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北方网      更新:2021-04-29 21:47      字数:4722
  一笑,也不点破,怡然自得的纵马追上谢云琛。
  谢云琛见唐凌坐在乔宇身前,依旧是一脸镇定自若的温和表情,没有惊起丝毫的涟漪。
  耳边有风呼呼地吹过,扬起了唐凌的秀发,在空中打着旋儿。她闷闷地伏在马头处,心内自有难以言说的郁闷。谢云琛,他果然是丝毫不在乎自己的。
  此时绣女坊已经是一片混乱,有些绣女在门口议论纷纷,说得指手画脚,绘声绘色;有的则大惊失色,满脸难以掩饰的害怕惶恐之意,蹲在墙角瑟瑟发抖。唐凌用脚蹬下马鞍,这才平安无事的下了地。她仰起脸,看向这处位于长安街西巷的绣女坊。这里的一切建筑均是古香古色,外面最顶端横牌,用流畅大气的书法写了“绣女坊”三个字;内里假山石子路样样不少,游廊画意,亭台楼阁。每个绣女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上完刺绣课程之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练习刺绣女红。
  好些老爷夫人都愿意将自己的女儿交给绣女坊,既能学到绣工本领,又能结识朋友女伴,何乐而不为?只是,这绣女坊建设之初,便是花了血本,所以这里的学费较高,一般人家根本出不起这钱。只有那些出手阔绰的富家小姐,才能进来。
  谢云琛也顾不得安抚那些绣女们,他素来睿智的眸光晦暗不明,唇边一动,便温和开口道:“这绣女坊掌事的出来一下。”
  却说这掌事的,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她见知府大人亲自莅临,也来不及寒暄,赶紧领着谢云琛他们去了案发现场。好多绣女见状,纷纷跟在他们身后赶过来看热闹。那掌事的一边走,一边介绍道:“谢大人,这死者名为徐晓墨。昨晚吃完饭之后,大家在一起分组讨论了下绣技,随即众人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徐晓墨也返回自己住处,然后就再没出来过。今天早上我们见她没起床,于是就在她门口喊她了半天,却是一点动静也无。后来实在是觉得不对劲,就齐心协力将她的房门撞开,不料就发现她已经死在了屋里……”
  死的人果然是徐晓墨!唐凌原本仅存的侥幸心理,此时一下子化为乌有,她浑身一震,想起前两天徐晓墨在街上还笑着和自己打招呼,心头不由得悲恸不已,几乎有些站立不稳。她顿时感到自己一阵眩晕不适,正要去扶身边亭台的雕梁画柱,结果身边有一个人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那人掌心温暖,指骨指节处隐约有老茧的痕迹。唐凌侧过脸看去,只见这助人者却是乔宇。乔宇的脸上带了些许担忧之意,剑眉微锁:“唐凌,你没事吧。”
  为什么?为什么扶她的人不是谢云琛?唐凌心头划过一丝落寞孤寂之意,颊边的笑容有些虚弱:“我没事,谢谢你。”
  谢云琛仔细聆听那掌事的所言,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并未怎么关注身后发生之事。在掌事的带领下,他来到死者徐晓墨的房间,深吸一口气,随即推开门走了进去。唐凌仅仅站在门口望了一眼,顿时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头升起。乔宇站在她身边,薄唇微抿,收起了平素玩世不恭的笑意,目光沉沉的注视着这屋内的情况。
  徐晓墨倒在桌子旁边的地上,身边是一个翻倒在地的绣凳。她双眼紧闭,面色毫无生气,嘴角处流出暗褐色的血迹,已然干涸。桌子上有一个绣篮子,有一碗果子露,看上去像是被人吃了一部分,旁边搁着一把银勺。
  谢云琛第一反应就是那碗果子露有问题。他仔细的避开地上的死者,走到桌子旁边,小心翼翼的端起那碗果子露一闻,感到有股怪怪的味道,似乎有些馊了。奇怪,吃了馊东西之后,仅仅会拉肚子而已,为何会给吃中毒呢?而且,这旁边放了一把银勺,想必徐晓墨吃之前一定用那把银勺验过是否有毒。由此可见显然没毒,要不然徐晓墨也就不会吃下了那碗果子露。至于那把银勺表面,就更没毒了,若是银勺本身有毒,在上面就显示变黑。
  “这碗果子露,是谁送来的?”谢云琛眼眸微眯,慢慢的将那碗和那银勺放回原处。
  “是徐晓墨同组的丁素雅。”那掌事的很快不假思索的开口回答道。
  那个名唤“丁素雅”的绣女很快就被乔宇带了过来。丁素雅何曾见到过这场景,连忙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望谢大人明察!民女无罪!那……那碗果子露里,民女只是下了一点巴豆,吃不死人的!”
