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9      字数:4977
  房乔闷闷不吭声只是僵硬着身子,脸色铁青,猛地坐直了身子。
  杜冉琴见他这憋闷的模样,吃吃笑着将手向他胯间探去,只觉一通炽热坚硬抵在她掌上,让她不由又暗中偷着乐了好一会儿。
  “你是不是不想去问她话了?”房乔只觉自己这高烧的心火被她这小手拨弄得更难受,铁青着脸反问。
  杜冉琴闷声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翘起食指,点了点床头的檀木箱子。
  房乔无奈一叹,衣袖一挥,箱子盖便嘭一下打开,不知使了什么办法,隔空一抓,便将一件藕荷色半臂和一挑粉红襦裙抓在手里,丢给了床上闷笑不已的娘子。待她匆匆换好衣裳,跟在房乔身后走出门去,便见几个孩子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娘,等你好久了,饭好了,咱们一起去吃吧?”遗玉笑着冲到娘怀里,闻着娘身上熟悉的香气,弯眉笑道。
  算起来,一家人确实许久没能一起吃过一顿饭了。
  杜冉琴心头一软,便点头应了。就等吃过晚饭再去看窦云华,应当也不算迟。
  遗玉见娘点了头,兴冲冲抓着娘的手,跟四弟一边拌嘴一边往默堂里走去。杜冉琴一边听着两个孩子讲述着这些日子以来的趣闻怪事,一边止不住咯咯笑着,正笑得前仰后合,却听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她眨眨眼,忙扭头寻着是谁这时候破坏这好景致,却不料正是房乔黑着脸站在他们身后,赌气抿着唇用鼻子哼哼。
  “玄龄,你怎了?”她呵呵笑着从遗玉那儿抽出来一只手,转身去牵他。
  “你不是说急着要问窦云华话?搞半天,把我推开,就是为了赶着吃晚饭么?”他虽是话里像是藏了酸梅子,又酸又涩,但人却脚步一迈,毫不客气黏到她身边,任她将手臂从他臂弯穿过,挽着他一同朝默堂走去。
  “呵,你这当阿父的,虽说这阵子日日都能和孩子们相见,可却没时间一块儿吃顿安生饭,更何况还有遗爱和遗直,一年多都没见了,你就不惦记他们么?遗爱和遗直也跟国子监请了假,在默堂等着开饭呢。”
  “我常给国子监的博士和几个夫子写信,他俩的状况,我都一清二楚。遗爱是我房家长子,我自不会不顾他。”房乔记起博士的来信,想到博士时常夸赞遗爱和遗直乖巧懂事,也说遗爱文采出众,是不可多得的麒麟之子,便心中涌上几分喜悦,轻轻弯起唇边,浅笑着回道。
  杜冉琴听他这么说,心头又涌上一股暖流。
  即便是她曾以为他真的要舍弃他,他也没忽视那两个孩子。
  到了默堂,一屋子人正叽叽喳喳吵着。除了遗心留在了鬼谷陪着言之清,其余四个孩子都聚齐了,珮姑姑也来了默堂吃饭,房卉和苏慕卿听说房乔和杜娘今日归来,也从铺子里赶了过来,这会儿房卉在寿苑陪着老夫人,苏慕卿便在桌上听着遗爱和遗直侃侃而谈,说着些奇闻异事。
  “珮姑姑、苏郎、遗爱、遗直,我回来了。”杜冉琴扬起灿然笑颜,朗声喊了一嗓,脚步加快了些许,匆匆迈过门槛,挤身进了屋。
  “杜娘!快坐下,好生歇歇,哎呦,我听说你又落了崖,可怕死了。”
  “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娘,三妹也一起回来了吗?国子监的师父说许久没见到三妹的诗赋,想找个人推敲文字,惦记得很。”
  “阿兄,嫂嫂,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一屋子人叽叽喳喳同时朝这两人开炮,闹哄哄将两人围住,嘴里的话怎么堵也堵不住。在旁服侍的仆僮见着这闹哄哄的场景,也跟着笑开了颜。
  “我说,夫人,再不入席,饭都凉了!”碧荷偷笑几声,用暧昧的神色瞄一眼杜娘又顺势瞅瞅房乔,抿唇笑着。
  杜冉琴忙笑着点了点头,哄着几个孩子入了席坐下。
  “多吃些。”房乔提著将那盘中的烧鱼夹了一块,放到杜冉琴眼前的小碟里,又夹来两块红烧肉,接着又夹了一只鸡腿,还夹了些两块龙须酥、三只烤虾、一块绿豆糕、端来一碗参汤……
  房珮见着房乔这样,也不由开颜笑了,打趣道:
  “我看呀,你俩就别拖着了,快些把事儿办了,也别管那么些讲究了,杜娘就在家里住下,别走了。窦郡主那边,先缓缓也成。”
  杜冉琴听了这话,倒觉着有些纳闷。珮姑姑自打她过门,就一向很疼她,怎么会在她刚回家第一日就提那窦云华?
