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节
作者:
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8 字数:4788
裴彩依正一脸崇敬地看着杜冉琴帮她挡酒,却也被这句话给震住,心下有些不安地瞅着杜冉琴,生怕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失了身份。
“我杜冉琴先前扮作男儿,还抢下了‘第一公子’的头三甲,这事众人皆知。若我连喝喝酒这等小事都要夫君陪着,岂能帮他打理平阳家业?”杜冉琴放下酒杯,朗声回道。初唐民风已然十分开放,这话说完,周遭的几个夫人则更是染上了一抹钦佩。
杜冉琴站起来,转身对上萧婉雲,大方一笑,道:
“这位夫人好生眼熟,似是我儿时的发小玩伴,不过……夫人您这风韵,倒是那野丫头比不得的了。不知这位夫人尊姓何名?”
萧婉雲听见这话,霎时变了脸色,强按捺住性子回道:
“我是当今尚书左仆射萧相公的姐姐,是长安萧家嫡系二女,是大隋尚书令的正妻,夫人,那你呢?”
“这么一比我出身倒是低微,幸得夫君不嫌弃,能伴他左右,便是好运。”杜冉琴倒是只字不提从兄杜如晦的显赫身份,也不提房乔是当今圣上恩师的地位,而是低调应付过后,走到长孙玲瑢身旁,朝她一笑,接着道:
“今日,我能有这个福分与长孙皇后同座,真是前世积了福,这儿谁还能比长孙娘娘更尊贵呢?”
萧婉雲本想让杜冉琴口出狂言,再挑拨长孙玲瑢,治她一个不敬之罪,万万不料她这激将法没成功,还被杜冉琴用长孙玲瑢压了回来。她只得负气作罢,转身离去。
“杜冉琴,你倒是真聪明,呵,真有意思,换做别人,我倒嫌无趣,既然是你,我就陪你乐呵乐呵。怎样,我这酒杯都举起了,你还不干了?”长孙玲瑢挑衅一笑,先酌了一小口。
裴彩依见杜冉琴又举起酒杯,作势要干,忙上前抓住了她手臂,蹙着眉,摇了头。
“玲瑢,我还想和这才见面的邢国公夫人聊聊,你就饶了她吧?”
“嫂嫂,这不关你事,你管好自己就成了。”
“玲瑢……”
“裴娘,难得皇后娘娘看得起,我岂能失礼?”杜冉琴朝裴彩依一笑,又举杯饮尽。
裴彩依见着杜冉琴竟然又干了一杯,惊得连团扇都扔到了一旁,忙替她斟了杯茶,对长孙玲瑢劝道:
“玲瑢,你们两个都别再喝了,毕竟是两个女人家,这再喝下去可就失了体统!”
长孙玲瑢见杜冉琴竟然还能喝,朝身边随侍的女僮使了个眼色,又斟满一杯,打定了主义要和杜冉琴拼到最后。
杜冉琴也憋了一肚子火没出发,毫不啰嗦,一饮而尽。
两人竟像男子一般,在酒桌上较量起来了!
裴彩依眼看着长孙玲瑢摇摇晃晃举起酒杯,洒了不少酒,应是已然颇具醉意,又看看杜冉琴,只见她脸都红到了脖子根儿,却又满上了一杯。裴彩依见状急得原地直打转,这两边都是强势不肯低头的主儿,可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一边是皇后娘娘,是她小姑,另一边又是邢国公新册封的一品夫人。她可没胆儿再劝了!
