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
泰达魔王 更新:2021-04-28 08:27 字数:4729
子晞就这样傻愣愣地看着赫连文相捡起一根树枝,冲向黑衣人。
六把大刀齐齐挥舞,很快将赫连文相包围起来。子晞睁大眼,泪水忽然滑落,赫连文相这个傻子。
子晞捡起地上的陶罐,发狠地冲过去,狠狠砸向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反射性地闪避,转身,大刀就劈了过去。
子晞腰上一紧,整个人已经被赫连文相收入怀中,赫连文相一面防卫,一面怒道:“不是告诉你快走吗?你又捣什么乱?”
子晞看到刀光一闪,赫连文相闷哼一声,猛地转身,树枝直刺那人咽喉,又立即反身抵挡背后的进攻。
子晞已经只能抱紧赫连文相,以期不给他带来麻烦,但子晞还是能够听到刀划破衣料,割伤皮肉的声音。
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一定不会天真地想着过平凡的生活,不会再让他陷入如此的危险之中。可是,哪里还有第二次选择?
赫连文相背上的伤已经撕裂,血水已经浸湿衣裳。赫连文相低头看了子晞一眼,借力逃出包围,向空中比了一个手势。
浣惜,风行,墨简一行人向等待已久的猎豹,扑杀而出,下手狠辣。尤其是对刑讯精通的墨简,活捉黑衣人人后立即喂他服下软经散,又掏出一团布条,塞进那人嘴中。并且同时查看此人口中是否有毒药。
被喂药的黑衣人倒在地上痉挛不止,墨简并不看他,只是做完这一切立即甩开他,将身上纱布,伤药拿出,看向赫连文相:“公子。”
子晞怔怔抬头,这样的变故,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浣惜半跪在地上:“公子,浣惜来迟,请公子责罚。”
赫连文相放开子晞:“起来吧。”
墨简已经绕到赫连文相身后,赫连文相坐下,解开衣服上的盘扣,闭上眼睛。墨简开始认真上药。
雨苔惊呼:“是谁砍在公子的肩上,我要把他拉出来鞭尸。”雨苔说完愤愤地看向摆了一地的尸体。
众人沉默,浣惜拉拉雨苔,目光看向赫连文相。
赫连文相脸色不太好,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别的什么。
沉默中,只有墨简熟练上药时撕扯纱布的声音,子晞更是不知如何开口。
过了一会儿,赫连文相睁开眼:“子晞,现在你可以走了。”
子晞的心顿时如坠百米冰窟,寒凉彻底。然而这终究是她所求不是吗?这是她苦苦追寻的自由和快乐。
然而那一刻,她明白,即使拥有了自由,没有他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快乐。
子晞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赫连文相,我决定,留下来。”
赫连文相眼中闪过精光,却只是冷冷道:“不必因为今天的事而内疚,不必勉强。”
子晞摇摇头,吸吸鼻子:“不是勉强,我已经想通了,即使我逃得过今天,不也一样会被追杀么。”
雨苔撅着嘴不满地小声道:“终于开窍了。”
浣惜狠狠地瞪了雨苔一眼,雨苔心有不甘地别过脸。
“你真的打算回去?即使是伤害你一直不肯伤害的人?子晞,你真的想好了?”赫连文相道。
子晞低下头,眼中满是悲凉:“想好了。我会做我应该做的事,可是,”子晞抬起头:“你要答应我,不能随意伤害别人,即使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这是她,唯一的要求。如果胧玉败了,她依旧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也不希望任何人枉死。
赫连文相嘴角缓缓勾起,这样,一切也都值得了。
☆、多歧路
