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吹嘻      更新:2021-04-28 08:35      字数:5212
  公子毫不犹豫:“若无牺牲,何来正义!”
  为正义献身?估计此人从小就被灌输了这种思想,根深蒂固,现在要去改变它太不实际,雷蕾无奈之下让步:“要是他们改邪归正了呢?”
  公子愣了下:“那自然好。”
  事情好谈了,雷蕾重新拾起信心,强调一句:“可她以前杀过人,怎么办?”
  公子皱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已改过,更该明白这道理,为做过的事负责,当自裁谢罪以求原谅才是。”
  自裁谢罪?雷蕾抖了抖,准备好的话全被吓回去了。
  这不是废话么,怪不得没人肯改过,原来前提是自裁!上官春花手上还不知道有过多少人命,其中就有他那个老婆花姑娘,如今春花已经死了,这条命是老娘的,老娘虽有心弃暗投明,可命都没了我改来有屁用!看样子“小白”是不会配合的,搞不好还会劝咱“自裁谢罪”,不行不行,还是跟美人哥哥混好,至于“小白”,咱也不会害你,还是想法子先找到心法再照样仿制吧。
  唉,顶着小魔头的身份,拿下“小白”的难度应该很大……。
  好在雷蕾是个得过且过的人,很快就抛开顾虑,发现双手已经被风吹得冰凉,几乎要冻僵了,她赶紧拿起来互相揉搓:“小白你冷不冷?”
  公子摇头。
  雷蕾立即拉过他的手取暖,果然温暖至极。
  公子慌忙要抽回。
  雷蕾可怜巴巴地:“小白,我冷。”
  公子无语,看看四周众人都忙着想诗,并没留意这边,也就不说什么了。
  雷蕾得寸进尺:“那只。”
  公子伸出左手。
  大手覆着小手,温度源源不断传来,雷蕾立即打消进房间的想法,继续留在外面挨冻:“今晚月亮真好,早就该想到是这个题目!”
  公子沉默片刻,点头:“我往常并不知道,原来月色这般美。”
  “你没注意过?”怀疑。
  “每有月亮,父亲便令我习武到三更。”
  美好的童年就是练武,雷蕾惊,继而同情,可怜的孩子,教育的牺牲品,怪不成这么年少老成:“你以前是不是天天盼着没有月亮的日子?”
  公子赧然,望着楼外大江:“萧家祖宗皆在江湖上做了许多大事,平定四海,剿灭星月教,我若不勤学苦练,如何担此重任,惭愧。”
  雷蕾看着他不语。
  旁边有人说话:“香快完了,赵兄可有了?”
  有人答:“有是有,却不好。”
  “我只得了两句。”
  “……”
  雷蕾回神,暗笑,你们慢慢想,老娘到时候一个人多背几首,吓死你们!
  她惋惜:“秦流风怎么就不来呢!”
  公子默然。
  见他似乎没什么兴致,雷蕾明白过来,悄声问:“你是不是没灵感?别担心,我这儿有很多,到时候借你一首。”
  借一首?公子看着她,嘴角微扬:“不必。”又迟疑:“我已有了,只是未必好。”
  这么快,“小白”真是才思敏捷,文武双全!雷蕾乐得:“行行,有就行,你作的都好!”缩缩肩膀:“我们进去吧,真冷!”。
  香尽,外面的人陆续进来,神色或凝重或自得,惟独雷蕾胸有成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落落大方地拉着公子坐下。
  冷醉走到中间:“香已燃尽,想来诸位都已得了妙句。”
  众人议论纷纷。
  冷醉看蔡老先生:“大伙儿都有了,你老人家的意思?”
  蔡老先生点头:“老夫虽不善作,但论起评点,自问还是说得上话……”
  有人截口:“老先生太过谦了,你老人家评的谁敢不服?”
  众人附和。
  蔡老先生笑而不语。
  “既这么说,就开始吧,”冷醉走到案前,提笔,看向左手边一位穿着雅致的年轻公子,“先从赵兄起,如何?”
