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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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作 更新:2021-04-30 15:51 字数:4825
是以她从善如流,随着朱氏去了游廊,闲话的候着,而殿内,皇太后已经坐回了榻上,一摆手,屏退了左右,便是看着太后叹了一口气:“过犹不及,懂吗 ?”
太后一愣:“母后这话叫儿臣难受,儿臣也是不想日后皇上江山不稳。”
皇太后的眉眼一挑:“什么叫不稳?他谢家手里有兵权吗?悠悠众口虽能诋毁,但是我大周若是更替主君,他谢家焉能不蒙羞?我前阵子,身子不大爽利,想着你也不是一般的角色,自能处理好种种,却不想你为了清算,把人插了下去,如今到好了,人家捏着把柄,你满意了?”
“我也没想到那林岚那般不中用!”太后说着一脸不悦:“谢家更是可恶,还留着那嬷嬷做甚?”
“作甚?你能做初一,人家就不能做十五?”皇太后埋了她一眼:“林氏的话你刚才也听清楚了,人家是很乐意保着局面,与我们一路和气,我劝你少算计下去,谢家到底是世家,动不得,动了对皇上没任何好处,如今我们要的是稳,这江山大业,本就是相守最难,有它谢家在,护着围着,皇上也不至于手里没人不是?”
“难道就由着她们不管了?”
“制衡之道乃是均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而已,如果什么都计较的太过,那就过了头,触及了人家的底线 ,兔子也要咬人,你以为谢家真是兔子吗?差不多,摆摆威风,大家说好了,好好相处也就是了,何必鱼死网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皇太后忽然拍了桌子:“我明话说给你,谢家动不得,谢家藏书乃国之瑰宝,他在还能传承,虽不得我皇室手中,却也在大周,在他谢家代代相传,生出饱学之士来暗扶着我大周皇业,若是动了他,一怒之下毁掉,那大周的瑰宝便无,日后便少了这样的贤能之人相助!为君者,求才若渴,求贤达而不眠求告,我们必须珍惜!他们无有搅动池水之心,何必咄咄逼人的逼他们起来,就这样大家一起把那些事掩埋过去,才是最好啊!”
“可是他们和庄家亲近起来了啊!”
“人家不说的清楚,姐妹情谊,姐妹亲和,堵着别人的嘴,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善待庄家后人拉巴着,人人都会相信你和太妃是有情谊的,才会少些言语说你毒害,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但到底有不明是非者,更有子孙后代这不知情者,难道你希望百年之后,民间野史念你恶毒不成?与人为善,能容难容之事,不就是高德之君吗?谁还能动得了你?”皇太后说着起了身:“你算计人家的时候,也知道谢慎严的贤名玉郎,叫你下手极难,那你何不效仿之,也做个和谢家亲和的贤明之后呢?我还有几年活头?说于你这些也是希望你明白道理,还有,叶嬷嬷教出来的人,可不是好拿捏的!”
太后闻言撇了嘴:“当年是您执意要善待她,真不知道这奴才怎么就讨了您的好!”
皇太后眨眨眼:“因为她是个明白人,永远知道怎样自己才能活下去!”她说着看了太后一眼:“记住,不管叶嬷嬷会做什么,你都不能动她,不能牵连她,将来她归西了,你去讨了她的骨灰来,悄悄的和我的埋在一处就是,切记!”
“啊?这……”
“不该问的别问,你记住这是我要你做的唯一一件事!”皇太后说着冲她摆手:“行了,你去吧,非要单独会一会随你,只是我提醒你,现在的太平盛世属于的你的皇儿,你莫给他寻出事来!”说着皇太后扬手招了人进来,扶着她去了内堂,太后在殿中左右转了半圈后,眼扫着外面,略待了片刻,这才走了出去。
朱氏和林熙已经废话不少,甚至都谈及到了渝哥儿当年小时候看着她们学礼仪的事,如今朱氏眼看着自己的婆母走了出来,立时松了一口气,冲着太后行礼,林熙自然而谈的跟着行礼。
“皇后问的差不多了吧?”
