻拦,却是回头瞪了陆老爷一眼,“都是你惯的,她胆子才这么大。”
“好,是我惯的。” 陆老爷声音轻缓道,“她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也能替她兜着。”
听了这话,程氏只乜斜着眼睛看了眼陆老爷,起了身,屋子点上了灯,外面天已经黑了,遂吩咐着摆晚饭。
晚饭后,刘妈妈回来说:“姐儿已经回去了,只是两边膝盖都跪青了,如今正让玉翠和玉翡两个丫头拿着活络油给姐儿揉揉膝盖。”
程氏听了嗯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而,端茶碗的动作明显一顿,看着棋盘也都有些漫不经心,几步走了下来,明显心神不宁,陆老爷瞧着心里暗笑,落了一颗白子,转头对刘妈妈道:“下去吧,等会儿我们过去瞧瞧丫头。”
“我才不去瞧她。” 程氏抬头对陆老爷嗔道。
只怕是担心等会儿瞧过之后,就心软了,陆老爷也不点破,只笑道:“好,你不去,是我去。”
陆辰儿在青石板上跪了一下午,当时站起来的时候,腿就麻痛得厉害,膝盖上的两块淤青,先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然而,玉翠和玉翡给她揉膝盖的时候,还是不免咬牙抽气了几下,要不怕留下淤痕,她还真不愿意让玉翠和玉翡揉。
晚饭吃了点东西,就直接趴在床上不愿意动,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
一听到婆子在外面说,老爷来了。
陆辰儿忙地拿起被子,整个人躲到被窝里,只露出双眼睛。
父亲后面还跟着刘妈妈,刘妈妈手中拿着药,在一旁交给玉翡。
陆辰儿见了,遂安了心,唤了声父亲,“娘亲的气可消了?”
“你这丫头,”明知故问,陆老爷也没有坐下,只近前看了陆辰儿一眼,瞧着她精神还好,站在床榻前问道:“晚饭吃了没?”
“吃过了。”
陆老爷嗯了一声,“好好养两天,等淤青散了就没事了,这回给你个教训也好,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胡闹。”
“我都知道了错了,下次哪再敢呀。”陆辰儿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让陆老爷看了直摇头。
“既然你这几天腿不利索,就别出门了,把赵大姑娘的及笄宴给推了。”
陆辰儿愕然,又听陆老爷问道:“难不成你想去,若是想去,就随你。”
“没有,我才不想去呢。”陆辰儿忙地摇摇头,正好,如今有现成的借口,只是赵雅南怕不会这么轻易罢休,况且毕竟是她先答应了,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遂问道:“父亲,最近有没有收到程家大表兄的信,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来京?”
陆老爷奇怪,“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昨日收到了一封信,已在济州境内了,二十七八日大约就能到京中的。”
陆辰儿不慌不忙地道:“春闱就在下月中旬,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了,大表兄要参加这届春闱,还没有到,所以女儿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