  姓赵的年轻公子谦虚两句,果然起身念了首诗。
  诗很生,雷蕾听得云里雾里,她虽然生搬硬套偷来不少名诗词作准备,无奈实际水平这玩意是做不得假的,所以根本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美男念诗很有味道,于是跟着众人拍手叫好。
  转眼便有十几个人念过,很快轮到冷醉自己。
  众人皆笑:“今日是冷姑娘的东道,想必早已有了好诗给我们瞧。”
  冷醉搁笔,淡淡道:“有是有,未见得好。”
  众人道:“冷姑娘的诗岂有差的,说来听听。”
  冷醉并不推辞:“诗没有,倒有一阕《水调歌头》,权当是抛砖引玉吧。”
  才女要作词了!雷蕾竖起耳朵提起精神,只见冷醉缓步踱到窗前,左手扶窗棂,略作思索便曼声吟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脑子里“轰”的一声,雷蕾石化当场。
  耳畔一片叫好声。
  蔡老先生激动:“好个‘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赵公子起身:“今晚我等都不用作了,当以这首为尊!”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好句!”
  “都说冷姑娘的诗词尽显豪气,不输男儿,果不其然!”
  “……”
  他奶奶的原来你也是穿来的啊,不早说!雷蕾全身血液上涌,差点没笑倒,才女你真雷,好意思剽窃这首,敢情“才女”的称号也是通过盗版诗词得来的?有空咱们一定要多多加深友谊!
  老乡的场子不能不捧,雷蕾拍拍爪子大呼:“好!好词!好词!”
  冷醉提笔记下,笑让:“吟过便是,如今该轮到王兄了。”
  那姓王的书生起身:“冷姑娘好词在前,王某本无颜再作,勉强凑了首七绝,见笑。”说完吟道:“独上江楼思悄然,月光如水水如天……”
  这不是赵嘏的诗么!大哥你也是穿来的!雷蕾兴奋,拍爪捧场:“好诗!好诗!”
  接着是个姓严的年轻贵公子:“月落乌啼霜满天……”
  那个穿越集团一共丢了多少人过来?雷蕾愣了下,继续拍爪叫好,同时开始担心,老乡你们可别把好诗词全背了,多少得给咱留一首啊,不会到时候真的要咱用那个穿越女必背、小学生都会的“床前明月光”吧!
  问题应该不大,因为下一个便是公子。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吟出两句,公子停住,看着雷蕾微笑。
  雷蕾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一个鸡蛋。
  别人是否穿来的说不准,但“小白”的底细咱是最清楚不过,他绝对绝对不可能是穿越的!
  设定!
  脑子里灵光闪现,雷蕾终于记起一个关键人物——研发部的蜀总!不愧是天雷文!设计出这种狗血剧情,搞不好这些才子才女的诗全是那家伙设计好的!
  公子吟完,照例赢得一片称赞声。
  蔡老先生满意地点头。
  公子看雷蕾。
  雷蕾有气无力地拍拍手,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几乎要哭出来:“好诗!好诗!”
  “小白”啊“小白”,虽然你这首诗已经算正常了,可是你用了这首,我背什么呢,老娘只记得几首,剩下的“花间一壶酒”不合五七言律,“春花秋月”是敏感话题且不合景,这不是逼着老娘背“床前明月光”吗!
  冷醉皱眉:“雷蕾姑娘,该你了。”
  雷吧!我雷死你们!雷蕾豁出去,站起来就要开口——
  “秦兄!”
  “秦兄怎的这么晚才来!”
  “……”。
  姗姗来迟的秦流风穿着件玉色长袍,越发显得风流倜傥,他先整理衣衫向蔡老先生作礼,然后拱手朝众人笑道:“不巧半路上马车出事,扰了诸位雅兴,恕罪!恕罪!”
  有人笑:“秦兄若真有心赔罪,不如现下作首好诗,让我等开开眼界。”
  众人点头:“有理,冷姑娘好词在前,秦兄万万不能敷衍我等。”
  秦流风看冷醉,抿嘴:“怎好乱了你们的规矩。”
  出了意外还急急赶来,可见他已经很给面子了,冷醉脸色好了很多,为难地看雷蕾:“这……”
  众人看雷蕾。
  雷蕾再不识相,也知道该怎么做,反正“床前明月光”早点背迟点背都无所谓,于是拱拱手,做顺水人情:“没事,秦兄先请。”
  秦流风也注意到她,挑眉:“原来是雷蕾姑娘。”
  来时的意气已荡然无存,雷蕾巴不得此人就地消失,假笑:“好说,好说。”
  秦流风看众人:“不知作的什么诗?”
