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
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49 字数:5144
愣记妨宋乙惶趺!?br />
少年人便没有再出声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她这邀功又有些许无赖嫌疑的一番话,仿佛再度失去了意识。
见落银迟迟未归,刚要出门找人的月娘走出院门儿,就见月光下,落银步伐扭曲凌乱地走了过来。
见她回来,月娘便放了心。
不过,她背上是什么东西……?
月娘见她似乎走的吃力至极,忙上前去。
待看清她背着个人,不免惊呼出声。
“这,这是何人啊?从何处而来?”她吃惊地看向落银,边将人从落银背上接过来,为落银分担去了大半的压力。
“捡来的。”落银不假思索地答道,累的直喘大气儿。
捡,捡来的?
月娘脸色一阵怪异,母女二人将人扶着进了屋。
叶六郎一见亦是大惊不已,将月娘方才问落银的话又问了一遍,“这人是谁?从哪儿来的?”
月娘头也没抬,照着落银方才的回答,陈述道:“是银儿捡来的。”
叶六郎:“……”
折腾到了大半夜,血水泼出去一盆又一盆。
家里所有备用的止血草药全都用光了。
“二娘,实在救不活的话就不要勉强了……”落银犹豫了半晌,终于将这句很冷血的话说了出来,不是她心狠,而是,如果真的救不活,实在没必要白费力气。
也让人家好走,别折腾人家了。
“还说不定,我只能先止住他的血,把伤口处理好,余下的就看他的造化了。也不知道他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对一个孩子下此狠手。”月娘皱着眉替他包扎着,后探了探他的脉象,眉头皱的更深。
“竟然……还被下了毒。”
饶是落银,也不禁对他生出了几分同情,身受重伤,还中了毒,千里逃命,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
且他身上的衣着还是孝衣,想是家中刚死了人。
实在是太悲催了。
※※※※※※※※
四日过后,昏迷的少年人不知是在阎王殿里走了几圈儿,竟命大的回到了人世间。
月娘欣喜不已。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多关心这素不相识的人,而是职业病,作为一个医者,能看到濒临死亡的人被自己救回来,那种成就感,是很难用言语表达的……
叶六郎一家外加南风围着刚醒来的少年,开始了一轮又一轮可怕的轰炸。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你从哪里来的?”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你知道怎么回家么,你叫什么名字?”
“是望阳镇里的人吗?”
“你的仇家是什么人?”
“你有没有带换洗的衣服过来?”
“……”
众人无比嫌弃地看向南风,就连虫虫也“咿呀啊呀”的看着他,以示自己的鄙视。
谁被仇人追杀还顾得上带什么换洗的衣服啊?!
“你为什么要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落银不解地看着他。
南风干笑了两声,“我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好了……”
说着,他看向一脸呆滞,显然是没想到一睁眼就会面临这种情况的少年,友好地一笑,道:“你放心,如果你没带,我可以借你。”
众人绝倒。
然而至始至终,少年人都无视着他们这群过于‘热情’的人,一个字也不曾开口说过。
于是落银他们只得到了一个答案:这是个哑巴。
而且还是一个冷漠的哑巴。
换作寻常的哑巴,即使不能说话,但被人救回了一条命,做做样子感谢感谢总是理所应当的吧?而这人倒好,一副落银他们欠他几百两的模样。
南风想借他衣服的打算也没得到他确切的回答,只得回了家去。
月娘则是抱着虫虫回了里屋,喂奶去了。
叶六郎找寨主说事儿,也出了门。
终于清净了。
少年人现如今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落银端起凉了大半的玉米粥,递到他眼前。
送佛送到西,既然人都从鬼门关拉回来了,总不好再叫他饿死过去。
可她的手搁到少年人面前半天,也不见他来接。
落银心里越来越窝火了。
还真没见过如此不识好歹的人!
“怎么,还要我喂你不成?”她没好气地问道。
少年人状似一愣。
然后,伸出了手去。
“嘭!”
