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
吹嘻 更新:2021-04-28 08:35 字数:5125
筷子夹着那根韭菜停在半空,秦流风对着它瞪了半日眼,咳嗽一声,终究还是决定牺牲味觉,将菜送入口中,皱眉胡乱吞了下去。
看看吃剩的半碗饭,才女冷醉低头,再次拾起筷子。
没人捧场,雷蕾有点丧气。
短短一首诗吟完,饭桌有冷风吹过,何太平忍不住看着秦流风,笑道:“果然好诗,一米一粟来之不易,当倍加珍惜才对,只愿江湖上人人都能明白这道理。”
秦流风苦笑,继续解决碗里剩下的韭菜。
还是小太平的欣赏水准高!切身体会到幼稚园阿姨成功教育小朋友的快感,雷蕾忽略他人痛苦,甚觉欣慰,转脸发现公子看着自己,双眸斜斜微有笑意,马上又被电得晕乎乎的。
美男邪佞一笑,魅力无穷。
傍晚,详细商量过长生果之事,约定下次会面日期之后,何太平便带着众人告辞离开,雷蕾陪着公子送出很远,众人方才各自上马车,让二人留步。
冷圣音回身,抱拳:“事情紧急,在下明日便要起程回去,何兄过几天也要去晋江城视察,舍妹就有劳两位多关照。”
原来冷醉不肯跟兄长回去,要留下来举办诗会,她生性执拗,冷圣音也不便多管。
公子与秦流风皆点头:“放心。”
冷醉打起车帘:“萧兄莫要忘了十五日的诗会,停云楼。”
雷蕾点头如啄米:“不会,一定不会。”
秦流风半倚着马车,冲她挑眉:“不只萧兄弟,还有雷姑娘。”
发现此人不怀好意,雷蕾立即往公子身后躲,心里骂,第一才子算个屁,到时候老娘背几首老李老杜的吓死你!
终于,几辆马车绝尘而去。
亭子旁边,二人目送客人去远,夕阳不见,晚风吹拂衣袂,风中的公子越发显得清闲,姿态挺拔,俊美的脸上神色宁静。
他转身:“回去了。”
雷蕾回过神,想到他的信任,有点内疚:“小白。”
公子看她。
雷蕾斟酌了半晌,望着他:“其实被追杀的事都是我编的。”
公子不语。
雷蕾补充:“但我真的失忆了,不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
公子终于点头:“我知道。”
果然早知道咱是混饭吃的,怪不得肯帮忙隐瞒,雷蕾乐。
公子移开目光,举步就走:“你的事,我会叫人帮忙调查的。”
调查?那可别,咱是小魔头呢!雷蕾追上去:“小白小白你真好,其实不用调查,反正我都不记得了,以后就留在这儿伏侍你,当你的丫鬟好不好?”
“……放手。”
“小白小白?”
“……”
袖子被扯着,臂间半挂着个人,公子再也保持不了从容淡定的姿态,狼狈地带着她往回走。
九月十五停云楼的诗会,雷蕾安心要大展奇才,决定从现在开始努力准备资料,把能想到的诗词先做个汇总背上几遍,于是陪公子吃过晚饭后,她就躲进了房间,从“床前明月光”背到了“春眠不觉晓”,再从“两个黄鹂”背到了“鹅鹅鹅”,同时暗自揣测,那天诗会可能安排什么题材?
夜幕初降,西边天空挂着一钩新月,形似娥眉。
雷蕾见状诗兴大发,趴在窗户上冲着月亮摇头:“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其实咱还是很有文化内涵的。
耳畔有人在笑。
有过被劫持的经验,雷蕾吓得立即从窗边跳开,张嘴就要呼救,一只冰凉的手已经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是扑鼻而来的馨香,有人将她揽入怀中。
“别叫,是哥哥。”
温雅的笑容,满室生辉。
满月在身边,光华灼灼,还有谁会留意天上的新月?雷蕾发呆。
映着灯光,完美的脸看上去是那般儒雅温和,然而衬着身上冷得刺眼的雪色装束,冷暖交替,便形成了一种近乎妖异的气质。
“春花秋月何时了,这话不好,我们兄妹怎么能了?”上官秋月放开她,目光闪闪,柔声,“往事知多少,你又记得了多少往事?”
