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节
作者:疯狂热线      更新:2021-04-29 21:46      字数:5059
  都处理完了,破月道:“你明日再用热水洗洗,否则伤口会恶化。”
  十三的脸一直别向一旁,默默点头。破月看到他一边耳朵红得像已熟透,侧脸亦是红云一片,有些好笑,但亦不再多话,免得他尴尬。
  早在破月撕衣服时,唐卿已经睁眼。不动声色将破月的坦然和弟弟的僵硬窘迫看在眼里,心头喟叹。
  洞口有寒风吹进,他咳嗽两声,打了个寒战。破月二人同时看过来。
  因为怕引来追兵,不能生火,只点了个小小的火种照明。这冬夜的山洞,对唐卿来说,真如十八层地狱一般,严寒难耐。只是怕十三忧心,他一直未说,可面色已渐渐冻得有些发青。
  十三见他脸色不对,立刻起身走过来,握起他的手输入真气。破月有些担忧的看着两人。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十三额头已是阵阵细汗,刚包扎好止血的布带,隐隐又有血迹渗出――约莫是伤口又裂开了。
  “我来。”破月走过去,唐卿略有些惊讶,十三迟疑片刻,点头,将唐卿的手交给她。
  于是十三第一次在自己大哥脸上看到有些窘迫的神色。然而这神色一闪而过,他已十分平和:“有劳姑娘。”
  破月摇头:“举手之劳,客气。”手指扣住他脉门,真气源源不绝。唐卿虽知她是武林高手,却没有具体概念到底多高。此时感觉到源源不断的热气从手腕传来,浑身暖洋洋舒服不已,竟比十三的相助还要有效。他不由得多看她一眼。却见她神色极为平和,既无害羞,也无骄傲自得,眸色竟是极平静温柔。
  唐卿心神一凛,别过脸去。过得片刻,身体已暖起来,气息也平稳,转头淡笑:“颜破月,你今天相助我,不怕我回去之后,立刻对大胥宣战吗?”
  破月未料他如此直接,还真有些为难。今次偷袭八成是大胥军将所为,她如今帮了唐卿,却也是放虎归山。
  她想了想,已有了主意,答道:“我不后悔。我来救你,就是希望你知道,大胥有好战的人,也有希望和平的人。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你平安归去后,能否再等数日,等胥帝有了旨意,再确定战或和?你这次过来只是偶然,皇帝并不知情,一定是下面的人胡作妄为。也许皇帝愿意停战。”
  唐卿听她说“救命之恩”的份上,微微失笑,点头道:“好。救命之恩重若泰山,就依你所言。不瞒你说,我原本想回去后立刻开战,便看在你和步千洐的情面,再等数日。”
  破月心里暗叫还好还好,自己来这一趟,还真是来对了。如此想着,眸中升起喜色,未料抬眸一看,唐卿眸中隐有了然笑意,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她不禁想,这人看起来温和沉静,其实比狐狸还狡猾吧?
  天明时分,破月忽的睁眼,察觉手上还有个温软光滑的事物,定睛一看,却是唐卿的手,还被自己握着。
  洞内静悄悄的,十三和唐熙文都在睡。而唐卿――君和第一名将,就躺在自己身旁,高大清瘦的身子裹紧狐裘,微微蜷成一团。清俊斯文的脸庞沉寂安详,似邻家兄长眉目温和。
  她轻轻松开他的手,未料这细微举动惊醒了他,漆黑的深眸骤然睁开。他定定凝视着她,忽的绽放微笑:“早。”
  破月也笑着点头:“早。”起身站起,伸了个拦腰。唐卿盯着她背影看了片刻,重新闭眸小寐。
  晌午时分,唐卿已经坐在君和援兵的车驾里。
  唐熙文在车外马上,十三还是坐在车辕上。随行军医已诊治了两人伤势。而颜破月――在援兵抵达后,便匆匆走了。
  唐卿闭目小寐片刻,忽的睁眼,扬声道:“阿荼。”
  十三挑开车帘坐进来。
  唐卿看她一眼:“中意颜破月?”
  十三沉默片刻,摇头。
  唐卿笑:“待回了承阳,给你娶个同样貌美可爱的姑娘,可好?”
  十三静了片刻,抬头迟疑:“同样?”
