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1-04-30 15:48      字数:4782
  杜冉擎听到这话,表情一僵,虽然他说的是事实,可这话听着就叫人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马儿受惊,她也不至于害三郎面临险境。
  “玄龄兄,我自知比不过你有本事,但你也不至于如此毁人品格吧?有道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猎术总归要慢慢磨练的。”杜冉擎虽然有点心虚,但还是气焰嚣张的过足了嘴瘾。
  “好,本来,我看这天色像是将有大雨,才特意来提醒三郎早归,好莫让世民担忧。但若是你们二人不够尽兴,还想慢慢磨练,露宿山林,我也不会干涉。”房乔回道。
  “你莫要唬人,今日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怎会说下雨就下雨!”杜冉擎还在气头上,一口气说完,憋得两颊通红。
  谁知,这老天就跟故意和杜冉擎做对一样,连一刻都没等,她话音一落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划过树叶,多了几分清新,洗去了些许血腥的气息。
  房玄龄微微昂首叹了口气,解下外衣,在杜冉擎还发愣的空荡,朝她扔了过去。
  杜冉擎还在怔忡,就被一大块布蒙住了脑袋,透过半透明的布料,她又见到了那人健硕的身躯,回想起来那日在火海,他挥洒汗水的模样,一下子没了脾气。
  “方才马儿受惊,现下不宜再骑,何况这附近一下雨,野兽就更躁动,若不早些离开,恐怕会有危险。你们二人跟在我身后,这附近有家客栈,我们今晚就在那儿落脚,明日再回长安。”房乔微微蹙起眉头,没料到这雨来得这么快,这么急。
  “是,师父!”李玄霸这时才起身,走在了队伍之末。
  兴许是因为这三人中,带头之人浑身浸透了巨熊的血腥味,一路上这一群群饥饿的豺狼只敢瞪着绿油油的眸子呻吟叫喊,不敢冲上前。
  杜冉擎头一次在一群野兽的注目下漫步,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怎么也咽不下去。
  “咝——咝!”
  杜冉擎回过头对着李玄霸挤眉弄眼,发出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李玄霸愣愣地看着杜冉擎,一脸迷惑。杜冉擎方才仔细想了想,好像每一次见到房乔,他都没有好脸色!于是,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悄声对玄霸询问:
  “你四伏湿不湿很可怕,他灰不灰对喔通下杀熟?”
  “杜郎,你在说什么?”李玄霸压根听不清杜冉擎嘴里说的是哪国话,一张帅气的脸庞更显得憨厚,露出一脸茫然。
  “你师父是不是很可怕,他会不会对我痛下杀手。”杜冉擎刚张开嘴,还没发声,就有人用清脆透亮的声音替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重复了一遍。
  杜冉擎顿时乖乖闭嘴,不敢再吱声,转过身,盯着自己脚尖,迈着小碎步紧紧跟在了房玄龄身后,没来由的,就是怕再惹他生气,她不喜欢他摆出那种诡异的笑脸,更不喜欢看见他紧皱着眉头。
  “杜郎,你这模样好女气,有啥话大声说不就好啦!师父之前还叫我和二郎去帮你店里的生意,又怎么会因今日之事就杀你?”李玄霸真是坦荡,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招了。
  这话一说完,三人之间一片死寂。
  杜冉擎盯着前方宽阔的脊背,脑子更加昏沉。过了半晌,她才调整心里失掉的节奏,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前方男人的肩膀。
  “谢谢!”她骤然有些手足无措,没料竟又是他相助。
  房乔回过身,见到的却是一张浸过雨水的娇颜和一双蒙着雾气的水眸,雨滴顺着那灿烂上扬的唇角,滴落至脖颈,又蜿蜒流淌而下,最终会聚在她胸前微微显露的沟壑之中。一阵热浪冲进脑海,他急忙转过身,声音变得有些嘶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杜郎无需记在心上。”
  他轻描淡写地说,那百万两黄金,他本就当是害她落水的补偿罢了。尽管他语气听来仍是四平八稳,可脊背看来却有几分僵硬,叫杜冉擎险些以为又说错了话,惹怒了他。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野林周围的树木才越来越稀疏,时不时凑上来的野兽也越来越少,看样子,离这猎场的出口应当不远了。
  果然,片刻后三人便出了树林。只是,没了大树的遮挡,这大雨显得更嚣张,雨点又大又猛,打在人脸上生疼。
  还好这附近空旷,早早就见到了客栈的影子,有了目标,跑起来也就更有动力。杜冉擎终于不用再忍受饿狼绿油油的眸子,也不用听慎人的虎啸,朝着客栈一路狂奔,一头黑发散落在肩,一股女子才有的娇媚突显了出来。
  第十六章 破窗
  更新时间2013…10…27 0:43:01  字数:2081
  李玄霸看着前方奔跑的身影,有些错愕,脸上竟然莫名升腾起了一股火辣辣的红云!
