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0      字数:5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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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柳反复问了紫月好几句,却被她捂着嘴劝告她休要胡说。
  可是,青柳还是发了疯,或者她到底是不是真的疯了,也没有人知道。
  但紫月清楚的是,她必须尽快将青柳这番话给忘掉。她必须当成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如若不然,她只会成为第二个青柳。
  她不想成为第二个青柳。
  既然大少爷已经死了,而且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被毒死的,那么,他就是被毒死的。
  紫月暗暗握紧了手指,敛起了眼中的情绪。
  ※ ※ ※ ※ ※ ※
  时过夜半。
  雨水渐休。然而狂风却仍在大作,将谢茗蕴书房里一扇没有关紧的窗子吹开了来。
  一阵冷风灌入,披着袍子坐在书案后的谢茗蕴打了个冷战。
  丫鬟连忙上前将窗子合好。
  “哎……”谢茗蕴叹了口气,将公案放了下去,揉了揉眉心。
  这案子复审的急。这些东西都是下午刚从县衙交接过来的,所以他才连夜赶着看完,以免明日在堂上出什么问题。
  本以为是再简单不过的一桩案子。
  却平白牵扯进了这么多尊大神进来。
  他做大理寺卿已有数十年余,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大理寺并也不是完全公正严明的,大理寺也是有过冤案的,而说到底,还是跟权势有着莫大的干连。这普天之下,本就没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
  不过是说一说罢了。
  如若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想尽了办法,削尖了脑袋想往高处爬。
  所以当双方都惹不起的时候,那便是最棘手的案子。
  一边是陈家,他同陈衡是好友且不说,陈衡背后,那可是安亲王。
  一边看似势弱,但其后的靠山却是国公府和睿郡王府。
  不管怎么判,都是要得罪一方的。
  而且不知道宫里怎么想的,竟然命了睿郡王荣寅明日去陪审。
  是的,是陪审,可不是听审!
  这一字之差,意义却是完全不同了。所谓陪审,那在这件案子里说话的分量可是十足的。
  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谢茗蕴复又叹了一口气,身形往椅背上一倒,打算歇上一会儿。
  也罢,既然横竖讨不得两边儿的好,那就按照规矩来,看审完的情况,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325:堂审
  次日早,雨水已休,但仍旧没有要晴天的迹象,天色一片死灰,几朵乌云缓缓浮动着。()
  这一场雨过后,便等同将整个乐宁城推入了清冷的秋季。
  “小姐,先吃点东西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讲道理——”肖肖这两日来家都未回一趟,全心照料着叶家。
  果然也是患难见人心。
  落银笑了笑,一边应下一边让她去请二娘过来。
  大理寺宣召估计还要等半个时辰,今日这一审,事关重大,她必须全力以赴才能博得胜算。是以,她决不能掉以轻心,纵然没有什么胃口,但填饱肚子才能有精神应对。
  昨夜白古去陈府一趟,得来了她最想要的消息,这一点,让她松了一口气。因为有了这个消息,今日一审,她就不再是死路一条。
  余下的,就看具体的事态发展了。
  所以现下她最担心的不是这案子的走向,而是彻夜未归的叶六郎。
  叶六郎向来顾家的很,从来没有这样过。
  他到底去了何处?
  怕只怕今日能不能出得了大理寺,不然或许还能让荣寅帮着找一找人。
  ……
  将将半个时辰之后,侍卫果然进来押人了。
  大理寺开堂的阵势十分威严,纵然没有衙役杵着水火棍敲着地面;喊着威武,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森严和庄重。
  落银和月娘还未进来,就觉得无数道带着谴责或探索的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
  落银在堂外精神一整,尽量将这些无关紧要的目光忽略掉,暗暗握了握月娘的手,这才提步而入。
  堂中是由打磨的光滑可鉴的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一尘不染却冰冷非常。
  落银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先是不着痕迹地将在场的人扫入了眼底。
  听审之人她看着全都眼生非常,大理寺办案,前来听审的数十人想来也都并非等闲之辈。单看衣着,就全都是清一色的官服。
  大理寺卿谢茗蕴一身朝服正襟危坐在最上方,左右是大理寺少卿副官和执笔的师爷,个个面色肃然。
  下首坐着一位身着年约五旬的男人。身形消瘦脸部轮廓略为尖利,一双凹陷的眼睛望向落银和月娘,带着说不出的森冷和痛恨。
  落银当即了然了,这人定是陈甫志的父亲,当朝兵部尚书陈衡。
  陈甫言站在陈衡身后,一手扶着陈衡的椅背,一手在袖中握成了拳头。
  落银错开目光,不再看他们。
  然而这微一转脸,却是瞧见了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高座在左侧的荣寅,正朝着她微微的笑。眼中含着令人安定的神色。
  他怎么来了?
