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雨霖铃 更新:2021-04-30 15:51 字数:4798
苹姐儿上年玩划船时曾掉到水里,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回便不愿意去,陆辰儿瞧着众人兴致高涨,不想她落了单,便也不去了,留下来陪苹姐儿。
两人正在前面亭子里说着话,苹姐儿面前有丫头折来的几枝桂花,正和陆辰儿把桂花花蕊摘下来放入准备好的荷包里。
陆辰儿觉得桂花香太浓烈了,不是十分喜欢,偏苹姐儿说要送人,又瞧着她手上有五六个荷包,只在一旁帮忙。
才刚装好了三个荷包,忽然,瞧着苹姐儿拉着陆辰儿出了亭子,“你跟我来。”
声音压得有点儿低。
只把荷包交给一旁的丫头,“体仁斋有棵金桂树,我和辰姐儿去折几枝,你们装好这几个荷包后,就去后池看几位姐儿划船,喜欢的话,自己也可去玩。”
这是不用她们在跟前侍候,苹姐儿的几个丫头,都齐齐应了声,云锦目光转了过来,眼瞧着陆辰儿忙不迭的点头,才应了一声。
走过中庭,沿着左边的抄手回廊,转过一个圆门,却是一座假山,后面遍植毛竹,长长的垂下了地,连成了一片,却也有一条鹅卵石铺成方形图案的小径。
这大约是前往体仁斋的路吧。
金桂,花呈现金黄色,气味较淡,银桂,花白中带黄,丹桂,花橙黄,气味浓郁。
桂花的种类,陆辰儿只想到这几种。
“…师傅让我明年下场,先试试,我父亲也有这个意思,就是为了这事,才把我叫回来的。”隐约着声音传来,越来越清晰,听起来温润清悦。
“去年进士及第的名单,又有四分之一出自松林书院,既是匡山长让你下场,想来是你的文章没问题,能通过明年的秋闺,”停顿了一下,忽然转为揶揄一笑,声音爽朗,“不过,皓白,如今离明年的秋闺还有整整一年,这回知州大人叫你回来,只怕不是为了明年的秋闺,而是另有其事。”
“家母已经和我提过了,妹妹见过,说是极好。”
“等会儿月姐儿及笄礼,我们去园子里观礼,想来会在里面,等会儿一起去瞧瞧。”
“守泌,你也不用打趣我,我一回来就听人提起,你和苹姐儿的亲事已经订了下来,还未来得及恭喜你。”
“我们这是自小的情分,早摆在那里了,我和苹姐儿是早就注定了的姻缘。”声音还是那般爽朗,不难听出其中的得意。
“难得青梅竹马…”
这边苹姐儿靠近竹林,近前透过缝隙往里瞧,忽然,又拉着陆辰儿近前来瞧,回头还神神秘秘,一脸笑意,悄声悄语的,“你只看对面的那位。”
陆辰儿不明所以,大约是苹姐儿拉得急,扑到竹子茎竿上,连带着引起一堆竹子摇晃,弄出了声响,惊动了那边的人。
“是谁,谁在哪?”忽然传来两声呼喊。
苹姐儿忙拉着陆辰儿夺路往外走,不想被垂地的长条毛竹绊倒了,又听到脚步声过来,两人急急起了身,拉着一起往外跑。
到了园子,瞧着人没追进来,才停了下来,不过,两人都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的。
待气息平稳了些,苹姐儿的脸,如胭脂般红灿灿的一片,瞧着陆辰儿望过来的目光,笑道:“方才说话的两位,一位房大人家的三少爷房子泌,一位是李大人家的二少爷李皓白。”
房守泌,三少爷,那不就是汀姐儿的哥哥,也是苹姐儿的未婚夫。
又听苹姐儿道:“我们从小就认识,及笄后我就盼着嫁给她,我这般说出来,我母亲还说我不知羞耻,只是我是极喜欢他的,却是顾不得什么羞耻不羞耻的。”
听了这话,饶是两世为人,瞧着苹姐儿气不喘的,陆辰儿也没由倒吸了一口气,幸而多活了一世,很快收回了惊讶。
“你这般真性情,却是难得,方才听着三少爷的话,想来和你存了一样的心思,也算是巧了,你们竟凑到了块儿去。”
苹姐儿听了这话,脸上洋溢着灿烂,眼角眉梢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对了,方才我让你瞧,你有没有瞧清楚李家二少爷的模样,就是对面那位。”
苹姐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陆辰儿不由一怔,想着方才闹出了声响,只瞄到一片天蓝色的身影,哪来得及瞧模样。
想到这,忽然又想起,苹姐儿是见过李家二少爷的,这拉着自己过去,无非是…
