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节
作者:炒作      更新:2021-04-30 15:51      字数:4819
  林熙依着规矩亲送到轿子前,轿帘掀起,柳氏弓身进入时,回头看了一眼林熙,声音很小也很轻:“我是好心为你,世子家眷岂会单寡?留个知根底且本分的总好过撞运气。”
  林熙扫了一眼扯衣角的余芳,轻声言语道:“是,二伯母的好意熙儿明白,不过余姑娘到底是二伯的义女,是他沙场兄弟的女儿,您是一心为我了,可她若是做了妾,别人只怕要念二伯父伤了兄弟之情,断了义,纵然是落在侯府里,却也终究是小,日后二伯父的脸怕是在那些将领面前也伤了吧。”
  柳氏一愣,嘴角抽了抽上了轿子,林熙目送妯们出去后,只觉得肚腹内一股恶心涌上来,当即就在院落里发呕,整个院落里都是林熙呕吐的声音。
  入夜,谢慎严归来,依旧怪怪地,沉默中见着伤感。
  林熙见状也不好招呼,就在旁绣着她的,忽而谢慎严开了口:“听说二伯母今个过来了?”
  林熙眨眨眼,一面绣着一面言语:“是的,带着余姑娘一路来的。”
  谢慎严闻言一愣:“带着她?”
  “是,关心咱们院子,说着想叫我收个知根知底且本分的……自家人。”林熙说着针脚不停,屋内沉默一息后,谢慎严的声音飘了过来:“不用理她,明天过后,她自会消停。”
  林熙闻言招眼看谢慎严,却见他站在窗前发呆,眨眨眼暗讨:明天?
  第一百三十二章 同归
  翌日大早,谢慎严同她一起去了老侯爷跟前问安,老侯爷相较平日的言语,难得的话多了些,与每人似乎都说了一到两句,而后就叫着散了。
  林熙跟着谢慎严退出来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慎严,因为她在刚才的那点时间里,发现谢家的子孙几乎人人都目下见伤,面有悲纹,一时倒觉得心里的不安与疑惑在放大,再想到昨夜谢慎严那一句明日,以及他几乎一夜没合眼的情况,她意识到,今日有大事发生。
  从主院告退,循例是应该到三房的远离对着安三爷和徐氏也行问安的,可安三爷摆了手,徐氏更是低声说到:“你有身孕,免了吧,回去,好生睡一觉!”
  才起就睡?林熙狐疑的扫了徐氏的面容,也看到了伤色,再偷眼瞧看其他几位太太,却没瞧见那伤色,倒是看到柳氏面容中的犹豫。
  想到昨日她来的目的,林熙低头告退下去,她已经不怕柳氏会一意孤行,她相信谢家的妇人们,都明白什么是为夫所想,也更相信谢慎严的话。
  谢慎严直出了府往吏部去忙,早饭也都免了,林熙回味着他离开时对主屋扫过的一眼,上了府内桥回去歇着。
  各房人都相继离开,同徐氏已经出了主院的安三爷这会儿却又倒了回来,两人也没叫下人吱声,双双默默地入屋,就看到老侯爷安坐在堂前,侯爷夫人则捧着茶杯喝着。
  “你们……”侯爷夫人诧异,可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老侯爷抢了话去:“我正要找你们呢,三儿媳妇,下帖子给庄家吧,把话说清楚,我只见裘嬷嬷一个,多一人我都不见!”
  徐氏点头应声,老侯爷又冲安三爷言语:“你也别愣在这里了,快去安排车马。”
  安三爷低着头,使劲的点了点,才退了出去,他的步子明显缓慢,这让老侯爷的眉微微蹙起,当下要开口言语,安三爷却突然步子加快两下退了出去。
  侯爷大人眨眨眼,放了茶杯看向老侯爷:“为什么要准备车马?府里不能见吗?”
  老侯爷斜她一眼:“你敢在府里见?你难道想大家都知道凤头钗的故事吗?你的脸不要了?”
  侯爷夫人立时抽了抽嘴角扭了头。
  老侯爷看她一眼:“去,换身体面的衣裳,你不是不待见她嘛,正好摆摆你的架子。”
  侯爷夫人转了头:“我才不去呢,她和你说的是姐姐的话,我去了是丢人现眼的。”
  “你也知道那是你姐姐?”老侯爷歪着脑袋盯着她:“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姐姐给的,你却不想知道那钗为何是断的?不想知道你姐姐的遗言吗?”