  落银心下一喜,忽然就觉得安心了不少。
  他是不想让自己独自一人面对这种艰难残酷的境况。
  月娘瞧见荣寅也是一愣,碍于左右两边众人严厉的目光,只得紧张地低下了头来。
  “民女叶落银参见睿郡王,参见诸位大人。”落银迎着众人的目光坦然地跪地行礼。神色丝毫不见慌乱,且还有种难言的坦荡。
  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纵然荣寅在场,她亦不能短了气场,因为在这个时候害怕,落在别人眼中,那就是心虚。
  “民妇月氏参见睿郡王爷。诸位大人……”月娘也有样学样地忙去行礼。
  “叶六郎何在!”谢茗蕴扫了一眼母女二人,却未见着叶六郎的身影,便厉声问道。
  月娘将头又低下去了一些。
  押送的侍卫听得谢茗蕴问话,连忙上前行礼禀道,“回大人,昨日我等奉命赶去叶家之后。叶六郎便一直未归,早在昨晚属下已经命人在城中搜查了!”
  “竟敢畏罪潜逃,罪加一等!速速将人抓回,严厉处置!”谢茗蕴竖眉冷喝道。
  月娘一听便急了,抬起头来张口刚想说话。却被落银一手握住了小臂,月娘转头过去,正见落银传给了她一个制止的眼神。
  月娘只得将求情的话咽了下来,双手忐忑不安地攥着衣角。
  荣寅坐在上方,表情纹丝不动。
  “将同犯叶流风押上来!”大理寺少卿方又青朝着一侧的衙役命令道。
  两名衙役恭声应下领命而去,不多时身着囚服的叶流风就被押上了堂来,身上的手铐脚链随着他的走动哐哐作响。
  “二叔——”落银唤了他一声,端见他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模样也足够狼狈,一时间心里头很不是个滋味。
  月娘也不禁鼻子一酸,当即红了眼睛。
  看这娘俩的模样,叶流风想出声安慰,说自己没什么事情,但到嘴边又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只有点了点头。
  在说话方面,他向来是能省就省的。
  叶流风在落银身边跪下,虽然手脚都被缚住,动作却不卑不亢,脊背更是挺得笔直非常。
  “嘭!”
  惊堂木响起,本就不怎么喧闹的四周即刻变得更为静谧。
  落银抬头望了望谢茗蕴头顶上方挂着的‘公正严明’四个赤红色的金底儿大字,龙飞凤舞写的极为苍劲,乃是先皇的手笔。
  “堂下叶家三人,可知自己所犯何罪!”谢茗蕴一副地地道道的官腔,果然也是十分的威严,有震慑力。
  落银抬起头来与他对视,扬声说道:“我们叶记茶铺一直循规蹈矩,遵从律法,莫说害人,就连每年的赋税都从未迟交过——故民女不知我等所犯何事,却是知晓今次一案,被无辜卷入,实属冤枉至极,还请大人为民女做主,洗清冤屈!”
  说着,还似无意地往谢茗蕴头上瞧了一眼。
  谢茗蕴随着她的目光微一抬头,一愣之后,便气哼道:“简直大胆!”
  她明明是被告,却在这里理直气壮的要他帮她洗清冤屈。
  这小姑娘是真的不懂原告与被告的区别,还是有意气他?
  陈衡被气的胡子一抖,而后却是眯了眯眼睛将那跪在中央的浅绿身影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这小姑娘……不简单!
