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2      字数:4777
  陆辰儿听了这话,恍过神来,半晌,笑了,“也是。”顿了顿,又道:“但我还是不想再承那人的情。”
  忽然记起来,上一世,程陈氏十分恼火程常棣淘澄胭脂膏,连淘澄给她的胭脂,也是私底下偷偷进行,想来,这几次淘澄的膏,只怕也是私底下做的。
  怎么忘了这人。
  屋里已点亮了灯,陆辰儿起了身,“去打听一下,舅太太这会子在不在梨香园,若是在,就去和娘亲说一声,今晚我去梨香园陪娘亲一起用饭。”
  罗绮初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陆辰儿又说了声快去,才忙地答应一声,很快去了。
  陆辰儿拿起案几上的那盒槐花膏,望着云锦吩咐道:“等会儿若去梨香园吃饭,给我抹点桐姐儿送的槐花膏。”
  “姑娘又在琢磨着什么?等会儿万一表少爷也去了梨香园,姑娘还能中途退场。”
  云锦素来稳重,难得的这话含着明显的打趣,这些天以来,每回桐姐儿拉着她出回月阁,总能在某个地方或是拐角碰见程常棣,这偶遇的机率也太大了,不能不说痕迹太明显了点,只是不管桐姐儿如何拉扯,说不上两三句话,陆辰儿就急急地抬腿离去。
  陆辰儿隐隐也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曾想到,上一世的红娘是陆菁儿,兜兜转转,这一世的红娘,竟然轮到了桐姐儿,或许桐姐儿是无意,但似乎已入了这局,这时候,不管怎样,陆辰儿绝对不能入局。
  虽然是和程家一家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得的晚饭,一顿饭下来,陆辰儿却用得非常开心。
  且说进来的时候,因着陆辰儿脸上抹了点槐花膏,进屋便带着一股槐花的花香,程氏随口问了一句,“院子里的槐花这些天已谢了,怎么还有这么浓的槐花香?”
  陆辰儿随意笑道:“桐姐儿今天送给我一盒槐花膏,我瞧着好似从前未见过,又嗅得好闻,便抹了一点。”
  “用槐花做胭脂,却是从未听说过,桐姐儿从哪买的?”
  程氏望向桐姐儿,程陈氏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只是一对上程陈氏凌厉的目光,桐姐儿脸色猛地一变,两眼再也不敢看向程陈氏的方向,“上回,上回去歆姐儿家,歆姐儿送给我两盒,我用着好…便送一盒给辰姐姐。”
  程氏点了点头,也没再细问,只吩咐着丫头婆子摆饭。
  桐姐儿还暗暗瞪了陆辰儿一眼,陆辰儿装作看不见。
  陆辰儿眼角偷偷瞧了程陈氏一眼,目光灼人地盯着桐姐儿,脸上勉强挂着笑意,陆辰儿哪能不知晓这是发火的前兆,若这不是在梨香园,只怕早已发泄出来。
  桐姐儿低头扒着碗里的饭,心里一直懊恼没叮嘱着陆辰儿,母亲不允许大哥淘澄胭脂。
  晚上,清辉园里的发生的一切,罗绮很快便打听到了。
  程陈氏果然发了火,先是训斥了一番,然后是请出夫君程子炎的灵牌,最后便是边哭边诉,直至程常棣保证以后再也不淘澄胭脂,保证好好念书,秋闺金榜题名,这般关门闹了大半夜才歇,程常棣又在灵牌前跪了一晚上。
  这好像一向是程陈氏的招术,只要程常棣不听她的话,她便来这么一回。
  次日,程陈氏又到梨香园和程氏谈起程常棣的学业,说是眼看秋闺已越来越近了,让章先生把程常棣的功课抓紧一点,程氏自然把这话和陆令凯说了。
  自那以后,出了回月阁,在路上再也没有出现偶然间碰到过程常棣的情景,五月石榴花开,火红火红地挂在枝头,陆辰儿却没有收到了石榴花的胭脂膏。
  这事发生后,桐姐儿也曾埋怨过陆辰儿,陆辰儿却只装傻,只推说道:“我瞧着新鲜,那天晚上便用了,当时你也在场,娘亲既然问起,我自然是要说的,若是知道不能说,或者之前你提醒我半句,我怎么也不会说是你送的。”
  桐姐儿也无奈。
  那盒槐花膏,陆辰儿只用了一点,便找了个理由,送给了陆菁儿。
  第三十六回:吃惊
  更新时间2013…3…7 21:59:37  字数:1920
  转眼间便到了八月秋闱,皖地贡院设在宣城,一时间,皖地科举生员及监生都齐齐涌入宣城,这是宣城三年一度的热闹。
  这次乡试的主考官由皖地巡抚公孙大人担任,同考的四人是皖地科甲出身的县官。
  乡试三场考试分别于八月九日、十二日和十五日举行。
