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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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春天 更新:2021-04-28 08:16 字数:4870
忽然转头对身后的晋望之道:“老夫走了,你尽早回天晋罢。”说完,身形一晃,带着天牢的一身臭气远纵而去。
晋望之苦笑,“他总是这个脾气,本王也拿他无法。”
何清君微笑,晋望之说的话可能不假,但他是太子身份,自然不可能对人当真坦诚心胸,他每一步也都是算计好的。打个哈哈道:“江湖中总有些武功极高却性格古怪的人,不足为奇,不足为奇。”
“四公主的身体恢复怎么样了?”
晋望之看他一眼,脸上恢复平常般温润有礼,笑道:“四皇妹体内的毒性已基本清除,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只是此毒伤伤及根本,不是一个月两个月能将养回来的。”
何清君点头,轻叹感概,“培元固本,总是得慢慢调养。大魏当真是不想让两国结盟成功啊。”
晋望之却道:“本王岂会中了他们奸计?就算四皇妹救不回来,南宛与天晋结盟联姻也是势在必行。”
何清君无语望他,这就是成大事者的胸襟和狠绝吗?其实在他眼里,四公主的生死远没有他和晋皇的政治决定重要吧,四公主能救活自然是好的,若是救不活,他和晋皇会换一位公主来和亲吧?
皇家女子虽然生得尊贵,却也是身不由己,不过是当政者笼络异国和大臣们的棋子而已。
两人缓缓行着,晋望之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不时地看她一眼,却不说话。何清君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便索性问道:“太子可是有话要说?”
晋望之怔了怔,问道:“恕本王直言,何护卫为何要与白都尉和离?他再娶平妻,似乎并不影响你的地位吧?”
何清君抚额暗叹,他是堂堂天晋太子啊,为何关心她和离的私事?跟他有一文钱的关系吗?难道便是太子也不能免俗,非得挖一挖别人的隐密?
“呃,这个……太子就当属下善妒,高傲,有洁癖吧。”她微微一顿,“属下是女子,自然向望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太子是要登上九五至尊的人,胸怀天晋天下,自然是不屑于这些小女子的心思。”
“既使那人心中爱你,你仍然要和离?”
何清君看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蔑,笑道:“若真的爱你,自然舍不得你伤心。爱你,却非要娶进别的女子让你伤心,只能说明那人更爱他自己。”
晋望之语窒,在他眼里,女子嫁人,不过是为自己寻个归宿,若恰巧那个男人十分爱她,便是女子最大的幸福吧。却第一次听说有这等女子,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因为夫家再娶,宁愿承受世人的白眼和非议也要和离。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半晌,终于轻叹一声,举步前行。
将晋望之送回养义宫后,何清君便去跟令狐薄复命回禀,然后告了假,去侍卫处,确认苏盛此时正好当值,便悄悄出宫,直奔苏宅。
她趁无人注意时,跃上苏宅屋顶,伏在上面盯着苏宅的西厢房。等了半晌不见动静,便悄悄跃下屋顶,隐在窗外的盆景旁,凝神侧耳,未听到屋内有任何动静,不由得纳闷,昨日苏盛进厢房到底做过什么,才会那般累的出去?
心痒难忍,不禁摄手摄脚走到门外,微一犹豫,终于伸手去推了下房门,没有预想中的铃铛声音,那两扇门很容易地打开,她悄悄进去,将房门掩好。回身环视房内,屋里极空,除了一张铺设简单的木床、一张八仙桌和两只木凳,桌了摆了一只茶壶和几只茶怀,什么都没有。
她伸手摸了摸茶壶,触手极凉,打开看了眼,壶内残留的陈茶都有点长毛了,应是很久未用过。木床上连床被子都没有,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她皱眉,难道是她猜想错了?苏盛昨日像极是为人运功疗伤后才会出现的疲惫,难道不过一夜的时间,那人竟伤愈离开了?那个人又是谁?回想昨日,似乎苏盛问过下人那人怎么样,下人答他说是未见起色,那就说明此人的伤很重才是……或许是苏盛觉察出什么来了,所以将那人转移了?
