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49      字数:5043
  这,这是向来恪守礼仪的徐折清说出来的话?
  当然,她的意思并非是说徐折清此言失礼,她知晓他是一片好意,更无其它意思。但她毕竟是一个姑娘家,留宿在一个不相干的男子居院中,于理不合。
  她刚想开口婉拒。却见身旁坐着的易城脸色忽然沉了下来。
  落银顿悟了……
  她纠结地看向一脸淡然的徐折清。
  徐折清这是有意说给易城听的。
  落银咳了一声,僵硬地一笑,道:“多谢徐大哥好意,若夜里不回去只怕我爹会放不下心来。”
  这话显然是在应付了,叶六郎先前走的时候,交待过,若是太晚可以留宿在城中,最好不要赶夜路。
  徐折清自也知道真将人留下来的确有失礼数,也料到落银会拒绝,闻此。便笑着一颔首,“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了。”
  然后,亲自将人送到了大门外。
  徐盛则是将一盏印有“徐”字样的灯笼递给落银,笑道:“姑娘拿着这灯吧,好看路。”
  落银摇头一笑,“今晚月光甚好,不必麻烦了。”
  此处是宅门前。几盏大红灯笼照的周遭亮堂堂的,徐盛也没在意,听落银一说,适才抬起头来望天,果见夜空中星子繁密,一轮大圆月亮挂在树梢头。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是比昨儿还要明亮。
  徐折清又叮嘱了两句路上小心云云,而后目送着二人离去。
  看着明月下并肩而行,一高一矮的背影,徐折清站了好大会儿,突然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徐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而道:“少爷,咱们进去吧?”
  “嗯。”
  ……
  落银和易城去了租赁马车的车行,却见车行大门关的严严实实的,想是已经打烊了。
  落银转头瞪着易城道:“让你拒绝徐大哥的好意,现在好了,你说咱们怎么回去?”
  方才徐折清是有说让徐盛驱车送二人回白头山的,却被易城一口谢绝。
  听落银的话,他不以为然地道:“回不去便明日回去好了,找家客栈歇一晚就是了。”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落银凭借着记忆,朝一家大客栈的方向走去,路上没少对易城进行思想教育。
  “徐大哥之前帮了我很多次,日后生意方面更是要赖他帮助,你切莫再与他作对了。”
  “一口一个徐大哥,叶落银,你是不是觉着他特好?”易城没理会她的絮叨,终于是问出了压在心底很久了的一句话。
  徐折清好与不好,这根本毋庸多说,是个人都看得出。
  落银对他除了感激之外,更有一分敬重,但大许也是因此这个缘故,使她无意逾越。
  易城听她不语,便拧眉道:“他哪里比我好?”
  “哈哈……”落银毫不留情面地笑出了声来,好笑地看着他,反问道:“你哪儿比人家好?自大、自负、目中无人、偏又这么小气。”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易城气极反笑。
  “你自己什么人还不许人说了?”
  “我什么人?我至少救过你几条命,他徐折清给你点儿小恩小惠你都记得这么牢,我这等大恩,怎不见你放在心上?”
  落银见他脸色,忍笑问道:“你什么时候救过我几条命了,记不甚清了。”
  易城愤愤地说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玩意儿——”
  落银掩笑,转头望向他。
  易城生气的时候多是冷漠和暴怒的神色,而此刻,她竟觉得他这副愤愤的脸色有几分难得的憨傻之气。
  大约是席间喝了几杯酒的缘故,经风一吹。他眸中似乎沾染了些微醺之色。
  落银是头一遭瞧见他这种脸色,一时间,嘴角不由弯了一弯,就露出一个笑来。
  易城似能看着她一般,没好气,“笑什么笑!”
