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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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0 字数:5051
那人便又是一阵耳提面命的劝告,还有关于当年之事的解释,听起来,都极其的可信。
叶流风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谁!”一声带着警戒的低吼朝着落银的方向传了过来。
落银这边正聚精会神的……好吧,聚精会神的偷听,突然被这么一喊,吓得一个激灵,忙站了出来,道:“是我……”
叶流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那须发花白,约莫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却不知落银的身份,但见她装束不是宫女,便问道:“你是谁,何故会深夜在此?”
叶流风这才忙地解释,“师傅别担心,这是我……侄女,也落银。”
落银这才看见老人身上穿的是武官的官袍,便上前一步。礼数周到的一揖礼。
老人眼中闪过意外,求证地问道:“可是……流云的女儿?”
叶流风道了句“正是”。
“竟然都这么大了……”老人眼里含了些笑,却也没有再多说任何,反而是催促着叶流风赶紧离开。“你快些出宫去吧,你若真将我方才的话听进去了,就不要再试图入宫——”
落银下意识的看向叶流风。
这老人对叶流风的影响显然很大,就是不知道他方才的一番话有没有说服叶流风,若是叶流风真的想通了,自然是再好不过。
“师傅,我都记下了。”叶流风终究如是道。
老人和落银都是松了口气,叶流风的为人是直来直去的性子,要么不说,说了。就会做到。即使他一时半刻或许还放不下,但至少他愿意试着放下了。
这样就够了。
出宫之后,在落银百般的劝说下,固执的叶流风才同意跟她一起回去。
叶宅,夜子时。
因着落银今日进宫的事情。叶六郎和月娘都还未睡,在等着女儿回来,寿宴上出了刺客的惊险事情他们自然是不知道,故去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
然而在瞧见门外落银身后站着的那个身穿黑色棉袍,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的男人的时候,开门的叶六郎傻眼了。
“……”有那么几个呼吸的沉默。
“进来吧。外头风大。”叶六郎开了口,声音却无太大的起伏。
叶流风更甚,就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行了进去。
落银跟在后面欲言又止——想象中,兄弟重逢,冰释前嫌的情景。完全没有出现……
却不知,此刻的叶流风和叶六郎,心中的翻涌远远不似面上来得那般平静。
*** ****
次日,在宫中授意刻意压下的皇上遇刺事件,并没有传开。死者身上带有特殊的刺青,很容易辨认来头。
——乃是前朝的余孽,组织成的一个帮会,名叫复齐帮。
这些人的意志出奇的坚强,多年来暗下组织生事,明知单凭他们的微薄之力复国已是无望,却还是时不时地会冒出来,提醒自己的存在感。
昭顺帝这次难得的发怒了,直接下令全力剿灭复齐帮。
有侍卫查到在御花园中发现了当晚负责巡逻的侍卫尸体,被藏匿在了花丛中,身上的侍卫衣袍却不翼而飞。
由此,不由地怀疑仍有刺客混在了侍卫之中,忙将此事上禀给了大理寺卿,却被三言两语压了下来,意思是不用严查。
来禀的侍卫心中存了些不解,已过花甲之年的大理寺卿公孙大人,是出了名的公正严明,一丝不苟,今日怎会如此疏忽……
可他一个小小侍卫,也不好多去过问,只得压下心头疑惑,将那侍卫的尸体给处理了掉。
公孙鸿深深叹了口气,自语道:“日后务必要好自为之啊……也不枉我对你多年的教导……”
*** ***
落银这几日忙于春茶收尾事宜,今日好不容易得了半日闲,却被告知,徐朗之请她过府一趟。
其实打心眼里,落银是很厌烦应付徐朗之的,不消多想,她也知道,徐朗之请她过去定是为了她的制茶方技。
多次的暗示和敲打,已经让她不胜其烦。
这只老狐狸,没有足够的聪明,却有莫大的贪婪。
刚想寻了借口推辞,却听那家仆道:“老爷说了,此次请叶师傅过去乃是有要事相商,还请叶师傅务必抽空过去一趟。”
更新稍晚啊,让诸位久等了,对不住啊对不住~ (话说回来你们有没有在等更新,还是彻底把我无视了啊t t
☆、260:为妾
务必……
落银心知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她是不去也得去了。
心中却在思量,若是徐朗之真的太过分,她也不怕得罪他了,她也有自己的底线,之前面上敷衍不过是为了保存情面,然而若是到了无法敷衍了事的时候,便没有必要了。
落银便是抱着此种心思来到了徐府。
被家丁带着去了曾经来过一次的会客厅。
徐朗之早已等在了那里,正坐在主位上品着香茗,听得下人禀落银来了,忙吩咐将人请了进来。
瓜果糕点茶水,早就备好,一应俱全。
“叶师傅,快坐吧。”徐朗之起身相迎,那叫一个热情。
纵然落银替徐家拿到了晋茶会魁首,他也不曾这般过,在他眼里,落银再如何也不过是个做事儿的。
落银不由地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徐朗之突然待她态度如此,实在不是件好事情。
落银心存不解的坐了下去,脸上不漏痕迹地问道:“不知徐老爷今日让晚辈来此,有何要事?”