  侯爷夫人低了脑袋:“你回来告诉我不就成了嘛!”
  老侯爷眉一挑:“你去不去?不去的话,今天我就休书一封打发了你!”
  侯爷夫人立时眼圈子红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当下起了身朝着内堂奔去。
  老侯爷抬眼望了望屋顶的梁柱,又看了看四周的摆设,起了身,伸手摸摸这个,瞧瞧那个,而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便走去了门厅前,看着外面那已经大落的梅花,嘴里轻喃:“梅儿,我们快团聚了。”
  飘香阁坐落在京冇城繁华的珠玉胡同上,它虽不是老字号,却因为这些年菜肴美味,以及世家们的诸多捧场,而早有口碑,平日里都是人来人往特别的热闹,许多的达官贵人都喜欢在这里宴客,彰显自己同世家的品味。
  今日里楼下依然客满,但三楼上的贵房却不接待宾客,任你再大的官职,也只能在二楼雅间里坐坐,知情熟路的便知道,定是有大世家在此用餐,因为每回都是如此。
  谢府的车马由背街而进,老侯爷带着夫人在飘香阁掌柜的逢迎下,去了三楼。
  茶水瓜果糕点全部送上后,一对弹琴的双花便进了来,抚琴轻吟的唱着《悯先皇》。
  国丧之内,一切喜庆特宴全免,生活的压抑无聊促使权贵世家们想出了对策,由这些名伶歌姬唱着诸如《悯先皇》,《歌至尊》等词曲,虽不是词曲浮艳,却也能饱耳,倒也安然自乐。
  老侯爷同侯爷夫人听了半阙,抬手抹了眼圈,一副真心缅怀的意思,侯爷夫人却是心里呕着气,忿忿地盯着眼前的茶喝了不少。
  半阙后,小厮上来回话,说庄家的马车到了,就在楼下,只等上来,老侯爷点点头,便言出恭,起身去了净房。
  侯爷夫人伸手扯了扯衣裳,扶了扶玉簪银钗,端着架子坐在那里,半听曲子半扫着门口,只等裘嬷嬷到,而老侯爷此时却在净房里同飘香阁的东家四目相对。
  一只两寸长的玉葫芦从老侯爷的手里塞进了东家的手里,老侯爷冲他点了点头:“交给你了!”
  东家点点头,一脸凝重:“您放心吧,您前头先去,小得结了这事儿,就来追随。”
  老侯爷拍拍他的肩膀:“多谢。”
  东家摇摇脑袋:“我多活了三十年,什么福都享到了,够本了。”说完便转身出去,老侯爷顿了顿也出去,直奔了贵房。
  此刻贵房内,裘嬷嬷已到,因着老侯爷的言语,裘嬷嬷一人而来已与侯爷夫人两人冷眉相对的分坐两处,眼见老侯爷进来,她起身招呼,老侯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着免了,这才摆手叫双花退下。
  她们离开后,老侯爷击掌,随即,茶酒皆进,饭菜送摆,一切侍奉好后,下人们都自觉的退了出去。
  “这么多年没见了,要不是拙荆告诉我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和她去了。”老侯爷说着抓了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喝下,而后再倒了一杯。
  “老侯爷不必拿话椰愉我,我是苦命人,主子去了,是该追随,但我若死了,又有谁把主子的话带给您呢?”裘嬷嬷说着堆了一个虚假的笑容,老侯爷轻笑了一声:“哼,说的好啊,我整整等了三十年,这个节骨眼上,你才想起,我是不是该敬你一杯,道一声裘嬷嬷好记性?”
  裘嬷嬷笑了笑,倒不觉得臊脸:“老侯爷就别那话刮我了,老身敢跳出来,就预备着会被您冷嘲热讽的,说实话,我为什么一定要死?就因为我知道你们的一切吗?”——;
  老侯爷眨眨眼,拿起了筷子:“算了,旧话不提,你来也是有念头的,不如把话带到,再说说是个什么意思吧?”说着他倒夹菜吃了起来,而后吃了一口看向了侯爷夫人:“你不吃吗?我可点了你最喜欢的鱼。”说着夹起一筷子到了她的碗里。
  侯爷夫人苦笑了一下,举筷享用,老侯爷夫人扫了一眼裘嬷嬷:“快说吧!”