“裴娘,不如你去叫皇上和邢国公过来瞧瞧两位夫人的英姿可好?”这时,一个面貌平平却精明利落的女子走到了裴彩依身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独孤妹妹!还是你机灵!”裴彩依眼神一亮,忙不多说,拾起掉落的团扇,挡住脸儿,便悄悄朝前堂跑去。
独孤虹见裴彩依跑没了影儿,便悄悄一笑,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虹妹妹,你真有功夫管她们两人的闲事。”萧婉雲凉飕飕地在独孤虹耳边说道。
独孤虹是萧瑀的正妻,说来也是萧婉雲的弟妹。
“二姐,这就是你不对了,今日本就是来给邢国公夫人助兴的,我不过随便同裴娘说几句话,也算管闲事么?”独孤虹一抿嘴,一撇手,倒是没再跟萧婉雲多搭话,盯着一桌子的美食流了口水,瞄见小仆新上来一盘香嫩金黄的烤乳鸽,便两眼大方光彩,直接伸手逮了一只,撕了撕送进嘴里。
萧婉雲见着弟妹这随性模样,皱了眉头,有些嫌弃,微微错开了身子。
“瞧瞧你……哪点像独孤家的人。”
独孤皇后是李世民的生母,独孤一家虽不入朝堂,却地位显赫,可这独孤虹却没半点大家闺秀模样。
第八十一章 射覆
更新时间2013…12…29 22:18:32 字数:2048
前堂数百来号人赴宴,自然少不了行令喝酒,这十人以上的大桌,纷纷折了花枝,待令官一声令下,便开始传花,等令官叫停,花枝留在谁手中,谁就不得不被罚酒!房府摆了约莫四十桌好酒好菜,一桌约莫有十二人,仆僮来回穿梭倒酒,热闹非凡。
可这其中有一张桌上是特例,仅坐了七人,行“花枝令”罚酒有些无趣,便换用“射覆”行做酒令。这射覆是先分队,也叫“分曹”,先让一方暗暗覆物于器皿下让另一方猜。射既是指“猜”,而猜错之人,则要被罚酒。
这桌上七人分别是李世民、房乔、杜如晦、长孙无忌、尉迟恭、萧瑀和百里漠。虽说百里漠如今已然不是朝中人,可名分上是房乔结拜的义兄,理应同座。可惜宇文岚身挂军职,早早退了席,长孙无忌提出来要行“射覆”,可一数人数,发现一桌竟是单数,发愁少了一人。
恰巧这时,杜如晦遥遥看见魏徵选了个偏僻位置,正独自品酒,便同长孙无忌说道:
“辅机,不如叫玄成过来一同行酒令?”
“这……”长孙无忌回头望向李世民,不知如何抉择。玄成是魏徵的字,眼下魏徵是主管谏官的侍中,也算是名列宰相之位,理应邀来同座,可他以前毕竟是李建成的人,不知能否同席享乐。
李世民也有些犹豫,他刚登基没几天,魏徵就没有一次给过他好脸色,嘴巴尖利又句句在理,让他见了就头痛,他一时也没了主意,偏过头瞧向房乔。
“玄成是难得的正臣,他忠于国家社稷而非单个君主,有他在,正是我大唐之兴。”房乔倒是朗然一笑,表明了态度。
长孙无忌见没人反对,便跑去将魏徵叫了来。
魏徵原本并没想着来观看房乔行礼,可却应是被李世民逼着来了,瞧见了杜冉琴那盛装之下的美容颜,心里莫名烦躁,见长孙无忌邀请,也便没再推辞,跟他一同入了座。
这八人凑齐了,接着就是要分成两两一组行酒令。两名小仆捧上来了一壶著签,八人分别抽了,两根长短一样的便是要同组猜物件拼酒的。
尉迟恭眼瞅着自己那最长的签和萧瑀的分成了一组,染了一抹不快,竟然直接说道:
“要么就让我和圣上一组,要么就让我和杜尚书拼酒!跟你们这些文人,有什么好比的?赢了你们我也不光彩!”
这话说罢,萧瑀当即就变了脸色,冷声一哼,应是把长签折断,变成了最短的。
李世民见状忙道:
“好,今日我便与将军比试比试,萧郎就同……这位百里兄比试比试吧。”
李世民先做了让步,尉迟恭和萧瑀才缓和了脸色。谁知两人正欲作罢,尉迟恭正欲开始藏物,房乔竟然将手里的签塞给了李世民,笑道:
“尉迟将军既然瞧不起我们文臣,不如就让我来试试将军的酒量可好?”
李世民正不明为何往日一向含笑旁观的房乔,今日竟然主动惹火上身,房乔便已站起身,同李世民换了位置,还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立、君、威。”
李世民这才恍然悟透方才自己太过随和,便也点了头,轻声一咳,道:
“尉迟将军,你就与房公比试比试吧,我正巧想和魏郎聊聊。”
尉迟恭见李世民一本正经的模样,也只得作罢,转而对上房乔,摆出了一脸不屑,迅速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件,扣入银碗底下,朝房乔笑道:
“对付你这文臣,我就动作慢些,你倒是说说看,我藏了什么?”
房乔轻浅一笑,亲自上前替尉迟恭斟了杯酒,道:
“将军的令牌似是出自淮南‘百炼’大师的手笔,雕工鬼斧,威武豪放,在下幸得一见,承让了。”
尉迟恭一愣,不料这文官的眼力这般好,认了这次栽,先干了一杯,道:
“就算你运气好!你来藏!”
房乔抿唇一笑,凤眼轻扫了桌上玲琅满目的物件,便迅捷出了手,将银碗扣下,朝尉迟恭一伸手,道了句“请”。尉迟恭忙摇摇头,以为自己真是眼花了,方才竟然没看清这文官出手的时机,犯了迷糊。
“呃……是……”尉迟恭匆匆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器,发觉少了一个小脚夜光杯,忙道:
“是那小脚夜光杯!”
