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1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1      字数:4808
  落银白了他一眼,边拿湿了水的帕子给他擦拭着,边道:“人都已经走了——”
  想到徐折清醉的一塌糊涂狂吐不止,硬是被南风和叶六郎扶着出府的样子,落银觉得大开眼界。
  徐折清这样谪仙一样的人儿,她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狼狈没有形象的模样。
  这都要拜她的睿王爷所赐……
  “哈哈,哈哈哈……”荣寅忽然大笑了起来。
  “这是醉了还是疯了。”落银好笑的看着半倚在罗汉床上的荣寅。
  却见荣寅忽然直起身子,一把将落银圈入了怀中,将下巴搁在落银的肩膀上,傻笑着道:“我就是想让他知道……你是我的……”
  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洒在脖颈间,让落银觉得皮肤有些发痒,边推开了他边无奈地道:“你净是知道瞎想,方才饭桌上没听说么,徐大哥如今和徐夫人的儿子都两岁半了……”
  “是吗……”荣寅闭着眼睛笑着。
  “把醒酒汤喝了。”落银将他的身子扶正了些。
  “照这么说,咱们也该要个孩子了……”荣寅醉醺醺地咕哝了一句。
  落银听着,白了他一眼,眼底却是在笑。
  待喂了荣寅醒酒汤,将人扶到牀上躺好之后,落银便欲去书房。
  早上那些账还没有理完。
  可人刚来到书房里坐下,就听得下人来禀,“王妃,有人要求见您——”
  “可是位带着幂篱的女子?”落银头也未抬地问道。
  下人愣了愣,忙就点头。
  “给她回句话,就说让她三日之后去叶记茶庄找我。”
  “是,奴才这就去回话。”家仆应下,离了书房而去。
  来至王府门前,便对着那身着黑衣头戴幂篱的女子说道:“姑娘,我们王妃说了,让您三日之后去叶记茶庄里见她。”
  幂篱的遮掩后,凤慜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还是让徐折清抢先一步了吗?
  可落银又没说不见她,只是将时间推了推而已。
  凤慜将心思敛起,道:“多谢通传,三日之后必定前去茶庄拜访。”
  “姑娘慢走。”
  凤慜和陪同而来的秦方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刚一调头,秦方就不可置信地道:“真是不敢相信,短短几年的光景,落银竟然能将叶记发展的这么大……而且还成了夏国的睿王妃……”
  从祈阳来到乐宁,这一路上她没少听说过关于睿王和睿王妃的美谈。
  “什么夏国的睿王妃,现在只有一个夏国了,咱们也都是夏国的子民,特别是在乐宁,说话谨慎些。”凤慜的声音,一如几年前一般冷清,但在谈及落银的时候,却早已没有了那分不屑。
  “是我失言了……”秦方连忙垂头道。
  是的,现如今,全天下皆是卢姓人家的,再没有青国了。
  从昭顺帝据不肯降从城楼跃下的那一刻起,青国就已经消失了。
  昏庸了一辈子的昭顺帝,却在最后一刻,用生命保全了一位帝王的尊严。
  ※
  小半年的光景转瞬即逝。
  隆冬腊月里,靠近了年关,一场大雪将乐宁城染成了银白色。
  正值晌午,叶宅中热闹非凡,时而就有愉悦的笑声从饭厅中传出。
  外头大雪纷扬,室内却暖如三月。
  几个丫鬟正往火盆里添着银炭。
  专为吃火锅而制作的圆桌旁,围了整整一大桌人。
  叶六郎叶流风一大家子,再有荣寅和落银,白景亭汪氏连带着白明印,拾香杜泽皆齐聚于此。
  “要说这冬日里,还是一家人围着吃‘神仙煮雪’来的暖和,可比那些什么山珍海味要好多了——”叶六郎边拿筷子往锅内加着菜,边笑着说道。
  白景亭笑着点头:“再者就是年底事忙,能有机会在一起吃顿饭已是难得,自然吃什么都是好的。”
  落银夹了一块鸡腿肉到虫虫眼前的碟子里,随口问道:“听说国学院五院年底的考核成绩都出来了,明印和虫虫考的怎么样?”
