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
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8 字数:4946
“我跟你说,我和你三姑还特意过来查探,你知道么,我俩一推开门——”
“——嘭!”一声巨响吓得房钰突然打了个哆嗦,只见房乔宽厚的手掌之下,一张檀木棋盘早已碎成了零散散几个小块!
“闭嘴!”房乔一拍桌,一怒吼,好端端一张俊颜布满怒意,凤目竖起,却唇角微弯,让人不寒而栗。房钰见状吓得不敢再吭声,慌里慌张先跑没了影子。
杜冉琴吩咐了人去通知苏慕卿安排婚事,刚吩咐好这些琐事回到福苑里头,推门进去,就在隔间里头遥遥望到了一层氤氲水气,这个时候洗澡是不是早了些?杜冉琴心里有些纳闷。便加快步子往里走,想看看房乔为何连晚膳都没吃就来洗澡了。
三两步过去,只见房乔紧闭着眸子,半截身子露在水面外头。麦色的肌肤和结实的肌理缓缓起伏,只是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似是泄露了他眼下的心情。
怪,实在是怪。
杜冉琴心里莫名打了个突突,忍不住上前弯腰舀起一瓢热水,添到他木桶里头,卷起半臂之外的广袖,轻轻洒在他身上。
这一动,这木桶之中的男人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卷长的眼睫仍是遮蔽了半边眸子,卷上一层水珠。让人看不清他神色。
“你怎么了?可是今日谁让你不痛快了?”杜冉琴倒是一头雾水。分明刚刚这人还好好得。
猛地一下。房乔突然站起身一把拽过她手腕,将她拉到跟前,仔仔细细将她从嗅了一遍!没有……她今日没沐浴。她身上的香气好浅,是昨日沐浴之后的海棠花香。也没有……那种**的气息,这几日他还是顾及她身体,并未与她行过周公之礼。她是干干净净的,绝对没错。
他大手紧紧攥住她手腕,有节奏的律动从他指尖触达心底,这脉象清晰,她今日绝无房事。二姑,实在是信口雌黄。他本该信她的,为何……这般慌张?
杜冉琴让眼前对她又是抱又是嗅的。给弄得更不知所措,他这一身**,弄得她这今日才穿的新衣也皱了起来,湿了大半!一番扭扯,好好的半臂也松散着耷拉到两边去了,露出了半边香肩和锁骨大片春色。
刚刚稍稍平复些心情的这人,一下子又乱了节奏。房乔突然狠狠将眼前这女人塞到怀里,狠命给她堵住了欲张开的嘴巴,让她被迫只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从他口中吸取氧气。
“呜……!房乔,你疯了?!”好半天,杜冉琴才来及喘口气,死命推开这发神经的男人,救命似的大口呼吸!方才那一通欺负,可让她差点憋过气儿去!
“不许再听你说‘苏慕卿’这三个字!”
“哈?!你发疯跟慕卿有什么关系?”杜冉琴还没回过神,为了省事,干脆直接叫了苏慕卿的名儿。只是,她这一叫更是惹毛了房乔,只见一簇水花扬起,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滚进了水桶里头,栽了个大跟头、呛了两口水不算,还狼狈地撞到了头!
“咳咳!房乔!你该不会是吃醋吧?那你也太过火了吧?刚刚你不是就没事了,这又是演哪出呀你?!”杜冉琴猛地从水里钻出来,一边呛咳着一边质问。
房乔见着眼前人半臂散开的香艳模样,耳边想着她小嘴里吐出来的“慕卿”二字,眸子一紧,更是不悦,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了一句:
“你今天就是穿这身衣服和他在这屋子里议事的?”
“是啊!”杜冉琴一时没回神,让他给整蒙了,直白点了头。只见她这话刚说完,房乔这脸色又变了!这么一会儿,他这脸色变得比翻书还快!突然之间,杜冉琴猛地想起刚刚有个女僮跟她报备说上午那会儿二姑急匆匆来过她屋子里!老天,八成她和苏慕卿……不定被说成啥样子了!
“不、不,我可没现在这副模样见他呀!再说我只是要他的八字!”杜冉琴一下子想通了,慌忙解释。
“八字?”房乔凤眼一眯,骤然笑起来了,突然一把将眼前的人再度塞到怀里,咬住她耳珠,沙哑着喉咙,接着道:
“不准,再和他在这里单独见。总之,这婚事,凡是和苏慕卿有关,你都不许去。”
杜冉琴原本正因他难得吃醋而逗乐了,可他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她猛地蹿起了一簇火苗!这婚事分明是他安排给她的,也是他授意她去直接管的,怎的这会儿男方那边不让她联络了?那怎么着,难不成让新娘子自己个儿去联络啊?她这大嫂,就当个甩手掌柜啊?
