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北方网      更新:2021-04-29 21:47      字数:4725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众人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看向这颇为难得的一幕,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素日待人客气有余的知府大人,竟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事来。那份缱绻柔情,并不像是伪装的,倒像是做惯了般,是那般的自如。
  “以后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谢云琛神色稍微缓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系好最后一道,随即站直了身子,刚要离开回府衙;不料林如画忽然上前几步,凑了过来低声道:“早点回来,我在府里等你……”说这话时,她眉眼弯弯,心头欢喜,觉得胳膊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痛了。
  是的,她爱这个男子,无论他的什么,她都爱。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面色虽然温和有礼,但是总有一种似有若无的冷淡疏离从他瞳眸中透出来。她曾经为了接近他,故意挡在了乔宇身前,演绎了一出极好的“美女救英雄”的戏码,以此来博得他的同情,住进谢府养伤。她的示好,她的关心,她的亲近,终于起了反应。她发现,谢云琛在望向她的眼眸中,逐渐开始萦绕着一份炙热的情愫。
  她愿意,住进他的心里。
  谢云琛一挑眉,宠溺的冲她微微一笑,只说了一个字:“好。”话音落地,他就带着仵作杨杰和一帮捕快回了衙门,去料理今日的刺杀案。
  林如画盯着他背影好一会儿,这才忆起身旁还站着一个欺骗了众人的丫鬟秋月。她的目光骤然发狠,方才的柔情蜜意全部都被阴厉决绝所代替,看得秋月和夏莲不由得心头有些发怵。林如画疾步走过来,一把攥住秋月的手腕,将其拖进了自己的那辆马车里,硬声开口吩咐道:“起轿!”
  宝华寺遇刺一事很快便传了开来,等传到唐凌的耳朵里,已经都快到傍晚了。她到处都找不到乔宇,有些心急如焚,生怕他会想不开。在伺候完唐君毅吃晚饭之后,她顾不得自己吃饭,赶紧出去找人,几乎都快把整个唐府翻了个遍。最后,当她气喘吁吁的来到上次他们二人藏身之所,只见乔宇一个人负手玉立站在挽香亭处,目光怔怔的追随着天边的落日,静默地站成了一尊雕像。
  唐凌疾步冲过去,用手撑着那亭柱,上气不接下气的道:“你怎么在这里……叫我……叫我一阵好找……”
  乔宇听出了是唐凌的声音,却并未回头,只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语气里难掩沉痛与哀伤:“此次去宝华寺一事,就只有谢伯伯、我和你、表哥、林如画知道,此次遇刺一事,真的是如画泄密的么?”
  “不然还会有谁?”唐凌气他榆木脑袋,平常看这人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这般钻入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呢,“昨日,林如画前来找唐君毅,这你也看到了,两人不知道在鬼鬼祟祟的说些什么,肯定就在密谋派遣杀手来杀我一事。”
  乔宇仍旧是不敢相信,素日那么热情美好的林如画,竟然会行此龌龊之事。他仍旧记得,在自己被一帮地痞混混欺负之时,是林如画奋不顾身的挡在了自己面前。那份毅然,那份孤绝,让他在以后的日日夜夜里,都忘不了那道浅紫色翩跹身影,如同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仙子一般,是那般的纯洁无暇。
  即使最后她选择了表哥,他却是依旧在她身边远远守望,只求她能看到他。她家住处失火,是他自己掏钱,去喊了工匠前去重修;她讨厌唐凌,他便一直在中间周旋,帮她疏导心事。可是,她怎么为达到自己的目的,竟是如此的不择手段呢?
  眼下,这个美梦终究被冰冷的现实所打破,这叫他如何来面对?如何承担得起?