  乡试过后的半个月,是极紧张也是极轻闲的日子,等候着放榜紧张是再自然不过的,但往往这个时候城中的书社兴盛,以文会友不知凡几,澄水边上风光好,更是考生的聚集地,相互结识,或许以后大家便是同科。
  九月初三是放榜的日子,结果出来后,陆辰儿吓了一大跳。
  这回,程常棣中了乡试第一名,成为这次宣城乡试的解元,也是宣城贡院成立以来,最年轻的解元。
  而上一世,这一年程常棣参加乡试落榜,三年后,再度进场,中榜时也没有挺进前十甲。
  为了庆祝程常棣中举,陆府摆了酒席宴请房师及程常棣这段时间认识的文友。
  后来,只听桐姐儿偶然间说起,最后一个月,父亲给了一副字帖,让程常棣每日临五十贴。
  一时,陆辰儿了然于胸。
  上一世,很大程度上因为儿女情长,程常棣落了榜。
  这一世,自从槐花膏事件后,程陈氏勤加督促,才有了成绩,但能中解元,更离不开父亲的襄助。
  另一个意外是李皓白落榜了。
  匡山长曾在给陆令凯的书信中,赞扬李皓白的学识,这次秋闱,必定榜上有名,不料,竟意料之外的落榜了,程氏得了消息不觉有些遗憾,陆令凯却笑说:“不过是考运不济,老匡看中的人,不会差的,三年来重来便是,倒不用只着眼眼前。”
  尔后,陆令凯派人给李皓白送了一套四书的详解,以作勉励,程氏也派人去和李夫人商量婚事。
  婚期订在了十月初九,良辰吉日。
  一应嫁妆,程氏早已备齐。唯有嫁衣,陆辰儿虽跟着尚师傅习了一年多针黹,但于针线上的活计还是有限,不得不由云锦帮忙着赶工。
  陆辰儿身边的四个贴身丫头都是要跟着陪嫁过去的,程氏不放心,派了林妈妈跟着过去,这样一来,府上如今负责外院的林叔便也跟着一起过去。
  只是不想,在十月初的时候,阖府都忙碌着给陆辰儿备嫁的当口,清辉斋里还发生了一件令人吃惊的事。
  说是有一日黄昏的时候,程常棣和陆菁儿在清辉园中衣裳不整,让下人撞了个正着。
  听端木说起,那日出门程常棣喝了许多酒,傍晚回屋的时候已是醉熏熏的,后来陆菁儿来了,进去照顾程常棣,许久不曾出来…再后来有不省事的小丫头进去,再惊叫了出来,引来人围观。
  陆辰儿初得这消息,心中先是震惊,尔后却是一哂笑,戏码还是同样的戏码,只是这一回,陆菁儿也太心急了点。
  程陈氏气恼不已,程氏觉得脸上无光,忙着使劲捂住,不让影响到府里的声誉,影响到陆辰儿的婚事。该发落的发落,该打发的打发。
  只是事已发生,隔日,陆令琨就闹上了门,眼瞅着陆辰儿婚期临近,程氏不得不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让程常棣娶陆菁儿。
  程陈氏当时一听,便气晕了过去,醒来后,却是流着泪不同意,“好姐姐,您是知道的,程家祖上往上数五代,从无白丁,常棣是有功名的人,怎么能娶个目不识丁的粗野女子为妻,百年后入了地府,又教我怎么向您弟弟交待。”
  又道:“这事上常棣酒后误事,虽也有错,但姑娘家哪能随便进男子的房间,可知那女子平时也是个不知检点的人。”
  此刻,程氏只有劝慰,“好歹菁姑娘是良家女子,且模样生得好,性子柔顺,又能操持家计,必定能好好孝顺弟妹,若是让陆令琨没皮没脸的闹将起来,闹将了起来,到时候更是不妥,这事既已发生,不如就此顺水推舟地结了这门亲事,常棣成了亲后自然会成熟起来,更能安心求学上进,这事也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揭了过去,也不会影响常棣和菁姑娘的名声。”
  “这怎么行,我曾听姐姐您说起那一家子又不上进,这样只怕将来于常棣仕途上毫无助力,还会成为拖累,何况做下这苟且之事,实在不堪为妻室,若是真要结亲化了这事,还是把那女子纳为妾室,从来便是聘者为妻奔者为妾。”程陈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
  程氏摇了摇头,“大约弟妹不清楚,若是这般未娶妻,先纳妾,常棣将来进了官场上于名声也有损,还会影响程常棣娶妻,结亲从来皆是高嫁低娶,菁姑娘再怎么样,也是陆氏族人,弟妹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们还是找人上门提亲吧。”
  程氏这话才说话,程陈氏从榻上滚了下来,唱做俱全地跪在了程氏面前,摇着头,眼泪不停的淌,怎么也不愿意,“那就写了信物…等将来常棣娶了妻子,再纳进来,求姐姐,当是为了程家着想,常林是个不省事的…如今程家只剩下常棣,求姐姐了…”