马车行驶在回康都的路上。墨简正以刑讯得出的信息,向这批刺客的雇主发出任务完成的消息。“公子,此次任务是宁舒子晞不论死活,赫连文相活捉,应该怎样回复?”墨简问道,她对让赫连文相留活口十分不解。赫连文相思索一阵:“就说两人都已经在水中被淹死,而且找到时尸体也因为撞上礁石受到损伤。”“是,墨简这就着手准备。”墨简说完便要飞身下车。“让风行过来一趟。”赫连文相道。墨简已经消失在车门外。风行从车外进来:“公子。”赫连文相正闭目养神,听他进来,道:“等康都的封锁解除,你立即联系我们的人,我要皇宫里的消息。”“是。”皇宫中,胧玉正陪伴在允昌王身边。傅年冷面站在一旁不吭声。因为被软禁在允昌王身边,他也无法下达命令给暗卫。罗季然在门外求见,胧玉为允昌王掖掖被角,起身朝门外走去。罗季然行礼,肃然递上一张锦帛。胧玉接过,展开。那一瞬间,像是一切归于虚无,像是打仗时敌人的将领就死在你的刀下,心里忽然寂静下来,不知喜乐,无谓喜乐。甚至是疼痛,都迟钝而麻木。“是吗?”胧玉轻声道,“为什么不把尸首带回来呢?”罗季然忽然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恭谨答道:“尸首已经不成样子,但是,他们带过来一样东西。”罗季然将另一方锦帛递上去,锦帛中躺着一块裂开的玉石,石上红绳无力垂下。那是一块同她身上的玉石一模一样的玉石,是五岁时,允昌王送给她们的礼物。玉出同石,代表着玉主人生于同根。胧玉将玉石紧紧握在手中,良久,沉声悲痛道:“昭告天下,二皇女因为在南方救灾而以身殉职。”允昌王的寝宫中传来一声闷响,然后是傅年惊慌的喊声:“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来人啊!御医!”胧玉稳住呼吸,转身回到允昌王身边。允昌王呼吸急促,瞪大双眼,看到胧玉,似要挣扎着起来。御医急忙赶来,按住允昌王,胧玉缓缓走开,允昌王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珠像是要从眼眶蹦出来,目光紧紧锁住胧玉,浑身也开始痉挛。胧玉只是低着头站在一边,仿佛四周一切都与她无关。子晞已经死了,面前这个男人他早晚也是要死的。一切都会因此而结束,像是从未发生。这里染上的血污,也都会被冲刷干净。胧玉缓缓步出寝宫,宫人传报说公孙怡君求见。胧玉沉默着,看到脸色不善的公孙怡君。公孙怡君已经听说了赫连文相的死讯,但是她怎么甘心让他就这样死去,这个屡次让她失尽颜面的人。胧玉只是说:“我确实食言了,但是他已经死了不是吗?有没有时间陪我喝一杯?”公孙怡君脸色苍白地笑了,究竟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她已经不知道了,也无需知道了。那人已死,便是红颜白骨,沧海桑田的落寞。但他终究败在自己手中。两人把酒对盏,想对似欢,但是酒有多苦,只有自己知道。允昌十四年十一月,大皇女昭告天下:二皇女宁舒子晞与右丞赫连文相在南方救灾时坠入南河,两人以身殉职。皇上与大皇女悲痛万分。胧玉站在朝堂之上:“父皇如今病重,二皇女又陨于南方,胧玉无德,只得暂代朝政,待父皇病愈,再将政权归还。希望期间,诸位大臣能多协助胧玉处理国事,以保兆康百姓安居乐业。”百官叩首:“微臣必将尽力辅佐大皇女。”夏侯明庄跪伏在地,握拳的手轻轻颤抖。同时,胧玉揭发贺雷造反一事,并言明已经抓住贺雷家小,如若贺雷肯自动归案,胧玉就从轻发落,否则将其家小于午门斩首示众。赫连文相一行依旧在马不停蹄的赶回康都。风行正在禀报情况。“宁舒胧玉应该已经相信了那块玉是二皇女的,才会解除了康都的封锁。“我们的人都在康都,虽然因为康都被封锁很着急,幸而他们没有鲁莽地采取行动,所以没有损失。“随成他们无意中抓住了贺雷的儿子贺楠。”风行正要继续说,赫连文相止住他:“捉住了贺楠?”风行点头:“宁舒胧玉也发觉了贺雷的野心,拿下了贺家老小,只有贺楠仗着武功逃脱。他们如今也在四处搜寻贺楠。”“保护好他,”赫连文相坐起来,铺开案几上得锦帛,拿起毛笔,“到时候你派人把这封信送到贺雷手中,要快。”风行领命。赫连文相道:“你继续说。”“我们在朝中的人已经有许多落网,剩下的我们没有敢联系,怕打草惊蛇。”赫连文相已经写好一封信,放在一旁,提笔写第二封:“将这封信交给夏侯明庄,到时候你亲自去。”风行点头继续说道:“宫里如今已经被宁舒胧玉掌握。卫师平已经下狱了,原因是收受贿赂,在皇帝饮食中下毒。”赫连文相冷哼一声:“卫师平这种硬骨头兼茅坑里的石头,会做出这种事真是匪夷所思。当初我送他金山他都没要过。”