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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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站记 更新:2021-04-30 15:44 字数:47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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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得到李巡抚的吩咐之后,百氏跟令狐俨已经商量过了,令狐家就算是再有钱,洛阳人知道就好,绝不能露出京城人眼前,而丛春园的布置也往雅致上走,“我说句大实话,令狐家银子再多,也是行商之人,县主可是王爷的女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只怕令狐家内库出来的东西,摆上了反招人笑话粗鄙呢!”
“嫂子这是诓我呢,我好歹也是令狐家的女儿,令狐家有什么东西我心里没数么?这拿出来也是摆在令狐家的园子里,谁还会搬走不成?嫂子到底是奕哥儿的舅奶奶,为了孩子这点心意都没有?”令狐氏可不这么想,自己的县主媳妇要来了,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才行,也省得成亲之后孙子跟明家被王府里的人小看了去。
“就是,谁不知道你们令狐家的银子多的能买了半个洛阳城?大家一家人,舅母犯不着在亲人跟前哭穷吧?”徐氏还准备见了海宁县主好好讨了她的开心,能让女儿跟县主交好,以后得县主的提携得门好亲呢,这拿别人东西讨好的事儿,她自己不遗余力,何况她一直看着听着令狐家如何有钱,到底有多少,徐氏真是挺好奇,借这个机会探一探也好。
这就是所谓的侯门?百氏心里鄙夷,可是孙子的意思执行的很坚决,“哪照经哥儿媳妇的意思,我们从钱庄调些银子摆在屋里?”
说完又看向令狐氏,“妹子当初嫁到明家的时候的,可是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你最爱那些古玩书画,父亲跟婆婆可是全叫装进嫁妆里了,这些年呢,我不懂这些,执信又忙着做生意,家里没有再添,金谷园那边摆的,只怕还不如侯府你屋里的,真不行,都是为着奕哥儿的脸面,从明府借来一些摆摆?还有园子里的丫鬟,一直都野惯了,这规矩自然也不比侯府,要不人也从侯府里调?”
令狐氏被百氏一口一个侯府说的脸红,她的嫁妆这些年已经出去了不少了,那些精品真拿出来,只怕又入了两个不争气儿子的眼,将来来跟她讨,不给自己这个后母必然会落个“不慈爱”的名声,“行了,老二媳妇也就是这么一说,这么大张旗鼓的从明家拉东西,传到县主耳朵里,你们脸上也不好看,我也是担心李大人来看了,就嫌你们不周到,到底是王爷的女儿不是”
“百氏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并不接小姑的话,自家攀上王府固然好,可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只怕人家根本不会认自己这门亲戚,这不,真正的亲戚明家,现在也是一副高高在上,予取予求的样子,她还敢指望旁人?
令狐氏也同样没再说话,这个百氏跟令狐俨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可现在孙子若想更进一步,除了有外家的助力之外,银钱也是不能少的,总不能落个靠媳妇嫁妆的名声,“这次奕哥儿回来,执信可是出大力了,到底是一家子,还是亲啊,”说罢令狐氏看着一直安静坐在堂下的大孙女明艳,“艳儿也不小了,这两年忙着奕哥儿的事,倒把她耽误了。”
令狐俨打的什么主意百氏会不明白?如果明家有拿得出手的姑娘她自然不反对亲上加亲,可是眼前这三个,还是算了吧,“是啊,现在奕哥儿大小登科,你跟章哥儿媳妇也能腾出手帮艳儿好好挑挑了,要不这次县主驾临,没准儿艳儿得了嫂子的眼,能带到京城寻一门贵亲呢!”