  “本府还未说什么,怎么你就那么急着撇清自己呢?”谢云琛面色一派云淡风轻,刚说完这句,只见仵作杨杰已经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却说,这还是唐凌第一次见杨杰。只见其从事的职业和其长相颇为搭调,他身形高大,摆着一张木讷的死人脸,面无表情,一进来就直扑尸体,开始检查起来。
  谢云琛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他的动作,等了约莫有一刻钟,见他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整理好死者的衣衫站起身来。他检查完死者之后,又走到桌边去检查银勺和果子露。
  乔宇站在门口,为了避免案情泄露,便将那一干闲杂人等全部摒除在外,随即听得杨杰公布方才的检查结果:“死者是中了砒霜和鹤顶红两种剧毒而亡。那碗果子露的确是被人下了少量巴豆,银勺也没问题。”
  什么?两种剧毒?难道害死徐晓墨的,竟然是两个人不成?唐凌不由得在心内大吃一惊,有股寒气流蹿至四肢百骸,她不由得下意识的伸出手撑住了旁边的墙壁。究竟是谁,竟然对徐晓墨恨之入骨,恨到这种地步?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谢云琛听闻徐晓墨是被两种剧毒害死的,目光也是微变。他站在尸体旁边,若有所思的盯着尸体看,想要寻找些思路。徐晓墨依旧倒在地上,在她的背后,是一张布置精致的床。谢云琛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脸色倏地一寒,他立即蹲着身子,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从床脚边缘处拽过一个白色物体!
  唐凌瞪大了双眼,看向谢云琛手中的那条绢帕。那绢帕上绣着白雪红梅,上面还沾染了徐晓墨吃得果子露的呕吐物!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妹纸们都不收藏【委屈ING】……嘤嘤嘤我哭给你们看~~~妹纸们,用尔们的收藏砸死我吧!
  ☆、惊心·逆转
  谢云琛紧紧用手地攥住那条沾上了秽物的绢帕,却是一点也没表现出来任何的厌恶之意,他修眉紧锁,屏气凝神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唐凌见他半天也不吭声,不由得心内暗暗着急,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将内心的推测说了出来:“现在看来,应该是徐晓墨喝了那碗果子露之后,觉得味道怪怪的,于是便掏出自己贴身的绢帕,吐在了上面。结果没想到的是,那果子露虽然无毒,但是那条绢帕却是被人事先抹了毒。所以徐晓墨才会毒发身亡。”
  仵作杨杰走到谢云琛身边,从他手里接过那条绢帕,验了验:“没错,这绢帕上果然被人事先下了毒——砒霜!”
  这徐晓墨贴身所藏的绢帕,为何会被他人神不知鬼不觉的下毒了呢?此事的确蹊跷。现在已经找到砒霜的源头了,那么另一种毒鹤顶红究竟是怎样被人下的?
  谢云琛思虑片刻,忽然开口道:“掌事的,你曾说在昨晚吃完饭之后,众位绣女在一块讨论了下绣技,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掌事的面色严肃,斩钉截铁的回答道,“和徐晓墨同组的加上她一共四个女孩,其他三人是丁素雅,夏玲,钟琪琪。我昨晚依次挨桌巡视指点,看到她们几人还在夸徐晓墨的绣技呢,起哄说让徐晓墨将她最为得意的绣品拿出来展示一下。徐晓墨于是就拿出了自己贴身的这条绢帕,这上面的白雪红梅可是她亲自一针一线绣的。”
  看来,这绢帕下砒霜之事绝对同那三个女孩脱不了关系,如今,丁素雅已经招了是自己在果子露里下的巴豆。谢云琛眸色倏地一寒:“把她们几个带过来!”语毕,乔宇连忙去执行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夏玲、钟琪琪就被带了过来,同丁素雅瑟瑟发抖的跪在一起。谢云琛将她们几个淡淡打量了一眼,这一眼看似温和无害,如同和煦春风,却是吓得她们几人浑身一阵激灵。谢云琛又向乔宇使了一个眼色,乔宇会意,细不可查的点了下头,轻悄悄地返身出去。
  唐凌并不知道他们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她见那道飒沓明艳的红色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外,于是赶紧追上去,尽量将声音压得极低:“乔宇,谢大人是要你去做什么?”
