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8      字数:4959
  “二姑母,不如我先去一趟边关,问问玄龄的意思,若他答应,我便催促他快些抽身回来,你说可好?”
  房钰一愣,倒是没料到她这么积极促成此事,忙点头答应,生怕她返回。
  “那祖母、二姑母,还有珮姑姑,我这一去,可能皇后娘娘又要四处找我了,我把蚕事祈福都做好了,蚕事所需大小适宜也都安排给了苏娘,你们就说我陪夫君出远门求医去了,也好让我顺顺利利到边关去见夫君,你们说可好?”
  房乔去边关这事只有皇上和自家人知道,对外只称是告病在家,杜冉琴这么说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嗯,杜娘,你放心,有我和二姐在,保证这上巳节的蚕事,房家不会出任何差错!”房珮见杜冉琴这般体贴通达,也万分感动,上前执起她的手,做好了保证。
  “祖母,那我这就回法宏寺,最后安置安置蚕事祈福之事,这就上路了,今日走时只怕已经日薄西山,我倒是就不来打搅祖母歇息了。”
  “嗯,杜娘,你多带些干粮,多带些护卫,路途遥远,万一碰上几十里路一脸都是野外,那满身的银票也花不出去啊!当心饿了肚子!”
  “是,祖母,我自会安排好的。”
  杜冉琴笑着安抚了老夫人,这便在一屋子感激关怀的注视下,悠哉迈步朝法宏寺去了。到了拈花阁,收拾好行囊,叫上杜茴,两人正要离去,却正撞上住在西厢的两人回来。
  “看来你的毒,是真的好全了,怎么,迫不及待要走了?啧,就这点定力也敢夸下海口说来法宏寺修持,为蚕事祈福?”魏徵遥遥看见杜冉琴的影子,便提气“嗖”地一下飘到她面前,挡住了她去路。
  “玄惑!你这是做什么!俗家弟子本就来去随缘!”李玄霸虽不舍她离去,也有些因她准备不告而别而闷闷不乐,却还是不愿见魏徵为难她。
  杜冉琴看着魏徵这一脸“讨债”相,倒是噗哧一笑,想到了对付他的好法子。这阵子以来,他们三人几乎在一起吃,在一个楼里住,她多多少少对他的性子也有了把握。她这次倒是没跟魏徵大呼小叫,更没据理力争,也没做任何辩白,而是突然抽出一块绣帕,按住眼角,默默低语:
  “祖母要给玄龄娶妾,我岂敢不从,我自然是要去帮他……”杜冉琴打了个顿,接着道,
  “去帮他把那两个如花美眷安置好才行。”
  魏徵一下子被她这梨花带雨,委曲求全的模样给震住了,反倒觉得自己现在像个无理取闹的坏人,尴尬地收回拦住她的手臂,有些不安地挠挠后脑勺,结结巴巴回道:
  “那个……若是……若是,房家委屈了你……现在世风开放……你……离家出走,也可以的。”
  他这话一说完,倒是换李玄霸惊呆了!
  “杜娘,你别听她的,师父绝不会允许你受委屈,听说他告病在家,我也不便去探望,只是,你千万别受别人挑拨,也别独自忍着委屈,知道么!?”李玄霸上前钳住她手臂,对上她眼睛,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说。
  杜冉琴见到这两人为难,反倒觉得有些愧疚,她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们对她关心过了头,可她已为人妇,还拉扯大了三个孩子,又怎能回报他们这关心?