“问好了,替我妹妹放心了!”朱氏说着一愣:“哎呀,皇太后赏我的钗,我竟忘了拿!”说着立时装模作样的告退了去了那边,太后便冲林熙一笑:“陪我去御花园转转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芳华日老;锦绣一路 大结局
虽是冬日,可御花园里,此时节依旧姹紫嫣红的—外间处处挂着假花绸带,应着景色,只有小的花圃苗园里,依稀能有几株真正的,却都娇贵的很,是以这寒冬腊月的,园子里也就一溜子应景的腊梅算是繁花似锦,造就着这一方的锦绣。
“你说这腊梅如何?”太后走到一株腊梅枝干下,看着它们轻问。
“腊梅虽小,却是冬日之景,香气淡淡,即可赏目也能沁人心肺。”林熙浅笑而答,太后闻言从暖手里抽出手,以纤细的手指拨弄了一下嫩黄的花苞,那花苞立时在她的甲下翻身滚落于地,她的嘴角轻扬:“啧啧,我只不过抚弄它一下,它便陨落,再是赏心悦目又能如何?到底归于泥,落于土。”
林熙的眉微微一挑,半低了脑袋:“人有生死,花有开落,虽花身弱不堪一击,但花香却在娘娘您指尖犹存,它便也死得其所。所幸冬日里花开甚少,只有这一方腊梅守春,倘若这是繁花似锦的盛夏,院子里花开的多了,娘娘一时兴起拨弄两朵,可能便是指尖要受罪了。”
太后转头看她:“为何受罪?不过娇花而已,看着锦绣,实则狂风可扫。”
“是,可是很多花开的美艳,却是有毒之物,更有花下利刺,娘娘若要扫花见落,需要小心才是,免得扎手惹毒,反倒不如由它静静地开着的好。”
“牙尖嘴利!”太后剜了林熙一眼:“当年瞧着也不过一个乖巧的孩子,却不料走了眼。”
林熙轻笑:“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小小花朵岂敢争锋?它不过想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小锦绣而已,它不碍着谁,也不算着谁,只是御花园里的花太多了,有些花霸道的很,明明地盘不小,却依然难容对她丝毫无碍的小花。小花为求自保,便只得长出利刺来相护,以求自保。”
“弱肉强食,这是道理。”
“没错。可是御花园里岂能只有一种花做赏?就似牡丹娇贵,也少不得有芍药月季的来衬,这才能显出它的华贵来,若偌大的院落只有牡丹,就算它得了尊贵之名,却也因损其他花草生存之地,而得霸名。恶名,使人诟病……”
“放肆!林氏,你是在指责我吗?”太后闻言立时冲林熙轻喝,林熙眨眨眼,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娘娘何必动怒,我说的是花草之道罢了,不过娘娘既然如此想,臣妇便大胆言上几句:‘人也罢。花也罢,知道收敛,知道分寸。才能皆大欢喜,臣妇一家便如园中小花,比不了牡丹尊贵,却也有自己的锦绣芳华,人不断其生路,花不断其香魂,便能安乐自得,衬着那牡丹的荣华,否则,为求自保。人能拼命乱其业,花也能生刺生毒,终到头落得不美,岂不是自寻烦恼!’”
太后闻言两步冲到林熙面前:“拼命?拿什么拼?你有刀枪,有兵吗?”
林熙摇头:“没有!”
“那你拿什么拼?”
“我有一张口,还有一双手。我夫婿更有千万饱学之士仰慕之心,太后娘娘应该听过一句话吧:众口铄金抵毁销骨!这人心最爱是非,假若京城内传出流言,说朝华宫里当年病故的德妃惠氏并非死于心漏,而是死于喝了掺有夹竹桃碎叶的粥,您猜大家会不会乐于私下谈起?”
太后双肩已挑,她看着林熙有些激动:“胡说八道!你怎么能信口胡言!”
“是非流言这种东西,从来就不会远离了人的口与心,臣妇是可以胡说八道,信口胡言,毕竟小燕姑娘已死,这叫做死无对证,但是这个世道,很多时候,你以为已经做到好,却未必是,若有人站出来,告诉大家那天小燕的举动落在她的眼里,她目睹了全部,不知这流言因有此证,是不是就会成真呢?”
