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节
作者:吹嘻      更新:2021-04-28 08:35      字数:5151
  雷蕾只当他是在关心:“吃过你的药早就好了,没事的。”
  李鱼摇头:“恕我冒昧,想再为你把一次脉,如何?”
  雷蕾发现不对,心中一动,伸手过去。
  这次把脉的时间格外长,李鱼极其认真,习惯性保持着双目微垂的专注的姿势,浓密的睫毛几无颤动,面色平静,直到两只手都诊毕。
  雷蕾特别留意他的表情,见状忙问:“怎么了?”
  李鱼反问:“你往常有没有吃过什么特别的药?”
  雷蕾暗喜,嘴里却道:“没有。”
  李鱼不说话了。
  雷蕾道:“怎么,我有病?”
  李鱼迟疑了一下:“你应该是中了毒。”
  雷蕾忙问:“有没有救?”
  李鱼略带歉意:“从脉象上看与正常人差别不大,上次只当是你生病虚弱所致,如今虽能看出有异,但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发作起来是何等模样。”
  我知道发作起来的模样,雷蕾不说话了。
  李鱼喃喃道:“研制此毒的人非同寻常,于药理上颇有造诣。”
  雷蕾苦笑,因为上官秋月经常拿活人做实验搞研究,没造诣也能实践出造诣了。
  见她并不慌张,李鱼也很意外,安慰:“暂时应无性命之忧,我再翻翻师父的药经,看看是否能找到。”
  雷蕾点头:“你能不能别告诉何盟主他们?”
  李鱼看了她许久,微笑:“病人不急,我何必再叫许多人替你着急。”。
  这些事一直憋在心里,心中苦处找不到人倾诉,压得雷蕾几乎喘不过气,从李鱼处出来,她才长长吐出口气,却并没觉得轻松,虽说解百虫劫有了希望,但叶颜的妹妹还在上官秋月手上,怎能再让她因为自己而送命?
  公子等在房间门口,看见她便微笑:“小蕾。”
  雷蕾愣了下,硬着头皮过去。
  公子拉着她进了房间,关上门,恢复本来的声音:“小春花,有没有想哥哥?”
  雷蕾这回没有发昏,冷冷看他:“大白天也敢假扮小白,你胆子不小。”
  上官秋月道:“你不会惊动他们。”
  雷蕾沉默片刻,问:“叶颜的妹妹呢?”
  “她活得很好,”上官秋月往椅子上坐下,抬手示意她过来,语气中尽是不满,“你我好不容易见面,总问别人做什么。”
  知道不能跟他来硬的,雷蕾转移话题:“你追杀如花?”
  “如花?”上官秋月先是疑惑,而后记起这个人,“他轻功太好,竟然能在千月洞来去自如,留着后患无穷,能杀了最好。”
  雷蕾道:“你在跟他打赌?”
  上官秋月道:“不跟他打赌,他就躲着不肯出来,怎么杀得了他?”
  雷蕾道:“他输了,就会替你做一件事。”
  上官秋月道:“当然。”
  雷蕾心中一动:“你想要他做什么?”
  上官秋月毫不犹豫:“他长得好看,正好拿去冻在冰谷里。”
  变态的思维果然不能按常理推测,雷蕾情不自禁哆嗦两下,他奶奶的先前还当他故意和如花打赌,是想要如花去偷玄冰石之类的东西,想不到竟是这个。
  她没好气:“你长得更好看,怎么不把自己也冻进去!”
  上官秋月笑道:“我长得比他们都好看,要留着给小春花轻薄的。”
  根本就是在扭曲事实,咱们是谁在轻薄谁啊!雷蕾差点吐血:“传奇谷刚刚归顺,你又跑出来做什么?”
  上官秋月道:“来看你。”
  雷蕾哪里肯信:“你也想知道真长生果的下落?”
  “真长生果?”上官秋月愣了下,不怎么热心,“何太平他们不是在查么,有什么要紧,我正准备去晋江城办点事,路过,顺道来看你。”
  雷蕾惊:“晋江城马上要办运动会,你想……”
  上官秋月没有否认:“传奇谷虽说归顺于我,但他们中间有些人想为傅楼报仇,我总要做点事出来让他们看看。”
  雷蕾倒吸一口冷气:“你有能力制止的!”
  上官秋月奇怪:“杀几个人罢了,我为何要制止?”
