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8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0      字数:5012
  ☆、260:何人约见
  “不管怎么说,我不会收的,你回去吧。”叶流风声音愈发的冰冷起来,“日后也不要过来了。”
  说罢,也不看纪海一眼,就径直提步去了后院。
  纪海身体僵硬的坐在原地,望着他一步步的消失在视线里,只觉得一颗真心捧在手里送出去,人家却看也不愿意看一眼,一时间,鼻子酸涩的厉害。
  ※ ※ ※ ※ ※ ※
  方亭山位于西郊皇家马场十里开外,山上有温泉,山下更有一方十分有名的方亭湖。
  由于方亭山上的温泉早就成为了皇家私有化,故百姓们也只能在山脚下的方亭湖转一转了,然而游历方亭湖,规矩也颇多,例如不许大肆喧哗,不许携带乱七八糟的个人船只,不许……乱扔垃圾等明文规定。
  湖边设有二十余凉亭,亭中都有护卫把守。
  毕竟山上时常有皇亲国戚来游玩,需要时刻保证安全,确保没有可疑人等接近方亭山。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碧波荡漾的方亭湖上,时而一阵轻风掠过,便激起一圈圈的波纹。
  方亭湖的湖水四季清澈碧绿,此时正逢是盛春时节,山表被翠绿覆盖,二者似乎融为了一体,远远地看去,只让人分不清哪里是湖水的界限,哪里又是山的界限。
  一艘画舫缓缓地穿行在湖面之上,船内的琵琶乐响与四周清脆的鸟鸣声相融,悦耳动听。
  船尾处,几人正盘膝坐在底下铺着三色绒毯的软垫上,中间一张精巧的矮几,上头布着瓜果和茶水。画舫赶得极其平缓,就连杯中的茶水,都未有丝毫波动。
  “曾先生这么急着喊我出来,定不会只是请我来游湖的吧?”落银可还记得,昨日留他吃午饭都怕耽搁自己做生意。又岂会一眨眼又要请自己出来。
  不过铺子里新招到了两个伙计,有拾香和杜泽在,她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只不过是好奇曾通玄此番请她出来的真正原因。
  “倒不是我要请你出来,而是风老头要请你出来。”曾通玄说着转头看向风朝岬。埋怨道:“我也极好奇,这老头子请你出来到底要做什么,神神叨叨的,还不肯跟我说——”
  “呵呵……倒也不是我不肯同你说,而是我也是受人之托罢了。”风朝岬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此事关乎不小,未确定之前暂且还不可宣扬……”
  听他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曾通玄便知道是真的不可说,而非风朝岬有意瞒他。可却是越发的好奇了,这丫头来夏国横竖不过是开了个茶铺。怎会惹上什么大事?
  落银也听得迷迷糊糊的,“风先生可否告知,此事可是与茶铺有关的事情?”
  她现在满心都放在茶铺上,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哪里是……”风朝岬笑笑摇着头,“乃是叶师傅的私事。若是真的……可谓也是好事一桩啊!”
  还是好事?落银只觉得摸不着头脑。
  曾通玄却在一旁说道:“好事便好,哈哈……好事便好。”
  曾平康抬手为落银添了水之后,见请来的歌妓将琵琶放下换为了古筝,便起了兴致说道:“姑娘不妨去歇息歇息,这筝借给在下在奏上一曲罢。”
  歌妓随船演奏,本就是听从客人们的吩咐,眼下听曾平康这么说。她自是没有异议,起身福了一礼,便退下了。
  “我竟不知平康擅筝。”风朝岬笑说道。
  “呵呵……”曾通玄吃了口茶,眼中带笑。
  “只是略通皮毛罢了。”曾平康含笑说了句,拂衣落座,动作从容而赏心悦目。
  他今日着了一身黛青色长衫。随意的可以,却偏偏不失那一份温雅。
  落银看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抚上了琴弦,一个眨眼的间隙,就听得一串悦耳的琴声犹如高山上的流水一般,潺潺地倾斜而落。
  这岂止是略通皮毛。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觉得境界颇深。
  常听人说,奏琴其实与泡茶乃是一个道理,都可从中窥得此人心性。
  然而此刻落银仿佛就通过这飘渺的琴声,看到了一颗冷静从容处世,却又不甘现状的一颗心。落银略微有些不解,曾平康现如今的生活,可谓是一帆风顺,前途早就注定一片光明,又岂会不甘于现状?