  “杜娘在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杜冉琴浅浅一叹,屈膝作福,沉沉道了一句离别。趁着两人发愣的空档,便起身淡然从一旁穿过去了。
  “小茴,拿好包袱,这儿许是不再来了。快走。”
  杜冉琴边走便喊了这么一句,杜茴忙手脚俐落收拾好东西,没敢耽搁,跟着她一起往出了寺。
  这下子,拈花阁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清,少了个日日清晨诵经祈福的声音,也少了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海棠花香。李玄霸蓦然转身,遥望着她一步步远离这里,眸子一黯,忽然闭上了眼眸,双手合十,默诵了一句:
  “阿弥陀佛。”
  魏徵听到李玄霸这句“阿弥陀佛”,突然仰天大笑了几声,一拍他肩膀,嘲道:
  ”会想女人,而且还是想已经嫁作人妇的女人,你还装什么佛门高僧?玄英,你看不破红尘,不如就认了,伪君子可比真小人可怕得多与我一同饮酒作乐,也不见得就是愧对佛祖啊!这世上,,你何不再洒脱些?〃李玄霸轻轻推开魏微的手,只是又诵了一句”阿弥陀佛”,便突然转身走了。
  第一四一章 千里寻夫
  自突厥汗国被隋朝分裂后,成为东西突厥两部,东突厥以金山为界,与西突厥划分汗国原来的疆域。但是,随着两国势力的消长,所辖范围也时有伸缩。在东突厥汗国内,突厥分布在南部,铁勒诸部则在北方。强盛时,疆域曾囊括阿尔泰山到大兴安岭之间的整个蒙古高原及附近地区。
  而颉利可汗自七年前继其兄处罗为颉利可汗,复以其后母中国隋朝义成公主为妻。颉利初承父兄基业,兵马强盛,阻挠唐代统一。后又连年侵唐边地,杀掠吏民,劫夺财物。唐初定中原,无力征讨。直到去年又再度入侵,唐太宗亲临渭水,与颉利隔水而语,结渭水便桥之盟,东突厥军队方始退还。
  而今东突厥看似安定,实则已经暗潮涌动,颉利可汗从未想过就此罢休,日夜不寐,盼着吞噬大唐的肥土。而东突厥小可汗阿史那什钵苾,又称突利可汗,与大可汗有所不同,早已看出大唐君主李世民以及朝中武臣皆非软弱之辈,又明察暗访,断定大唐国力日益强盛,忧心东突厥力不敌唐,便趁此时机,派信使与前来排兵布阵的兵部尚书杜如晦联络上了,指明要暗中助唐。
  此番大唐与东突厥交战,李世民派出杜如晦,并暗中安插房乔为辅佐,就是为了先收集情报,好为来日正面交锋做准备。因而杜如晦与房乔并没孤军直入,也没过早往东行军,而是就先停在东西突厥之界,金山南侧,大唐边陲的一个小城——石丘。
  在外行军毕竟不如在长安享乐,纵然此次兴兵并不见得一定要与东突厥真正交锋,可既然是行军,就也只得随兵驻军,在外露宿营帐。房乔为了方便,也便推辞了石丘县令的美意。随杜如晦一并住在了军营。
  军队刚驻扎好。房乔便先要来了笔墨,提笔写了封家信,唤来信使,让信使帮他送回了长安,又在这儿驻扎了几日,一边四处打听东突厥的状况,一边了解边陲百姓的生活状况,每日记录下来,他这个把月倒也写了厚厚一本。
  安静了几日,今儿终于有了些许动静。一封来自东突厥的密信,几经辗转。绕过重重耳目,终于到了唐军营帐。
  杜如晦拆开一看,只觉不敢轻信,便起身到房乔帐子里头来了。房乔正在帐中执笔写着今日所见所闻,刚写道:边陲徭赋过重,理应减免……便听一阵急促的步履传来,接着就是那豪放的嗓子随着脚步声一同传入了耳朵里:
  “玄龄。你来看看,这东突厥的小可汗写信来投诚,说是想要助我大唐,与颉利可汗为敌。你说这消息可信不可信?”
  房乔听罢此话,便搁下手里头墨迹未干的纸笔,起身上前跨出两步,从杜如晦身边跨过,顺道将他手里的信一抽,拿在了手里。展开这信笺,细细读了起来。
  “没错了,两年前圣上使了反间计离间突利可汗与颉利可汗,这突利可汗应是早就对颉利可汗心有不满,而圣上又答应平定颉利可汗后留个肥缺给突利可汗,且我俩行军前,只怕圣上也提前知会了突利可汗,这时候,突利可汗送来此信,应是投诚没错。”
  杜如晦见房乔这么说,可却还是有些疑惑:
  “若果真如此,那你说,他在这信上,说这么多颉利可汗的家务事作甚?”
  房乔忽而一笑,转身拍了拍杜如晦肩膀,嘲道:
  “就说你该娶个妻回去了,这么明白的暗示都不懂,啧……”
  “喂,房乔,我现在可是你大舅子,你说话当心些!”
  “这信上说,颉利可汗娶义成公主为妻本就是政治联姻,而颉利可汗钟情的女子而是另一名汉族女子侪氏。这义成公主看不惯颉利可汗偏宠旁人,便使计害死了那女子。后来这事被颉利可汗暗中查明了真相,这边惹怒了颉利可汗,可汗这才含恨把义成公主的幺女,他先前最疼爱的塞纳公主给送去了长安。自此,颉利可汗便只宠信侧妃,可敦侪氏的一儿一女。
  这两人分别是双乎日亲王,和明安乌勒吉公主。特别是侪氏的女儿,乌勒吉公主和可敦本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现在取代了塞纳公主,最得颉利可汗的疼爱。”
  杜如晦听着房乔又重复了一遍信的内容,没了耐性,忙催促:
  “所以呢?这有什么用意?”