  “我知道,是需要时间来供你消化这个事实,没关系,即使你不信我也没关系。”唐凌面色一黯,讷讷开言。她转过身,迈开了脚步,心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我信你。”就在唐凌快要走出乔宇的视线之时,他忽然开口,语气虽轻,到底还是让唐凌的耳朵给捕捉到了。她眼眶一热,泪意瞬间袭了上来,让她的脚步一阵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夜晚,凉风习习,树影斑驳。整个谢府和往常没什么两样,谢云琛今日处理了一天的衙门中事,只觉得无比的疲倦。他习惯性的先去看望了谢缙,自从林如画入住谢府之后,谢缙一直对谢云琛没什么好脸色。眼下,他见谢云琛来了,只是敷衍着应了一声,便让他自去安歇。谢云琛心中无奈,却也不强辩,施礼而退。他出了谢缙住处,迈步往书房走去,准备挑灯夜战,整理一下前些日子写好的手札。不料从外面看,这书房之内,却是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似乎是窗棂被人用厚厚的纸糊住了一般,丝毫窥不见里头究竟是何情形。他眉头一皱,推开门走了进去,眼前一亮,登时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吸引了过去。
  地面摆满了蜡烛,莹莹润润的烛光轻微的跳动,摇曳,氤氲出一个浓情的氛围。桌子上,香气袭人,上面摆放着林如画精心烹制的菜肴,五颜六色,荤素搭配合理。旁边还搁着一个酒盅和两个杯盏。然而,却不见佳人芳踪。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知道谢伯伯的病还未好,不宜大操大办,但是实在太冷清了也不像话。于是便烧了几个小菜,略备薄酒,仅仅我们二人庆祝一下,也就罢了。”一个如莺出谷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声音温柔可人,字字句句皆是入情入理。
  谢云琛听闻,这才恍然,原来自己最近都忙昏了头,竟是把自己的生辰都给忘了。望着这满室温馨,他的眸色有了片刻的恍惚,心一下子变得柔软。他缓缓迈步往屏风那边走过去,还未出声儿,瞬间就有一个温软的身子靠了过来,甜香的唇瓣颤抖的贴在了他的唇上。谢云琛一怔,稍一迟疑,觉得自己的热情被勾了些许,他搂住女子的纤腰,用力的深吻下去。他撬开她的贝齿,他的舌一路探了进去,同她的纠缠在一起。周围的温度不停的升高,她额前香汗淋漓,他口中微喘粗气。
  也许是因为这布置的气氛太催情,也许是因为白天如画受伤引起了他的怜惜,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因为喜欢的太久。谢云琛忽然揽臂,一把抱起林如画,像床榻走去。林如画双眼迷离,星眸微赤,心神荡漾,双手紧紧地把住谢云琛的肩膀,娇羞无限,惹人心怜。
  谢云琛轻柔的将林如画置于榻上,手抚过她胳膊处的伤口,激起了她一阵战栗的回应:“还疼么?”
  “不疼……”林如画一伸手,将谢云琛的脖子勾下,吻了上去。待到因为呼吸不畅,两人暂时分开,谢云琛微微喘息,伸手靠近林如画的心口,忽然叹息地来了一句:“如画,你就这般千方百计地想要除去唐凌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
  最近感冒发烧了,空调吹多了,好难受
  ☆、爱恨·纠葛
  林如画听闻此言,情不自禁地身子一僵,面色微变。她蓦地掀开眼睑,那深深地瞳眸之中,清晰地倒映着谢云琛面无表情的脸。她心一沉,明白谢云琛已经查出这次行刺之事是自己和唐君毅联合做的了。这么一想,她立即换上一副弱不禁风的无辜娇态,伸出柔荑,轻柔地抚着谢云琛的脊背,低声开口道:“云琛,你这是怀疑我么?”
  “不是我想怀疑你……”谢云琛撑起身子,仔细的打量着林如画的表情神态;他眸色深沉,像是化不开的浓墨,那丝情/欲也已经从心里逐渐消褪些许,“去宝华寺一事,除了爹之外,只有我们四人知道。那帮刺客显然是训练有素,一看就是有人通风报信,事先筹备好了的。”
  “那你就怀疑是我?唐凌也知道,你怎么不去怀疑她?而且,那个刺客死之前明明说,指使之人就是唐凌!”林如画见谢云琛眼中逐渐漫延开来的戒备之意,不由得心头一痛,连忙坐起身来急声分辨道。那柔软丝滑的锦被自她胸前脱落,衬着颈项之下肌肤赛雪,胸前一片大好春光外泄。她的纤纤葱指紧紧地攥住身下的床罩,声音有压抑不住的颤抖之意。
  “别的我也不多说,只希望你自己好自为之,”谢云琛自顾自的下了床,从容不迫的将衣衫穿好,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要把我对你的喜欢,当做你毫无原则的放纵!”
