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2 字数:4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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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氏有些犹豫,“这怎么能行?今年是大比之年,让他现在来京,岂不是白白耽误了这一科,下一科又得候上三年,李家也不会同意的。”
“夫妻俩过成这样,他还能有多少心思去备考,如果说他还真有心思,那丫头不想待在李家,就和离吧。”
“不行。”程氏立即反对,“你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和离对他没什么,有朝一日他金榜有名,再娶不难,吃亏的终究在女方,辰儿只怕就难嫁了,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在家里,我们俩在一日还好说,若是将来我们不在了,谦哥儿娶了亲,只怕难容她。”
瞧着程氏急了起来,陆老爷忙地起了身,拍了拍程氏的后背,“好了,好了,我也只是说说,又没说现在就让他们俩和离,总得弄清楚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或许就是夫妻俩拌了几句嘴,过段时间就好了,但愿我们俩瞎操心一场。”
这边陆老爷和程氏不安心,那边李皓白在书院也同样不安心。
“你这是怎么了?这些天以来,一天天心不在焉的,人瘦了一大圈,这么晚了也不睡,跑到这外面来了。”
程常棣从书院住舍的厢房走出来,一眼又瞧见李皓白坐在前面的台阶上,走了过去,挨着不远处坐下。
李皓白转头瞧见是程常棣,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睡不着,瞧着外面月色正好,出来坐坐。”
程常棣根本不信,“你是心里头记挂着表妹没有来松林,去了京中。”
瞧着李皓白满脸惊愕,程常棣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伸手拍了拍李皓白的肩膀,“其实你不用想太多,陆老爷和陆夫人只此一女,自然免不得溺爱些,何况陆老爷请了两位制艺大儒,过几天就会到了,只要你好好备考,等今秋秋闱过后,你就能去京中,以陆老爷在朝中的官职,你到时候一起在京中也不错。”
李皓白听了这话,不由苦笑了一下,他还真没这么多,于他来说,首要是能过了今年的秋闱,“我知道,就是今秋没过,岳父大人说了,让我转去京中的轩辕书院。”
“哪有你这样,还没上考场,你先说丧气话了,你就不能给自己点信心,这次一定能过。”
经历过一次落榜,李皓白还真的没这个信心了,三年前的落榜,算得上是个打击,乡试可不是府试,没那么容易过,许多人穷首皓经,到最后还是秀才,像程常棣这样年少得志,一路直上,毕竟只是少数。
李皓白淡淡道:“我会尽力而为的。”
虽嘴上这般说,其实现在他都不知道他能不能尽力了,从小到大,他都尽力去做每一件事,尽力希望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好,哪怕他吃点亏也无所谓,他一直相信,只要他尽力了,只要他一心为别人好,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就不会有争吵,有隔阂,有解决不了的矛盾。
只是这两年多,在陆辰儿身上所得到的那种深刻的无力感,让他困惑不已,他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对于柳束兮,他一直都十分愧疚,当初是他耽误了她,他已经对不起她了,也因为这件事,他对陆辰儿同样怀有愧疚,所以,他一直想着好好待她,既已成亲,就该好好过日子。
可无论他怎么做,无论他做什么,到最后,依旧在原地踏步。
“别坐着了,起来,早些去歇着,明儿还得早起。”程常棣站起了身,望了李皓白一眼。
李皓白回过神来,只笑了笑,并没有起身,“我再坐一会子,你先去歇着吧,我等会儿就回房。”
程常棣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转身回去了。
这两天天气晴好,到了下半夜,下弦月挂在漆黑的夜空中,庭院明亮许多,树枝在夜风中摇曳,虽已至暮春时节,还是有些微凉意。
四周寂寂无声,能清晰地听见有鼾声从屋子里传来,李皓白却一丝倦意都没有,来松林后,他没收到过陆辰儿一封来信,上回那般负气而走,后来也有些后悔,相处两年多,他多少知道陆辰儿的性子,早已经习惯了,实在没必要生那样的气,想明白了,他就盼着陆辰儿来京中,想着等她过来了,他好好说几句话,把那事揭过。
自从家里来信,说陆辰儿去了京中,母亲还把岳母大人的信也转寄给了他,他看了信后,不知怎么,他就有些坐不住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陆辰儿这回去京中,就不打算回来了,而且自从廖怀音死了,他便有这种预感。
大约是心里想着事的缘故,每日睡得极少,晚上总睡不着,极其不安心。
第一百九十二回:不甘
日子到了四月初五,一大早陆辰儿让桃夭给闹了起来,尔后两人一起去正房,陆老爷早已出门了,陆辰儿陪着程氏用了早膳,便说起今日要去菩提寺。
程氏听了觉得奇怪,问道:“过几天就是浴佛节了,怎么今天突然想着要去菩提寺了?”
