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1      字数:5062
  就见自横梁上飞落而下一道黑色的身影,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落银没想到他会现身,被吓得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黑影单膝俯地,垂首道:“白古从被老爷派去保护表小姐的那一日起,就已经是表小姐的人了,日后的职责自然还是保护表小姐。”
  落银听罢一怔。
  她之前还不知道,白世锦派人保护她,竟然是将人送给了自己。
  下意识地,落银朝着那口还未上漆的棺木看去。
  大半夜下来都几近麻木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又有了些许的起伏。
  心口处又酸又涨,本文来源:,难受至极。
  “我回国公府没有多久,对外公的了解也不甚多……不知道外公之前是个什么样的人?”落银轻声问道。
  想白世锦之前,定是个十分古板而严厉的模样吧?
  白古沉默了许久,就在落银认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却听那带了些沙涩的年轻男子的声音说道:“老爷一直都是个好人。”。…。
  在他心里,只是这样的。
  ……
  次日一早,白国公白世锦病逝的消息传遍了乐宁上下。
  白世锦在外人和同僚眼中,虽是出了名的古板冷硬不好相与,但赫赫功劳摆在那里,无法抹去。虽没有雍亲王那般受人爱戴,但在百姓心目中的英雄地位,从来也都是极为尊崇的。
  是以,消息一传开来,举国同哀。
  今日灵堂中,哭声一片。
  况氏和白瑾瑜身披孝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撕心裂肺,实在是让前来哀悼之人,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太子殿下到——”
  一声高呼传入灵堂。
  卢治皱眉,示意身侧小太监勿要在灵前喧哗。
  小太监吓得忙垂首不敢吱声。
  灵堂里的人却都听到了方才他喊得那一嗓子,三三两两的都朝着堂外看去,见果真是太子殿下亲自前来悼念,忙地行礼。
  白瑾瑜借着低头行礼的间隙。飞快地理了理鬓发,擦了擦脸上杂乱的泪痕。
  “不必多礼,是这奴才不懂规矩。惊扰之处,勿要挂怀。”卢治口气温和有礼。。…。
  “殿下言重了……”况氏看向卢治的眼神隐隐含着打量。
  说不准,这可就是她未来的女婿了啊。
  “殿下,瑾瑜带您上香。”白瑾瑜自告奋勇,连忙走上前去,生怕有丫鬟抢在她前头似得。
  “有劳。”卢治颔首,目光却越过白瑾瑜。落在了那垂首跪坐在右侧,任由宽大的孝帽遮挡住大半张脸的纤细身姿上。
  当场跪着的人当中。她是唯一一个没有哭出来的人。
  卢治眼光微动,将目光收了回来。
  为死者上完三炷悼念香,卢治便带人离去了。
  白瑾瑜苦于没有能跟他再多说上几句话,但跪在那里。已然是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了,满脑子都是方才卢治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算你识相,日后见到太子殿下你就该这样,老老实实的……不然有你好看。”白瑾瑜低声朝身侧的落银说道。
  在她眼中,白世锦一走,落银再没什么好依仗的了,早就不具备跟她争抢太子妃之位的资格。
  落银权当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的往火盆里添着烧料。。…。
  白瑾瑜冷嗤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落银不知是在想些什么,望着火盆里燃的啪啪作响的烧料发着呆。…。
  时过半晌,
  前来悼念的人差不多都走了。
  掰着指头算一算。会来悼念的重要人物也都来了个七七八八,况氏跪得双膝又疼又麻,便径直站了起身,去后堂歇息去了。
  想到昨晚在灵堂中的诡异,她至今看到落银还有些心有余悸,认为老爷子的魂魄在暗下保护着她。一时半刻倒是没再去招惹。
  白瑾瑜见母亲走开了,本文来源:,便也跟着起身。跟去了后堂歇着。