  “克明,我看今晚我还是去县令府上休息吧。”房乔见他还是没明白,叹了口气,将信还给他,开始收视行囊了。
  “你别打岔成不成?这次你我都是有要务在身,你别意气用事啊!”
  “噗,克明,你要是有杜娘一半聪明,就不会只是区区一届兵部尚书了,当今尚书右仆射的位置,长孙兄怎么也得让给你。”
  “你不说清楚,今晚你就别想离开军营半步!”
  “好,你可还记得,县令姓什么?”
  “姓……侪啊……”
  “他嘴里常常念叨的那个宝贝外孙女……叫什么?”
  “叫——!老天,这石丘县令竟然是颉利可汗的老丈人!那你还选这地方让我驻军!这不是直接……直接暴露行踪给颉利可汗了么?!”杜如晦一下子回过味来,急的原地来回打转。
  “克明,我既然选这儿,自有理由。”房乔骤然一笑,伸手拍拍杜如晦肩膀算是安抚,一甩弊膝又要走,杜如晦忙利落地往后一翻身,一把揪住他广袖,应是拦住了。
  “不行,说的还不够清楚。这行军打仗,可不是过家家,我若是有半点会错意,都是会带来灭顶之灾的!就是我不怕死,也要为这军营数千将士的性命负责!”
  房乔听罢只得停下脚步,一边叹气一边说:
  “若是遗玉将来嫁人了,没做正妻,只是侧室,而那女婿的正室又害死了遗玉,你对那女婿怎么看?若有机会整治这女婿一番,你可会放过?”
  杜如晦并无子女,一直把遗玉当作亲女儿,房乔这么一说,他倒是一下子理解了,这侪氏多半恨死了颉利可汗。
  “今儿晌午还听县令说了,今晚他要吩咐伙房多做些好吃的,说是乌勒吉要来。你再拦着我,只怕我今日就赶不及会一会那颉利可汗的掌上明珠了。”
  杜如晦听罢这话,便忙松开了手,可房乔刚走到门口,他却又一下子像阵风似的,堵在了前头。
  “慢着!你去见那小公主作甚?我是没娶妻,不知道婚姻大事有什么用处,可你有家有口的,该不会还去用那下三滥的计策——”杜如晦顿了顿,接着说,
  “你绝不能再弄一个塞纳公主那样子的麻烦出来,杜娘饶你,我也不放过你!”
  房乔听了这话,骤然绽开了一个令花鸟为之失色的绚烂笑容,用那如玉嗓音清脆回道:
  “有劳大舅子费心,我不过是跟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娘子套套消息,怎会惹下那种麻烦?”
  杜如晦见他应下,虽心有不甘,却还是缓缓放下了拦住他的手臂,任由他大步跨出了营帐。待房乔走得没了影子,杜如晦才默默嘀咕了起来:
  “你那种麻烦,惹得还少么?别怪我没提醒你,今晚可是又大惊喜等着你,要是你真惹了那麻烦,看看你会不会后悔!”
  杜如晦说罢便从袖中取出了一封方才刚到的家信,是从长安寄来的,展开书信,正是杜冉琴用绢绣的小楷,一笔一划整齐写着的短短几句:
  望从兄与玄龄一切安好,我已从法宏寺脱身,即日动身往边陲金山南侧石丘县去,收信之日,大抵我也将赶至军帐。此番前来,望能相助。
  申时三刻,天空已布满夜色,虽说日落没多久,可这边陲小县中各家各户却也已经掌了灯。初春尚且寒冷,杜冉琴掀开马车的厚帘,朝抱起的双拳呵了口气,遥遥看见小城的灯火,这才疏了口气。这一路上虽说没什么大麻烦,可路途遥远,这终于赶到了石丘,她心头的一块巨石才终于放平。
  虽说这里离长安更远,可一想到他在这儿,便觉得反倒像是回家一般,无比安心。
  “小茴,你下去跟车夫说,今日晚了,我们先去打听一下县令府上怎么走,我身上有夫君的牌子,也有皇上钦赐的手牌,先去县令家借宿一晚,打听好了驻军之地,明日再出发去找夫君和从兄也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