  她本也是个门外汉,只怕是听岔了这琴声里的玄奥罢……
  四周似乎被曾平康的琴声渲染,越发的安静了起来,一时间,只有画舫划过水面和琴声交合的声音,浑然天成。
  然而曾平康这半首曲子都未奏完的时候,就见对面缓缓驶来了一搜不大却极考究的楼船。
  能在方亭湖有着自家私人楼船的人家,在乐宁屈指可数,有没有钱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此处有规定,非一品官员及以上,不可停放私人船只。不得不说,夏国还是十分注重环境影响的……
  想当然的这船上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曾通玄示意船夫停船,曾平康也止了琴音。这琴音断的有几分突然,让落银心中一个咯噔,随即,心跳了好快一阵儿。
  就在这时,风朝岬含笑说道:“人来了。”
  谁来了?
  曾通玄不由问道:“不知这船中是何人?”
  风朝岬只笑了笑,随即轻轻摇头,似乎是不大方便说。
  几人不由地就想起了,方才他也是说今日让落银过来的具体原因暂且不方便说出来,难道,这船中的人跟落银今日过来的事情,是有什么关系吗?
  落银猜想了一遍,一点点头绪都没有。
  她初来夏国,根本不认识什么大官儿,若说荣寅吧,他委实犯不着这么麻烦,还通过风朝岬来见自己。
  所以会是谁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对方的楼船已然靠近,缓缓停住,跟这艘画舫刚好是相接的距离,一步便可通过甲板跨上去。
  这时候,就有一丫鬟打扮模样的女子,从一楼的船舱里迈步行了出来,在边缘停住脚,朝着风朝岬几人一福,而后就细声说道:“我家老爷想请叶落银叶姑娘过船一叙。”
  老爷?
  不说官职,显然是想隐瞒身份了。
  落银觉得越发的想不通了,她在夏国若说近来有些名气的话,不外乎就是因为黄金翎了,对方位高权重,真想请她前去泡一壶茶,实在无需此般遮掩,毕竟不管是青国还是夏国,召茶师入府探讨茶理,实乃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对方找她过去,莫不是有其它的事情不成?
  落银一时间有些犹豫,毕竟心里没一点底儿,这样贸贸然的过去……
  这时却听风朝岬带着笑意的慈祥声音从身边传来,“莫怕,去吧,就是找你说一说话,冲一壶茶而已。”
  只是这样吗?落银不这么认为。
  “你难道认为,我会将你往火坑里推不成?”风朝岬开着玩笑说道。
  “晚辈岂敢。”听风朝岬朝自己此般讲说,落银不禁放松了一些。
  没错,风朝岬这样的人,没有把握的事情他不会让自己去做,没有把握的话他也不会说,既然前辈都这么说了,她也无需诸多顾虑。
  在这里站一辈子该想不通还是想不通,倒不如就过去看看,到底是谁要见她,又是因为何事。
  “我家老爷想请叶落银叶姑娘过船一叙。”丫鬟未有抬头,只是又将话重述了一遍。
  落银对风朝岬微笑着一点头,随即踏上了甲板。
  这时,忽听曾平康在背后说道:“落银,待会儿若有什么事情,你喊我名字便是了——”
  这是少年人特有的认真口气。
  落银回头过去,冲他一笑后点头。
  曾平康有些怔怔,目送着她随那丫鬟一同入了船舱内。
  “你这孩子……方才那说的是什么话呀。”曾通玄无奈的笑着,他这个孙子,从小到大都没让他操心过,可眼见着长大成人了,一遇见了落银,这脑袋好像越发的倒退了。
  曾平康也不知方才怎么就说出那句话来了,想当然的这船里坐的不是平凡人物,他那般怀疑人家的居心,实在是有些不妥……
  可就是担心她。
  心里有这么一个答案摆在那里。
  曾通玄见曾平康这表情,不由地又是摇头苦笑。
  真的不知,此般是好还是坏啊……
  这厢落银已经随那丫鬟进了船舱之内,一踏进去,就是一阵菩提叶夹杂着檀香的安神香气扑面而来。
  “请叶姑娘随奴婢去二楼。”丫鬟边在前面带路边说道。
  “有劳。”
  落银跟着她一步步地踏上了二楼,在进厅楼之前,落银余光瞥见,外头甲板外两侧的雕花围栏上,挂着一串佛珠,好像是遗落在那里的。
  看来这里的主人很信佛,不然不会就连外出游湖,也都随身带着佛珠念佛。
  这里的布置,跟大家的宅邸无甚区别,奢华却不失雅致,金银玉器,名画名花,布置的一应尽全,因为船又是停着的,丝毫没有晃动感,故使得落银一瞬间只觉得是在陆地上面。