上卷 老娘有备而来
看来这兄妹俩以前的感情真不错,无论怎么说,占了他妹妹的身体,总不能真的放着美人哥哥不管,雷蕾快步到窗前,探身朝外头望了望,迅速将窗户合上,紧张:“你来做什么,小心点,叫小白发现就不好了!”
上官秋月坐下:“你会担心哥哥?”
来百胜山庄有了段日子,雷蕾早已发现庄内防守其实严密得很,怪不得上次要星主顾晚亲自来,才能将人带出去,如今公子怕再出意外,特意在这北边也增派了守卫,能避过这么多高手进庄,美人哥哥本事的确不小。
回身插上门栓,雷蕾才觉得安心了些:“有很多人守着呢,危险的。”
上官秋月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又笑起来:“果然是我的好妹妹。”
兄妹关系是事实,“小白”虽不错,但目前还没什么进展,哥哥可不一样,有事肯定会无条件维护自己,再说此人是魔头,若真被发现,咱也跟着落个奸细的罪名就惨了!雷蕾抱住他的脖子,一边吃豆腐,一边谄媚地笑:“你是我哥哥,不关心你关心谁?以后你还是不要再随便进来了,我们约个日子和地方见面吧。”
上官秋月拉过她的手,柔声:“不妨,你在庄里住了这么久,可有发现?”
说完全没发现,此人未必会信,雷蕾故意想了想:“东边院子里那间旧书房好象很古怪。”
上官秋月果然点头:“你也看出来了,那是萧原在世时用的书房,如今派去看守的全是一流高手,约有十二三个,连我也不好轻易去。”
其实那间书房除了公子,任何人都不得进去,此事在百胜山庄已经不算什么秘密,雷蕾也觉得奇怪,如今知道有特派高手在暗处看守,不由更加惊疑,一间普通的书房防护这么严密,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怀疑萧萧凤鸣刀心法就在里面?”
上官秋月不置可否。
雷蕾看了他片刻,转到他面前:“哥,天下武功是学不完的,你已经这么厉害,一定要练那个?”
上官秋月摇头:“武功自有派系,萧萧凤鸣刀须用至刚的纯阳内力驾驭,与我所习路数全然相反,我怎会废了这身真气去练它?”
发现他的确不像说谎,雷蕾惊讶:“那你要来……”
上官秋月道:“萧萧凤鸣刀号称维护正义,萧白几番阻挠我们行事,怎能再让它留着,何况我还要用它做个证见。”
见她不解,他微笑:“此事要从当年南星河南教主说起。”。
雷蕾记起这名字:“魔教教主?他不是死在萧家祖宗萧岷的凤鸣刀下了吗?”
“是星月教,那些人自诩正道,称魔教,你怎的也跟着胡说!”上官秋月责备,“当年他们设下圈套,害死南教主,星月教元气大伤,分裂为传奇谷和我们千月洞,但两派曾有个约定,谁先杀了萧家后人,毁去萧萧凤鸣刀心法,为南教主报仇,另一派便要俯首臣服,星月教再得一统。”
美人哥哥野心不小!雷蕾呆。
修长漂亮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上官秋月看着她的眼睛:“事关我教大计,你不想帮哥哥?”
亲切的眼波带着蛊惑,雷蕾悄悄拿手掐自己,保持清醒:“但萧萧凤鸣刀小白早就已经练成了,就算心法被偷,也不会失传。”
上官秋月放开她:“所以还要取玄冰石。”
雷蕾莫名:“玄冰石?”
上官秋月道:“萧萧凤鸣刀是萧胜独创,当时便名满天下,哪知练到后来却发现这心法暗含魔性,使的次数越多,越容易走火入魔,因此千方百计寻找破解之法,终于让他找到块极其珍稀的玄冰石,随身佩带以压制魔性,所以萧萧凤鸣刀虽厉害,但就算在萧家人丁最兴旺的时候,也始终只传长子,便是因为这个秘密。”
雷蕾忽然问:“那玄冰石是不是蓝色的?”
上官秋月点头。
公子身上的确有块淡蓝色的佩,还是当初吃他豆腐时发现的,怪不得他一向朴素简单,却随身佩着这种装饰物,原来有缘故在里头。
雷蕾暗惊:“你怎么知道的?”
上官秋月微笑:“哥哥什么不知道?”