  雷蕾暗暗着急:“参加运动会的都是普通百姓,你这样滥杀无辜,将来就算一统江湖,他们怎么肯归顺你?”
  “不肯归顺,我就杀了他们,”上官秋月无所谓,“又不是我们的人,怕什么,再说我们也有许多人死在何太平他们手上,如今总算收服传奇谷,再过些日子我便昭告天下,行祭祀大典,拜祭南教主,千月洞还名星月教。”
  雷蕾冷汗冒出来,不知道该说什么,魔教大名重现,势力足与白道抗衡,这消息一公布,就等于是在向白道宣战,今后的江湖肯定战乱不断。
  上官秋月仔细瞧瞧她,笑道:“不高兴?忘了我妹妹是好人呢,不喜欢死人,但我们现在要去晋江城走走,你不会告诉何太平吧?”
  要不要告诉何太平事先防备?雷蕾竟不能回答,此事关系到许多人命,照理应该报信,可一旦这么选择,就是置叶颜的妹妹不顾了,就算这变态肯放过自己,也很有可能会迁怒于她,那太对不起叶颜,看样子此人是笃定自己不会说。
  究竟该不该牺牲一个人去救更多人?雷蕾终于明白何太平的难处,心里发冷,我不是何太平,我比不上他,明知道怎样选择才是对的,我却宁愿什么也不知道。
  感觉到她在发抖,上官秋月叹了口气:“你看你这么心软,不该管他们这些事的,等拿到玄冰石,哥哥就带你回去。”
  我很想跟你回去?雷蕾沉默半日,喃喃道:“你还是杀了我吧。”
  上官秋月看着她。
  雷蕾也抬眼看他。
  上官秋月微微蹙眉,移开目光。
  发现他的态度有所松动,雷蕾语气软下来:“你完全有能力约束他们,千月洞的地盘已经不小了,你一定要跟白道作对?”
  上官秋月道:“何太平他们也想除去我们。”
  雷蕾道:“你现在的力量还不能打败他们,他们也不能打败你们,这样只会徒增伤亡,自强就可以自保,真正的强大不一定要杀人。”
  上官秋月“啊”了声,笑起来:“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还有谁会怕我们?我和许多门派都有仇,就算我们不动,他们有朝一日强大了,也会先来打我们。”
  雷蕾愣了半晌,垂首。
  上官秋月瞟她一眼,语气不太高兴:“小春花不想有人为她死,那就算了,下次这些事可不能再告诉你。”
  听到这话,雷蕾先是大喜,然后五味陈杂,都说一个女人能挑起战争,老娘现在救了很多人的命呢,圣母?
  这他妈是什么情节啊,太雷了!。
  好容易送走上官秋月,雷蕾准备出去找公子,刚走出后院,迎面就撞见一名护卫与公子在说话。
  看到她,那护卫就笑:“我说萧庄主方才还在里头和雷姑娘说话的。”
  公子意外:“我并没……”
  雷蕾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待公子说完,就冲上去抱住他的手臂:“小白!刚又去了哪里?”
  被她这么一闹,公子果然丢开先前的疑惑,俊脸微红:“早稻已熟,方才陪何兄出城去看了看。”
  雷蕾暗地里松了口气,笑道:“你不在,多亏有这几位大哥保护我们。”
  不待公子说话,护卫连声道客气,识相地走开。
  记起上官秋月的警告,雷蕾放开公子:“走,吃饭了。”
  公子看她:“小蕾,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雷蕾摇头:“没有。”
  公子待要再说什么,忽有一人快步从外面进来,仍是顶着那张万年冰山脸,点头与二人打过招呼,便匆匆进院子里去了。
  前面刚走,后头就有人跟进来。
  雷蕾很喜欢这位温柔不娇纵的大小姐,见她面色忧郁,急忙拉住:“要吃饭了,一起过去吧。”
  温香勉强一笑:“不了,我有些不适,先歇息。”
  由于温庭在的缘故,这些日子她与冷圣音几乎连话都没有说过,冷圣音也刻意避着她,一个是未婚夫,一个是老爸,帮着谁都不是,雷蕾明白她的难处,也不好多说,只得嘱咐她好好休息。
  温香答应着回房间去了。
  雷蕾看着她的背影:“冷掌门也太狠心了,当初温香为了救他差点连命都不要。”
  公子稍作斟酌:“冷兄对温姑娘很好。”
