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2 字数:4981
抬头,果真是赵雅南。
自从上回那只浅绿色的大虫掉到廖怀音头上,廖怀音落荒而逃后,再也不愿意到这树荫底下来了,拉不上陆辰儿。所以每回只好独自过来。
陆辰儿移开了眼,淡淡道:“没什么。”
赵雅南顺着陆辰儿的目光望过去,前面是几个顽皮的孩童。不由故意叹息了一声,又一边注视着陆辰儿的脸色,“可怜了亭姐儿…听陆菁儿说那个孩子长得挺好的…她当初都有点下不了手…”
说了这么多,不想陆辰儿竟不为所动,赵雅南不由蹙了蹙眉头。她记得陆菁儿提过,亭姐儿夭折后。几乎要了陆辰儿半条命,怎么会这样……
“让你失望了,”半晌,陆辰儿转头望了赵雅南一眼,“你不用拿亭姐儿来说事,亭姐儿自小生得弱,大夫说过,她活不过三岁,细养精养下也没熬过五岁,这些陆菁儿都知道,何况是个姑娘,她没必要,再说,亭姐儿也算是陆菁儿一手带大的,她不会这么做。”
赵雅南挑了一下眉,“你就这么相信她?”
陆辰儿摇了摇头,“不是相信她,是她没必要这么做,纵使后来,你来了,我也相信你,你没必要这么做。”
赵雅南两手紧握了一下,望着陆辰儿,目光带着向分犀利,“这么说来,你是已打好了主意,不愿意和我合作了。”
“没必要。”陆辰儿淡淡道。
“没必要?”赵雅南不信,“你不想报仇?当年程陈氏的冷嘲热讽,甚至于我的进门都有一部分缘于你不能再生孩子,而这一切都是陆菁造成的,更别提她的背叛,爬上程常棣的床,和我联手,这一桩一桩,你真愿意放过她,不再计较。”
呵呵,听了赵雅南的话,陆辰儿轻笑了两声,摇晃着手中的大蒲扇,似轻描淡写,又似句句千斤,“我若是真想报仇,陆菁儿充其量不过是排第三,程常棣是头号,你占第二号,怎么我也得向程常棣和你报完了仇,再找陆菁儿吧,再说,我总不能找第二号仇人合作去对付第三号仇人,这不是本末倒置,或许,我找陆菁儿合作还有可能。”
赵雅南不由一噎,好一会儿才强辩道:“我怎么能占二号,没有陆菁儿种的因,怎么会有后来的果,你别弄错了顺序。”
“我这辈子只想看戏,没了我,我想看你们三人这辈子的戏会怎么演下去。”微微顿了顿,陆辰儿带着几分笑意,“再告诉你一件事,其实这辈子陆菁儿提前成事,还有一半是我的功劳。”
赵雅南听了这话,不由恼火,差点脑袋差点发昏,想上前去挠陆辰儿那张笑脸,那张笑脸,上辈子便能使她恼火不已,只是最后理智占了点上风,“这不是真的,你不过是激怒我,没想到你也学会了撒谎。”
陆辰儿依旧没有收敛,笑得有几分得意,语气带着几分慢悠悠,“信不信由你,或许…或许将来你可以问一下陆菁儿。”
赵雅南直接选择无视,不让自己被激怒。
好一会儿,赵雅南才道:“你不愿意就罢了,没有你,我也同样能成事,上辈子我连你都能收拾,还怕一个没份量的陆菁儿,再来一个你,我也不怕。”
扬了扬眉,带着几分傲气,站着望着坐着的陆辰儿,带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你送再多的陆菁儿,我也无所谓。”
似宣战一般,说完,拍了拍下身的衣摆,便转身离去。
半响,手中的大蒲扇停了下来,陆辰儿叹息了一声,刚才硬撑起来一身的芒刺,强装的得意,一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有时候,她挺羡慕赵雅南,永不衰竭的勇气,蔑视对手的傲气。
第一百四十八回:石碑
赵雅南转身而去,只是心头的那股恼火却无法平息下去,陆辰儿的话依旧在耳畔回荡,久久不散,还有那张含笑的脸以及那份淡然……
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从来只有她让陆辰儿急得张牙舞爪、失了方寸,而不是这般反过来,这一世,自见面至今,口头上她没讨过什么便宜,每回都是她自乱阵脚、情绪失控。
想及此,她不由伸手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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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过后,天竟然下起了雨,由于将近两个月没下过一滴雨,许多农人欣喜不已,兴奋地跑到露天的地方去淋雨,久旱逢甘露,真真是一大喜事。
雨虽没下多久,却是一个好兆头,炎炎伏天终于走到了尾声,接下来的,天气也将会告别酷热。
七月十九是李夫人的寿日,陆辰儿听里正娘子提起,青苹乡有一座行孝寺,当地人都喜欢去那里给长辈烧香祈福, 因为派去县里的人还没回来,他们一行人依然还在青苹乡待着,于是陆辰儿和李皓白提起,当天去行孝寺烧香。
好不容易有出门的机会,廖怀音和桃夭要跟着陆辰儿一起去,这样尚知玄自然也去,谁知程常棣听说李皓白和陆辰儿是因母亲生日去寺里烧香祈福,便也说要去祈福,程常棣去了,赵雅男当然就跟上了,最后,临出门时,一向爱热闹的柳敏兮瞧着他们一队人都要去行孝寺,竟然说要烧香就一起去烧香,这样热闹,径直上了牛车。惹得程常棣还打趣了他,“真没想到,你会进寺院?”