  唐卿失笑,也不再逗他,从怀中取出本事物,放到十三面前。
  十三垂眸一看,长眉微挑。那是本极老旧发黄的书册,封面六个字:“余心随军手记。”
  唐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手记封面:“这是大胥楚余心元帅的手笔,被我偶然间获得。二十年来,我每每拜读,都有所获,受益匪浅。”他轻轻掀开书页,取出里面夹着的张画像,放在案几上:“这是楚夫人当年为楚余心画的小相。”
  十三眸中闪过惊异,霍然抬头看着唐卿。
  唐卿点点头,声音淡然:“阿荼,胥帝只怕不会同意和解。我已决意速战速决,彻底击溃大胥,才能避免我君和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
  十三拿着画像,面露疑惑,似乎在问,跟这手记有何关系?
  唐卿接着道:“步千洐乃我劲敌,我要胜大胥,必清除此人。我也不想你为难。待数日后,两国重新开战,我会将手记和画像送给步千洐。他看了之后,必定无心再战。我再使些手段,叫他离开军队,退出沙场。”
  十三沉默许久,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说本文众男配抢风头,我也表示很困惑……
  唐卿没有喜欢女主啦,只不过想让他们有点对手戏,过过干瘾而已哈
  九八、真相
  除夕这日;破月坐在火炉旁;指挥步千洐包饺子。
  大胥第一高手虽有通天彻地之能,包出的饺子却个个肚大身圆,歪头歪脑。破月只看了一会儿;就叹气站起来:“还是我来吧。”
  步千洐却立刻挡着不许她靠近:“你只需照顾好肚子里的小爷,其他的交给他爹便是。”
  破月心头一甜。
  自从步千洐日耕三次后;两人再没什么机会亲热。过了一个月,她葵水久久不至;最后;军医恭喜破月中招。
  步千洐心怀坦荡;自是喜不自胜。消息传出;连赵初肃都摸着胡子道:“吉兆吉兆!便在军中生个小将军出来!”小容听到这个消息,更是一把抓住步千洐的手;激动的说“极好、极好。”
  不过破月却是喜忧参半――十日前,皇帝的使者正式带来不同意停战的消息。两国前锋军不顾寒冬腊月,已开始频繁摩擦。估摸着过了新年,会再起大战。步千洐虽对此举极不赞同,但亦不能在此时,丢下麾下将士不顾,只能重返战场。所以,她又要提心吊胆度日了。
  不多时,百余个歪歪扭扭的“饺子”宣告完成。破月摇头:“包成这样,你也好意思让小容吃?”
  步千洐却道:“我包的,就算是毒药,小容也吃。”
  破月大呼肉麻,抓起一团面粉砸到步千脸上。步千洐不躲不避,一头雪灰,狞笑着冲过来,将面粉擦到她脸颊上。
  两人正闹作一团,听得门口有人咳嗽两声。步千洐松开她,笑道:“快进来,正等你。”
  门被推开,慕容湛一身紫貂厚服,单手提着坛酒,发梢上还有雪花,清俊白皙一张脸,整个人竟似冰雪雕砌而成。
  他看着两人猴般的脏脸,摇头失笑。
  “好酒!”步千洐走过去,看一眼慕容湛,“咦,脸上是什么?”
  慕容湛茫然看着他,他抬起手,作势要用袖子帮慕容擦。忽的手一展,雪白飞扬,蒙蒙一片。慕容被呛得连声咳嗽,再抬头,清盈盈的脸上已多了数道白灰。
  “兄弟同心!”步千洐将他肩膀一搂,他失笑,捶了步千洐一拳。步千洐神清气爽的端起水饺,走到灶前下锅。
  慕容在桌前坐定,这才抬头破月:“你近日身子可好?”
  破月点头:“很好。其实没什么感觉。”
  慕容目光快速掠过她平坦的腹部,端起茶杯含笑道:“我已遣人送一名御医过来。不多日便能到了。”
  破月一呆:“杀鸡焉用牛刀?”
  慕容一口茶呛在喉咙里,面色薄红,咳嗽两声才微笑道:“用得。况且今后他也是我的义子,自要多加关怀。”
  过得片刻,步千洐已亲自端了饺子上来。破月嫌卖相不好,只夹伙房送来的其他饭菜。慕容湛倒是吃了一大碗,还连声称赞:“败絮其外、金玉其里。”破月立刻道:“馅儿是我前几日剁好的。”
  正吃得尽兴,忽听门外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有人扬声道:“步将军在吗?”
  步千洐走过去开门:“何事?”