落银手中的碗被他挥落在地,碗打在地上碎成几块,粥也溅的到处都是。
“喂!”
落银蹭地站起身子,眼睛里冒着火,伸出手指指着他吼道:“你这人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少年人依旧没有做声,脸色却变得复杂起来。
☆、042:还要打劫?
“吃不吃是你自己的事情!饿死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想活,也别死在我们家,门在那里,你要走便赶紧走!”
她平生最看不过这种人,不知珍惜自己性命又不知道感恩的人。
少年听她说话如此不留情面,脸色变了又变。
须臾,他单手撑着背后的柴堆竟真的站了起来,大许是因为过于虚弱,身形摇曳着,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却强自迈开了脚步。
这是叶六郎临时为他在院中搭建出来的一个简陋的木房,里面除了两被子之外就是一堆堆的干柴了。
他刚走两步,就撞到了旁边半人高的一摞干柴上,脚下一绊,整个人就扑向了那堆柴。
干柴倒了一地,他亦是绊倒在地,身子压在了干硬的木柴上,想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皱眉,却仍旧未发出一字声响。
落银适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忙上前打算将人扶起,可手指刚触到他的手臂,便被大力的挥开。
“不要碰我!”
这道声音带着明显的怒气和窘迫。
原来……不是哑巴啊……
她就说嘛,那晚他迷迷糊糊的,还问自己是谁来的。
可好像……
他单手撑着地,挣扎要起来。
落银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顿了一会儿,又晃了晃。
少年始终都未有任何反应,像是根本没有看到。
原来是……目盲。
他已经咬牙站了起来,身形不稳地又要往门外走。
落银心底有了数儿,知道自己方才那一顿吼实则是误会他了,他并非有意挥落那碗粥的。
见他已经走到了门口,显然是没瞧见脚下的门槛,落银没心思看他笑话,忙两三步冲了过去,一把将人拽住,道:“那个,方才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看不见。”
这话一出,她明显看到他的身子即刻僵直了起来。
“放开。”
这声音显然比刚才冷静了些,但却更加的冰冷。
“你确定要走?”落银皱眉看着他。
“放开!”
他这声吼声音放得极高,直叫正在屋里吃奶的虫虫都吓得一抖,险些给奶水呛住。
脾气还挺大!
落银一阵气结。
随即,她就没好气的松开了他。
好像她多么的巴不得他留下一样,亏她还为刚才的那番话觉得过意不去。
落银“嘁”了一声,绝了再拦他的心思。
可一个眨眼,方才还怒气冲天高傲狂冷的少年已经以四脚朝天之势趴倒在地,前半身在艳阳高照的门外,后半身尚且停留在屋内,中间横隔着一道结结实实的门槛。
这前后的形象反差不可谓不大。
落银禁不住笑出了声来。
虽然笑声不高,但仍旧叫地上的少年涨红了一张脸,气怒不已。
这回,他起身的动作相当的利索。
可受伤虚弱过度的人最怕‘利索’这俩字,他刚一起身,便觉头脑发晕,脚下踉跄几步,意识挣扎了片刻之后便彻底消弭了。
落银眼见着他再次摔倒在地,很不厚道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冷峻非常地将人拖回了屋里去。
没错,是拖。
月娘听到这边砰砰作响的动作,遂抱着吃完奶的虫虫过来了。
见少年脸上似乎又多了几块新伤,且人显然已经再度昏厥,她看向落银,没说话,但眼神分明是带有怀疑的成分。
落银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解释道:“是他自己绊倒的,然后把自己给摔昏了。”
说着,她想到了一处重点。
“二娘,你起先不是说他身中剧毒吗?这毒,都有什么症状吗?”
