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5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0      字数:5046
  “郡王这么急匆匆的是要作何……”牵马的内监疑惑地问了句郡王府的车夫。
  车夫一头雾水地摇头。
  东宫内。
  “启禀殿下。睿郡王刚一出了内宫,就差人去牵了马,看样子是要去办要紧事一样。”荣寅这边人刚出宫,后脚就有人将他的行动禀回了东宫之内。
  欧阳芊跪坐在矮案下的三色软毯子上专心地为卢治沏着茶。垂眸不语。
  卢治半眯着眼睛靠在软榻之上,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来禀的下人偷偷地看了一眼卢治的脸色,等着他接下来的话,却只见那张俊美柔和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睡着了一般。
  就在他以为卢治没有其它吩咐,思衬着要不要请退的时候,卢治开口说话了。
  “吩咐下去,查一查睿郡王近来有何异常之处,身边……多了些什么人。”
  内监会意地“嗻”了一声,便领命而出。
  欧阳芊见卢治没有避讳她跟下人谈事。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殿下可是认为睿郡王爷身边多了使他束手束脚的人?”
  卢治依旧没有睁眼,只微一笑。
  欧阳芊见他脸色,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一般,继续说道:“奴婢虽在深宫之中,但对外面的事情也有些了解。前些日子民间传着一桩关于睿郡王爷的风闻,确也是沸沸扬扬了好大一阵儿。”
  欧阳芊也没少从她的表哥明方华那里听到过一些蛛丝马迹。
  卢治微一挑眉,“那女子叫什么来着——”
  显然他跟欧阳芊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奴婢记得清楚——是叫做叶落银。”
  “哦……正是这个名儿。”卢治的声音仍旧没有什么起伏。
  “估摸着该是极招喜的一位姑娘,据说同许多大儒先生们来往密切……殿下极爱的这黄金翎,可不就是出自她手。”欧阳芊口气里带着宜人的笑,抬手将冲泡好的茶水落入茶盅之中,金黄的茶汤里升起一层层氤氲的白雾。萦绕着沁人心脾的茶香,是要将内殿的熏香都快盖了下去。
  “那是该好好查查了。”卢治睁开了双眼,伸手接过欧阳芊捧过来的玉青色玲珑茶盅。
  “俗话说的好,英雄难过美人关,睿郡王爷雷厉风行这些年,今日竟也会为一位女子缚住手脚——”欧阳芊口气里乍一听全是叹息。但细听之下,竟也有三分羡慕之情。
  卢清芙之事虽小,荣寅做不做都起不了什么大影响,可怕就怕日后,他会因为这女子。在大事上犯犹豫。
  “你认为这是坏事么。”卢治轻轻晃了晃七分满的茶汤,口气隐带了兴味。
  “……”欧阳芊沉默一刻,抬头看向卢治,诚然道:“殿下几年前就曾对奴婢说过,要得这天下唯有两样东西绝不可取——妇人之仁与儿女情长。”
  她对卢治的爱慕,也并非一朝一夕,早在太后宫中伺候的时候,就想尽了法子接近这位储君,欧阳芊不是最漂亮的那个,却无疑是最聪慧的那一个。
  她知道该用什么方式才能引起卢治的注意,并也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成为了在这宫中,唯一一位有荣幸可听他诉心的人。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也因此,她皆牢记于心。
  “没错。”卢治眼波微动,似是波涛暗涌形成的一方巨潭,深不见底,“可这天下,不是荣家的。他荣寅势必要有一个短处方能为我所长用——”
  欧阳芊一怔之后便恍然了过来。
  是的,荣家军是最锋利的一把刀刃,可以为他所用,也可以为杀他所用——
  之前的荣寅无惧更无负累,才是最危险的。
  “芊儿,你要知道,这世间唯有被束缚的剑,才不会轻易伤到主人。”卢治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将茶盅凑到唇边,抿下一口温热的茶汤。
  ※ ※ ※ ※ ※ ※
  申时刚过,金乌已然偏西,正无声无息地悄然西坠着。
  西郊外,经受了整整一日烈日烤灼的青山葱木,显现出一种萎靡的状态来,草木多被晒的卷起了叶边儿,娇艳的百花们也都绝了迎着日光蓬勃向上的心思。
  而在这万物沉寂无声的西郊中,若是细看,便能瞧出其中一处的不同来。