  落银见他察觉,也不再掩饰,放开哈哈笑了两声。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就说你小气罢,还跟我黑脸。我都记着呢,寒症发作那晚是你抱我去找的二娘,蟠龙山上你救我数次,再者就是昨个儿夜里……”
  挨个儿的细细说罢。她又重复了遍,说道:“我都记着呢。”
  这一句像是说给自己听似得。
  易城停下脚步,片刻之后。嘴角适才隐现出一抹笑,“记得小爷我待你最好就对了。”
  离得近了,他一开口便有淡淡的酒气袭来,落银一捏鼻子,嫌弃道:“满身的酒臭,快别说话了。”
  “有吗?你再仔细闻闻。”易城一低头,凑近了些问道,眼中有促狭的笑意。
  落银被他这刻意的一熏,熏的直皱眉,一抬起脸发现少年英气的脸庞就近在咫尺。眉眼间都是笑,一时间。心不由突突地直跳。
  “我想做一件,很久前便想对你做的事情。”易城像是在深望着她。
  落银本就紧绷的神经,在他这句话落定之后,立马迸然断裂。
  白霜般的月光落在他侧脸的轮廓上,形成了一方模糊的剪影,他的眸子又黑又亮。完全不似一个看不见的人该有的神采。
  见他不期然地忽然又凑近,落银下意识地错开脸颊。
  “你躲什么?”易城低声问她。
  落银一时哑口无言,刚一松开他的手臂想逃,却觉腰肢上忽然一紧,被紧紧地搂住了。
  易城眼神有些反复,忽然若有所思地道:“叶落银,我好像……看到你了。”
  什么?
  落银一惊,忙将脸转了回来看他。
  忽然,唇上压下一道陌生的柔软,没有任何防备的唇齿顷刻失守。
  男子特有的气息并着淡淡的酒香钻入唇舌之间。
  被骗了……!
  她脑海中陡然出现这三个字,一时又羞又怒,双手抵在他胸前死命的推着。
  见她挣扎,易城却吻得更深,她瘦弱的身子本也不是他的对手,挣扎了不到两下,便被人家死死的禁锢在怀中,丝毫也动弹不得了。
  落银全无抵抗的能力,很快便被抽干了呼吸。
  再者,身子被他揉得实在是疼了,一时顾不上许多,张嘴咬住那在自己唇边肆掠的薄唇,用力咬下毫不留情。
  易城疼的吸了口冷气,适才将唇移开,手却不松分毫,他舔了舔唇边的血,皱眉道:“你属狗的不成?”
  “你才是!”落银喘息着道,脸色绯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双眸亦是含水,只可惜这副可人儿的模样某人无幸得见了。
  “吃几口酒就兽性大发——松开我!”得以呼吸过来,她瞪眼道。
  声音不觉就带了那么几分委屈。
  什么人啊……
  她怎么也没想到,全无准备的,初吻竟然就这样没了……这根本就是强吻!
  越想越委屈,见他仍旧无意放开自己,落银心中更添怒意,话到嘴边便似有些哽咽的意味了,“你快松开我!”
  “好好好,是我兽性大发一时未把持住,行了吧?嗳,你倒是别哭啊。”易城一听她声音不对,立马服软儿,松开紧搂着她的手,转而轻轻地环在她腰间,声音带着诱哄。
  至此,他才晃过神来察觉自己的确是过分了,纵然她再如何,也不过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自己这般不将人吓到才怪。
  ☆、096:恶匪
  易城以为她是真的哭了,另只手则是略显慌乱地去擦拭她脸上的泪。
  却被落银一手挥开。
  她本也就是一时情绪不对,并非真的想哭,更没有真的就这么哭了,眼下见他如此,心里那一丝被强吻的不满便也消散了。
  毕竟,他不是别人,而是自己装在心里的人。
  “不然我让你亲回来,总可以了罢?”某人开始再度陷入不要脸中。
  落银白了他一眼,撇嘴道:“你想的美。”
  听她声音正常了些,易城一颗心才算落定,赔着笑了几声,道:“咱们走吧,被人白白看这么久。”
  落银闻言同他提了步子,略一回想他刚才那句话,忽然发现了不对。
  什么叫做被人白白看了那么久?!
  她一转头,果然见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有着几个醉汉模样的男子倚在那里,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强忍着笑。
  落银一时脸更红了,愤恨地瞪着易城,“你早知道他们在看,为何还……!”
  丢人简直丢到护城河了!
  “我们又不认得他们,怕什么。”易城风轻云淡地一笑。
  “你要不要脸,知不知道羞耻啊!”
  “刚才没顾得上想这个问题,不然……咱们再来一遍,我这回好好体会一二?”
  “滚!”