“这种毒我并未见过,当日只是通过他的脉象看出来是中了奇毒的,具体的只能等人醒了之后再做定论。”
※※※※※※
晚饭过后,哄了半天虫虫仍然没有要睡的意思,月娘便抱了他去院子里走一走。
叶六郎似也不想这么早睡,便也坐到枣树下,看着夜空发起呆来。
落银犹豫了会儿,提步走到他身旁。
叶六郎从寨主那里回来之后,紧皱着眉头就一直未有舒展过。
落银猜想,寨主应该是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营生办法。
“爹,今天你去了寨主爷爷哪里,他怎么说?”她在叶六郎身边的矮凳下坐了下来,偏着脸看着叶六郎。
“你不必担心这个,明日我们便下山守点。”他微微一笑,带着安抚的意味。
落银闻言,不禁皱眉。
“还要下山打劫吗……”她看着叶六郎,担心的话脱口而出,“可是爹,现在寨子里的人已经不多了。”
现在山上可以说已经丧失了打劫的能力。
老寨主年事已高,虽然不服老但毕竟岁月不饶人,史三猫和王大赖是典型的马后炮,遇事只知偷奸耍滑,指望他来冲锋陷阵那是不可能的,南风且不说他愿不愿意下山,就算愿意也只是个半大孩子,就叶六郎还靠些谱,但凭他一人怎么也不可能独揽重任。
当然,虫虫这个男丁,就暂时不要提了。
叶六郎低低喟叹了一声,似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安抚落银,口气都颇有些牵强,“这些你就不要担心了。”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叶六郎总是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宁可自己一个人扛。
可这次,可不是平常的小事。
这回寨子里遭到的重创,再一次提醒了落银,不能让叶六郎再继续过这种随时都有性命之危的日子了。
“爹,茶叶差不多可以采摘了。咱们卖茶应当也是可以维持生计的,您不要再下山了好不好?”
叶六郎有些无奈地低笑了两声。
“傻孩子,去年的茶叶统共也就卖了二百多文钱,哪里能维持得了什么生计啊。”
“那是意外!”落银忙解释道:“若非王玉燕蓄意破坏了茶园,是可以制出更好的茶的,而且那日卖的匆忙未来得及谈价格,才卖了那样低的价。如果换做平常——”
“好了……”
她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叶六郎温声打断。
“爹知道你聪明,能干。”叶六郎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目光复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这寨子里不是咱们一家人需要吃饭。李大哥一走,南风母子俩,咱们肯定要照应的,虽说王大赖一家跟咱们不对付,可也不好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啊——现在寨子里人少,我若是再不下山,其余的人该怎么办?”
他这话说的不无道理。
月娘怀抱着有了睡意的虫虫走了过来,叹口气道:“我再多绣些东西,也好贴补一些。”
☆、043:一定要走……
落银知道她再说下去叶六郎也不会听,便只得暂时将这个话题作罢。
目前,只有等制成了茶,卖到了银子,才能证明她这座茶园,绝对是有着养活他们一家人的能力的。
另外,除了南风和李方氏还有老寨主之外,王大赖还有史三猫他们的生计问题,只怕她也得开始考虑考虑了。
她不是个老好人,可她这爹显然是。
别看叶六郎平时待王大赖一家不友善,但若真的涉及到性命之忧,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看来扩展茶园的事情,要提前实施了。
柴房里的少年在昏迷的时候被落银强行喂了一碗粥,眼下已经转醒,听到一家人在院子里隐隐的谈话声,震惊过后脸上就只余下嫌恶的表情。
他现在,竟然身处匪窝?
丧尽天良的土匪盗贼,可是最低下,最令人不齿的。而他至今竟然沦落到需要他们来施舍救济?!
思及此,在自尊心强烈的驱使下,他甚至觉得一刻也呆不下去。
不行,绝对不行。
他说什么不能在这种污秽的地方待下去!
待叶六郎一家回了里屋,熄了灯沉沉睡去之后,趁着浓重的夜色,少年展开了他的‘出逃行动’。
※※※※※※
翌日清早。
落银伸了个懒腰,转醒了过来,正听窗外雨声密集。
下大雨了?
她心里不禁升腾出喜悦。
忙地穿衣下,打开门发现叶六郎和月娘还没醒,大概是昨晚谈话谈的太晚的缘故……
落银轻步来到正屋,将门闩拉下,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