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50      字数:5057
  眼见着朱乔春被打的站不起来,他手下那帮人亦是占了下风,众人强忍住拍手叫好的冲动。
  这帮下人,平日里跟在朱乔春身后蛮横的惯了,只是架势大,三脚猫的功夫懂一些,但跟叶六郎还有南风这种练家子一比,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了。
  “银儿,没事儿吧!”月娘和李方氏也早早下了马车来,二人拉着落银的手,紧张地问道。
  “我没事。”落银摇摇头。
  有事的是朱乔春……
  先前被南风那几记狠拳揍得脸青鼻肿的朱乔春此刻已经完全没了还手的力气,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圆鼓鼓的肚子挺立着,就跟翻着肚皮的癞蛤蟆一般。
  他边吐着粗气,边不死心地骂骂咧咧着,“看我不将你们统统打入大牢!你们这是蓄意谋害朝廷命官……”
  “我要灭你们九族!”
  翠姨娘终于忍不住了,皱眉道:“老爷,咱们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还是保命要紧吶!”
  这伙人根本不将朱乔春的威胁放在眼中一样,身手这样好,就连那小姑娘也懂些功夫,哪里会是寻常人家,来头肯定不简单。
  果然,转眼间,那十来个随从个个都添了彩,断胳膊的断胳膊,瘸腿的瘸腿,没有一人敢再上前。
  朱乔春纵然再咽不下这口气,但却不是傻子,知道如今形势对自己不利,借着翠姨娘的手臂站起身来,放了句“你们给我等着”的官方狠话,便带着他那群伤残手下灰溜溜地走了。
  直到他们走远,才有人开始放声大笑了起来。
  ☆、103:好/色贪官
  也有好心的人上来告诉叶六郎他们,这朱乔春可是汾州城的知府,不是个小官儿,他们若是外地来的,还是早些离去的好,朱逢春记仇的很,以免再次招惹祸端。
  叶六郎跟那人道了谢,便驱车离去了。
  马车中,李方氏安慰着忧心的月娘,“别担心,他们找不到白头山来的,左右咱们大不了短时间内不下山便是了,他找不到便该死心了。”
  月娘点头,转脸看向一言不发的落银,将她的手拉过来,拍了一拍,道:“别怕,有你爹还有南风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此时,又听驾车的叶六郎定声说道:“管他什么破知府,谁要敢打我闺女的主意,他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行!当我叶六郎怕他不成!”
  大不了,不呆在这汾州就是!
  几人便一阵失笑。
  叶六郎护女心切的性子,谁人不知道,这句话虽然听着有些好笑,但几人都明白,叶六郎他真的能做得出来。
  虫虫也一脸正色地道:“姐姐,我也会保护你的,我会打弹弓,可准了!”
  一时间,几人更是笑得停不下来。
  落银虽然心知真的跟那知府结下了梁子,那日后在汾州城的日子便会很难过了,但听着他们的话,心里却是暖意十足,她本就不是个怕事儿的人,有这么多人在身边,一时间更是觉得无所畏惧了。
  …………
  事情倒也没有落银想象中的那么坏,半个月过去。期间她还下了次山,却都没有再撞见过那朱乔春,那日在街上大打出手的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抵是没查出什么底细来,真当他们是外地来的,认为找不到人,便绝了心思了?
  事实证明,落银低估了这位朱知府的毅力。
  他的确是寻了半月无果。整个汾州城可谓是翻了一遍儿,也没打听出城里和镇上有这么一户人家。
  甚至还描了落银几人的画像,但他当时醉的七荤八素,那些随从挨打挨的也时间去记得对方长什么模样,所以这画像画出来之后,可谓相差甚远。
  又是半个月过去,朱乔春用罢了午食,喝了点儿小酒,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了那日望登楼前的美人腰。面容记不甚清了,那那腰身绝对是让他念念不忘,真想看一看。那厚重的棉衣褪下去。又会是如何的纤细。
  朱乔春这辈子除了银子之外,就这么一个癖好——爱极了细腰美人儿。
  府中妻妾成群,不管长相如何,都有一副好腰身。
  思来想去的,朱乔春都觉得不甘心。
  他想要的东西和女人,什么时候得不到过?