越想越糊涂,索性也不想了,悄悄退出厢房,无功而返。
她提着短剑,在街上溜达着,心想既然出来了,不如去瞧瞧李凤香母女。于是转了个方向,往西走去。
却在进了李凤香家的院子,听到屋内传出的熟悉笑声,她皱眉,义嫂怎地找到此处来了?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时,正好何清茹从屋内出来,瞧见她站在院里讶然道:“大姐来了,怎地不进屋?屋里正巧有位客人找你呢。”
说着跑过来,亲热地拉住她的手道:“大姐,快进来。娘,大姐来了。”何清茹转头朝屋里叫着。
李凤香与宋玉洁一起出来,看见何清君,李凤香笑着让开位置:“清君来了,快进来呀,这傻孩子。”那神情,活脱脱就是一个宠溺女儿的慈母。
“柳夫人,快请进去坐。”李凤香刚将何清君拉进屋,又热情招呼宋玉洁到堂上坐。
何清君朝宋玉洁微笑施礼:“有些日子未见义嫂,不意今日竟在此遇上,义嫂最近过得可好?”
宋玉洁笑着道:“自你大哥走后,确实再未与清君妹子见过面,那日你走后,义嫂心中总是有些愧疚不安,又不便进宫找你,后来听说,你与姨娘亲妹团聚了,便打听着来此,碰碰运气,果然竟就见着你了。”
听说?听谁说的?何清君那双清亮杏目眨了眨,眼皮垂下,说什么心中愧疚不安,若非有事,义嫂宁愿永世不再见她吧。
“义嫂为何要愧疚不安?义嫂对我心有所忌,那样说也是情理之中。”
宋玉洁美面一红,微微垂头。
李凤香见状,忙:“你们有事先谈着,我和清茹先回避一下。”说着已经拉着何清茹往屋外走去,“清茹,你不是那只牡丹总绣不好吗,走,娘教你绣。”
何清茹美目回望何清君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一瞬即逝。何清君只当未瞧见,转回头,朝宋玉洁一笑,问道:“义嫂,现下没有外人,有事请直说罢,我想义嫂也是不愿意对着我的脸吧。”
宋玉洁面现尴尬,怔怔地盯着她半晌,道:“纪芙的事情,我听说了,没想到她竟是大魏奸细……”
何清君似笑非笑睇她,“此事朝堂上下皆知。”
宋玉洁道:“前些日子,我听说此事,便去白府见白都尉,却没想到纪芙竟将大将军牵涉进来……清君,大将军虽是我的夫君,却也是你的义兄,你能不能探探摄政王的意思,他要如何处置大将军?”
何清君道:“义嫂也说了,大将军是我的义兄,若义兄有事,我这做义妹的自然不会置身事外。何况摄政王英明睿智,素来是赏罚分明,你没瞧见白家到现在都无事吗?摄政王会罚,但不会乱罚,再说,柳大哥又不是通敌叛国,只不过是被纪芙盗了些消息去而已,想来摄政王会手下留情的。”
宋玉洁闻言,素手轻拍胸口,长吁一口气道:“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何清君嘴角噙着笑意道:“难道义嫂找我,只为此事?若只为此事,义嫂原也应该心中有数,我与义兄情同兄妹,他若有事,我本就不会不管。”
宋玉洁低下头,沉吟了片刻,仿佛下了决心般,抬头道:“清君,义嫂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事。”
何清君也不问她,坐在椅上,以手支颐,抬眼看她。
“清君,我全心全意地爱着大将军,实在不希望你横在我们中间。”她双目盯着她的眼睛,坦诚道:“可是这么多年来,你就像根刺一样扎在我心里,清君妹子,就当义嫂求你,不要再给大将军希望了,可以吗?”
何清君疑惑不解,义嫂这话当真是无理到极点,她与柳大哥情同兄妹,她给过柳大哥什么希望了?柳大哥又对她有过什么希望?“义嫂这话说得我糊涂了,什么叫不要再给柳大哥希望?”
宋玉洁直勾勾盯着她道:“你为何要回京?既然和离了,为何要回京?!”这语气就带着强硬和执扭了。
何清君只觉甚是好笑,南宛哪条律例不许下了堂的女子再进京的?她虽然长得离绝色有些距离,但是还没到有碍观瞻的地步吧。“义嫂该知道,柳大哥是因为我生活窘迫,才向摄政王举荐我为近身护卫。”
宋玉洁忽然落泪,“就是因为是大将军引荐你入京,我才更难过!何清君,你既然嫁了人,为何不安分守己的伺候公婆和夫君?为何要引诱旁人的夫君?!”