  一片被一人高的坚固篱笆围起的郁郁葱葱的青山之上,栽种着一排排间隔有序的茶树,青翠的茶叶片片精神抖擞,似乎根本不曾为骄阳而折腰,长势颇好,像是刚经过一场雨水的洗礼。
  绿油油的茶园中,一道浅蓝色的女子身影被半隐没在茶树之中。
  “满叔,夏季多害虫,还得麻烦你们多细心照看着,有什么情况一定要让人及时通知我。”落银边查看着茶树的情况,边对身后的杜满交待道。
  养茶树一来怕旱涝,二来怕虫灾,旱涝毕竟可以早做预防,但虫灾就不一样了,铺天盖地的说来就来了,还记得之前在白头山上,就因为掉以轻心的缘故,一场蝗灾下来,忙活了大半年的成果就付诸东流了。
  是以,落银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就格外的注意防虫,特别是在古代这个蝗灾多发的时空里。
  “再过半月左右,便可以着手铺草了。”落银估摸着时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着。
  或许是她说的太入神,竟也没有注意到,她这边喋喋不休地交待了一大堆,是也没有得到一句半句的回应。
  “满叔——”
  好大会儿,落银才发觉了不对劲,疑惑地停下脚步回过了头去。
  方才是背光朝东而行,此刻蓦然一回头,便被正西方过于灿烈的日光刺到了眼睛,落银下意识地一抬手,挡住了眯起的眼睛。
  透过指间缝隙朝前望去,却是一抹月白色晃入了眼中。
  落银一愣,将手放了下去。
  这才算是彻底瞧清了眼前站着的是哪一个——
  “我当你闹脾气该闹成什么样子了,特意赶来瞧一瞧,岂料您不但没搁在心上,且还兴致勃勃的料理起了茶园的事情。”荣寅的口气有些酸酸的,很不对味儿。
  落银见他张口说这些有的没的,没有认错的诚意且不说,竟还此般调侃自己,一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顺手抛件东西砸过去解气,但左顾右盼一番,却发觉四周除了茶树以外根本没任何东西。
  恼羞成怒之下,干脆径直转过了身去,疾步想要与他拉开距离。
  “叶落银——”身后传来荣寅微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是认为她此举是在开玩笑一般。
  落银理也未理,脚下不做停顿的朝前方走去。
  然而下一刻,就觉左臂被一只大手给牢牢地抓握了住,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惯性的向后方跌去。
  踉跄了两三步,却被圈入了一个泛着熟悉的冷香的怀抱中去。
  “你松开!”落银一嗅到这种味道,就觉得委屈的不行。
  就在不久前,他就这样抱过卢清芙。
  想着,她挣扎的力道就更大了起来,荣寅没料到她反应如此之大,一不留神,竟真的就被她给推了出去。
  “离我远些!”落银红着眼睛冲他吼了一句,便拔腿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来了。
  荣寅后知后觉。
  方才见她悠然自得的在茶园中闲逛,还有那么多心思交待杜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以为她是已经消气,而此刻才知道,人家这气不仅是没消半分,且还给加倍惦记上了。
  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荣寅心中一震,连忙追了上去。
  ☆、313:说不说
  。你听我解释。当时的情形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情绪夫控之下才做出了不当之举,。荣寅刚近了落银身后,忙就解释道。(){}
  却见前方的身影走的更急了。
  “我并也不知她会突然过来”。
  见她如此,荣寅是真的着了急,边随着她往前大步地走,一边急道:“是她突然抱住了我,我压根儿没碰她”。
  这时,就见前方的身影蓦然地顿住了。
  荣寅以为落银是听了进去他的话,两步上前走到她身侧,笑的颇有些谄媚的意味,道:“天地可鉴,我真的没有碰她分毫”落银转过了头来,微扬了扬弧度美好的下巴,冷声问道:“可你不也同样没有推开人家吗?”荣寅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对待男女之情的事情上,最令她欣赏且安心的就是,从不会对爱慕他的女子拖泥带水,暧。昧不清,向来都是一贯的果断,可这回,前前后后在卢清芙的事情上,她却觉不出丝毫果断来。
  “我,。荣寅一噎。
  “没话说了?,。落银目含怒气,见他吞吐不知言语,只觉得是坐实了自己的猜测。
  果然,他对卢清芙余情未了!