  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堂而皇之地宣扬。四处贴告示寻找,他虽是个贪官,但也深谙‘为官之道’,一个‘度’字他拿捏的向来精准。
  既然,不能明着来。那便……
  他眼中精光一闪,即刻差人唤了他的心腹过来。
  “老爷。唤小人来有何吩咐啊?”
  “今晚你出城去凤阳山一趟,把这封信交到马老大手中。”朱乔春放低了声音,将方才书好的信交由他手中。
  “小人遵命。”
  凤阳山的一伙人因为去年抢了一大批东西,已经惊动了朝廷,光避风头就避到现在,窝都不敢出,大人找他们真的能帮上什么大忙吗?奴仆在心里暗暗说道。
  ……
  落银从来没有如此希望,时间能再过得慢一些。
  随着易城跟她说好回来的日子一天天的消减,她日益不安了起来。
  她不知道他是出了什么事情没办法回来找她,还是因为……不愿意回来找她。
  她亦有过无数次的冲动去找他,可是却连最基本的线索也没有,天大地大,她又该去哪里找他?
  至此,她才无比清晰的认识到,对于易城,她与其说是了解的透彻,却不如说是一无所知。
  她开始后悔,当初遂了他的心意,对他的一切都不曾过问,以至于事到如今,她连个可以念想的依附都没有。
  桐花都已经渐次开放了,糠椴树开花的日子还会远吗……
  纵然脱不开身,传个信过来难道都不行吗?
  落银坐在院中,紧紧攥着手掌心里的玉扳指,眼神有些翻涌。
  “姐姐!”
  虫虫清脆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路。
  一抬头,却见南风和虫虫从外头走了进来,南风手中的木棍上还叉着一个烤好的鸽子。
  “刚才在后山射到的,烤好了拿过来给你尝尝。”南风笑着说道,并道:“这鸽子可香了。”
  虫虫对南风崇拜的不得了,夸张地道:“姐姐,刚才南风哥哥可厉害啦,一下子就把它给射下来,可比我的弹弓准多了!”
  落银不禁笑了笑。
  继而,她有些疑惑地看向南风:“咱们山上好像从没有过鸽子吧?”
  印象里,是从没有过的。
  “大概是从别处飞来的。”南风随意说了句,撕下一条鸽腿递给落银,道:“快尝尝香不香?”
  落银接了过来。
  却见鸽腿下方的骨头上,有一圈凹下去的痕迹,倒像是长期绑着什么东西留下来的。
  不会是……信鸽吧!
  落银一个激灵,随即想到会不会是易城传来的信,一时间顾不上吃,忙问道:“这鸽子你打下来的时候,腿上可有绑着什么东西,譬如信筏或小竹筒之类的东西?”
  南风想都没想就摇头,“好像没有。”
  “真的没有吗?”落银不死心地问道。
  “真的没看到。”南风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落银心里有些不安宁。轻轻摇了头,道了声没事。
  ……
  三日之后,完全没有预兆,徐折清忽然来到了落银家中拜访。
  算一算上次见面,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叶六郎一家自是惊讶万分。
  “徐大哥这么忙,怎还特意来看我们?有什么事情让人传话便是了。”落银便将人引到屋中,边道。
  徐折清脸上挂着一贯的温润笑意,但落银还是觉出了其中的不同。相比于从前,现在的徐折清身上多了几分难言的气势。
  越来越像一个……成功的商人了。
  他说道:“刚巧路过汾州,便来看一看你了。”
  徐家研制出了金奉天,在茶界轰动了很长一段时间,就连望阳镇这个小地方都有人讨论这件事情,甚至有人云,徐家有老天庇护。
  本来刚有要盖过徐家光彩苗头的凤家,顿时又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这大半年来,徐折清可谓是忙的不可开交。
  若非不是今年春茶下来了。他需到各地茶庄审查,是也抽不出时间来看落银。
  “徐公子来便来了,下回可莫要再带这么多东西。”叶六郎见徐盛手中提着的一盒又一盒。摇着头道。
  徐折清笑了笑。只说是应该的。
  来到了正屋,徐折清坐下之后,落银便去泡茶。
  “这是今年的莲心茶,本打算过几日送去茶庄的,今日徐大哥既然来了,便品一品吧。”
  徐折清端起茶盏。并未急着将茶汤入口,而是细细观察了一番茶色,继而笑着颔首道:“你制出来的茶,总是跟别人不同。”
  吃了一口,眼中笑意更深。
  这样的茶。难怪皇上一眼便瞧上了。
  金奉天自是不同凡响的,本跟这莲心茶也没有可比性。但若论制茶的技艺却是远远不如落银制成的莲心茶。
  思及此,徐折清早年便动了的某个心思,越发强烈起来。
  “可有想过,离开汾州这个地方?”