她是没忘,方才那家仆在西攀院中那副她非来不可的口气。
岂料徐朗之呵呵一笑,摇头道:“并无。今日让叶师傅过来,无非是想请叶师傅吃杯茶,说说话儿而已。”
若真如此,那才是见鬼了……落银在心里默默地道。
接下来,徐朗之也真的是随意扯了些话题,不外乎是询问落银在茶庄里吃的可好,可还顺心诸如此类的。落银都一一的答来,自都是答的一切皆好,有劳徐老爷挂心了。
就这样东扯西扯的,不经意间小半个时辰已经过去。
落银在心里不由的纳闷,这老狐狸让自己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半天也没看出他的意思来。该不是真的找她过来唠嗑的吧……
座上的徐朗之抬眼看了落银一会儿,复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收了回去,而后用一种随意提起的口气笑说道:“外头的人都说咱们徐家出了个天才茶师,小小年纪就有在制茶上有着莫高的造诣——”
落银注意到。他说的是,‘咱们’徐家……
“天才二字晚辈不敢当,不过是较别人多了些运气罢了。”
徐朗之对她的谦逊很满意,不可查地点点头,“外头都说叶师傅年纪小,话说回来,老夫还不知叶师傅今年多大了,可有十五了?”
问她的年龄作何?
落银一愣,却还是诚然答道:“待到今年腊月,便足十六了。”
“哦……那也不算小了。在寻常人家,也是该议亲了。”徐朗之来了这么一句。
啊?
落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个茶师,跟东家之间怎么也扯不到这种话题上面来吧,不管怎么说。茶庄还是无权过问她的私事的。
正一头雾水时,又听徐朗之问道:“不知叶师傅可已许好了人家?”
“呃……尚无。”落银真的有些汗颜了。
这话可真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多管闲事啊……
“叶师傅样貌倒是出落的不凡,虽说家境普通,但想来找户寻常人家也不算难。”徐朗之含笑说道。
“……”落银此刻真的是一头黑线了。
这话里有意思,是说她这样的家境,也就配找户寻常的人家了。
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啊喂!
“叶师傅来茶庄时间不长也算短了,对徐家茶庄也该是有了不少了解了,我们徐家茶庄建业百年,在前朝就是小有名气了,可不是现在随便冒出来的哪个茶庄能比得了的。”徐朗之口气含着倨傲。
落银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徐朗之的节奏了。
这东一扯西一扯的。
面上还得带着与有荣焉的笑,答道:“徐老爷所言甚是。”
“我子嗣单薄。现如今只折清一个儿子,好在他也没让我失望过,所以这茶庄迟早都是要全部交到他手中的。”
什么叫迟早,明明现在就没你什么事儿了好吗?落银很不厚道的在心里暗暗腹诽了一句。
“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偏偏有一点很让我操心——现如今跟他同龄的。哪个不是已经内室充盈了,只有他至今还是一个人。”徐朗之叹了口气,似十分忧心。
这是徐家的家事,她哪里好插嘴?落银真的呵呵了,徐朗之的思路,她是真的跟不上趟儿。
于是,便应付的点了下头。
徐朗之见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接下来,倒没急着再说什么,反而悠哉的吃了半盏茶。
落银平时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如此无语,干脆就道:“茶庄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忙完,晚辈就先回去了,来日得闲再来陪徐老爷喝茶说话。”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以为徐朗之定不好再多说什么。
却不料他说道:“叶师傅莫急,老夫还有件事情要征询征询叶师傅的意见,叶师傅听完再走也不迟。”
落银心知,这恐怕才是今日让她过来的真正目的。
“晚辈洗耳恭听。”
“叶师傅生性聪慧,做事进退得体,一直深得我心。这几日我就在想,若是折清的内宅能有叶师傅这么一位知进退的,未尝不是件好事。”
落银听到后半句,不禁变了脸色。
徐朗之竟然将主意打到这里来了!