  林如画委屈至极,眼泪一下子就滑落下来,从她那绝美白皙的侧脸一路而下。她顾不得穿衣拢发,忽然将身前的锦被大力一掀,整个人立即冲到谢云琛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满脸的泪痕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分外楚楚动人:“云琛,你……你可否有真真正正的喜欢过我?若是没有我父母的那件事,你还会不会……”
  “够了!”谢云琛俊颜之上焕发出难以掩饰的恼意,冷声开口打断林如画的话,“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你放心,答应你父母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活一日,就会照顾你一日。”
  “仅仅是照顾……而已?自从那一年我为救你表弟,从而负伤在谢府休养之时,你难道就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吗?”林如画面色激忿,声音也越来越高,“至于我父母临终时的嘱托,要你照顾我一生一世,不过是水到渠成。难道,你从头至尾都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而从来都没喜欢过我么?”
  谢云琛面色似掀起了些许波澜,他不答,绕开林如画,正欲出门。
  “我猜,你故意和我好,和我亲近,不过是为了刺激唐凌罢了!”就在谢云琛已经绕过屏风,脚步声渐离渐远之时,林如画忽然在他身后来了这么一句,石破天惊!
  谢云琛脚步微微顿住,他略一侧过脸,清和的面庞在烛光映衬下愈发冷凝,淡漠的吐出一句:“我没那么无聊。”语毕,他狠心闭了闭眼,不再看旁边桌上的美味佳肴和地上星星点点的烛光,毅然决然离开书房,再也未回头看一眼。
  林如画失魂落魄的瘫在地上,如瀑的青丝滑落而下,凌乱的散在肩头。在这漆黑的夜晚,她的哭声终于断断续续的响起,哀怨凄婉,最终化作一缕令人心悸的颤音。
  谢云琛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堵住了什么一般,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没错,他并不讨厌林如画,相反若是没有这件事,他还是很喜欢她的。记得当年,林如画第一次入住谢府之时,他就对这个侠骨柔肠的绝色女孩儿产生了好感。后来日益相处,他逐渐感到自己的心,越来越倾向于她那里。后来,林如画的父母在一次出远门访亲友,路经一处丛林被山匪打劫,不仅身上所带财物被洗劫一空,两人还被刀捅成重伤。等到他急匆匆派了衙役和捕头赶到之时,林父已死,只剩下林母气若游丝的拉着他的手道:“谢大人,咳咳咳……如画就拜托给您了……您可要好好待她……”见他点头,林母才终于放心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前缘往事汹涌在脑海,令谢云琛不由得面露动容之色,自己本来就对林如画有好感,再加上林母临死之前的嘱托,使得他只得拒绝了同唐凌的娃娃亲。可是,这次刺杀一事,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是种种线索都指向了林如画和唐君毅,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方才还在他身下欲求婉转承欢的女子,真实面目究竟是怎样的?
  这么一寻思,谢云琛愈发觉得心头憋闷不已,急需找个地方发泄。于是,他喝退了想要跟上来的小厮,一个人慢步踱出谢府,满腹心事地往外面街上走去。
  夜黑如墨,但是还并未到打烊时辰。冷月幽蒙,静撒银辉,街头行人很少,几乎是静寂无声。
  谢云琛不知不觉走到迎春酒楼,见里面还是明辉满目,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热闹非凡,于是便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悄悄地寻了一个座位坐下,漫不经心地随意打量着周围的情形。
  小二一见,立马迎上去,从肩头取下毛巾,讨好的笑道:“这位客官,来点什……”说到此处,他猛地认出了谢云琛的身份,于是面露歉意的道,“额,原来是知府谢大人,失敬失敬,不知谢大人想来点什么?”
  “一壶酒,其余一概不要。”谢云琛温和的道。在人前,他又恢复了那个一贯亲民的知府形象。
  “好嘞!谢大人稍等——”小二麻利的应道,像一阵旋风似的就刮走了。
  谢云琛见人已走,神色便黯淡了几分。周围的吵闹喧嚣同他此时的沉寂孤独形成了鲜明对比,看上去甚是讽刺。他见小二已将酒盅端来,颔首礼貌的道谢,将钱付了之后,便一个人开始自斟自饮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压抑得太久,谢云琛一喝便停不下来,转眼间,那壶酒就被他喝得涓滴不剩。他扬声唤来小二,又去要了几壶。
  他愿意,在酒里麻痹自己。
  当他指骨分明的修长手指再也无力将酒盅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