  她秀眉微微蹙起,偏头狐疑地打量着房乔,小声问道:
  “玄龄,莫不是你真想娶她?”
  房乔微微一怔,浅浅摇摇头,表示并不知珮姑姑为何会这时候提起窦云华,也不晓得这一年中家里头究竟都发生过什么事。
  “杜娘,你身子虚,快趁热多吃点,把参汤喝了,别辜负了乔小子的心意。”房珮笑着又催促道。
  “珮姑姑,我无碍的……”杜冉琴见房珮这般惦记自己,心里一暖,忙安慰道。
  “你这身子骨,从山上摔下来两次,能活命就够不容易拉!幸好过不久,就有人来家里跟你做伴儿了,现在乔小子病也好了,到时候家里多添几个小娃娃,更热闹!”
  房珮笑着打趣道。
  然杜冉琴听了这番话,眼儿一眯,唇一抿,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闪没了影子。珮姑姑竟然真的想让那窦云华过门?不知这窦云华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竟能说得动珮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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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九八章 暖男
  从方才佩姑姑那番话看来,多半佩姑姑是想着多多为房家开枝散叶,许是这原因让她愿意保窦郡主。但即便如此,佩姑姑为何非急着在这时候同她提起这事儿呢?
  杜冉琴确实想不太明白佩姑姑的心思,不过念及这么多年以来,房家待她真的不错,她实在不该真与佩姑姑怄气。特别是想起还在平阳的时候,房家没嫌弃她是官婢出身,收留她三妹和阿父,这份情谊,是她时至今日无论如何都心存感激的。
  再说,她现在也不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怎么会为这么点儿小事看不开?
  心里想顺了,她便轻轻偏头朝房乔弯弯嘴角,示意他自个儿无碍,然后这才转脸笑着同佩姑姑热络了起来:
  “玄龄和窦郡主的婚事是皇命,杜娘自然不会阻拦。若是玄龄不嫌弃杜娘,能让杜娘过门便已是不错。至于窦郡主,杜娘倒是乐意和她一起服侍夫君。”
  这面上的话,该说的还是得说。否则岂不是让人家得了机会,更是无孔不入,说她犯了七出的“妒忌”?不过,这事儿该怎么办,她可是心里有一杆秤,不会轻易变了斤两。
  “杜娘,我就知你豁达。窦郡主这一年里头,日日来帮着我照顾老夫人,且还学了好手艺,天天来给我捏肩,我这先前肩膀老是酸痛,最近这阵子,倒是让她给捏好了。”房佩是个性情直爽的人,提起窦云华,嘴里眼里止不住地流露出了欣赏。
  杜冉琴默默看在心里,心里虽不是滋味,却并不是不能理解。自从房家搬来长安,玄龄成为一朝首宰,她又因缘际会成了独孤家族长。没了那么多功夫陪着老人家,老人家落寞,让别人钻了空子。也怨不得别人,是她自己没做好。
  只是。她自打嫁入房家,便一门心思照料家里,打点房家家业,毫无私心,自打回了长安,除了因玄龄顾及她性命而与她和离那回以外,她一次杜家都没回过。扪心自问,她这媳妇,绝没有对不起房家。许她并不是个愿意嘴里说甜话的人,这才让房佩动了心思。想着收窦云华过门?
  老实说,拒绝这门亲事的法子有成千上万种,佩姑姑虽说是长辈,可也没法子逼迫玄龄做什么,更没什么能耐逼迫她做什么。只是。她念及这十来年的恩情,实在无法视佩姑姑的心思于不顾,一时半刻苦思不出什么能让佩姑姑心里舒坦、让自己也舒服的法子。
  在佩姑姑看来,只怕普通的男子三妻四妾就已经十分正常,而玄龄贵为众宰之首。封爵一品,又岂能只有一个“病弱妻”?眼下这些王侯公爵,谁家不是十来个儿子,房家真真正正的血脉,现在只有两个男丁,也难怪佩姑姑着了急。啧,她该如何才能既让自己和玄龄舒服,又能让老人家快慰呢?