  “表哥他是让我趁这会儿时间去搜查一下那几个姑娘的房间,看看是否有还未用完的砒霜和鹤顶红。”乔宇剑眉微挑,耐心地解释道。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好使得唐凌能够追过来。唐凌赶到他身边,正巧听到身边有几个绣女在小声窃窃私语:“徐晓墨死得真是惨啊,这么一个好苗子就被扼杀了……”“就是说啊,她们组被公认为整个绣女坊刺绣技术最好的一个组了,彼此之间为了争夺副掌事的这个职位,争得头破血流……”“啧啧啧,这帮人,争权夺利,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啊……”
  乔宇和唐凌听了这话之后,面色都是一动。唐凌于是也走过去,开口问道:“各位姐姐们,不知道昨晚的分组讨论绣技,是平常就有这个规矩呢,还是临时召集大家的?”
  “平常并没这规矩,一般我们都是吃完饭之后,直接回到各自的房间里去刺绣、休息。”有一位绣女热心快肠,解释道。
  “哦——”唐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开口道谢,“原来是这样,谢谢姐姐了。”说完,她就随着乔宇一道去了与徐晓墨同组的另外三个绣女的住处。乔宇进去之后,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床上,床下,橱柜内,桌子旁,忙得满头大汗,却是收效甚微,并未找到那所谓的毒在哪里。
  唐凌原本站在一旁默默思索,后来见乔宇找的辛苦,自己便也加入了找寻的队伍。她几乎是将这几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是事倍功半。“说不定,这毒被凶手藏在了什么密道里面,或者藏毒之所设定的有机关什么的。”
  “有道理!”乔宇也在这钟琪琪的房间内左右巡视起来,想要找出不寻常之处究竟在哪。忽然,墙头不远处的一个壁画吸引了他的注意。其实这也不算完全意义上的壁画,是一幅小巧玲珑的绣品被钉在墙上,上面织着百鸟朝凤的图样,甚是栩栩如生。乔宇眼睛微眯,迅速大踏步的走过去,伸手大力一揭。只见在这绣品掩盖之下,赫然有一个小洞口,不过却是被青砖挡住。乔宇将青砖卸了下来,眼眸一扫,发现里面有一个小纸包。他伸出手将其拿出,慢慢打开,随着他的动作,唐凌的呼吸不由得也是一窒。
  这里面,果然装的是砒霜!
  乔宇将纸包小心翼翼的合上,握在手心,他又重新去了丁素雅和夏玲的房间里再次翻找一遍,却是一无所获。难道,下砒霜之人就是钟琪琪么?若是下砒霜之人是钟琪琪,那么下鹤顶红之人是谁?又是怎样下的?
  唐凌耳畔一直回荡着方才那几位绣女议论的声音,“争副掌事的职位”“平日晚上并未分组来讨论刺绣这种规矩”这些个字眼轮流出现在她的脑海,她感到自己的思路就快愈合了,于是赶紧伸手止住乔宇正要离去的步伐,开口道:“或许,我们还需要去检查一个人的房间。”
  待到他们二人回到徐晓墨出事的住处之后,谢云琛正在审问那三个绣女。乔宇走上前,将从钟琪琪房间里搜到的那包砒霜给拿了出来,递给谢云琛,以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开口道:“表哥,此物是在钟琪琪房间里找到的。”说到此处,他特意侧过脸,黝黑的眸色里闪过一道探究之意,去观察钟琪琪的反应。
  钟琪琪原本低着头,一听这话,吓得七魂去了八魄,连忙为自己分辨道:“那个纸包并不是我的,是夏玲放在我那里的,说是珍稀香料,要我替她好好保存。我也没打开看,就塞进了自己房间里的绣品之后。”
  夏玲见此情景,急的眼泪都出来了:“那个纸包就是钟琪琪的,她撒谎骗人,谢大人不要相信她!”
  真是狗咬狗,一嘴毛!谢云琛不置可否,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将目光牢牢对准钟琪琪:“方才你一直低着头,并未瞧见乔捕头递给本府的是何物,而且本府用手接的时候也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你为何一抬头就说出了‘纸包’二字?你怎么知道是纸包?还有,你并未得知本府手中握的这个纸包里面究竟装得是什么,为什么就那么急于替自己分辨?”
  钟琪琪被这两个问题逼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做何应对,整个人瞬间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般,软软的倒在地上。夏玲一见自己的冤屈被洗刷,顿时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