行孝寺非常小,只有两个僧人,是陆辰儿见过的寺庙中最小的一座,在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山上,听说有些渊源,门口有一块功德碑,是三十年前,重修行孝寺时捐款的名单。
进了寺庙。李皓白和寺里的老僧人说明了来意,老僧人领着众人上了香,拜了菩萨。虽在京中菩提寺见过许多菩萨,但这寺里大堂里贡着的不知是哪位。
诚心诚意磕了头,给了香火钱,因是在乡间,又并不是什么名刹。寺里的香客并不多,寺庙周围又无人家,使得整个寺庙十分的幽静。
正因为如此,也难得来这么多人,老僧人领着他们进了后院,各处都瞧着。
最近一次重修已是三十年前了。因而,寺庙里各处看起来已十分破烂不堪,不过胜在干净整齐。一看就是人经常收拾打理的。
听老僧人提起,行孝寺是几百年前,青苹的一位大孝子,父母逝世后,散尽家财。自行落发出家修建了的这座寺庙,有生之年为父母祈福……
还直说他们今天来对了。
忽然听到柳敏兮大声叫道:“大家快来看看。这口泉水里的石头上有字。”
在各处瞧瞧看看的其他人,听了这话,都纷纷走了过去,这汪泉水地寺里后山山脚下,泉水清澈见底,泉水最底部的那块石头,看起来浑然天成,没有任何人工铺上去的痕迹,但石上又的确刻满了字。
众人觉得奇怪,都把目光转向了一直领着他们进来的老僧人,希望老僧人能予以解答,只听那老僧人道:“这寺方圆三里只有这么一汪泉水,在这一汪泉水出现以前,寺里都要去离寺三里外挑水喝,后来有位先人发现这儿有个泉眼,便开凿了这汪清泉,只是因挖到下面全是黄泥,不见硬石,所以先人特意找了这么一大整块平整的大圆石板铺在底层,铺上去的时候,石头上便有字,至于上面的写得什么,先人并未留意。”
听了老僧人的话,众人不由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有一段什么传奇呢,程常棣等人已去辨认石头上的字了,只是大约是长期泡在水里,字迹已经不是十分清楚了。
“…移大良…山…”
“周围…五里…”
“中断…分流…”
“水…坝筑…成…”
大家七嘴八舌的辩认着泉水底下的字,突然只听程常棣问道:“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众人抬头,只瞧着程常棣问的是尚知玄,尚知玄先是一愣,回想了一下,半晌才道:“水…水坝筑成。”
“水坝筑成。”柳敏兮重述一遍,又想起方才自已念的那几个字,又念了一遍,“移大良山,水坝筑成。”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不由一变,程常棣似恍然大悟道:“我记得,里正说过,青苹水库大小为方圆五里。”说到这,脑袋中突然冒出一个可能,竟无法自抑地带着几分兴奋,“水坝筑成,方圆五里,移大良山,或许,这块石板上记载着修建青苹水库的一些事。”
众人又辩认了一遍,能看得清楚的字上没有青苹、或是水库字样。
柳敏兮直接道:“我们把这块石板取出来吧,看不清楚的字应该可以根据痕迹描绘出来。”
“老师傅不是说,下面全是稀松的黄泥,若我们取了这石块,泉水就无法聚集了,寺里不又要去三里外挑水了?”