  这看似有些冲动的一番言辞,实际上可谓字字夹枪带棒。
  陈衡沉稳暂且忍的住,却是有人忍不住了。
  “小小年纪就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还敢在这里贼喊抓贼!我看你果真是活腻歪了!”陈甫言豁然伸出了手指来,定定的指着落银,怒声责骂道。
  “在案子还未定下来之前,还请陈公子注意自己的言辞,否则本王只能以扰乱公堂的罪名将陈公子请出去了。”荣寅不冷不淡的出声说道,却是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样子。
  落银抿嘴掩饰了笑。
  陈甫言一阵面红耳赤,但碍于此处是大理寺,说话的人又是睿郡王,他只得强行将不满的话咽了下去。
  谢茗蕴轻咳了两声,给了陈甫言一个眼神。
  陈甫言的嚣张脾性他是知道的。
  觉察到谢茗蕴的暗示,陈甫言还算是知情识趣儿,垂首闷声说道,“下官方才的确言行不妥,一时间口无遮拦还望王爷和大人谅解。”
  顿了一顿,却又说道,“可也毕竟事出有因,家兄突然遭人毒手,现如今尸骨未寒,作为胞弟我实在无法冷静下来……为了能早日让家兄入土为安,还望大人能够尽快将真凶绳之以法!”
  谢茗蕴自然接话道:“此乃人之常情,你且莫急,此事本官自会秉公处理。”
  “多谢谢大人。”陈甫言有模有样的躬身垂首,双手作揖行礼。
  荣寅在侧轻咳了一声,像是在提醒谢茗蕴。
  他倒是急了?
  谢茗蕴暗暗一挑眉,在官场滚爬多年练就的敏锐嗅觉,让他从中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来。
  不是说这睿郡王有意护着叶落银吗?
  怎么现在好似比他还急着审理此案?
  谢茗蕴心里存了个疑问,这才回到了正题上来。
  “此事牵连陈家一条人命,陈家大公子陈甫志中毒而亡,而致命之毒正是从你叶记茶铺所卖出去的茶叶中查出来的!况且就在昨日,已经从你们茶铺的余茶中查出了同样的毒来,这一点,你又作何解释!?”
  “此事乃是有人栽赃陷害于叶记。”落银微微扬了扬下巴,顿声说道。
  这话一出来,堂中便躁动了起来。
  如同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但却只会令人怒火三丈。
  不认罪也就罢了,还说是他人陷害于她!
  “陷害?!”方又青冷哼了一声,含着威压的目光看向落银,声音不大却也沉顿有力,“你且说说,何人会为了陷害你区区一件茶铺而去杀害陈家公子?”
  这简直荒唐至极!
  真想陷害她一个小茶铺,随便找个人下毒就是了,哪里犯得上去与兵部尚书为敌?
  落银微微一诧,不知怎地,她倒觉得这个大理寺少卿要比谢茗蕴这个大理寺卿更有几分官威,十分能给人以压迫感。
  她整整了心绪,洪亮的声音清楚的传入堂中每个人的耳中,“民女斗胆猜测,凶手与陈公子也有些不对付,所以才使出这一箭双雕之计,暗害了陈公子之后再嫁祸于叶记。”
  至于重点到底是哪一边,在凶手彻底浮出水面之前,她还无法得知。
  “胡说!”
  堂中忽然响起了一道妇人的叱责声。
  ☆、326:不可!
  大理寺审案,怎会有妇人旁听?
  落银心下疑惑,转头循声望去。()
  就见一年约四旬的妇人身着素服,被丫鬟搀扶着从内堂走了出来,身形有些颤巍巍的,脸色亦满都是愤懑。
  “娘……”陈甫言见状赶忙迎了上去,同那丫鬟一左一右将妇人扶了过来,坐至陈衡身侧的位置上。
  “不是让您在内堂歇着吗?”陈甫言声音里有些埋怨。
  原来不是旁听,而是原告。落银心下了然,便收回了目光来。
  “甫志生前待人谦逊有礼,鲜少与外界之人来往,怎会得罪什么人,你切莫信口开河,妄图以此为自己开脱!”陈妇人愤愤地说道,对眼前这模样清秀却不失娇俏的小姑娘充满了敌意。
  若不是他们,自己的儿子根本不会死!
  “陈夫人稍安勿躁。”方又青提醒了一句,口气古板的很。
  陈衡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背。
  陈夫人这才将余下的话吞咽下去,但一双眼睛却时刻不离落银,锐利的就跟刀子一般。
  谢茗蕴纵然对落银的言辞再如何不屑,也终究是要按照程序来办事的,只是竖起了一对浓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