“也不是突然。”陆辰儿笑了笑,“昨日忘记和您说了,上回在菩提寺认识了大理寺司直的孙媳,我们俩相处得还不错,她在菩提寺许了愿,每月逢五都会去菩提寺上香,因而,约好了今日一起去。”
“你准备一个人过去?”
陆辰儿嗯了一声,起了身。
其实也不怪程氏这么问,且不说自小陆辰儿在外面的朋友就不多,只说陆辰儿在京中的日子,每回出门都是程氏拉着她出门的,因而,听陆辰儿和人约好了要独自出门,自然觉得诧异。
不过,程氏是一百个愿意女儿多出门走走,能遇上些同龄人,多和同龄人相处。
“你回屋去换身衣裳,让刘妈妈吩咐二门上的人给你备车。”程氏说到这,看了一眼一旁的桃夭,问了一句,“桃夭姑娘您不带她过去?”
“这回不带了。”陆辰儿看了程氏一眼,伸手要拍桃夭的后脑勺,“你在家里好好跟着春纤识字做功课,我在前街给你带上次喜欢吃的玫瑰莲蓉糕。”
桃夭这回爽快地应了。
自从前几天,谦哥儿漪兰堂看过桃夭临的字后,本来以为是陆辰儿屋子里刚启蒙的小丫头写的,还打趣一番,说家里什么时候新添了目不识丁的小丫头,临字帖都能临出错别字,桃夭在旁听了涨红了脸。当时没敢说是她写的,陆辰儿也没挑明。
后来桃夭才知道,在屋子里服侍的丫头,没有不识字的,于是,桃夭是一改平日的懒散,在习字上越发地上进。每天临大字,自发地由原来的二千字变成了五千字。
回了漪兰堂,春纤带了桃夭去西次间,陆辰儿换了身衣裳。带着云锦出了门。
二门上的车马早已准备好了。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徐徐启动。
陆辰儿倚靠着车厢壁,这些天以来。娘亲总唠叨着说要多请几个大夫过来给她瞧瞧,不过都让她给推了,昨日娘亲又提起,明大夫这两日就会回京了,等明大夫回来。娘亲就派人去请了明大夫过来。
每每看着娘亲在请大夫这事上这般殷切,陆辰儿就会忍不住想起上一世程陈氏来京后给她请大夫的事来,一个接一个,药几乎是当饭吃,不由打了个寒颤。
有时,娘亲会提起。要让李皓白来京,面对娘亲那双殷殷期盼的眼神,陆辰儿就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和娘亲实话实说算了。把日子过成这样,最多不过挨一顿骂,这她倒不怕,她怕的是娘亲受不住。
“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去一趟大爷府里,上回芹香过来问奴婢借要了几个描样。奴婢最近要用,若是姑娘最近过去。奴婢就不用派人特意去一趟了。”
陆辰儿听了这话,只淡淡道:“过些日子吧,你若急用,就先派人去取。”
她实在是不喜欢大嫂子。
云锦听了这话,只好应了一声。
陆辰儿掀起车窗帘的一角,看向外面有些冷清,路上似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是偶尔有几两马车驶过,一溜平平整整的房舍,广亮大门上写着某府,看起来简约单调却多了几分严谨肃穆,这一带的治安也是京中最好的。难怪前几日,大嫂子过来拜访,说打算从南端迁到这边来,让娘亲帮忙打听打听,后来,大嫂子走后,陆辰儿直接和娘亲说,让娘亲拒绝掉,她实在不想两家住得近。
陆辰儿正在恍惚中,突然听云锦问道:“上回在寺里,奴婢瞧着姑娘好似在特意寻找息夫人,只是奴婢不记得姑娘什么时候认识息夫人了?”