“舅奶奶说什么呢?”明艳脸一红,讷讷道,“我这样的,哪里敢想什么京城贵亲,只要能陪在祖母身边好好孝敬您才好。”
“艳儿这么孝顺,可是得给她寻个京城的好孩子,不然你跟着奕哥儿进了京,艳儿可怎么守在你身边?”百氏是一万个看不上明艳,顺口就将她的话接了过去,“说起来还是妹妹你有福气,荃儿虽然嫁的远,可是嫁的人家儿好啊,虽然咱们轻易见不上,可是女儿家,丈夫疼爱,又儿女双全,真是再好也没有了,现在奕哥儿又出息了,叫人看着都羡慕。”
令狐氏少年时也是读书写字,一心想摆脱商户女的名声,嫁到明家之后生下的明家唯一的嫡女,后又经南阳明氏说和,以八十八抬嫁妆嫁给了南阳方城的一位举人,所幸那举人也是个真的才的,三年之后中了同进士,如今举家都在安徽淮南做县令,大小也是个七品官了,令狐氏每每提起,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虽然知道舅母百氏对自己的庶女兴趣不大,可是谭氏还是打从心眼儿里喜欢令狐俨的,头脑清醒,知进退,又善于经营,像明艳这样心眼儿不够的,有明家在后面支持,倒是可保一世富贵,“那也是荃妹妹自己有福气,不像艳儿,心太软,脾气又直,嫁到别人家里做媳妇,我还真是有些不放心,倒不如找个知根知底的亲戚,我跟母亲也放心了。”
明艳明面上是养在谭氏膝下的,可是因为她的生母是谭氏的陪嫁婢女,背着谭氏爬了明章的床,生了明艳没几年就死了,因此谭氏心里并不喜欢这个背主丫鬟生的庶女,也没有真心教养过她,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庶女配令狐俨那样的有些高攀了,可是这样的好孩子她又舍不得放过,只能违心的出面促成这桩婚事,想来有百氏看着,明艳也至于当不好家。
“娘-”明艳偷偷瞟了百氏一眼,自己母亲是从三品的淑人了,如果开口提自己的亲事令狐家的老太太应该不敢反对了吧,“您瞧您,我还想多陪陪您呢。”
不论这祖孙几人如何自说自话惺惺作态,百老只是捧着茶碗含笑不语,令狐家能走的今天靠的是真本事,不是卖子求荣,就明艳这样的,给孙子做妾她都嫌她姿色不够呢,还妄想借势压人叫自己开口提亲?难道明家还能请动皇上赐婚不成?不过孙子的婚事也要赶快办了,免得给这些人搅是非的机会!
“离开张还有两个时辰呢,你跟我到城西去一趟,”令狐俨一大早来到水席楼,就看到常相逢领着锁住跟少强在后厨里收拾中午要用的菜品,“这些事还要你亲自做?”
“闲着也是闲着,这两天生意多,大家都挺忙的,我做些其他师傅们就轻省些,”常相逢抽出绢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去城西?你已经将新址选好了?”跟明奕完了,常相逢也不再做高嫁的准备,跟吴妈妈学规矩的事也停了,只要一想到她辛苦学那些是为什么,常相逢的心就一阵刀扎样的疼。
听令狐俨已经找好了开分店的地址,常相逢有些不敢相信,从明奕中了探花开始,令狐俨就要分出许多精力来忙明家的事情,这些天更是,说是那个海宁县主要来洛阳了,巡抚大人已经将县主的驻跸之所定在了令狐家的丛春园,“你速度挺快的,我还以为怎么也要等明家人都走了咱们才能开始。”
如果按令狐俨的计划,再晚一些是最好的,可是想着能帮常相逢找点儿事做做,令狐俨还是将开分店的事情提前了,“我有什么忙的,不过是张张嘴,下头自有人做,走吧,我带你看看地方去。”
马车晃晃悠悠直走了半个时辰,才在城西一处小楼前停了下来,常相逢扶了燕儿从车上下来,只见这小楼依水而建,绿林掩映中颇有几分意趣,不由笑道,“这个地方不错,不过偏了些,得把咱们龙宫水席楼的幌子给伸的远一些。”
“这楼后面就是谷水了,谷水是从渑池山中流出的溪流,自西向东流入洛河,倒也滋养了沿河的庄户人家,”令狐俨伸手示意常相逢往楼里走,“这里其实是一处书斋,在这金池大街上尽头,也有几分闹中取静的意思,你进去看看地方,若是觉得好,我就叫胡一跟东家商量定来了。”
“前头的事儿不懂,我就看后头能不能做厨房好啦,”常相逢迈步往里进,却见这处宅子是回字楼,中间天井里放了个大鱼缸,上浮几捧水莲,“这书斋的地方可不小,后面要是没有了,那我得在一院寻几间屋子当厨房了。”
“相逢,你来了就太好了,”明奕看到常相逢进来,急忙从屋里转出来,冲令狐俨一抱拳,“表哥我等你们半天了。”
“都来了屋里坐吧,主家走时还剩了许多家什在,”替明奕安排这样的会面,令狐俨有些尴尬,可是这样的会面又势在必行,“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好,我也有话想跟明奕讲呢,”经过几天的冷静,常相逢自觉已经可以将这段可以称之为“初恋”的感情藏在心里,“明奕,你找我也是有话跟我说吧?”