何清君只觉她的话如一记闷雷劈在她头上,劈得她晕头转向,她嫁入白家后,虽然未如她说的那般伺候过公婆和夫君,但至少是安分守己的,何来引诱旁人的夫君?当下俏脸沉下,“我体谅义嫂爱柳大哥的心思,但是,义嫂说这话就太苛薄了,甚至是无中生有了,清君几时引诱过旁人的夫君?”
宋玉洁以绢帕拭干泪痕,淡淡地道:“清君,有些话,义嫂点到为止,你若举止端庄,大将军岂会对……我今日是来求你的。”
何清君正专注听她说,她的举止如何不端庄,柳大哥又如何?却听她话峰一转,硬生生地说是来求她的。
她不解看她,“若是大哥的事,义嫂不用求。”
宋玉洁盯着她,眸底有几分怨怼,也有几分哀求,道:“纪芙既然已死,清君,你就回白家罢,回到白都尉身边,你不是爱他么?你不是对大将军没半分绮念么?回到他身边吧,他仍然只有你一个妻子,你们两情相悦,白头到老,这样不好么?”
何清君只觉一群乌鸦飞过头顶,“嘎嘎”吵得她头晕眼花!义嫂竟求她回到白逸扬身边,她凭什么这样求她?对柳大哥没有非分之想,就得回到白家去,这是什么思维?
从前年少无知,眼里只有白逸扬,以为他们情深意重,就算是朱门深宅,又有何可怕?所以才会不知深浅的一头栽进去,如今早已物事人非,她为何还要重走老路?难道她长得很像受虐狂?
“白老夫人知道纪芙的事后,很是懊悔,苍老了许多,曾在我面前说过,对你极为愧疚,而且白参将回府后,更是对她痛斥一番,罚她进祠堂跪了两天,她那么大年龄的人了,跪上两天,自然承受不住,竟昏了过去,白参将趁机将治家之权交给了二夫人,白老夫人连气带急,竟大病不起,想来你再回去,她绝计不会再为难你了。”
宋玉洁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给她听,极力地说服何清君回白家。
何清君闻言一怔,白参将倒是为她出了口气,让白老夫人也尝了尝跪祠堂的滋味,她记得白刘氏作为嫡妻,是极看重她当家主母的权力的,白参将竟一举夺了她治家之权,她怎么会不被气病?
不过白参将虽然看重她,倒不会为了她惩罚嫡妻,如今他竟做到这个地步,应该是因为白刘氏亲自将纪芙这个奸细引入家中,险些为白家带来灭顶之灾,虽然摄政王眼下并未降罪,但素来耿直忠心的他,必是觉得有愧于朝廷,而令狐薄又因她之故,直接在白逸扬面前表达对其母的不满,白参将如此做应该是做给摄政王看的吧。
但是这些与她回不回白家有关系吗?她斜睨宋玉洁,忽然失笑,“义嫂,早知现在要千方百计地劝我回白家,当初何必帮着纪芙挖我的墙角,若是我和白逸扬没有和离,你还用如此担心吗?”
宋玉洁芙蓉美面倏地苍白,颤道:“你……你竟然知道了?”
何清君嗤笑一声:“义嫂,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怕影响你和柳大哥的夫妻感情,才一直隐忍不说。其实我很好奇,若义嫂真怀疑我和柳大哥有什么不清不白的暧昧关系,该希望我与白逸扬感情好才对,为何却与纪芙一起破坏我们的感情?”
宋玉洁低头,喃喃地道:“本来我也是不愿意的,可是……是纪芙逼迫我的。”
何清君闻言微微一怔,纪芙逼迫她?杏目闪着一丝精光,直直盯着她,“义嫂,你可是有什么把柄被纪芙握在手里?”
宋玉洁顿时脸色微变,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忙道:“没有!没有!我哪里有什么把柄?你别乱说!”
何清君见状更加确定,她必是有把柄落在了纪芙手里,当即冷笑一声道:“义嫂不必着慌,我不管你有没有把柄被她握了去,但是义嫂既然嫁给了大哥,并为他生儿育女,就该与他好好过日子,若义嫂做出了对柳大哥不利的事情,休怪清君翻脸无情!”
宋玉洁强自镇定,下巴微扬,“我爱他尚且来不及,岂会做对他不利之事!这天下有谁比我更爱大将军?!”
何清君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我相信义嫂是爱柳大哥的,但还是想奉劝义嫂一声,莫要以爱柳大哥的名义,做出些最后能伤到他的事情,否则,你会追悔莫及!”
宋玉洁对此倒是极有信心,颇为自豪地道:“我说过,这天下没有谁比我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