雷蕾开始犯愁,那是“小白”帖身佩带的重要东西,怎能让自己轻易拿到,何况没了石头,“小白”将来就会走火入魔,那可不行。
“心软了?”上官秋月拉她入怀,鼻子碰鼻子,俨然就是个宠溺妹妹的哥哥,“你心肠最好,但萧白不会这么想,他若知道你的身份,也绝不会容情的,你以为他们口口声声说正义,就都是好人了?当初他们合谋算计南教主,可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的。”
又被看穿心思,雷蕾不敢再大意:“当初他们怎么害南教主的?”
“有空哥哥再讲给你听,”上官秋月推开她,起身,“那玄冰石既是萧白随身佩带,你不必急着取,只要想办法进书房去看看便好。”
雷蕾沉默。
上官秋月看了她半晌,叹气:“也罢,若不喜欢做这些事,现下就跟我回去吧。”
不做间谍偷东西,留在这里也没必要了,雷蕾转转眼珠,觉得很为难,回去?虽然此人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可到底是哥哥,哪能跟咱家“小白”比,□不利于优良基因的遗传,不行!我要跟着“小白”,先答应着再说,办法总会有的。
打定主意,雷蕾马上拉他,做出坚定的模样:“好,我会想办法进书房的。”
目中笑意盛放,如灿烂的春花,上官秋月摸摸她的脸:“这就对了,他们再如何好,终究是外人,只有哥哥才是真心待你的。”
送上门的豆腐,不吃白不吃,雷蕾顺势抱住他蹭:“你上次那个多情练呢,真漂亮,我要看!”
上官秋月似笑非笑:“那可不行。”
“给我看给我看!”
“不行。”
雷蕾怒,赌气放开他:“小气!不就是个多情练吗,一听名字就是女人用的,男人用女人的东西!老娘不稀罕!”
上官秋月却不再哄她了,只瞧着她发笑:“行事当心。”
开门出去,一闪便不见。
其实美人哥哥没有“小白”好欺负,怪不得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魔头最拽,雷蕾望着那门,得出结论。
东边是所小小的院子,掩映在一片茂盛的常青树林中,其中有间旧书房,正是老庄主萧原在世时使用的,雷蕾虽没打算真要替上官秋月偷心法,但因为好奇,还是装作帮忙打扫的样子试着靠近了两次,不出所料,每次都有人出来拦阻,这更坚定了她心中的想法——果然有问题!
防守这么严密,不是明摆着要告诉别人,有重要东西放在里面么!
“小白”不像这么笨的人吧……
日子在一串问号中流逝,九月十五很快到来。
老娘大显神通的机会就要来了!
兴奋冲击头脑,雷蕾放下心思,抱着件漂亮的白袍往庄后的温泉跑,心里做了个极其重要的决定——风流才子算什么,咱家“小白”也很帅!
“小白小白!”
温泉冒着暖气,公子正打算上岸着衣,忽然听到这叫声,反应过来不由惊得退回水中,抬头。
雷蕾从岩石后跳出来,抖开手上衣袍:“小白,今天你别穿那些衣服了,穿这件吧!”
公子无语。
发现场合特殊,雷蕾抱着衣裳站定,留神欣赏美色,想当初你看了咱一次,如今咱也看你一次,身材好象还真不错哦!
被她看得发毛,公子迅速镇定下来,习惯了此女的行为方式,倒也没发火,只略带责备地:“出去。”
出去?雷蕾摇头驱除不纯洁思想,扬扬手上的新衣服:“你看,我找人替你做了件新衣服,今天的诗会你正好穿它去。”
白底银边,隐约有金丝纹,微光闪闪。
公子看了眼,觉得太张扬:“不必了。”
竟然不领情?雷蕾竖眉,声音提高:“我可是托了很多人做的,你还不想穿?”
公子摇头坚持:“出去。”
雷蕾哼了声,干脆连池边的旧衣裳也都拾了起来。
公子忍住火:“不要再闹!”
“不穿,你就什么都别穿,裸奔!”知道此人好欺负,雷蕾根本不拿他的意见当回事,得意洋洋地就要往外走。
公子果然急了,呵斥:“站住!”
雷蕾站住。
公子无奈:“放下吧。”
雷蕾乐:“早点说嘛!”。
依言放下衣裳,她正要转身走,无意中却忽然瞟见了一件东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