  却是个小兵,戴着厚厚的毡帽,垂着脸站在雪地里,面目看不清晰:“将军,东边有人遣小的送东西过来。”他双手捧着个包袱,恭恭敬敬放在步千洐脚下,而后退开几步。
  慕容和破月也走到门边,步千洐看一眼那包袱,忽的问道:“十三可好?”
  那小兵似乎是笑了,答道:“小少爷极好。”
  步千洐点点头,从地上拿起包袱,小兵已闪身出了院落。
  慕容看着他:“这是?”
  步千洐低声道:“小容,此事我还未来得及同你细说。”便将上次唐卿随使团过来,因十三的缘故,两人曾喝过一次酒的事,告诉了慕容。
  慕容皱眉:“我知你与人相交只重意气相投,当时两国议和,你与他相见亦无可厚非。只是眼下便要开战,你见过他的事,勿要再告诉旁人。”
  步千洐点头:“你说的极是。他日战场相见,必不手软。这书册,应当便是他遣人送来的。看来唐家在我军中亦有奸细。只是方才这人直接找我,自不怕我查。明日咱们报告大将军,请他彻查军中兵士身份。”
  慕容点头。
  三人重回桌前坐下,步千洐小心翼翼解开包袱,却见是一本书册,上书《余心行军手记》。
  慕容湛看清封皮上的字,整个人仿佛凝滞住,五指悄无声息抓住自己的袍角。步千洐并未发觉他的异样,翻开书道:“余心?难道是楚余心元帅的手记?怎会落在唐卿手里?”
  “大哥……”慕容湛忽然伸手挡住步千洐,缓缓道,“小心为上。”
  步千洐爽朗而笑:“唐卿心怀坦荡,不会如此下作。”说完又翻了几页,却发觉其中夹着张小相,举起在灯下一看,神色微变。
  慕容湛万没料到其中还有画像,要拦他已经来不及。只见那发黄的宣纸上,落款是“妾聪玉摹君于十月初九。”
  破月凑过来一看,也愣住。步千洐却笑道:“这莫非是楚余心的画像?似乎与我长得相似。不过比起这位的投敌叛国……嘿嘿,我步千洐却是铮铮铁骨顶天立地的男儿。”他在起初的震惊后,并未太在意。
  “大哥,我看唐卿此举甚为蹊跷,不如交由我遣暗卫查证……”慕容湛又抬手去拦,步千洐颇为奇怪的看他一眼,侧身避过,顺手已翻到最后一页。
  他一目十行,神色逐渐凝重。只见老旧的书页上,字迹苍劲挺秀。
  “……玉儿怀胎十月,终诞下麟儿……还记得满月之时,她觅得宝玉一方,铸玉佩祈儿一生安康。吾观玉佩上玉儿手书‘千’二字,字迹圆润娟秀,颇为女气,不喜。玉儿不依,只得随她……如今算起,儿已满周岁,只待踏平君和,荣归故里,与妻儿团聚……”
  步千洐猛然抬头:“我赠你的玉佩呢?”破月不解的从怀中掏出来,步千洐接过,又拿出那张小相,沉默片刻,对破月和小容道:“玉佩上的刻字,与画像上的字体,是否相似?”
  慕容湛只看了一眼,垂头不语。破月仔细看了,脸色微变:“是很像一个人写的。阿步,怎么回事?”
  步千洐却没答,绷着脸,继续拿起那本手记,快速翻看。只是从来坚定有力的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慕容湛忽的抓住他的手,步千洐缓缓抬头望着他。破月瞧两人表情,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大哥,我有事隐瞒,对不住你。”慕容湛忽然拜倒。
  步千洐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提起来:“你这是何意?”
  慕容湛气息凝滞了片刻,才慢慢道:“大哥,你极可能是楚余心的儿子。”
  步千洐面色一沉,破月猛的瞪大眼睛。
  “你在胡说什么?”步千洐缓缓问。
  方才看到字迹相似,他脑海中其实已闪过这念头,却全然不肯信。他想或许是唐卿设下的某种圈套,可转念一想,唐卿怎会知道自己的玉佩?他越发胆寒,这才继续翻看书册,看能否找到更多线索。如今听慕容湛直言,他心中早已惊涛骇浪,暗想,小容行事谨慎,他如此说,莫非早已有了实证?可我孤儿一个,又怎会是楚余心那乱臣贼子的后人?
  慕容湛盯着他,亦是心头沉重。他藏着这秘密数日,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