  众人忙指引他看诗题。
  秦流风看过诗题,又依次看众人的作品,看到冷醉的《水调歌头》便停住,沉默半晌,突然笑道:“原来是吟月,可巧了,昨晚月色不错,我正好得了首,虽不是现作,勉强也能拿出来献丑。”
  众人笑:“休要说这话,快说来我等赏鉴赏鉴。”
  秦流风负手,望望窗外,一笑:“床前明月光……”
  大哥你这什么意思!雷蕾听得两眼发直,待反应过来,现场只剩下一片叫好声。
  “好诗!”
  “秦兄才高八斗,佩服!”
  蔡老先生激动,站起身:“秦公子的诗,冷姑娘的词,可算得今晚诗会上的双绝,老夫无话可说!”
  众人纷纷称是。
  秦流风笑:“老先生过奖。”
  冷醉俏脸泛红:“蔡老师话说得太早,还有这么多人没作,我们继续吧。”
  所有目光都投向某个人。
  雷蕾回神,顺势朝旁边一歪,倒在公子身上晕过去,装晕。
  公元二零零八年某月某日夜。
  电脑旁,蜀总看着屏幕,打了个响指:“OK!”与旁边四个美女同时爆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进了天雷文,小样的还想逃出剧情设定!”
  “不跟着设定走,这就是下场!”
  “哈哈!”
  上卷 不正常的兄妹
  及时的晕倒成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大伙儿再也顾不得作诗,都惊慌地围过来探视。
  “雷蕾姑娘!”
  “没事吧?”
  “怎么了?”
  有说派人去找大夫的,有说先找马车的,好好的诗会出现意外,蔡老先生连连叹气,冷醉也不知所措。
  公子也心惊:“这……雷姑娘?雷姑娘!”
  诗都被你们背完了,老娘若不晕过去,就要丢脸了!雷蕾半躺在公子怀中,根本想不到自己晕倒会产生这么轰动的效应,一时骑虎难下,只好紧闭双眼继续昏迷。
  “诸位不必惊慌,”秦流风拨开众人,“在下对歧黄之术也略知一二,不妨先让在下看看,再作定夺。”
  他要做什么!雷蕾心生警惕,偷偷将眼睛张开一条缝,正巧见秦流风俯下身来,那张俊美的脸越来越近,高挑的眉毛,似笑非笑的模样看上去总觉得有点儿……不怀好意。
  心里“咯噔”一声,脖子上汗毛开始竖起。
  这家伙报仇来了!
  秦流风仔细端详半晌,再伸手替她把过脉,忽然直起身。
  众人忙问:“怎么?”
  “不妨,不妨,”秦流风胸有成竹,“雷姑娘乃是急怒攻心,在下早年曾跟着医痴卜老先生学过几日针灸之术,现下就为雷蕾姑娘针上几针,必定会好。”
  一边说,一边从怀里取出个小盒子,打开,里头赫然摆着几根长长的银针。
  众人松了口气:“从不曾听说秦兄也懂医术,这可好了!”
  从不曾听说过,意思就是,此人很可能是只三脚猫!雷蕾吓得赶紧哼了声,缓缓将眼睛睁开,装作刚醒来的样子。
  众人大喜:“好了,醒了!”
  秦流风露出遗憾之色,手上银针寒光闪闪:“雷蕾姑娘觉得怎样?不如让在下替你扎上几针,连病根一起除了?”
  “不用不用,”雷蕾扶着额头,咬牙,细声细气,“我没事,就是有点头晕,肯定是刚才在外面吹了风,你们先作诗,不用管我。”
  秦流风恍然:“原来是受了风寒,那更该治了。”
  见他这么热衷于施针,众人纷纷点头附和:“既生了病,就该及时医治,以免将来成了大症候,看看,脸色这么差。”
  雷蕾白着脸,紧紧揪着公子的前襟,手心微微沁出汗。
  公子忽然抱着她站起身:“不扰诸位雅兴,还是我带她回去吧。”朝众人点了点头表示歉意,不待秦流风答应,径直往楼下走。
  还是咱家“小白”最好!雷蕾悄悄冲秦流风挑了下眉。
  步伐平稳,温暖的怀抱十分舒适,门外的寒意也没那么可怕了,雷蕾双手抱着他的颈,将脸埋在他肩头。
  公子抱着她钻进马车,吩咐车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