  “明印哥哥拿了我们诗院里的第一……”虫虫边咬着鸡肉,边囫囵不清地说道。
  “呀,明印拿了第一啊?”月娘惊讶地朝白明印看去。
  白明印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点头。
  “这孩子读书本就比别人晚,能有此成绩,当真是刻苦非常……”叶六郎眼中含着赞赏。
  汪氏也是一脸的欣慰,虽说不是亲生的,但白明印孝顺懂事,她没理由不去疼爱。
  “那这么说来,岂不是可以参加明年的春闱了?”落银看向白景亭问道。
  国学院同科举之间有着这么一条捷径——每院里年底总考核第一者,可直接参加会试,不必经过院试和乡试。
  这也是众多寒门学子挤破了头也想进国学院的缘故。
  “不急,明印现如今年纪尚小,不足以应对官场之事,再等几年也不迟。”白景亭现如今在名利这方面,显得是十分淡泊了。
  白明印也道:“我要学的还有很多,想在国学院多待两年。”
  落银赞同的点点头,“这样也好。”
  “那小舅子你呢?”荣寅笑望着虫虫,问道:“考了个第几?”
  虫虫嘻嘻笑了两声,伸出手指比了个三。
  “不错——”荣寅拍了拍他的头。
  汪氏便道:“虫虫这孩子才是真的聪明,今年不过才十一岁,日后前途定是无可限量的。”
  杜泽在一边赞同的点着头。
  落银只笑笑并没说话。
  虫虫肚子里墨水是不少,但总归是缺乏磨练,没什么心眼,若是要她来说的话,她是不赞同虫虫日后进官场的。
  可现在说这些还早,等他长大一些,且再看吧。
  一顿饭吃罢,外头的雪也跟着停了。
  众人吃完饭又吃了一壶茶,围着说了会儿话,杜泽便头一个告了辞,回茶庄去了。
  随后,白景亭跟汪氏夫妻俩也回了府去,白明印没急着走,跟虫虫两个人钻进了书房,美名曰讨论学术。
  荣寅则是被叶六郎拉去了偏厅,下棋去了。
  很快,厅堂里便就剩下了月娘纪海,落银拾香和几个丫鬟,叶流风不愿跟她们一干女眷多待,回房看儿子去了。
  “肖肖那丫头生了,是个闺女。”月娘将剥好的纸皮核桃仁儿递给女儿,边笑着说道。
  “我还听说曾家少奶奶也添了个闺女呢!”纪海没注意到拾香忽然黯淡下来的脸色,笑着说道:“这下半年生闺女的可不少!”
  月娘点着头又道:“说来明年三四月里,铃儿也该生了,到时候可是热闹了。”
  自打半年前南风一家来了趟乐宁之后,李方氏怎么都舍不得回去,一家人围在一起合计了一番,便决定回祈阳收拾一番,干脆搬来乐宁算了!
  南风也很看好乐宁这边,打算明年搬来后,在本地开家镖局。
  这一决定,得到了叶六郎的大力支持,甚至扬言说不收工钱去给南风做压局的镖师。
  落银正想着日后一群人团聚在一起的美好场面,忽听纪海打趣道:“银儿若是能添一个,那才叫真的热闹呢!”
  “银儿不急,银儿的身子较弱,慢慢来就是了。”月娘生怕落银因此事闹心,连忙地道。
  落银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心底却是叹了口气。
  纪海是她的长辈她就不比了,可徐折清有了儿子,曾平康抱了闺女,南风眼见就要有第二个了,肖肖也生了,就连云月都有了四个月的身子了……在这群炫孩子的人中间,‘一无所有’的落银觉得自己尤为显眼。
  说来她成亲也有半年了,两个人也没少在这方面‘下功夫’,可肚子就是没有动静。
  月娘也给她开了调理的药,但好似也没什么用处。
  也不知是不是揣了这一桩心事的缘故,赶在天黑前回了王府的落银,忽然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头也有些发晕。
  “可是吹了冷风的缘故?”荣寅边扶着她往内院走去,边对万青吩咐道:“请方瞒过来一趟——”
  “不必了,大概是马车里熏的香太闷了,过会就好了。”落银摇着头道。
  “快去。”荣寅不理会她的话,对站在原地的万青催促道。
  万青应答一声,小跑着请方瞒去了。
  待方瞒过来给落银诊了脉,确定没什么事情之后,荣寅才放下心来。
  “那奴婢去吩咐厨房,晚膳做些清淡的?”香药征询道。
  “嗯。”方瞒点头,眉间却似有些疑问。
  “那你先歇会儿,我去书房处理些公文,晚些再过来陪你用晚饭。”荣寅捏了捏落银的手,笑着说道。
  落银点着头,目送着荣寅出了内室。
  “我的身子可是有什么问题吗?”待荣寅一离开,落银便屏退了伺候的丫鬟,朝方瞒问道。
  “并无。”方瞒看着她,眼神愈发复杂起来。
  “那你作何拿这种眼神看着我?”落银一头雾水。
  ☆、444:我帮不了你
  方瞒的眉头越皱越紧,“本来有些话轮不到我来说的,但是……”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你还不知道我吗?”落银急道。
  她从没把方瞒当做下人看过,方瞒也一直将她视为妹妹一般,她不知道方瞒有什么是不能跟她明说的。
  “你是不是在服及乌草?”方瞒拿一种十分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什么及乌草?”落银愣了愣,她根本没有听说过这个东西。
  方瞒见状,干脆直截了当地道:“避子的药。”
  “什么!”落银顿时傻住了。
  她怎么会服避子的药!她想要孩子还来不及!