  气愤之下,落银刚欲转身再去,却被荣寅先一步抓住了手腕。
  大许是怕她再次挣脱,力道十分之大。
  “这事怪我。,。不作防之下,荣寅忽然开口说道,没有再多解释,没有找借口开脱,只这样毫无预兆地认了错。
  落银挣扎的动作不禁一滞。
  “我保证,再不会有下次。,。荣寅的声音格外的认真,末了又补充道:“绝对不会。,。
  “可我想知道,你为何没有推开她?”落银格外固执于这个问题,她现在需要的不是他有力的保证,而是一个合理的解释。
  荣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并不想让落银知道太多复杂的事情一“余情未了?我这样想不知道有没有错?,。落银将他的沉默看在眼中,心里不禁凉了大半。
  鼻寅一阵错愕。
  余情未了?
  什么叫余情未了?
  他对卢清芙,何时有过什么情意可言。。。。。。
  “自始至终,我心中也只有你一人,又何来的对他人余情未了这个说法?”“事到如今,你还想继续瞒着我,你同她曾有婚约这个事实吗?,。
  见他这副急于解释的模样,落银眼底浮现了一抹嘲讽。
  这一切,都让她没办法不去多想。
  要说这中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全是她小心眼想的太多,她说什么也不能相信。
  荣寅脸『色』几经起伏。
  落银是何时知道这件许久没人提起的陈年旧事的?
  “我并非刻意瞒着你…我当时打算日后得了机会再说与你听,可又担心你会因此多想。,。荣寅说着,下意识地微微隆起了眉头,道:“这桩亲事纯属媒妁之言,根本不是我本意,我对卢清芙,从来没有过半分男女之情。,。
  这乃是大实话。
  当初这桩亲事他是没有反对,一来是他心中没人,尚且不懂感情,二来是卢清芙与他门当户对,才貌双全,没得挑剔。
  “所以余情未了这个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荣寅看着落银,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盛满了认真的神『色』。
  望进他的眼中,落银失神了片刻之后,忙地将头转了过去。
  现在冷静了下来,荣寅说的这些她都信。
  她向来信得过他对自己的感情,可是感情这个东西贯来的不受控制,看到他同别的女子举止亲密,而且对方又曾是他的未婚妻,便由不得她不生气。
  感情中很多事情上面,生气同信任之间,并不一定是背道而驰的关系。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你的感受了,错全在我,你气我也是应该,可你生气归生气,可万不能由此怀疑我对你的忠贞。,。
  忠贞。。。。。。?!
  落银嘴角狠狠一抽之后,禁不住泄『露』出了一丝笑意来。
  “…别气了。,。荣寅见她『露』笑,知道她的气『性』已然消散开来,趁机说了几句软话儿,便打算将人捞进怀里。
  然而刚一欠身,就觉有东西挡在了胸前。
  荣寅垂眸一瞧,却见落银伸出了一只白净的素手来,挡在了二人之间,纤长玉白的手指间,有淡淡的幕『色』从中穿过。
  这又怎么了?
  荣寅抬眸望向她,眼里含了些无解。
  瞧方才的模样,不是已经听进去,已经消气了吗?
  可现在仔细地瞧,才见视线中那双晶亮的瞳孔,的确是还浮着些不悦,就连那乌黑浓密的羽睫似都在传达着同一种情绪。
  “可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能解释得清楚。当时为何没有推开她。。。落银执拗地又将话题给转了回来。
  荣寅呼吸一窒,遂觉得头痛万分。
  这非要在一个问题上死磕到底的『性』子,到底还是没变过分毫一殊不知,落银之所以非要在这个问题上问个明白,并非还是一味认定荣寅对卢清芙余情未了,而是觉察出了其中的不对劲来。
  就是因为太了解荣寅,他越是左右言他,不说清楚,她越是肯定其中必有蹊跷。
  直觉的作用之下,她觉得此事只怕是跟荣寅不久前出的那趟远门儿有莫大的干连。
  “你说不说?,。见他还是不语,落银皱起了眉。
  荣寅静看了她片刻,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说。,。
  他还敢说个“不”字么。
  再不说,指不定她又得炸『毛』了。
  他现在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