太后退后了一步:“你……”
“太后不必惊讶,我只是举例而已!”林熙一脸的淡然:“人要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来弥补和掩盖,于是谎言就越多,越容易错漏百出,终归越想要掩盖越暴漏了自己,何必呢?断人生路,逼人不得安宁,别人可是会豁出命来的啊,倒是一根绳子可以扯起千条绳子来,岂不是作茧自缚?”
太后的眼里闪着一份慌乱,而她的眼角已经暴起杀意之纹,林熙见状立时言语:“臣妇今日斗胆和太后您说起这个,臣妇自然早已做好万千应对,别说今日了,就是日后,我和谢家,林家乃至相关的人,有谁遭逢了变故,便会相当于扯起了那根绳,终到头能叫始作俑者自己捆住自己的手脚而大白于天下。”
“你是在威胁我?”太后的眼里闪着一抹厉色。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但我更想说,这是再亮筹码,做一场交易。”
“交易?”太后挑眉。
“没错,只要您肯放下屠刀,作为大周臣民的我们,也愿意相守一个太平盛世和您的天下美名。大家只会一如既往的歌颂您的贤德仁厚,不会有人知道二皇子并非死于意外落水,不会有人知道淑妃死于难产是有人做了手脚,不会有人知道……”
“够了!”
“不,别的可以不说,这个一定要说。”林熙向前一步,声音很低:“不会有人知道先帝大行的真相,不会有人知道先帝曾立诏三皇子为帝,更不会知道四皇子登基背后的博弈……”
太后激动的抬手要捂上林熙的嘴,林熙却向后退了一步:“娘娘不必激动,臣妇到底是臣妇,求的是一家安乐,锦绣芳华而已,其他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你……”太后左右扫看:“你如何知道这些。”
林熙不言,太后却也反应过来:“是叶嬷嬷?”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别动我们的宝贝,那会让我们注定拼个鱼死网破,我们不过是世家子弟而已,比不上你们皇族高贵,斗到最后。谁更输不起,我想太后是明白人。”
“放肆,我乃堂堂太后,岂能由着你言语不尊?”
林熙眨眨眼:“臣妇愿意同夫婿尊重所有可以庇护我们的人。太后您美名天下,贤惠仁慈,会庇护我们吗?”
太后看着她:“谢家的当家主母好大威风。”
“没法子,如同您会爱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也会为了我的家人在所不惜。”林熙说着抬头,毫不避讳的直直对上了太后的眼眸。
这一刻双方似较量一般,互不相让。
许久好。太后捏了拳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会从此成为我颈子上的刀?”
“我说过,我们是无名小花,要的只是那一片的锦绣芳华,要的是一家人的安乐,其实谁为帝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一方百姓能否得到惠泽,能否就此安居乐业!您总想着死人的口不会说话。可是却不知您的行径落在您身后人的眼里,他们看到的是在慈祥高贵之下如同魔鬼的您,你猜。当事件层层被揭露时,您的执念会不会让您杀人如麻,您身后的人会不会为了自保推你落入深谷?”
太后的眼眸里闪过慌乱,林熙立时言语:“收手吧,当年动手是为了自己不在倾轧里被人蚕食,而不得不奋起反抗才先下手为强,身为一个母亲,一个堂堂的皇后,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嫡脉皇儿拼出一条血路来,我们都理解。都懂,所以我们什么也不说,沉默的看着,因为您有您的立场……”
太后看着林熙:“你,你明白?”
“明白,但差不多了。该停止了,不要用无休止的杀戮来逼得大家反抗,千万不要把您辛苦为自己的皇儿打拼下来的一切,都毁在掩盖这个心思上,掩盖是不可能的,我们能心照不宣,就是最好的掩盖,别的,做的再多都只能是此地无银。”林熙轻声说着:“收手吧!”
太后有些犹豫,林熙再补几句:“为什么我要说我六姐是死于殉情,那不仅仅是给我林家粉饰太平,而是我想帮你遮掩啊,官逼民反,书上可写过那麽多用锄头造反的过去,世家不是百姓,不用锄头,只用悠悠众口就能动荡朝堂文人,你断我谢家一脉,毁去的只能是已得业的你们,到时我们谢家没了,可你们还坐的住这个江山吗?还是您希望有朝一日,身在蜀地的安南王,身披龙袍坐回那张本就属于他的龙……”
“不,不可以!”太后立时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