  杜冉琴小心应付着佩姑姑的话,只觉心里十分疲惫,不经意间,略微露出倦意。房乔瞧见她这么顾及佩姑姑,愣忍着五味陈杂的心说着违心的话,唇角挂着的浅浅笑意霎时抹没了,竟不顾众人眼里头的讶异,沉着脸咳了一声,低语道:
  “房家家训往后多一条,食不语。但凡家宴,家中女眷不可多言。”
  杜冉琴听见他竟这样生硬打断佩姑姑的话,嘴角一抽,别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怪罪他这么直接,又忙转头看佩姑姑,果然见到佩姑姑脸上笑容硬生生卡住了,板着脸闷不吭声,显然是动了气。
  她瞅着房乔这坚决的模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说来他这会儿是替她解了围,可她不过是在乎佩姑姑才自己愿意受委屈,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饭桌上,遗则默默吞着饭,没听三姐和两个兄长打闹说着什么,而是竖着耳朵听着娘亲和姑奶奶说的话,听见娘口是心非地说愿你让那窦云华入房家门,又见到姑奶奶和阿父之间闹得不愉快,遂俊眉一蹙,搁下了筷子,一清喉咙,开口道:
  “阿父,我国子监的课都修完了,想考明年的科举,不知阿父意下如何?”
  遗则这番话一说完,果然饭桌上的风气立刻就变了,房佩一下子脸上重新亮了起来,连一直默不作声的苏慕卿,也兴奋地放下碗,瞪着大眼,伸手一边遗则的肩,一边叹道:
  “四郎,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呀!哈哈,哈哈哈!出息!出息!哈哈,我家小子要有你一半聪明,就知足啦!”
  算起来,房乔不在家的这些年,苏慕卿和遗则相处的时间确实更多。
  本就因杜娘受委屈而心情烦躁的这桌上的主人,听见苏慕卿这句“不愧是我教出来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竟然孩子似的跟苏慕卿争了起来:
  “四郎,你自己说,你是谁教出来。”
  遗则瞅着苏慕卿满脸期待的模样,实在不忍说出,其实还是阿父教他更多,于是便没回话,只是伸出手,拍拍苏慕卿的后背,以示安慰。
  然房乔见这死小子竟然不回他话,凤眸陡然眯起,眼神凌厉了几分,语气也跟着更低沉了几许:
  “遗则,怎的不回话?你这‘礼’学,莫不是也是苏慕卿学的?”
  遗则猛地被阿父点到名儿,浑身一哆嗦,暗念不妙,一下子被阿父这冒火的模样给吓傻了,脑子顿时变成了一团浆糊,忙利利索索地站起身高声回道:
  “不、都是阿父教的!”
  房乔听见他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额上青筋暴起!杜冉琴看着这臭小子竟把他阿父惹成这样,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遗则,你这么说,是想气死你阿父么?说你好的时候,你不表态,向着你姑父,说你不好的时候,你又说是你阿父教的……遗则,你怎的脑子变得这么钝了?”
  听见她这开朗的笑声,遗则和房乔相视一望,两对同样浓黑的凤眸同时挂上了笑意,似是刚刚的争执压根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所谓心有灵犀,也就是这样吧?
  为搏娘一笑,他犯个傻相有何不可?
  为搏夫人一笑,他吃些闷亏,又有什么不行?
  “四弟,恭喜你,我和大哥要从国子监毕业,恐怕还得等上至少五六年。四弟你天资聪颖,定能拔得头筹。我和大哥等着你的好消息。”遗直见大伙儿都笑开了颜,便由衷替四弟感到骄傲。
  “就是,四弟,你可得争口气,哈哈,别丢了房家的脸。”遗爱也跟着给遗则鼓劲。
  “四弟,姐姐我生是女儿身,是没法子替阿父分忧了,咱俩是一起从娘胎里出来的,你可不能给我丢人。”遗玉嘟着嘴,有些闷闷不乐,似是不甘心自己没法子同他一起考科举。
  遗则笑着点点头,偷偷抬眼瞅瞅娘亲,见她彻底笑开了,这才轻轻疏了口气。
  杜冉琴自然没看漏四郎和玄龄相视一笑的样子,思及父子俩为自己这么用心,哪里还有一丝不快?外人的事,无论如何也不至让她心里头难受,说到底,她最在乎的,便是这些家人,只要家里头一个个都好好的,外人添乱,又有什么好怕?
  高高兴兴吃完一顿饭,杜冉琴吩咐了几个孩子陪着佩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