  “杜郎!你慢些,小心坑洼,不要绊倒!”李玄霸急忙追上去,陪着杜冉擎一起发疯。
  终于到了客栈,三人已是不折不扣的落汤鸡。不过也幸而有这场大雨,洗刷了腥臊的熊血,否则三人一定会被当成抢店的,被人家拒之门外。
  “掌柜的!三人住店!”李玄霸先开口。
  “好咧!郎君要几间?”掌柜的眼睛笑开了花。
  “掌柜的,我们要三间天字号上房!”杜冉擎抢先开口。
  “小……郎君……”掌柜的看了杜冉擎一眼,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为了妥当些,没叫“娘子”,傻嘿嘿一笑,继续说道:
  “没有三间天字号上房。”
  “那就随便三间玄字号的!”杜冉擎一派乐观。
  “没有玄字号的房。”
  “那三间下房也可以的!”杜冉擎有些不悦。
  “没有三间下房。”
  “什么?三间你都没有?那你还答应我们住店?”杜冉擎这才回过神,这可怎么办才好?
  “小郎君,今儿个只剩了两间房,一间玄字号大厢房和一间小的天字号上房。这小上房就只能睡一人,大厢房能睡两人,刚好够。”掌柜的觉得自己十分会算数,说罢开怀一笑。
  杜冉擎顿时无言,这掌柜可真能惹人上火。这房间分配的可真是能把人气死,她怎么可能好意思说出自己要一个人睡上房?这里明明有一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是李三郎的师父,是她的大债主,她怎么敢抢了他的上房!
  “杜郎,刚好,你我二人一间,师父一间,哈哈,银子我来付!”李玄霸开开心心掏出两锭银子,老板乐开花的接受了。这俩人的表情有十成十的相似,叫人无奈。
  杜冉擎偷偷瞄了房乔一眼,他还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想来她今日真的把他惹恼了,叫他连应付着笑笑都不肯。看来,她还是识相一点,和三郎一起凑和一晚好了。
  杜冉擎对李玄霸微微颔首,算是允诺。房乔则一语不发,从两人之间穿过,径自上了楼梯。
  这客栈虽不大,但客人倒不少,乌木扶手被磨的黝黑发亮,虽有些破旧但却一尘不染,挺讨喜。不过这楼梯应该是许久没再修缮,被房乔一脚脚踩出了“吱呀——吱呀……”的怪声。
  杜冉擎也不多做停留,跟随其后上了楼。两间房正巧对着门,杜冉擎和李玄霸没再烦扰房乔,乖乖进了屋子。
  “杜郎!你快把这衣服脱下来还给师父,趁早洗洗身子,小心着凉!”李玄霸看到杜冉擎还裹着湿答答的衣服,不怎么赞同。他早在一进屋就把上衣脱光,赤裸着上身,准备沐浴。
  杜冉擎急忙背过身,坚持非礼勿视!
  “杜郎!你躲什么!都是大男人有啥好害臊!”李玄霸一下子冲到杜冉擎跟前,一把扯下她身上披着的外衣,边拽边嘟囔:
  “师父也真是,从来都穿些褐色衣衫,也不知道偶尔享受一回,长孙无忌就天天一身明黄,刺得眼睛都痛……”
  杜冉擎拼命拽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以防李玄霸一不小心都给她拽了下来。
  谁知,她的担心根本就是毫无用处!李玄霸哪里是不小心,根本就是诚心要拽下来她的外衣。
  “三郎!你做什么!”杜冉擎慌张大喊。
  “帮你脱掉湿衣服啊!难不成你还想着凉?”李玄霸微微一皱卧蚕眉,神色坚定。
  杜冉擎一下子着了慌,死命拽着衣角抵抗,饶是她聪明的脑袋现在也有些浆糊,不知道该找啥借口搪塞过去。
  眼看着这衣服马上就要惨遭李玄霸毒手变成碎片,杜冉擎再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嗙!”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打断了两人的纠缠。
  “三郎,那上房的窗子竟然破了,你过去叫人补上,今晚我睡这里。”房玄龄面无表情,冷着一张冰块脸,揪起李玄霸的衣襟丢出了房门。
  李玄霸一脸错愕,没回过神。这上房的窗子里居然有破窗子?这大雨夜可怎么过?不行,他还是赶紧去找老板帮忙补上窗子!