云锦只觉得,陆辰儿认识息夫人就如同以前认识赵雅南一般,有些莫名其妙。
陆辰儿回过神,摇了摇头,这回她却是有说词,“我之前没见她,只是听方语晴提过她,方语晴的嫡母,是她大姑。”
这也是上回和息南说话时,听息南无意间提起了,不过,方语晴还真是有宜男相,听息南说起方语晴出嫁才一年,就生了个儿子。
她的一切事都没打算瞒着云锦,只是有些事有些行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不去说,为了不让云锦再接着乱想,陆辰儿不由岔开了话题,“罗绮有没有给你写信,那边的事怎么样了?”
陆辰儿吩咐罗绮想法子停了金缕的避子药的事,这事让云锦知道了,因而罗绮跟着李皓白去松林,陆辰儿便索性让她和罗绮保持联系,也不管云锦是否甘愿,直接让她问问罗绮的进程。
云锦听了,心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罗绮来信说,自从二爷去松林后,只回了宅子两次,每次都是给宣城或是姑娘写信,上午回来,下午就回书院了,根本就没住在宅子里,连请过去的两位大儒,也只在那边干待着,碰不上二爷。”
休息日没回院子里住,这倒出乎陆辰儿的意料之外,毕竟她在松林时,每次李皓白都会回来,心头微微一滞,半晌才问道:“你回信写了吗?”
“还没有,每回只是罗绮定期给奴婢来信,奴婢没写回信。”
“今儿晚上,我写封信给她,明天送过去。”
听了这话,云锦愕然,很快恢复过来,却是劝道:“二爷已连着来了两封信,姑娘一封回信都没写,姑娘还是给二爷写封回信才好。”
“这个你不用理会。”陆辰儿避开云锦的目光。
云锦瞧着陆辰儿淡淡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奴婢不知道姑娘想着什么,但二爷对姑娘是极好的,相处了两年多,姑娘实在没必要对二爷这般冷淡,而且老爷和夫人如今日日为姑娘的事悬着心,奴婢听夫人屋子里的玉翡姐姐提起,最近老爷和夫人商议着要让二爷来京,哪怕是耽搁了今年的秋闱,也要让二爷来京一趟。”
“有这事?玉翡真这么说?”陆辰儿抬头望向云锦,有些不相信。
“玉翡姐姐亲口对奴婢说的,是老爷和夫人谈起姑娘的事时说起,玉翡姐姐还说起,老爷夫人觉得姑娘和二爷之间出现了大问题,想让二爷来京中,弄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知道父亲和娘亲关心自己,但这样也太过了,毕竟今年是大比之年,怎么说,科举功名为重,看来,她依旧低估了父亲和娘亲的关心。
想到这,又有些头痛,无论是父亲娘亲还是丫头,都认为李皓白很好,至少对她是极好的。
如今看来,她在说服父亲和娘亲之前,要先说服李皓白,只有和李皓白谈妥了,到最后,父亲和娘亲这里才能够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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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菩提寺后院的亭子里,陆辰儿瞧着对面的息南脸色过于苍白,精神也有些萎靡,不由关心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息南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最近又请了个大夫,开的药特别苦,这两天喝药喝得我都反胃想吐,又什么都吃不下。”
“喝不下就别喝了。”
“有时候实在难受,我也想呀。”息南勉强笑了笑,“但只要想到为了我的事,不知花了多少钱,哪能不吃。”
陆辰儿曾经是过来人,有这种亲身体验,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只得道:“京中最近有位明大夫是专门给妇人看病的,可以请他瞧瞧,更主要是他诊过脉过,开得都是药丸,不用喝又苦又涩的汤药。”
“我也听过,只是明大夫近来炙手可热,一时难以请到,况且我最近新换了大夫,总得先把这个大夫开的药吃完了再说。”
“我娘亲替我请了这位大夫,要不过两日,你来我家,到时候顺便让明大夫把把脉。”
听了这话,息南自然是乐意,便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又听息南抱怨道:“这也罢了,吃苦药其实我也认了,横竖这是为了调养身子,只是气恼的是我婆婆最近又往我屋子里塞了个丫头,夫君在书院好不容易回来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