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眼瞧着苹姐儿望去,果真听苹姐儿笑着点头,“月姐儿说她二哥这次回来,是来相亲的,我又听说她二哥在体仁斋,便拉你过去瞧瞧,伯母只有一个女儿,若你满意,只要和伯母一提,伯母必是同意的。”
若是上一世,陆辰儿听了这话,必是欢喜的…
半晌,只听陆辰儿呐呐道:“这事哪能由我们自作主张。”
第十六回:铁钉
更新时间2013…2…18 18:01:19 字数:1672
月姐儿及笄礼上的正宾是房夫人,由她给月姐儿插笄。
重头戏一过,观礼者中路比较远的便先作了辞。
陆夫人也不欲多留,临走时,苹姐儿拉了拉陆辰儿,“初七日,你有没有空,有空的话,我邀你去我家做客。”
“好。”陆辰儿忙笑着答应。
上一世,因父亲双腿残废,不愿出门,娘亲要照顾父亲,也很少出门,她和苹姐儿她们几个无从结识,除了陆菁儿和程常桐,身边连个同龄的姐妹都没有。
上了马车,陆辰儿和娘亲提起这事,程氏笑道:“听柳氏说,月姐儿和汀姐儿犹如亲姐妹一般,我瞧着苹姐儿说话利索,性子明快,应是个好相处的,以前是我和你父亲想岔了,只想你好好活着长大,你既无兄弟姐妹相傍,原该和这些女儿家多走走,彼此间亲厚,弥补,弥补。”
一说到,不由有些伤感,陆辰儿忙笑道:“不知母亲和尚师傅谈得如何?”
陆辰儿不耐烦女红,此刻主动问起这事,程氏不由惊讶,不过,还是很快明白过来,不由心中欣慰,“尚师傅已经答应了,我让她初十到府上来教你针黹,已和她谈好了,她有家人,便不住在我们府上,每天下午到府上教你一个时辰,西席先生的课就挪到上午。”
经过东区的闹市,外面的声音有些嘈杂,路窄车多人多,时不时要停下来,忽然一个急停,马车晃得厉害,车窗帘掀起半卷,眼前晃过一个熟悉的身影,有些瘦小精悍。
陆辰儿忙掀起帘子,仔细瞧去,果真是陆令琨,再抬头望去,是一个铁匠铺子,姜记铁匠。
他在这做什么?他旁边那位短褐伙计,一脸络腮胡子,好似在哪见过?
“怎么了?”程氏瞧着陆辰儿一脸沉思,不由忙问道,玉翠已放下了车窗帘。
“没,没什么,”陆辰儿摇摇头,又轻轻一笑,有些心不在焉,“只是瞧见了十九叔?”
一提起这个,程氏却是有些恼,想到这段日子,他虽没再上门了,但家里面都快被二房和族长踏破了门槛,话里话外,都是让陆老爷过继谨哥儿为嗣子。
“理会他做什么?”程氏一脸不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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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只瞧着平婶掀起了帘子,“夫人,十九家的姐儿又在门口候着,要见夫人,我们要不要从后门进府。”
程氏一怔,却马上回过神来,皱了皱眉,“不用了,就从前门走便妥。”
陆辰儿诧异,平婶也是诧异,还是答应了。
程氏拉着陆辰儿的手,笑道:“没得在自己家门口还得躲开的道理。”
一听这话,陆辰儿想起之前在府上,自己一个劲的躲着陆菁儿,不由脸微赧。
马车停了下来,从后面马车下来的玉翡云锦红袖,先下来马车,过来扶着程氏和陆辰儿下马车。
刚下来,伯叟领着人把车驶走,站在一边的陆菁儿忙走上来行礼,还是上次那件大褙子,梳了个双螺髻。
“菁儿是来道谢的,知道伯母出门了,菁儿便在此候着伯母。”抬起头,和善地笑了起来,“上次伯母给的药挺管用的,娘亲精神好了许多。”
“好便好,天色不也早了,你又等了半日,辛苦了,早些回去吧。”程氏不愿意在门口拉扯,便由玉翠虚扶着进去。
“我不辛苦…”陆菁儿还待要说两句,程氏已走开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转眼瞧着一旁的陆辰儿,仍是一脸疏离。
陆菁儿勉强一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西落的余辉正好,拉着人影长长的。
陆辰儿用了晚饭才回房。
“上回的铁钉放到哪里去了?”陆辰儿问道。
罗绮回过头,“林叔那有一枚,姑娘这里有一枚,是云锦收着。”
“好好的,要铁钉做什么?”云锦进来问道,手中拿的是知州府上,各位夫人给陆辰儿的见面礼。
