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2 字数:5065
紫葵听了,瞧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几个婆子,望向萧琳道:“姐儿,这样妥吗?”
萧琳上前一步,紫葵俯下了身,只听萧琳轻声道:”没问题。等会儿六哥哥来了,你去见六哥哥,和六哥哥说辰姐姐被人劫走了。”这信号弹,原是她今儿来参加灯会,六哥哥怕她出意外,特意给了她一枚,让她若是遇上紧急情况,就发了信号弹,他就会赶过来救她。
紫葵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声知道了。
遂从手上的花灯里取了火。点燃信号弹,只听嗤地一声飞向空中,如同一小束烟花绽放般升上空中。紧接着便是一声响亮的雷鸣,几乎让人误以为天上打雷了。
后面跟着的六个婆子和六个小厮,先是愕然,尔后是一脸茫然,待回过神来。一个婆子忙上前道:“紫葵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姐儿在摊位上买了只烟花,奴婢在刚才替姐儿放了。”
一个婆子不信,“有这么小,这么怪异的烟花?”
可紫葵却是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态度,不作多解释,又起身从另外一个婆子的手中拿过垫褥。铺在一块石板上,拍了两下,望向萧琳道:“姐儿就在这坐会子吧。大约快到戌正了,东市的灯会该放烟花了。”
萧琳嗯了一声,在旁边坐下,那几个婆子见紫葵和萧琳根本没有要立即回府的意思,不由心头暗暗着急。却又不敢上前,紫葵下手可一点都不会看情面。
——*——*——
谦哥儿回到陆府。陆老爷和程氏在正房,正在商量着等陆辰儿他们回来了,在自家院子里也放烟花,吩咐着刘妈妈去垂花门外布置。
突然间,一个婆子在外面通报,说是谦哥儿回府了。
陆老爷和程氏听了,都惊讶不已,这么早,两人几乎是不约而同是望向多宝阁上的沙漏,才刚过戌正。
他们还以为,几个人怎么也得过了子时才能回来。
程氏忙道:“快让哥儿姐儿进来吧。”
却不见人进来,没一会儿,只瞧着秋痕从外间走了进来,“辰姐儿呢?”
秋痕忙回道:“回夫人的话,姐儿没有回府,婆子说只有谦哥儿先回来了,谦哥儿说有事要和老爷说,请老爷去一趟书房,哥儿在书房候着老爷。”
程氏听了这话,不由不喜,“这孩子,有什么事要和老爷说,竟然连我也不能听不成?”回头嗔望了陆老爷一眼。
陆老爷笑了笑,“或许真是有事,我去一趟。”
说着起了身,披上件大氅,又望向程氏道:“我就觉得丫头没这么快回来,那个桃夭可是个人来疯,有她在,不到灯会散场,是不会回来,你要不先歇一会儿,养会儿精神,等姐儿回来了,一起放烟花的时候,再叫你起来。”
程氏摇了摇头,送了陆老爷出门,“我精神尚好,坐着没事,你先去吧。”
陆老爷出了正房,到二门外,再转到书房,才进院子,就瞧见谦哥儿满脸急切地在书房门前走来,整个人完全惊慌失措,没了心神。
“这是怎么了?瞧你急成这样。”
谦哥儿几乎就要脱口说出来了,但还是止住了,迎上陆老爷,“父亲还是先进书房,孩子有事要和父亲说。”
书房的灯一直亮着,父子俩进了书房,谦哥儿扶着陆老爷在花梨木的太师椅上坐下,才缓缓道:“父亲,阿姐在曲江边上被人劫走了。”
什么?
陆老爷放在椅靠上的手陡然间滑落,高声道:“什么叫被劫走了?”
整个人顿时间惊慌失色,手足无措,身体一时似找不到重心,腾的正要站起身,一阵晕眩,身体直往下落,谦哥儿忙地上前接处,才不至于倒到地上。
纵使当年接到流放西疆的圣旨,也没有这般失措过。
陆老爷使劲全身力气,才扶住椅子上的扶手,撑住整个身体,长长地吁了好几口气,尽量让自己心绪平和下来,“我听着,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谦哥儿见陆老爷这样,心头暗自庆幸,幸而他刚才没有鲁莽地直往内院去,要不程氏得了消息,只怕更受不住了。
谦哥儿把陆辰儿的失踪过程细细说了遍。
被人劫走?