  程氏听她提起程家,一时也犹豫了起来,程陈氏瞧见了,愈发的号啕起来…
  不承想,这一世,陆菁儿提前了演了这么一出,最后还是个妾室,陆辰儿听了这结果,当时就笑岔了,让云锦给她揉肚子,众丫头只觉得莫名其妙,陆辰儿也不多作解释。
  由于听说了陆令凯不久便要出仕,陆令琨得了这个结果也没再大闹,何况他更看中程常棣解元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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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回:变故(上)
  更新时间2013…3…8 15:02:04  字数:3076
  婚期临近,陆辰儿既没有不安,也没有羞怯,更别提期待。
  到了初六这天,忽然苹姐儿来了,她嫁作妇人已有半年,还一如从前那般明媚,只是发髻绾了上去,妆束有了变化。
  苹姐儿这样突然上门,陆辰儿有些惊讶,不过更多却是高兴,拉着苹姐儿到美人榻边坐下,“我以为你要过几天才来。”
  “想来便来了。”云锦端茶过来,苹姐儿接过,“你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作为待嫁之女,陆辰儿难得的没有半分羞色,“一切妥当了,娘亲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早前便已备好了。”
  苹姐儿点了点头,端着茶碗抿了一口。
  陆辰儿近前瞧了苹姐儿一眼,细看之下,苹姐儿今天眉宇间似多了几分郁色,“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苹姐儿强自笑了笑,放下茶碗,似有许多话要说,却一句也没说出来,抬头只盯着陆辰儿瞧,眼珠一动也不动。
  半晌过去,陆辰儿不由觉得毛骨悚然,苹姐儿一向是藏不住话的,这样的神情,肯定有问题,陆辰儿有意缓和气氛,随意道:“到底怎么了,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有什么事不能和我说的。”
  “辰儿,”苹姐儿圆睁着眼,张了张嘴唤了一声,又是一声叹息,这样一来,陆辰儿更急了。
  “关于你和李皓白的婚事,你和你娘亲说一声,不如缓缓。”
  苹姐儿松了一口气,陆辰儿却是吊起了一口气,满脸错愕,不曾料到苹姐儿会说出这话来,又瞧着苹姐儿一脸严肃,不似开玩笑,回过神,摇了摇头,“苹儿,今日初六了,初九便是正经日子,三书六礼,如今只差迎亲书以及亲迎了,婚姻非同儿戏,到了这份上,怎么可能缓一缓,若是我和娘亲去说,那岂不成了胡闹。”
  苹姐儿大约也知道是胡闹,可望着陆辰儿满心急切,不得不说,“这事真的要缓一缓,你不能嫁给李皓白。”
  “苹姐儿,你胡说什么呀。”连这话也出来了,陆辰儿只觉得好笑。
  苹姐儿摇了摇头,话既然开了头,后面就好说了,“我偷偷听守泌说起,大约是半年前的事了,李皓白在松林书院迷上了柳家一位嫡亲的表妹,听说两人情投意合,已到了相知相许的地步,如今只瞒着李家和柳家的长辈,只等你嫁过去就要迎进门。”
  “那又怎样,”先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陆辰儿听了苹姐儿这话,倒放下了心,淡淡道:“我是他李家三媒六聘娶进门的正室,纵使他们俩情深意重,情比金坚,进门也不过是个妾室,顶多是个贵妾罢了…”
  苹姐儿明显有些恨其不争,“如果真的只是贵妾迎进门,那就好说了,你可想过没有,不说李夫人柳氏是她的嫡亲姑姑,河东柳氏的嫡女,能进门做妾室,守泌说过李皓白有心要以平妻之礼把她娶进门。”
  陆辰儿一怔,尔后,却是笑道:“不可能,平妻不是那么容易娶的,他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不敢胡来的,而只要在皖地这地面,他便娶不了平妻,皖地巡抚公孙大人是我父亲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