  “哈哈哈——”
  ※ ※ ※ ※ ※ ※
  话分两头,同一时刻里,汾州城往西百里之外,一座山形高低起伏的矮山头上,火光明亮。
  此处。便是令方圆几百里之内的百姓们闻之色变的凤阳山了。
  同样是土匪占据之地,但此处的气氛却同白头山完全不一样,处处洋溢着肃杀和血腥之气。
  一个开阔的山洞中,桌椅牀榻,金银玉器,应有尽有,一股土豪之气迎面而来,还间有被掳来的年轻女子出入着。往里面送着吃食和美酒。
  她们全是被抢来的,同行的人几乎全被杀掉,只留下这些无力反抗的女子,起初她们亦是不从,也想过逃,那能逃出去的机会几乎为零。且每一次没抓回来,都会受到难言的凌辱。
  每天都有人因受不了种种非人的耻辱而选择自尽,但亦有人选择苟且的活下去。尽可能的讨好这些土匪马贼,以避免遭受到更大的痛苦。
  山洞之中,最里头是三大张虎皮铺就的卧榻,榻边石案上并有美酒、鲜果等物,再加上那虎皮榻上长相狰狞凶恶的中年男人,这一切,可谓是土匪头子的标准配置了。
  这人便是凤阳山马贼的头领,马老大是也了,上上下下皆是这么个喊法儿,于是具体的姓名便不得而知了。
  此刻马老大正黑着一张阔脸。一言不发,但身上散发的骇人气势。却令洞中众人不寒而栗,大气儿也不敢出一声。
  约莫是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在洞口响起,并着汉子不耐烦的声音。
  “快进去!”
  “是,是……”另一方,则是阿谀和胆怯的腔调。
  洞内燃着八支大火把。熊熊火光将里头照的通亮犹如白昼,一群人走了进去,才得以看清,最前头被五六个壮汉撵走着进来的,竟然是前些时日被老寨主他们赶下山的王大来。
  “大当家的深夜找小的过来,是为何事啊?”王大来嬉皮笑脸地问着。
  但见这架势,直觉便没什么好事。
  果然,马老大重重冷哼了一声,抄起案上的一只铜酒杯就朝着王大来的脑袋砸过去。
  这些日子来,王大来已经将马老大的脾气摸得清楚,知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腿一颤,故也没敢躲,任由那铜酒杯朝着自己砸来。
  继而,眼窝处便是一阵难忍的疼痛,王大赖捂着眼睛哀嚎了一声,忙地跪地求饶,“小的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求大当家明言吶!”
  他这副模样,再配以五短的身材,简直窝囊到了极点。
  “你他娘的还有脸问老子什么事情!”
  马老大粗声吼道,“说!你是不是白头山那伙废物派来的奸细!”
  “冤枉啊!”王大来闻言自是否认,“这怎么会呢,小的对大当家岂敢有二心!不然也不会将山上的秘密都告诉大当家您了啊!”
  “你还敢提这件事!老子派过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就连二当家都丧命于此,你敢说山上没有一个高手?!”
  什么?
  王大来一时不由就愣住了。
  这山上的人的厉害,他是知道的,就凭叶六郎一个人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而且又是半夜偷袭,这,这怎么可能?
  “什么狗屁茶树?你个龟孙该不是在糊弄老子吧!”马老大气性更甚,豁然将手抬起,一把挥落案上的东西,碗碟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瓜果亦是滚砸的到处都是。
  他当初之所以选择相信王大赖,便是因为他们先前是押运货物的马帮,深知茶叶这个东西的金贵,且白头山上的一窝废物,对他来说根本不足挂齿。
  但做梦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可以一次解决的事情,却折损了他这么多高手!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白白软软的馒头搁在面前,本认定已是口中之物,但一口咬下去,却硌掉了几颗牙。
  他焉能不找王大来问罪!
  王大赖本就吓得三魂不附体了,眼下又见马老大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说不准下一刻就能命人将他拎出去给砍了,一时间更是吓得瘫在了地上,不住地叩头,“许是白头山上来了帮手也未可知,当初我下山的时候的确山上就那么几个人的,大当家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啊,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欺瞒大当家您吶!”
  他停也不敢停,咽口水也顾不上,急急忙忙地解释、保证着,“小的敢以项上人头作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