“不是,我在京城的时候给你买了礼物,可是这几天一直头晕脑胀的,那天居然没顾上拿给你,”明奕拿出个红木匣子递给常相逢,“我特意给你选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金丝绒盒面上并排摆着一对合欢花发簪,花形小巧造型别致,精湛的刻工下仿佛可以看清楚花朵的丝丝缕缕,“很漂亮,我很喜欢,”常相逢轻轻合上匣子,将礼物放在手边。
“下面的话你要好好听着,其实那天我就应该跟你说清楚的,可惜还是有些贪心了,没有说,”常相逢平静的看着明奕,轻声道,“到京城退婚这样的想法你收起来吧,以后咱们只是曾经认识的两个人,没有其他的关系。”
“相逢,你胡说什么?我知道我负了你你很生气,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在王府的时候就将自己的意思说明白的,我错了,你不想等到京城的话,我现在就去跟巡抚大人说,对,我上折子!”明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相逢,你不是从来不后退的么?别人抢你的东西你是不会让的啊!”
常相逢轻轻拉了明奕坐下,有了决定之后,常相逢脑海一片平静,“明奕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也没有错,可是造化弄人,我们都抗不过皇命,也不敢抗,因为我们都有亲人,也都惜命,我跟你说实话,如果有人跟我说,让我在生命跟你之中选择,我一定会选择活着,而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她可以不惜命,有时候常相逢甚至在想,如果在这里“死”了,她能不能回到现代去,回到生养自己的父母身边,可是明奕却不行,她不能叫明奕因为自己丧命,这样的罪过她担不起!
明奕心里很清楚常相逢说的都对,可是叫他放弃自己曾经发誓要相守白首的姑娘,比在他心上剜一块还痛,“相逢,不会的,你放心我不会直接跑过去退婚的,我会想办法,我不是进了东宫么?到东宫之后我会好好当差,努力多结识些贵人,到时候慢慢求得东瓯王的原谅,其实我这个人死板又无趣,既不会诗也不会画,跟京城的子弟根本不一样,到京城久了,那个海宁县主就会发现她看错了人,没准儿不等我退亲,她就先悔了呢!”
“你已经十七了,明家老太太跟大太太又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只怕现在都在商量婚期了吧?你觉得你能拖着不成亲?”常相逢自嘲的一笑,“感情的事不是咱们不放弃就一定会有圆满的结局,一道皇命下来,就能将你我拥有的一切砸的粉碎,你身后整个明氏家族,我身后也有姐姐跟母亲,明奕,我不敢搏,我们都输不起!”
常相逢强扯嘴角,叫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明奕你知不知道,你冲我笑的样子有多好看,你喊我的时候声音有多好听,每每想到这样的明奕是我的我有多开心?”
一滴泪滑下来,常相逢迅速将头转到一边,“可是这世上不止只有你我,明奕我害怕了,我害怕因为要跟我在一起,你会失去你的全部梦想,甚至会死,咱们虽然分开了,可是彼此知道对方在另一个地方活的好好的,不行吗?”
即使丢掉矜持,放下自尊,毁掉自己的全部原则,有些事情还是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改变,常相逢将眼中的泪水逼回,转头抚过明奕已经满是泪水的脸,“春光易度不如早早相逢,你我相逢相知已经比世上大部分人要幸福许多,不过是不在一起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分开之后,你专心建功立业,再搏一个历城侯回来,我呢,好好开自己的酒楼,我的理想可是把龙宫水席楼开遍全永安的。”
这里面的道理明奕怎么会不明白?这两天这样的道理明奕听的也不少,可是明白跟接受是两回事,尤其是当这残酷的现实从常相逢嘴里说出来,更叫明奕痛彻心扉,“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以前可是从来不想这些的。”
“瞧你说的,我以前不是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最后一次常相逢走过去倚在明奕胸前,握住他的手,“其实人生有很多不得已,这只是其中一件罢了,以后咱们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叫对方担心,嗯?”
常相逢从小楼里出来,就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