  “及乌草这种东西,不单能避子,而且若是连续服用一年,便再也无法生育。”方瞒面色微沉,开口很有几分训斥的意味:“你若是暂时不想要孩子,大可同我说,我自有办法帮你,可你怎能如此拿自己的身体胡闹!”
  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落银听得冒了冷汗,她看着方瞒,半晌才得以平复情绪,摇着头道:“我并未服用过任何避子的汤药。”
  方瞒的眉头动了动。
  “那这么说,是有人在暗下……”方瞒忽然站起身来,将守在外间的阿若喊了进来,道:“王妃服用的药汤可是由你负责的?”
  阿若不明所以,但还是忙不迭的点头。
  “将药拿过来给我看看——”方瞒口气极冷。
  阿若被吓得打了个寒噤,连忙就去取。
  “不会是阿若。”落银肯定的说道,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苍白起来。
  “你在吃什么药?”方瞒看着她。
  “调理身体的。”
  “谁写的方子?”方瞒又问。
  “……”落银摇摇头,没有回答他。
  不多时,阿若就取了一包药过来。
  方瞒拆开检查了一番,脸色愈沉,“果然是——”
  这药里含有大量的及乌草。
  “这药不能再给王妃吃了,全部丢掉。”方瞒对阿若吩咐道。
  阿若下意识的看向落银,眼神有些惊惶,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害怕是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给主子造成了什么麻烦。
  “不**的事情,只管将药丢掉就是了。”落银对她说道。
  “是,是……奴婢这就去。”阿若脚步有些虚浮的走了出去,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主子和方大夫的表情,想来该是不小的事情。
  “是伯母写的方子?”方瞒打算将此事问清楚。
  “我二娘的确给我开过调理身子的方子,但药方我看过的,里面没有陌生的药名,更没有什么及乌草,所以我想应该是抓药的丫鬟暗下动了手脚。”落银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冷静。
  “原来是这样……”方瞒了然,而后余惊未了地道:“幸好发现的及时,若不然只怕真的会伤了你的身子……那丫鬟,你尽早查出来处理掉吧。省的再出什么幺蛾子。”
  “我知道。”落银颔首道:“这次多亏了你。”
  “同我客气什么。”方瞒无奈地笑着摇头。
  落银也跟着笑了笑,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在方瞒临走之前,她又忙交待道:“此事别跟王爷提起,我自会处理,免得让他听了生气。”
  “我知道,我回去给你开几服药,将亏损的补回来。”方瞒说话间,已经出了内室而去。
  落银坐在原处,脑海里几经反复。
  “主子,那些药奴婢都已经倒掉了。”阿若从外头回来对落银回禀道。
  “抓药的药方你还留着吧?”落银转过头去问她。
  月娘写了药方后,她便交给了阿若,从抓药到熬药都是阿若亲手做的,根本没有经过其他人。方才她之所以那样跟方瞒说,是怕方瞒怀疑到月娘头上。
  “留着的!”
  “拿来给我看看。”
  阿若答应下来,片刻就将药方拿了过来。
  落银望着药方上月娘那熟悉的字迹,忽觉头脑一阵发晕。
  怎么会呢……
  按理来说方瞒知道这及乌草的作用,月娘也一定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