  李玄霸懒得走楼梯,飞身跃下,直接抓了老板又跳了回来,他可不想再多耽搁些时候,万一好好的床被雨淋到,他多不划算!
  “店家,你怎么搞的,这上房的窗子竟然是破的!”
  “唉?不会啊!刚刚我才上去检查过,窗子明明是好的!这上房的窗子可是琉璃烧的,又不是纸糊的,怎么可能说破就破!”掌柜的一脸讶异得推开房门。
  没想到,这琉璃窗上一个拳头大的破洞正“呼呼”的露着风,漏进来不少雨。
  掌柜的一边嘟囔着“怪了”一边利索的去拿石板挡窗子,好一阵忙碌,才把窗子上破碎的琉璃替换好,之后又一头大汗,连声道歉,玄霸才把人放走。
  另一边,只见房乔进屋之后完全当作杜冉擎不存在一般,自顾自地解开了发带,将一头黑发全开散到背上,然后又旁若无人地搬来浴桶。浴桶中掌柜刚烧好的水冒着腾腾热气,看着就让人心生暖意。
  杜冉擎本想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念头,但是眼睛却跟长了脚一样,老往这男人身上跑,恁凭她有四匹良驹一样的自制力,也难以拉回!
  房乔见她这痴呆模样,微微扬了扬唇角,倒更有了戏弄她的兴致,纤长的手指缓缓移到裤带之上,慢慢悠悠地轻轻解开扣子,而后竟毫不犹豫褪下了亵裤,露出了一双修长匀称的腿!
  他这干脆利落的动作当即就把杜冉擎吓回了神,杜冉擎暗暗骂了自己八百遍,慌里慌张地回过身子,脸上一片通红,还一边装模作样地轻咳了几声,嘀嘀咕咕念着清心咒,想掩饰些许尴尬。
  “杜郎怎的避讳开了?在下还以为杜郎想一同沐浴。”房乔突然带着几许轻笑说。
  杜冉擎绷着嘴巴,不敢吭声,又慌又乱,忙说:
  “不、不、不必了!我去……我去找掌柜的要两身粗布麻衣,这衣服估计是没法继续穿了。”
  房乔抿唇轻笑了几声,默许了她暂时离开。
  第十七章 难眠
  更新时间2013…10…28 9:45:17  字数:2046
  片刻后,等杜冉擎换好干净的衣服,重新回来,房乔早已一身干爽,腰间围着一条浅灰长布,侧躺在床上,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一头长发已然半干,披散在后背,遮挡了大片春色。
  “我差人换好水了。”他背对这杜冉擎,轻描淡写地说。
  本来,她都准备好就这么凑合一晚,可是看到这热气腾腾的水……老实说,不心动的是尼姑!
  杜冉擎只好趁他不留意,把屏风挪了位置,在木桶和床榻之间挡了起来。
  虽然,这么做很冒险,但看他慵懒的模样,应该不会突然心血来潮去偷看!再说,她现在的身份明明是个男人,也没啥好看!
  杜冉擎经过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悄悄褪去了衣衫,在手边把衣物放好,万一防情势所迫,她还可以找点布料勉强裹住自己。随着一阵窸窣的摩擦声,她提心吊胆得步入了空桶。清透的水花激荡,声音宛若银铃般悦耳,少女的肌肤在柔光下万分诱人。
  房乔唇边笑意更浓,他轻轻翻了个身,双目透过轻薄的屏风,轻而易举见到了意料之中的娇躯。
  呵,真不明白,就这点防人之心,她是怎么在长安城装作翩翩郎君哄骗世人的?
  他哑然失笑,丝毫不顾“君子”二字,大大方方地将美人沐浴从头到尾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杜冉擎出浴之后,擦干长发换好衣服,走出屏风却见他已然睡下,模样看上去似乎睡了很久,这才安了心,忐忑不安搬来椅子斜靠上去。她宁可困死也不要上床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虽然她现在是“男儿身”,但……总归就是不行!
  即使这厚实的棉被看上去如此诱人……杜冉擎,你也不可以动摇!
  不知她坐在窗前愣了多久,渐渐困意袭来,她便抵挡不住趴倒在桌上。先前桌上摆的鎏金茶壶险些被她扫荡到地上,幸好被一只大手稳稳接住,才幸免遇难。
  房乔轻轻将她抱起,怀里的重量比料想中沉了一些,让他忍俊不禁,他将轻她放在床榻上,又替她盖好了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