尚知玄说完这话,众人把目光望向老僧人。
老僧人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尔后道:“老衲最近也听说过,施主们为解决青苹上乡和下乡连年为水争斗的问题,希望能扩修水库,想来取这石板,也是为了扩修水库的事,既然施主是为百姓为着,老衲自当尽一份心力,只盼着施主取出之后,一月之内归还。”
听了这话,众人先是汗颜,尔后皆是欣喜,只听程常棣忙道:“一月足矣,多笑了老师傅了。”
说完,对着老僧人行了礼,又向老僧人借了铁锹,唤了跟着护卫进来,取泉水中的那块石头。
护卫们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把石板给取了出来。
石板竟是两面皆有字,上面一层字迹虽模糊一清,后背的那一面,却是字迹无比清晰,一一看去,真的是当年修建青苹乡水库的真实记录,从开工记到完工,十分详尽,落款的上写的日期是元寿十八年甲辰月丙戌日,无寿正是当朝文帝在位时的年号,更增添了这块石板的可信的度。
没想到此行还有意外收获。
个个瞧着欢喜不已。
“有这块石板真是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们。”尚知玄说出了众人的心里想说的。
只听赵雅男又道:“事不宜迟,我们带着这块石板去找石先生,估计就不用再等县里的资料的。”
大家点头称是,让护卫把石板抬上一辆牛车,方才在前院的李皓白和陆辰儿廖怀音桃夭,瞧着他们从后院抬了块石板出来,不由吃惊不已,一问之后,皆是欣喜。
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想到逛个僧房后院也能逛出一块记载修筑水库的石板来。
又跑去看了一眼,那块石板,上面还水迹,程常棣正亲自小心地擦拭。
陆辰儿和李皓白的事了,于是众人一起回转。
石先生今日和李璟又去了水库,瞧着天色还挺早,于是程常棣直接带着这块石板去水库那边找石先生。
出门的时候只乘了三辆牛车,如今有一辆牛车上搁着一块大石板,车厢内无法再坐人,只余两辆牛车,李皓白原是要送陆辰儿他们,不跟着去水库了,但陆辰儿和廖怀音桃夭乘一辆牛车,李皓白自然不能上去一起坐,最后,只好和程常棣他们一起水库,多拨了三四个护卫,陆辰儿她们单独回去。
因车前面赶车的位置上只能挤下三个人,剩下的还有三个人便只能徒步,因而一行人走得十分慢。
“好好的一块记事石碑,按常理说应该是立在水库旁边才对,怎么铺到寺里的清泉底层?”廖怀音不由疑问道,先前的欣喜劲头过了之后,才想起,这块石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况且,行孝寺虽说也位于青苹上乡,但离水库的距离也不近。
陆辰儿同样的疑问,想了一下,便猜测道:“或许,这块石碑原本就是放在寺里的保存的,只是时间一长,传承的人之间出现了中断。”
廖怀音只觉得还是说不通,“就算是这样,寺里的僧人应该识字,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记事石碑给放到泉井底下?”
桃夭忙插嘴道:“我见过不识字的僧人,还有,挖井泉的人,可能是请的工匠,不一定非得是寺里的僧人。”
说完,又似想起了旧事,于是兴致勃勃地道:“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我在乡下时,有时候在河里,还能拾到一些奇奇怪怪的瓦罐,瓦罐上面都有字,不过,那些字挺奇怪的,连咱们乡里的秀才都看不认识,还有一年,我在山上挖野菜的时候,挖到……”
桃夭一翻从前的事,陆辰儿和廖怀音便来了兴趣,听得津津有味,三人正自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牛车似撞到了什么东西一般,猛然停了下来。
牛车行驶得十分缓慢,但陆辰儿她们三人身子不由往前倾倒了一下,其中陆辰儿身子撞到了中间的案几的角上,不由一阵巨痛,叫了一声哎哟,廖怀音忙唤了一声长风,“你们几个怎么驾车。”
桃夭忙过来扶起陆辰儿,廖怀音正要掀车帘,却让长风阻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