  落银此刻却无心去欣赏这些,只因为满心都被疑云覆盖。
  “叶姑娘,老爷就在里面,您请进吧。”一方六扇的屏风前,丫鬟止了步恭谨地说道。
  落银微一颔首,绕过屏风,缓步走了进去。
  ☆、261:感同身受
  屏风后,入目便是一张韭藓籂棧员叩男〖干先甲虐采裣悖留炼穑闫琉ァ?br />
  而半躺半坐在罗汉牀上的人,是一位头发银白的老人,身上搭着厚厚的毯子,形容憔悴,但一双眼睛却分外的湛湛有神。虽然消瘦,但却轮廓分明的脸上,似乎还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武不凡。
  这是……
  落银只片刻便记了起来,这位老人是谁。
  “民女见过国公大人。”落银忙屈膝行礼。
  “咳咳……不必多礼,快,快快起来吧。”白世锦微微起了些身,朝落银说道。
  “谢国公大人。”纵然眼前的老人和蔼可亲,但落银仍旧不敢松怠,起身垂首站在了一旁,这时,却觉察到有另外一道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满含着打量的意味。
  落银忍住没有抬头。
  在白世锦的授意下,丫鬟搬来了一张矮鼓凳。
  “叶姑娘请坐吧。”
  落银听到这声音,是从白世锦身边传过来的。
  这是一道带着儒雅之气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落银颔首落座,双手叠在膝上,脊背挺得笔直,头却规规矩矩的微垂着。
  “今日父亲与我,贸然地让叶姑娘过来……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叶姑娘勿要见怪。”中年男子又说了话,通过这句话可知他同白世锦,乃是父子的关系。
  落银不由地心道,白家是也不愧为赫赫有名的大世家,个个都如此有礼,这句话虽然听着简单,但口气里,却丝毫都没有看低人的意味。
  落银想的没错儿,这说话的人的确是白世锦唯一的儿子,名叫白景亭,现任礼部尚书一职。
  “白大人言重了。”落银虽是不知他的身份。但既为国公之子,不管是闲职还是正职,是都得有官位在身的,喊句大人。总归不会出错。
  白景亭又细细的打量了她片刻。
  “咳咳咳……”白世锦忽然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每一次咳嗽,似乎都震的心肺俱裂。
  白景亭忙地命丫鬟端茶,自己则也上前为父亲抚背,他的掌心里似乎注入了内力,用其来为白世锦平复着体内紊乱的气息。然而收效却是甚微,白世锦似乎咳嗽的更加厉害了,他摇头对白景亭道:“不必了……咳咳……无用的,咳咳咳……”
  他自己的病,自己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
  白景亭却不依。手中的内力凝聚的越发浑厚起来。
  落银虽是不懂这些,但觉得这种病,一味的压制总归不是个办法,到时候爆发起来只怕更为严重,她扫了一眼四下。忙道:“不如将这几扇窗子打开,通一通风罢?”
  “这哪里行?”白世锦和白景亭未有来得及说话,一侧的丫鬟就开始摇头,“叶姑娘只怕有所不知,老爷这病,可万不能吹风。”
  “现如今外头并没什么大风,而且今日气温适宜。”落银尽量地解释着道:“打开窗子。可以让这里头的空气流通交换一番,这房中的安神香虽然是有安神的作用,但久了不通风,同样会因太为浓烈而产生反的效果。”
  “这……”丫鬟听她说的头头是道,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这时,就见白景亭犹豫了一番。而后命令道:“就依叶姑娘的话,将窗子打开吧。”
  “是。”丫鬟应命而去。
  随着窗子被推开,渐渐的,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流畅了起来。
  船外青山绿湖的气息,夹带着郊外春日里特有的清气。一点点地注入了进来。
  得以呼吸到这清新的空气,白世锦的咳喘渐渐地平复了起来。
  白景亭眼睛一亮,“叶姑娘这法子果真有效……”
  只当咳嗽不能吹风,却不知开几扇窗,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