越想肚子里越憋火,杜冉琴险些就要和他对着呛声起来,可一对上他那难得一见的孩子气的表情,反倒没了那么多脾气,克制住情绪,柔声道:
“玄龄,苏慕卿那边,免不了要接触的,就算是这婚事我不管,日后的铺子呢?每月来报账呢?你都要自己接手么?还是你想再多娶几个小妾、夫人,替我收拾?”
又是“苏慕卿”!房乔听见这名字从她嘴里出来就浑身不舒服!
“你不许再穿这单薄的纺纱半臂,往后房家的女子皆不许穿这低俗的衣裳!你不许再叫苏慕卿一遍,往后叫他苏管事或者妹夫随你!就是不许叫他‘苏、慕、卿”!”
第一二四章 所谓家法
房乔突然扳起她脸,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这么一番孩子气的话。杜冉擎听了反倒“噗哧”一声笑了,全然没了脾气,像是哄孩子一般,柔声道:
“好,好,我以后不穿这纺纱的半臂,也不叫苏总管的名,你可满意了?夫君你就早早歇息,别气坏了身子,可好?”
温柔乡乃是英雄冢,这话一说完,方才还暴跳如雷的郎君反倒安生的像是一只小绵羊,乖乖一跨长腿,从木桶之中走了出来,任由爱妻取来干布巾,替他擦干身子,披好衣裳。
房乔接过杜冉琴递来的衣裳,随便一匹,连襟带也不系好,便脚跟一旋,坐到了书桌旁,提笔写起字来了。杜冉琴见他正色凝神专心致志写字,便松了口气,知道这次算是哄过去了,暂先换好衣裳,去伙房给这折腾半天却还半口饭都没吃的麻烦人物弄些好吃的,算是弥补今日害他焦躁的过错。
不多一会儿,杜冉琴便收拾了一碗咸粥,几个蒸碗、还有他爱吃的瓤白菜,再加一些樱桃饽饽,给他装到方盒里头,亲自带回了福苑。回去时,刚巧房乔也写完了文书,搁下笔,吹干了墨迹,细心将文书折好,夹入了一本册子里,之后才腾出功夫吃这迟来的晚餐。
这一夜,总管也和平地过去了。
一夜过后,房乔仍是早早便起了,杜冉琴虽仍觉着浑身疲惫,却念着昨日吃过的亏。不敢再怠慢,兵荒马乱收拾好衣装,虽房乔一道去默堂用早膳去了。到了默堂,果然房钰和孔家两姐妹已经到了。只是这三人没见到房乔,都没开始动筷子。
“往后家里头不用等我用早膳了,这早膳就送到各自院子就是。承蒙皇上垂怜,在宫城候着上朝时,皇上吩咐御厨为各位宰相准备了三色粥。”房乔自是看出了枕边人清晨的憔悴,也知她一向爱逞强,是个倔脾气,干脆替她做了主,省了她的大麻烦。
杜冉琴自是欣慰一笑,点头允了。
“哦。还有。我昨日看了看。如今我房家也算日渐兴盛,自古以来无规矩不成方圆,我便新作了一册‘家规’。待一会儿用完早膳,就叫所有人一同到静堂去,杜娘给大伙一条一条念一念。”说罢,房乔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本靛青色封皮的小册子,只见书名是他用四平八稳的隶书工整写得“房氏家训”。
杜冉琴只觉得这小册子眼熟极了,略有狐疑地接过了这册子。这倒是挺奇怪,以往房乔做事从来都相当有计划,凡事皆提前做好准备,宣读家训这么大的事,怎的没提前跟她说呢?这下。她可连提前预读的时候都没了,只能硬着头皮直接念了呀!