陆辰儿没多说,只吩咐着小丫头出去,然后对罗绮道:“明儿你去找林叔,嘱咐他把东市那边的姜记铁匠铺盘了,盘好铺子后,瞧瞧里面是不是有个络腮胡子的伙计,有的话,签一个长期的雇佣期,之后,把上回从马蹄上拨下来的那颗铁钉送给十九叔,让他亲自去看办这事,就说是我嘱咐的,暂时不用告诉父亲和娘亲。”
罗绮应了一声,却是有些迟疑,“这涉及到盘铺子的事,林叔只怕无法瞒着老爷。”
陆辰儿想着也是这么回事,于是道:“你先去和他说,有什么问题,再来和我说。”
络腮胡子的伙计,在车上的时候,陆辰儿已想起来,那回去族长府上,下车时,陆辰儿见过一次,是他来牵马车的,只因长得大胡子吓人,才印象比较深。
上回的那个铁钉上,帽顶刻着一个姜字。
陆辰儿并不要揭穿这事,只是想要有一个震慑的效果,让陆令琨自己知难而退,让他去和族长及二房的人去说。
第十七回:见面
更新时间2013…2…19 18:02:06 字数:2008
第十七回:见面
罗绮很快有了回音,事情还是让父亲知道了,陆辰儿便把自己的怀疑说与父亲,父亲倒也没多说什么。
没过几天,传来谨哥儿过继的消息,不过,是过继给二房二十三爷,听林叔说,二十三爷家有一个儿子,现年三岁,却是个病秧子,因而过继了十九爷家孩子。
到此,陆辰儿也完全松了一口气。
谦哥儿送去了族里学堂,父亲却没有提要过继谦哥儿为嗣子的事。
但是,陆辰儿还是发现了父亲的异样。
父亲从武帝天佑二十八年致仕,到如今,七个年头,在宣州城一直是深居简出,与宣州的官员很少有来往的,除非是通家之好上门拜访,父亲通常不轻易见客,如今却是频繁出门,连着程氏和陆辰儿也经常出入官员宅第赴宴,更别提上门拜访的人,一时之间门庭若市。
“…若这样下去,只怕宣州城我们待不长了。”只听程氏叹息一声。
父亲这般行事,大约是受了这次过继风波的冲击,特别是陆令申的行事,若是没有陆令申的默认,陆令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谋过继谨哥儿,甚至于上升到不惜伤害人命。
虎落平阳被犬欺,陆辰儿心中暗忖,不过还是笑道:“父亲如今都快奔六了,正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娘亲多虑了。”
“赵相今年五十八了,吏部韩尚书六十有五,更别提户部尉迟尚书,已是八十三岁的高龄,这些人都比你父亲年纪大,如今可都在任上,这个理由只怕不成。”
“不怕,从前也有过征辟,父亲不都推辞了,除非父亲想出仕,要不…”
陆辰儿说到这,却是停顿了,她还未曾想过父亲是否还有出仕的意图,毕竟父亲曾作过吏部天官,曾是大成史上最年轻的尚书,风头正盛地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是由于当时是政局不明,急流勇退,可如今朝局明朗,难保父亲不会生再入庙堂之心。
“你父亲在翰林院曾给今上讲过课。”程氏嚷嚷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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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苹姐儿是下帖子请了陆辰儿。
八月初七这一天,陆辰儿带着丫头婆子上午便出了门。
到了时候,汀姐儿月姐儿珑姐儿都已到了。
陆辰儿也才晓得,今天是苹姐儿的生日,不由嗔怪道:“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什么都没准备,上回,听你说你家种了好些小桂树的盆栽,都已开了花,我还以为你邀我赏花。”
苹姐儿不由笑道:“我是借着生日邀你来玩的,又不是邀你来给我庆生日的,要你准备什么,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虽然苹姐儿这般说,但是陆辰儿还是把今天出门时娘亲刚给她的秋水白玉簪送给了苹姐儿。
庭院里全是盘栽,有几盆开了花的桂树,若不是亲到这庭院,却是看不出来,燕瘦环肥姐倒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
“这盘桂树却有些意思,这树干曲曲折折的,长成这样,居然还能活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