房乔不置可否,松开了覆在银碗上的手,示意尉迟恭自己打开看看。尉迟恭自是胸有成竹,一拍长桌,便将那银碗震翻了个跟头,也将碗中之物夺回了手中!
尉迟恭瞧着手里的东西,眼珠子险些跳出眼眶,这不就是他刚才藏的那块令牌么!房乔是什么时候盗走的?
尉迟恭二话不说,又干了一杯,吼道:
“我不服!再来!”
房乔倒是轻松自在,乐意奉陪。两人较量了六七场,尉迟恭竟回回都输,一连喝了六七杯!其余几人见状,忙停下了手里头的把戏,围着房乔和尉迟恭开始看乐子。
“尉迟将军,你竟敢与他斗酒,老天不保你。”杜如晦自知房乔不是好惹的主儿,啧着嘴笑开了花。萧瑀瞧见尉迟恭那狼狈模样,也是不屑一哼,算是消了刚刚被他侮辱的恶气。
尉迟恭气急,也管不得其他,见自己竟然连输了八局,没了耐性,直接提了两卮酒,推到房乔面前一卮,自己“咕咚咕咚”先干了一卮,吼道:
“房玄龄!我看你根本就是耍戏法欺负我!你滴酒不沾,莫不是怕与我拼酒?”
百里漠见状也笑道:
“贤弟,你今日滴酒未尽,可不应当!为兄,先干了这卮酒,贤弟,你可别叫人家小看了酒量!”
“玄龄,今日你可不该滴酒不沾,我这从兄,也先干了!”杜如晦也掺乎了进来。
“房公好身手,时文幸得一见!”萧瑀也掺乎了进来,举起一卮,干了!
“房公,真是相识、恨晚!我早就说你武艺了得,可竟没人相信,今日你竟赢得了尉迟将军,真是深藏不露!玄成……这卮酒也干了!”魏徵也猛然起身,双手举起了一大卮!
第八十二章 结识
更新时间2013…12…30 0:30:42 字数:2072
李世民闷闷瞅着这一桌人,不知该如何行动。方才他同魏徵比这行酒令,不慎输了六七轮,已然被灌下不少酒,他酒量本就不是很出挑……且这一卮酒少说也有四斤,他可不愿凑这热闹!而长孙无忌倒是从容自若,自顾自浅酌着。
房乔见大半人都敞开了喝,便也干脆利落地举起了一整坛烧酒,“咕咚咕咚”开始往肚里灌!李世民见房乔竟然也跟着拼起酒来,一咬牙,干脆也举起了一坛酒,同这几人开拼。
长孙无忌正犹豫着要不要加入其中,耳边却仿佛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唤他的名字,他静下心神,开始四处打量,寻找那声音的正主,没料到竟在静堂边上见到了他家那胆小怕事的娘子!长孙无忌忙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裴彩依跟前,问发生了何事。裴彩依急急道:
“辅机!不好了……玲瑢和邢国公夫人拼开酒了!”
长孙无忌听罢便眼前一亮,想到了摆脱这场拼酒的法子,重新回到酒席上,对众人说道:
“皇后娘娘和房夫人似是一见如故,在后院喝了两卮烈酒,真是性情中人。”
两卮——烈酒?
房乔一愣,将刚喝干的酒坛子扔到一旁,挑了挑眉头不置可否。以杜冉琴那酒量,超不过半卮就该不省人事了,后院苏双儿秦采薇一直盯着,也没见谁来报信说她醉酒,只怕是她不知又使了什么鬼点子,该担心的人多半是长孙玲瑢。
“各位,玄成不胜酒力,恕不奉陪!”魏徵见房乔没动静,竟突然接过长孙无忌的话茬,闪没了人影。
此时后院酒宴仍热闹着,可主桌却少了两人。
长孙玲瑢往北,杜冉琴朝南,背对背跑走了。
“呜……哇……呕!”
方才没人劝着,杜冉琴竟然一时意气用事,和长孙玲瑢拼了三卮酒!饶是加了解酒的糖水,她胃里也宛若翻江倒海,没法再撑下去了!好在长孙玲瑢先扛不住退下,她才得了功夫溜开!
杜冉琴扶着一旁的小树,几乎快要把胆汁都吐出来,老半天才消停,从袖里掏出了手帕按了按唇角。她特意避开了苏双儿和秦采薇,就怕两人再去给房乔报信,今日不过是她一时顽劣,让他知道怕是免不了要担忧。
“呕……”又一阵酸水酿上来,杜冉琴手一抖,竟连手帕一同掉在了地上,吐完苦酒,竟然连擦嘴的东西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