这是在皇城,天子脚下。谁有这么大胆子?
陆老爷脑袋中转了一圈,
他这辈子得罪过人是不少,但没有谁会有这么大胆子是,手上青筋一跳一跳的,“你们怎么会赵家几姑娘在一起?”
“在西市遇到的。”
“你回来的时候,赵家那三位姑娘没有离去?”
“没有,赵大姑娘还带着赵府的家仆留下寻阿姐。”
陆老爷沉吟了一下,遂道:“你带上府里一半的护院,立即去曲江边上,把赵家三位姑娘请到陆府来。不管是押还是劝,只不要伤及人即可。”
谦哥儿迟疑地唤了声父亲。
陆老爷摆了摆手,“亥时初刻前。她们三人要请到府里,我让林平陪着一起去。”
谦哥儿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陆老爷又叫住了他,“你先回一趟内院。给你母亲请安,就说丫头玩得起兴要过了丑时才能回来,打发下人回府送消息恐我和你母亲不相信,遂让你亲自回来一趟,若问起我,就说我们俩说话的时候。冯先生来了,我就先不回内院了。”
“孩儿知道了。”谦哥儿退出了屋子。
陆老爷喊了声端砚,“你现在就去了三位先生来我书房。再把人林平叫进来。”
端砚方才在外面,谦哥儿和陆老爷说的事,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一身的冷汗,但还是忙地答应。又喊了端恭来服侍,他亲自去请三位先生。
冯先生和章先生就住在府里。唯有岑先生,因家小来京,遂搬了出去产,住在府里后街的一套两进式的院落里。
——*——*——
陆辰儿是被一阵轰轰的声音吵醒的,醒过来时,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的床上,想动下手脚,手脚都让绳索给绑住了,无法动弹。
陆辰儿一惊,后脖子痛得厉害,脑袋开始清醒起来。
她怎么到这儿来了,当时在曲江边上,脑袋一阵痛得厉害,尔后就没了意识……不会又是让人给绑架了?
铜岮山的那次绑架,让她印象深刻,也使她没有顿时失了分寸,更没有出声呼喊。
这是在京师,谁有这么大胆?
人躺着,根本没法起来,只好抬眼打量屋子,屋子中间摆着张圆桌,桌上放了盏桐油灯,有四个绣墩,左边几个高木柜子,是用来放东西用的,没有榻,没有椅子,也没有屏风,这显然不是居家的屋子,倒有点像客栈的厢房。
轰轰烈烈的烟花声响起,外面一片光亮,烟花升起,照亮整个整夜晚。
这竟然是在东市附近,今夜灯会,没有宵禁,更没有关城门,陆辰儿还以为已出了京城。
东城的烟花,会放两个时辰,现在还在燃放,那么,此刻便还未过子时,想到这,陆辰儿突然着急起来,若是罗绮他们发现她不见了,肯定会第一时间回府告诉父亲和娘亲,这样,父亲和娘亲知道了还指不定怎么着急了。
想到这,陆辰儿便也顾不得其他,张喊就要喊人,只是嘴巴被一只手给捂住了,发不出声,陆辰儿心下骇然,接后看清眼前的人,更是目瞪口呆。
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站在她身前的人是柳束兮。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柳束兮忙低声道:“别出声,快躺好,我会救你。”说着松开手,倏地一下就窜进了床底下。
门也正好在此刻给推开了,走进来三个人,陆辰儿忙地闭上眼睛。
门紧接着又给阖上了。
一人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却突然出声道:“长治,你让谁去抓的人,怎么把陆姑娘给抓来了?我不是吩咐过,让抓赵姑娘。”
陆辰儿心里愕然,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不是别人,正是延平王。
原来竟是闹了个乌龙。
陆辰儿正要睁开,让他放了自己。
却听另一个声音道:“当时赵大姑娘和陆姑娘在一起,大约认人的时候,指错了,不过,既然抓错了,就将错就错了……”
这话使得陆辰儿不敢开口,“……赵相的女儿和陆御史的女儿。对王爷来说,没什么区别。”
“长治,你就跟着胡闹了。”
“白胜,长治这话说得没错,于本王来说,所娶的继室是赵相的女儿和陆御史的女儿根本没什么区别,横竖都能给皇兄添堵,只是本王实在咽不下赵琦芳那个老匹夫一口恶气。”