赫连文相顿了顿:“查一查皇帝是不是被下了毒。”“是。”风行道,“另外,帮助宁舒胧玉出谋划策的人是公孙怡君。”风行偷偷看了一眼赫连文相,赫连文相只是淡淡道:“继续。”“皇帝现在病得很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风行低声道。赫连文相将写好的信交给风行:“所以我们要加快速度。”墨简掀开车帘,低着头:“公子,墨简来给您上药。”风行行礼:“属下先去办事。”说完下了车。墨简登上车,坐在一边:“公子可有觉得呼吸不畅?”赫连文相道:“肺在呼吸时有些劳累。”墨简为他把脉,脸色越发凝重:“昨日我为公子上药时便发现公子背部的伤是猛烈撞击所致,想必是公子在河中撞到了礁石,伤口在肺部,如此剧烈的撞击,很可能已经损坏了您的肺。”墨简露出伤感自卑之色:“只是以墨简的造诣,还不能治愈这种内伤。”赫连文相沉默片刻,道:“你只需按照你的方法治疗,等回到康都,我会找人根治,你不必过分担忧。”墨简垂头称是,又抬头嘱咐:“二皇女身上只有一些擦伤,已经没事。公子不宜太过操劳,否则不利于养伤。”“我知道了。”赫连文相道,“你下去吧。”“是。”墨简退了下去。
☆、丢弃的悲悯之心
允昌十四年腊月,允昌王殁了。
皇宫上空飘荡着丧钟,宫人都忙碌着,形色匆匆。傅年已经老迈,也伏在地上痛哭流涕。腊月一身丧服,麻木地跪在一边。
子晞自从在山谷被救回之后,就呆在车上没日没夜受着马车颠簸。马车唯一停歇的时间就是马儿已经受不住了,需要换新的马匹。就连吃饭,也是冷硬的干粮,最多有一壶暖的开水。
冬天已经来临,子晞已经穿上厚厚的棉袄,她时不时小心地掀开窗帘看看外面是什么地方,多数时候,她看到的都是树林,光秃秃的树站立在道路两旁,马车驶过碾的落叶枯枝嘎嘎作响。不知道这是什么路,这样偏僻。
可是有一天,马儿嘶鸣,马车停下许久。后来,子晞发现他们的马车两边,多了几个身着黄衣的人,总是随行在一旁。
子晞无聊的打量他们,打量他们还是一样无聊。可是她又不能下车到赫连文相那辆车上去。
她还不知道,她的父皇,已经去了极乐之地,甚至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就不甘地死去。
赫连文相坐在榻上,沉默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有没有查到允昌王是不是被下了毒?”
风行点头:“查出来,是一种会加重病情的补药,确实是宁舒胧玉做的。公子,我们要不要找到具体的证据?”
赫连文相摇摇头:“用不着。连着那个刺客也杀了。告诉夏侯明庄,做好一切准备。我们会在胧玉登基那日回去。”
风行看了一眼外面跟着的黄衣人,还是忍不住好奇:“公子,这些什么人?”
“你看他们武功如何?”赫连文相风马牛不相及地问道。
风行沉声严肃道:“看他们的身手,武功绝对高过我。”
赫连文相轻轻一笑,满是自负:“我们已经有了制胜的法宝。只要救出卫师平那块石头,一切都会结束了。”
风行不明所以,但是像自家公子这种高人的想法又怎是他们这些凡人可以揣摩的?风行这样想着,离开了赫连文相的马车。
赫连文相令浣惜停车,缓缓走下马车,如今急切地赶回已经没有必要,有些事,也终究是要告诉子晞的。
子晞正疑惑为什么马车忽然停了,想撩开窗帘看一看,赫连文相已经掀开车帘:“坐了几天,闷了吧。”
子晞直觉不会有好事,心中警铃大作,试探地问道:“怎么了?不是急着赶路吗?”
赫连文相道:“下来吧,我有事同你说。”
赫连文相说完将车帘放下,向林中走去。
子晞迟疑地下了马车,跟在他身后。
走了没几步,前面是一处断崖,崖边有一块巨大的光裸的青石,斑驳的雨水的痕迹遍布,迎风那一面有些向下倾斜。
站在青石旁,可以看见对面茫茫青山,和灰蒙蒙的天。
山风猎猎,子晞打了个哆嗦,急忙紧了紧衣领。
赫连文相站在寒风中却依旧风度翩翩,真的很有风度,起码看起来穿得并不多,子晞忍不住为他打了个寒战。
但是这样的他,看起来真是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让人移不开眼睛。子晞看着看着,又开始发呆,他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