  “表小姐,您也去歇一歇吧,奴婢帮您守着。”丹璐在落银耳畔轻声说道。
  从老爷出事到现在,表小姐可是一刻也没合眼,几乎都是一直跪着的,若再不去歇着,只怕铁打的人也扛不住,更何况是这么一个纤弱女子。
  “我不累,你们要是累了,便下去歇着吧。”落银的声音确实听不出疲惫与倦怠。
  丹璐见自己劝不动,只得叹口气,跪坐在落银身边,陪着她一起为白世锦守灵。。…。
  老爷能在归去极乐之前,找到这位孝顺又暖人心窝子的表小姐,算是后半生最大的幸事了吧……丹璐在心底说道。
  接近晌午,灵堂中的人更少了起来。
  守着灵堂的下人们,也纷纷轮流着用午饭去了。
  落银仍旧在望着不曾熄灭的火盆,目光不曾挪动半分。
  纵然面前有着火盆,然而跪坐了太久的她,通身和手脚早已冰冷麻木的没有了知觉。
  “落银——”
  听得这道熟悉到不行的声音,落银怔怔的抬起了头来。
  见这张分明才两日未见,却消瘦了太多的苍白脸庞,荣寅觉得心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他不过是出城办了件事而已,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进城听到这个消息,他连郡王府都没顾得上回,就直接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因为他就知道,落银肯定会在这里。
  “你回来了……”落银开口说话,声音已经干哑的让人无法分辨她在说什么。
  荣寅眸光一紧,当即顾不得一旁丫鬟的眼光,弯下身去一把将人捞进了怀中。。…。
  他不敢想象,她是怎么过来的,经历了什么样的难过。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荣寅自责不已。
  纵然他回来的早晚也无法更改事实,可那种时候,他理应陪在她身边才是。
  然而下一刻,却忽觉怀中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落银!”荣寅大惊。
  。
  ☆、382:非她不非可
  “娘,姐姐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啊?”
  “很快……”
  “外公明日下葬,我能一起去吗……”
  “等你姐姐醒来后,咱们再商议。 ”
  ……
  落银听着耳边间断不清的说话声,眉头微微动了动。
  费力的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却是模糊一片。
  “银儿你醒了!”月娘欣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落银想试着转过头去,却现身子好似被千斤重的东西压着,无法支配。
  月娘俯身过来,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
  “谢天谢地身……烧终于退了。”月娘念了句佛,又一脸关切地问落银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渴……”
  落银几欲声,却觉得嗓子干涩的疼,说话都极其困难,便只吐出了这么一个字来。
  “好好好,你等着,二娘这就给你倒水去!”听她开口说话,知道叫渴,月娘说不出的高兴,落银昏迷的这两日,昨日又正逢着寒症作的日子,后头又起了高烧来,是险些要将这幅小身板给折腾散了。
  能熬过来,不仅是月娘的医术精湛,更是身子的主人意念力够坚韧不拔。
  这两日来,月娘是担心的连眼睛都合不上。
  现在叶六郎这种情况,白世锦忽然逝世,若是落银再倒下,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落银这会儿才觉得眼前的景象逐渐恢复了清晰。
  昏迷前的记忆也逐渐的回到了脑海中。一一归回原位。
  想到白世锦,落银仍旧觉得鼻子有些酸。
  月娘倒了水过来,将她的身子小心的扶起坐好。又在背后塞了软和的靠垫。
  落银通身没有一分力气,只得月娘一勺一勺的将温水喂给她。
  “二娘,我昏迷了多久?”一碗水吃了下去,干涸的喉咙得到滋润,落银总算是能说出话来了。
  “两日了。”月娘一副万幸的口气说道:“还好易城将你及时送了回来。”
  “他人呢?”