“杜娘,以你的聪慧,即使先前没读过,也能顺畅将家训宣读一遍,是吧?”正在她犹豫的空档,房乔突然插进来这么一句。
这倒是,若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她未免也太被小看了!听了这话,杜冉琴忙点了头。房乔这才会心一笑,起身上朝去了。
用完早膳,杜冉琴派了家中老管事去各个院子里通知人,自己则先一步去静堂了。一路上顺边走边打开这小册子喃喃读着:
“房氏家训……”
掀开扉页,便是他用小隶写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么几句,而后便是一篇篇的家训。这字迹如此赏心悦目,倒让她觉着这些“封建家法”也不是那般恶毒、那般无趣。打开第一篇,恰是修身。只见里头第一条便是“成由勤俭,败由奢。”她不禁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往后看,便是“无礼不成规矩,礼尚往来,谦虚谨慎。”却是如此!
杜冉琴读了前两夜几条,又草草翻阅了后面几篇,倒是觉着这“家规”与其说是“家规”倒不如说是一本“家礼”,或者说是“道德经”,这“家训”用来教导少年成人,自是极好的典范。没了其他顾虑,杜冉琴便也不再多看,抱着册子就到了静堂。
没过多久,静堂就被家中大小给挤满了。除了几个在国子监上学的小辈,其余人全到齐了,且几个管事、总管、主事女僮也都来了。
杜冉琴清清喉咙,走上前,便开始一条条诵读了起来。约莫半刻钟过去了,就在她读的正上劲儿的时候,一条诡异的家训突然蹿了出来!
“房家女子,无论婚否,不分年岁,皆不许……身着纺纱半臂?不许直呼男性名讳?!……”杜冉琴读罢忙揉了揉自己眼睛,以为自己是花了言,竟然突然见着这么一句与其他几条毫不相关又莫名其妙的规矩!
“这后面还有……夫人,你接着读呀,若、有、违反,按家法,应禁足十日,不许踏、出、房、门半步!”苏双儿今日也来了,她正是房乔派来监督杜冉琴宣读家书的。
老天,这两条不就是他昨晚发疯那会儿随便吼出来的么?他竟然当真写进这家书里头了?!
杜冉琴顿时冒出来一股子火气,“啪”得一声将这家书合上,决定等着晚上房乔回来再与他当面讨教讨教这“房氏家训”!
房乔这时候也到了宫城,登入了太极殿,待众卿行过礼,便又是一日早朝。几番客套之后,只见一向沉默寡言、奉行低调行事的尚书左仆射萧瑀,竟然今日先道了有本奏。
“皇上万福,今日听闻东突厥已经调兵屯驻边境七城,只怕兵戎相见指日可待。眼下这时候,那突厥的塞纳公主,应先扣作人质,交给左武侯大将军看管。”
长孙无忌见萧瑀这般说,也跟着附和道:
“皇上,贱内前日巧与塞纳有过一面之缘,那塞纳刁蛮专横,竟鞭笞贱内与萧相公夫人,不只侮辱了独孤家族的嫡女,还打伤了黄门侍郎的内人。这等刁蛮公主,早该关押起来。”
李世民听见这两员大臣竟同时支持扣押塞纳,积极备战突厥,胸口一块巨石算是先放下了。这两人不反对,便是减轻他不少阻力,接下来便是那大麻烦,门下省的长官——魏徵!
“两位爱卿所言极是,只是不知此事,魏侍中作何看法?”
魏徵打量了房乔一眼,竟然“哈哈”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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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 找茬
满朝文武见魏侍中笑成这模样,不由纷纷颔首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议论纷纷。突然,这大笑之人猛地一收,转身朝房乔低声道:
“真是领教了尊夫人的本事,竟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将对手压制住,且还有余力顾及两邦战事大局,暂且护住了塞纳公主的性命。实在佩服!”
房乔倒是秉承家规“静言默察”,既没表态又没应声。太宗李世民见状只得一扬手,先止住了众臣议论,照魏徵说的,下旨让命左武侯大将军尉迟恭与兵部尚书杜如晦一同监管塞纳公主,筹备战事,屯兵抵抗突厥。
李世民是个心细之人,他自知此事牵扯进去数位重臣,下旨之后又细细将几人脸色观摩了一遍,只见萧瑀似是有所不满,蹙着眉头神色僵硬,因而他便又问道:
“众卿对此事可有他意?”
萧瑀听罢此话,自是上前一步,作揖道:
“回皇上,塞纳公主不过一届女流之辈,何须派两名重臣联手看管?今日兵部尚书早已身挑诸多重担,何须再多做劳顿?”
萧瑀这话明着是说觉着皇上此事有些小题大做,可事实上,仔细听听这话中意,实则是在抱怨圣上过于重用朝中新臣——房与杜!这抱怨杜如晦被过于重用,倒还好看出来,而暗中实则是借“杜”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