  雷蕾“切”了声:“对她好,然后在精神上折磨她,冷前掌门就算是温掌门杀的,也不关温香的事啊。”
  公子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冷兄也有他的难处……”
  雷蕾截口:“不能娶温香,就该早点说清楚,免得她这么难过。”
  公子看她一眼,不语。
  雷蕾忽然想到什么,转脸望着他,半开玩笑道:“小白,若你哪天不喜欢我了,也趁早说。”
  公子脸黑,握住她的手:“不会有事。”
  冷圣音不娶温香,除了家仇,也是考虑到派中其他弟子的态度吧,幸亏杀“小白”他爹的是上官秋月,老娘也并不是什么“春花”,没有狗血剧情。雷蕾感慨之下,情不自禁道:“是啊,感谢老天……”他奶奶的这台词太小言了!她及时刹住,改说别的:“查完长生果的事,还要查冷前掌门的事,够你们忙的。”
  公子道:“还有假长生果引出的几桩血案,虽说不急于一时,但仍有些棘手。”
  雷蕾拉着他朝卜老先生的房间走:“我们去看看。”
  “要吃饭了……”
  “……”
  房间里静悄悄的,所有东西都原样摆着,桌上仍有厚厚的尘灰。
  “我这些天都来看过,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案发的经过可能是这样,”雷蕾早就想搞次现场模拟演示,推他,“假如你是卜老先生,我是凶手,那天最后离开的是冷前掌门,送走他之后,卜老先生还没来得及进里面卧室休息,凶手就来了。”跑出门外,屈指作敲门的动作。
  公子道:“卜老先生没有惊动旁人。”
  雷蕾道:“照理说,送走冷前掌门,卜老先生应该会关门睡觉,很可能是他主动让凶手进了门。”说完,她走进门。
  公子点头:“卜老先生认识他。”
  “然后凶手跟卜老先生面对面说话,就像我们现在这样,”雷蕾站到他对面,模拟当时的情形,当胸一掌过去,“卜老先生跟他很熟,根本想不到他会下手。”
  公子自小家教极严,哪里玩过这些,此刻也被她带得入了戏,下意识避让:“卜老先生应对不及,可见那人出手极快。”
  “凶手找到长生果就走,匆忙之际来不及关门……”说到这里,雷蕾猛地顿住,眼睛望着不远处那盏灯,喃喃道,“不对,不对。”
  她三步并两步过去揭开灯罩,仔细瞧了瞧灯芯灯油,又仰头望望气窗,忽然转身看公子:“快,带我上屋顶看看。”
  下卷 门为什么开着
  下人去报信时,众人正在吃饭,听说这边有了线索,何太平当即放下筷子赶过来,其他人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吃,连同卜二先生都跟来了,哪知现场作解说的竟是雷蕾,温庭等人不免都有些失望。
  何太平倒很认真:“有线索?”
  雷蕾点头。
  何太平往椅子上坐下:“讲。”
  雷蕾也不推辞,指李鱼:“出事第二天早上是李大夫先发现的。”
  李鱼道:“是。”
  雷蕾道:“发现出事,你在叫人之前有没有做过别的事?”
  李鱼很谨慎,想了想才道:“当时门是开着的,我以为他老人家起床了,所以进去问候,待发现出事,确认无救,才出来叫师弟。”
  见师父倒在地上,立即上前试探,合情合理,雷蕾点头:“那就是说,你没动过这房间里别的东西?”
  李鱼道:“至今未动过。”
  雷蕾道:“包括那盏灯?”
  李鱼愣了下,摇头。
  “这就对了,”雷蕾看旁边的甘草,“我问过甘大夫,他听到消息赶来时,灯是熄灭的,但是……”停了停,她走到那盏灯旁,“深夜有朋友造访,面对面谈话,卜老先生怎么会不点灯?既然凶手是趁其不备突然下手,灯就肯定不是卜老先生熄灭的。”说到这里,她抬手摘了灯罩:“这里面还有很多灯油,又有灯罩罩着,也不可能被风吹灭。”
  温庭越发小瞧她:“自然是那人熄灭的。”
  雷蕾道:“他为什么要熄灯?”
  众人也看不起她了。
  秦流风笑道:“熄灯,自然是让别人都以为老先生已经睡下,不想事情太早被发现。”
  雷蕾马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