  “今日一早刚来过,见你情况有所好转,才放心的回去了。前天将你送回来的时候……担心的是守了你整整一夜。怎么劝也不肯去歇着。”
  “是我不好,在这种时候又添麻烦了。”
  “什么添麻烦?你说什么傻话呐。你外公走了,你心里头难过我们都知道……是你身子不好,凡事都要先为自己想一想才行。你身上的寒症虽然较往年好了许多,但终究没有办法根治。这次你为国公大人守灵受了大寒,少不得一阵日子调养了。这段日子你就好好的养着,哪儿也不许去。”月娘看着一脸病态的女儿,心中一阵阵的揪疼。
  落银扯起嘴角对她笑了笑,却愈衬得整个人苍白无比。
  月娘拉过她的手,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二娘是真的怕你再出事……你万万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才是啊。就当是为了二娘,为了虫虫,为了你爹……”
  落银点点头。反握住月娘的手,声音沙沙的道:“我知道了,二娘。”
  嘴上这么说。心里也这么认为,她还是不后悔这次坚持为白世锦守孝。
  作为一个晚辈,对白世锦,她未尽到什么孝,能做的不过是在老人走后,好好送他一程。不至于让他黄泉路上太过孤零。
  月娘手指触碰到落银皓腕上的玉镯,定睛一瞧。“这镯子的成色倒是极少见。”
  “是舅舅送我的。”落银拿另只手轻轻转了转玉镯,莞尔道。
  “白舅爷对你也是打从心里疼爱。这几日你昏迷不醒着,他也派人来了好几趟,还送了好些进补的药材。”
  “我知道舅舅对我极好。”
  ……
  明日便是白世锦下葬的日子。
  接连忙了整整三日的白国公府,直到今日午时后,才算松懈了一些。
  但较于前面的忙碌,此刻忽然沉静下来,才更教人觉着四处充斥着悲凉。
  主院里,况氏将算盘打得啪啪作响,正跟管家核对着近日处理白世锦身后之事所用的花销。
  越往后算,况氏的眉头便越皱越紧,奈何在管家面前不好表现的太过,只等管家一被打下去,她这边儿骤然就变了脸。
  “死老头子,就连死后还要狠狠坑我一笔!”
  白景亭重孝道,一切都以最好的来置办,棺木也好,仪仗也罢,就连前来超度的高僧也请的是华国寺里的主持等人,光是香火钱就投进去了足足一千两。
  他白景亭不管这些是不知道,真当她这个当家主母是好做的不成!
  “也不知道那笔财产究竟给没给那个死丫头……”况氏喃喃自语着,想着前日灵堂上,落银因心力交瘁而昏迷过去,至今都没听到转醒的消息,不由地冷笑了一声。
  反复想了白世锦这份财产所在,况氏最后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人来。
  唤来守在外面的丫鬟,让人请了秋霜院里的白福过来。
  不多时,一声灰白袄子的白福就来到了况氏这里。
  短短几日,白福似乎已经老的有些不成样子,也没了往日的那种精神抖擞的气息,乍一看,很有几分垂暮老人之感。
  况氏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心里琢磨着白世锦死也死了,等过罢了年,是也以将白福打到外头的庄子里养老去了。
  但在这之前,她要问清楚一件事情。
  “不知夫人找奴才过来,有何吩咐?”白福声音苍哑,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恭谨。
  “就是有件事情想问一问福伯。”
  白福没有应声。等着况氏开口问。
  况氏看了他一眼,声音似漫不经心一般,“公公去的突然。许多事情也没来得及交待我,想着公公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会同福伯讲一讲,这才让你过来问一问,公公在世的时候,有同你说过什么重要的事情?”
  白福听罢想了想,最后摇了头,“回夫人。并无。”
  况氏微一挑眉,“你确定没有吗?”
  白福肯定的摇了头。道:“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奴才知道的,夫人应当也都是知道的。”
  “那不一定。”况氏扶了扶鬓边的金钗,笑的端庄又平易近人。“我就怕万一有个什么疏漏就不好了。”
  “夫人指的是?”白福听到这,如果再听不出况氏意有所指的话,那就白活这么大年纪了。
  “公公在世的时候,手上好像是留有些庄子地契珠宝玉器什么的吧……”况氏悄悄查了白福的脸色,又叹口气道:“近年来咱们国公府由我操持着,里头的情况也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只出不进的。”
  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白世锦那部分财产她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以肯定的是。绝非一笔小数目。
  白福皱眉沉思了片刻,却是道:“这个奴才倒是从未听老爷提起过……”
  没提起过?
  况氏眼睛闪了闪,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又说道:“我也并非是说,一定要将这笔财产拿来充进咱们国公府库房。既是公公的,那他怎样支配,我这个做儿媳的自然都没有意见。我就是想知道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