延平王顿了一下,又气咻咻地道:“坏了本王的好事,还敢怂恿着女儿在皇兄面前拒绝。这让本王的面子往哪搁。”
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方步。
只听那位叫白胜道:“王爷,还是撒手吧,太后说了。会从前王妃的娘家,颍川孙家再替王爷选一位王爷,这样一来,对三位王子也是极好。”
“别和你提母后,”延平王怒喝了一声。“你知道母后这回怎么说,让本王回登州,从此不要再踏进京中,连她将来百年,也不要本王回京奔丧,皇兄这是要做什么。还不是想把本王像其他那些个藩王一样,圈起来当猪养,往后连出登州境内都不许。就想这么卸磨杀驴,门都没有。”
白胜劝道:“王爷,太后这样,也是为了王爷着想,王爷在登州。天高皇帝远,想做什么都可以。何必来京中受这些朝中大佬的气。”
长治往床榻边走了两步,看了一眼床上的陆辰儿,说:“听说陆御史的女儿是前不久和离归家的,长得倒还不错。”
延平王听了这话,转身,端详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陆辰儿,遂道:“你们都出去,既然娶不了赵相的女儿,娶陆御史的女儿也是一样。”
“王爷,”白胜上前一步,“还请王爷慎思,陆御史膝下唯此一女,陆程两家也只此一女,必是如珠似宝,既然能和离归家,哪怕王爷今儿真做下什么事,让全京城的人都知晓,只怕陆御史也不会愿意的把女儿嫁给王爷,王爷既已结怨于赵相,何必再得罪陆御史,再退一步讲,王爷还曾说过,陆姑娘是萧家六公子看上的人,王爷难不成要夺人所好。”
“还请王爷三思。”白胜竟然在地上跪了下来。
延平王见了,不由一阵烦燥,怎么要个女人都这么难,转头却是瞪眼望向一边的长治,“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抓个人都能抓错。”
“当时两位姑娘在一起……”
“别说了,”延平王没耐心地挥了挥手,“白胜,你去派人把老六叫来,让他把人带回去。”
白胜听了,忙欣喜地应了一声。
没一会儿,屋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了,屋子里重新恢复了安静,陆辰儿忙地睁开,扭动了一下身子,只瞧着柳束兮从床底下钻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柳束兮又忙地捂住她的嘴,“你声音轻点,外面的守卫还没走呢。”
陆辰儿忙地点点头,柳束兮才松开手,陆辰儿吁了一口气,望向柳束兮又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那个萧家老六你认识吧。”
“不仅我认识,你也认识。”陆辰儿压低声音笑道,“快给我松绑。”
只瞧着柳束兮从腰侧拿出一把匕首,把陆辰儿身上的绳索上下两刀给割断了,舒松了手脚,瞧着留着两道印迹,不由揉了两下。
柳束兮问道:“萧家老六我也认识?是哪一位?”
“就是李璟。”陆辰儿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他既然瞒着身份,要揭开这身份,也该他和柳束兮说才是。
不过,柳束兮果然很惊讶,“他不是姓李,怎么又姓萧了,而且能认识王爷,想来家族也显赫?”只是她自来到大成朝,就没想过在这里长待下去,因而,对大成朝并不熟悉。
“其实我觉得奇怪,只是他不说,我也不好问。”陆辰儿说完,下了床榻,又问道:“对我,现在什么时候了?”
“外面的烟花已停了,应该过了子时了。”
陆辰儿暗道了声不好,“我得回府了,傍晚出门的时候,我答应过娘亲,一定在子时前回府,你现在能不能带我出去?”柳束兮习过两年的武艺,这个他是知道的。
“再等一会儿。外面的护卫正在撤。”柳束兮拉住陆辰儿。
两人在屋子里没再说话,大约等了一刻钟的样子,柳束兮轻轻打开门,带着陆辰儿出了门,又阖上门,偶尔能听到延平王气急败坏的说话志,柳束兮放轻脚步,拉着陆辰儿从别一边的走廊,沿着楼梯下去。
原来她们是在二楼。
到了下面,陆辰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