可真是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情。
强压下心头的不满,落银答道:“徐大哥年轻有为,一表人才,不是我能配得上的,徐老爷厚爱,晚辈心领了。”
徐朗之觉得她这是在以退为进,欲拒还迎。
眼中闪过一抹轻蔑的笑,他含笑道:“叶师傅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我徐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从不会因为家境而看轻别人。”
说的真是好听。
落银再次刷新了对徐朗之的看法。
“我会同时再替折清纳上几房妾室,所以届时服侍折清的事情你不必操心,只需安心做好茶庄里的事情便是。”徐朗之认定了落银会答应,已经开始说起了成亲后的事宜。
落银听罢直接就被气笑了。
让她为妾,恐怕徐朗之都觉得她不配吧?不过是想借此将她紧紧的拴在徐家罢了。
见过自私的,却没见过自私的这么自以为是的。
“叶师傅若无异议,找个时间,老夫让人请令尊过府一趟。”虽然是询问的话,但徐朗之的口气里并无半分不确定。
落银默然了片刻,抬起头来与徐朗之对视着,微微笑道:“我想徐老爷可能没听明白晚辈的意思,我方才说的是,徐老爷的厚爱,落银心领了。”
她格外咬重了‘心领’二字。
徐朗之的脸色渐渐变了。
“叶师傅,老夫是看重你才会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莫要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他语气里含着讥讽,“放眼京城,能比的上我徐家的,又有几家。”
“徐老爷说的是,我出身是无法跟世族小姐相提并论,所以我也未曾想过要嫁入像徐家这等高门。”落银唇边仍然挂着些笑,却是越来越飘渺。
“难不成你还想坐上正妻之位!”徐朗之仍旧认定她是在以退为进,横竖的想,也只能想到这么一种可能。
此刻,落银真的觉得跟徐朗之是两个世界的人。
与其说是气愤,倒不如说是觉得好笑。
“晚辈要说的已经说了,至于徐老爷怎么想,晚辈无法左右。”落银起身揖礼,道:“晚辈先行告辞。”
徐朗之气的瞪大了眼睛。
见落银真的转身要走,他拍案道:“你给我站住!”
落银止步,却没有回头,冷声问道:“不知徐老爷还有何吩咐?”
“如此无礼,难道就是我徐家茶庄教给你的规矩吗!”徐朗之怒声质问道。
“徐老爷言之差矣,这是我个人的处事作风,与徐家没有干连。而我自认为,我只是在徐家为工,而非是签了死契卖身的奴婢,所以任何与茶庄内无关的事宜,徐老爷无权过问,还望徐老爷自重。”落银一席话说罢,再不做停留,径直扬长而去。
她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任人侮辱。
落银走后,徐朗之气的砸了一地的东西,“她算个什么东西,给她三分颜色真的认为自己了不得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真是狂妄至极!”
厅外的丫鬟面面相觑。
这位叶师傅,也真的是有胆量,竟然敢这么冲撞老爷,而且,嫁给少爷为妾,哪怕只是个通房,都是她们渴求已久的,少爷这样的惊为天人,怎会有人不喜欢呢……
疾步出了徐府之后,落银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巨石,又闷又沉。她向来抵制别人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