  良久,徐折清开口问道。
  落银闻言不由一愣,随即领会到他的意思,笑笑道:“目前还没有这个想法。”
  其实,那日在望登楼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便有了离开汾州的想法了。
  一来,开罪了朱乔春,在汾州定然不好发展了,二来,通过这件事情她更坚定了自己原先的心思。
  她绝不甘心一直窝在这么一个小镇子上,因为一件自己根本没错的事情,躲东藏西。
  她想要的,是足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地位。
  可是……她在等人。
  “那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徐折清如同猜到她的想法一般,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道:“若有一天你想通了,便告诉我。”
  落银笑着道了声谢,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南风知晓徐折清过来,自然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中午的时候,大家便一起用了饭。
  席间,叶六郎提起了关于朱乔春的事情,是想跟徐折清打听一些,关于这位昏官的背景和平素的作风。
  只说是结了仇,具体怎么个结仇法儿,便未有细言。
  别看他们在汾州这么多年,对这位汾州知府的了解却不如徐折清所知的一星半点儿。
  “的确是个贪官没错。”徐折清说道,“祖辈的经商的,开始是拿钱捐的官,凭着关系才坐上了这个位置。”
  言下之意,这人根本没有真才实学。
  “他这样欺凌鱼肉百姓,朝廷难道不管吗?”南风气愤不已。
  “山高皇帝远。”徐折清显然见怪不怪,不以为然地道:“而且此人很世故圆滑,很会巴结打点,上头的人多同他关系要好,无人弹劾,他又远在汾州,故朝廷里对他的作风是一概不知。”
  叶六郎气哼了一声,道:“官官相护!”
  怪不得这朱乔春如此横行霸道,无所顾忌!
  ☆、104:“剿匪”
  “岂止。”徐折清沉顿了片刻,看向几人,问道:“你们可曾听过关于凤阳山马贼的事迹?”
  “听过,怎会没听过。”纵然此前有过为匪的经历,但叶六郎私心里觉得他跟他们还是完全不同的,一提起他们,便深恶痛绝地道:“烧杀抢掠,草营人命,简直是一处毒疮。”
  “凤阳山马贼占据凤阳山为恶已有很长一段时间,做过的坏事数不胜数,可谓是恶名昭彰,但汾州官府却一直置之不理,更没有往上通报,申请朝廷出兵剿匪,你们想一想这是为何。”徐折清摇头叹了口气。
  落银几人都齐齐呆住。
  难道……
  “难道朱乔春还胆敢勾结盗匪不成?!”
  “他怎么敢!”南风惊呼道。
  月娘亦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徐折清。
  却见徐折清点了头。
  “其实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儿,但却没人想插手去管罢了。”
  正是因为如此,其他人对朱乔春更多了几分忌惮,凤阳山上那是什么人,那可都是不要命的人!
  只要于自己无害,又有谁愿意去趟这淌浑水呢?
  这本也是人的本性,更是理性的,毕竟忿世嫉俗,为了正义不惜一切的人实在是少数。
  徐折清,也不例外,所以他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从没想到过掺和进去。
  落银几人心中的惊异越来越大。
  一个小洲的知府,看似荒诞无度。没有头脑,但竟然牵扯着这么多的利害关系,只怕真要一路查下了,受牵连的官员数不胜数。
  “我每年来汾州,倒也会受他邀宴上府做客,不过也是为了应酬罢了,此人看似荒诞,实则喜怒无常。做事狠辣,你们若是想在汾州待下去,还是不要与他为敌的好。”徐折清劝道。
  知他这么说是出自一番好意,叶六郎便点头应付了过去。
  心里却清楚,这梁子早就已经结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