  裘嬷嬷眨眨眼说到:“昔日娘娘是游湖时失足落水而亡,但就在出事的那天早上,她收到了一封信,看后才动手用剪子剪断了那钗。”
  侯爷夫人吃鱼的动作立时停下,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老侯爷瞧她,她指着嗓子咳咳了好半天,在老侯爷一掌拍到背上后,才舒缓过来,尴尬的吐出了一根鱼刺,悻悻地说着:“失齐山”
  老侯爷转头看向了裘嬷嬷,俨然等着下文。
  裘嬷嬷眨眨眼:“这封信来自于谢府。”
  老侯爷的眉蹙了起来,随即却又展平:“你看过那封信?”他说着夹了两筷子菜放进了侯爷夫人的碗里:“吃啊,这菜不错。”
  老侯爷夫人惴惴,应着声夹菜,却没吃下多少,而那边裘嬷嬷已经答话:“看过,在主子剪断那钗时,她把那信也丢到火盆里来着,我当时手快拣了出来,怕主子一时的气性,便扫到了其上的内容,但主子随后夺了过去,又丢进了火盆里,而后把那凤头钗给了我,说叫我找机会把那钗还了您。”
  老侯爷叹了一口气,提着酒壶给侯爷夫人倒了一杯:“在我听那信内容前,你我好生碰一杯,免得听了后,我与你无言。”
  侯爷夫人惴惴捧了酒,迟迟不入口,老侯爷仰头一口喝下望着她,她便想放酒言语,而老侯爷嗯了一声:“怎么,敢做不敢当吗?”
  侯爷夫人猛然间就给被戳了骨头一般,她身子一顿,瞪着眼说到:“有什么不敢!”说着仰头将酒喝下,将酒杯拍在桌上:“用不着她说,我自己说,那信是我写的,我以你的口气告诉她,皇上得知你们两个曾私许终身。”
  老侯爷捏了拳头直接看向了裘嬷嬷,裘嬷嬷点了头:“我看见的是这意思。”
  老侯爷蹙眉:“梅儿聪慧,怎会上当?难道她辨不出字体?”
  侯爷夫人一挑眉:“我偷偷学了你字迹十年,只为练那几个字。”她说着以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开始书写,眼看着那水迹和自己的字迹一模一样,老侯爷的眼里闪过愤怒之色:“她是你的亲姐!”
  “可我受够了你的心里全是她!”老侯爷说着扭头坐下,端了茶往口里倒。
  老侯爷瞪了她一会儿后转了头:“说吧,你打的什么主意?”
  “老侯爷是明白人,当年若非我惊醒,只怕送还金钗的时候,便是我丧命之时,红药一辈子命苦,为这主子也呕心沥血,只盼着她荣耀我也富贵,哪知道才做了皇贵妃,我还没得到什么好呢,她竟为着保你而自杀,我虽得了皇上眷顾准许出宫,但我家中之人还指望着我,我怎么能就如此回去,我腆着脸求在宫门里与公公做了对食,靠着在洒扫司内耗着,混到了新帝继位,又指点了庄贵妃这才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一路荣耀,再得了风光。如今我老了,家业也有庄贵妃打点着,也是时候出来为妯博一把了。”
  老侯爷笑了笑:“你会知道报恩?你还不如说,巴望着庄贵妃翻身,你好得了便宜。
  裘嬷嬷点点头,一脸坦然:“没错,老侯爷果然明白人。”
  “说目的。”
  “贵妃娘娘请您出手,保住三皇子留京,或者该其封地为边疆也好。”
  老侯爷眨眨眼:“边疆?怎么,想我家老二带着兵同他一路杀回来吗?”
  裘嬷嬷笑了笑:“老侯爷何必说这些呢,有些东西还是心照不宣的好,反正眼下您得有个取舍不是?”
  老侯爷眨眨眼,提着酒壶给裘嬷嬷倒上了:“庄贵妃果然聪明,捏着我的七寸,饮下这杯酒,你就回去给她复命,就说我应下了,只不过话要带的清楚点,我只尽力去拦,但若不成,可别怪我。”
  裘嬷嬷一笑:“老侯爷这么说,我就先替主子谢谢了您了,不过老身不喝酒,还是以茶代之吧?”
  老侯爷瞥了她一眼,端酒喝下,裘嬷嬷便捧了茶喝了一口,这便要起身,可就在此时外面却有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随即不过一息的功夫,便有吵架声与打骂声依稀传来,夹着着女人的哭声喊声,汉子的叫骂声,似是发生了什么。
  裘嬷嬷一愣,眼扫老侯爷,眼见他纹丝未动,脸色大变,急忙起身,却是发觉天旋地转,而此时房门破开,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