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
青涩春天 更新:2021-04-28 08:16 字数:4895
何况现在天晋太子公主正在南宛宫内,若摄政王一死,两国关系立崩,南浩志虽可能一举逼宫成功,但是根基不稳,大半兵力不受他控制,天晋及势力强盛的大魏,皆可攻其不备,就算不亡国,只怕不止吴山会尽入天晋馕中,便是大半个南宛都会被瓜分。
那时,不止朝中大臣,连百姓都会群起造反,那么南浩志多年经营的一切依旧会付之流水。
若说是四王爷五王爷,毕竟他们皆是皇室之人,依常理,除非他们没有脑子,将南宛弱点示于天晋,让天晋有可乘之机。
那是何人?
她一边被令狐薄拉着飞纵,一边暗暗思索,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令狐薄道:“他们的人手按排已基本摸清,咱们先回前山,他们以为咱们必选后山逃走,前山兵力布置远逊于后山,咱们偏大摇大摆从前山杀出去。”说着他看了看天色,道:“天全黑透还得一个多时辰,咱们先找个隐蔽处躲躲,等天黑透了,再杀将出去。”
何清君忽然一脸担扰地道:“他们会不会纵火烧山?”若真放火,那不止连累了求姻缘的无辜善男信女,连竹林寺这百年基业也必毁于一旦,那他们的罪过可大了。
令狐薄凝目看她,她倒是心慈,却不晓得,朝政斗争,有时莫说一座山一座寺院百十条无辜性命,便是一座城池上万余人,照样可以因当政者的某种利益被牺牲掉。或许是他生在皇家,又掌管朝政数年,只算计利益得失,极少在乎失了几条百姓的性命,大不了,事后拨些银两抚恤便是。所以面对竹林寺几十个香客和寺院里几十名和尚的性命,他心里是不甚在意的。
但见她秀眉紧蹙,满眼担扰,轻叹一声,指着极密的竹叶间露出的一小块天空,道:“你瞧这天色,比平时暗了不少,用不了一个时辰,便会有雨,就算他们穷凶恶极到放火烧山,竹林寺定也无事。”
何清君仰头盯着那一小方天空,眯眼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想既然他这么说,便必定不会诳她,不禁暗松一口气。
忽听十余丈外有纵跃之声,忙与令狐薄同时矮身躲入一处凸出的岩石后。只听那人大声道:“过来搜搜这边,别让他们跑了。”
接着就是一阵急促脚步声往这边走来,何清君大概估计了一下,至少有五六十人。脚步声重,武功应该都不是特别高,若是动手,她和令狐薄不用半柱香的时间便可解决,但是必惊动附近的杀手,若一击不能脱身,只会引得杀手越聚越多,到最后累死于千人的车轮战下。
令狐薄右手挟起她,足尖轻点,隐入高处的一层竹林,飞身上了一棵粗大的竹树上,隐蔽在茂密的枝叶里。
约摸过了两刻钟,两名黑衣人领着几十人搜到此处,两人运功压低呼吸之声。待得他们走远,何清君才轻吁一口气,低声道:“这些人武功良莠不齐,但却训练有素,不像普通山贼。”
令狐薄点头,沉吟一会儿道:“本王前日便打算来竹林寺,却未向任何人透露过,怕不小心传到你耳里,被你找借口溜掉。”
何清君一怔,原来他来竹林寺,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的,转目瞧他,一时间沉默无语。
只听令狐薄继续低声道:“本王想了想,只有在济民堂门口吩咐车夫时泄露了行踪,车夫一直跟咱们在一起,不可能泄露出去,那便是被跟踪咱们出宫的杀手听到了。若这些杀手不是南家的人,就说明宫中还暗潜着另一股势力的人。这帮人平时没未分动静,偏生在天晋太子来来访时,频频出手……他们究竟是什么身分?”
何清君闻言愣住,听他这么分析,宫里似乎确实应该还有股势力,这股势力似乎只是为了捣乱…。从天晋太子入宫那日起,他们便开始动手,但那日的事情似乎又跟苏盛有些干系,而苏盛却是五王爷的手下……
她猛地抬头看他,“会不会跟五王爷有关?可是……五王爷,完全没有理由啊……。那倒底是谁?”
令狐薄似乎冷笑了一声,道:“清君,五哥打的什么什么主意,本王猜不透,但任何蛛丝马迹,本王都不会轻易放过。既然可能跟五哥有关,咱们就不能放过这条线索。”
何清君点头。
只听令狐薄道:“算算时间,这帮人应是从方圆百里内赶来的,离京城最近的山寨,也足有五百里之远,这么多人快马加鞭赶到此地,怎么也得一天的时间。而竹山寺方圆百里内,只有个江湖山庄,叫慕月山庄。”
何清君微怔,低喃:“慕月山庄,慕月山庄……我想想……这个慕月山庄,我曾听小蜂雀提过……”
令狐薄看她,轻声道:“……这个慕月山庄是近十来年才兴起的。”
何清君折了一枝细竹枝,用竹叶有一下没一下的搔着头顶,慕月山庄……慕月山庄……呃,她想起来了,那时她尚未与白逸扬和离,已经离京四天,她怕回白府挨骂,急着往回赶,当时未将小蜂雀的话放在心上。如今细想起来,似乎那名小蜂雀说,为了什么事追踪一名锦杀楼的杀手,岂知那名杀手在慕月山庄附近失了踪迹,他怀疑是那名杀手是觉察到有人跟踪,于是潜进了慕月山庄……
“啊!”何清君掩唇轻呼。
令狐薄忙问道:“可是想到什么了?”
何清君低声道:“难道慕月山庄与锦杀楼有关?”虽是这样说,但脸上表情疑惑,自己都难以置信。
令狐薄脊背不自觉挺直,慕月山庄,锦杀楼,清音阁……慕月山庄擅制各种乐器,与清音阁肯定有往来,若清音阁的真正老板是老五,那么慕月山庄会不会与他有所勾结?锦杀楼受南家控制,若与慕月山庄有关,那南家与老五会不会有关系?
这慕月山庄必定不简单……
两人默不作声,各自分析盘算着。很快天色彻黑,竹山上满山闪着亮点,应是那帮人马点起的火把。随着天色转黑,秋风大作,空气湿凉,似乎真的很快就要下雨了。
何清君静等令狐薄命令。又等了片刻,听见令狐薄道:“马上过来的这一队人数最少,只有五十人,本王去杀了领头那两人,再杀上几人,将附近那两队引开,等远处的救兵摸黑赶过来,至少需要半柱香时间,你只有半柱香时间杀掉余下的人。”
何清君轻轻拔出短剑,点头道:“我速战速决,你小心些,半柱香后,过来与我会合。”
令狐薄伸手拍在她削肩上,按紧再轻拍,道:“小心!”
“嗯。”
令狐薄纵下竹树,朝下面十余丈处掠出,双掌翻滚,不过三四招便将两名杀手头领击毙。舀着刀剑扔在搜寻的那队护卫,这才反应过来,持火把蜂涌而上,喊杀声震天,更有人趁机将信号发上天空。令狐薄双掌时而成刀,时而如剑,眨眼间,已杀了十余人。
此时离他们最近的那两队杀手,纷纷从两侧奔来。两队头领四名武功很高的杀手同时和身扑过来。
令狐薄痛下杀手,不过十余招便将两人劈于掌下,然后虚晃一招,足尖一点,纵身飞出十余丈。
余下两名杀手,其中一人高呼:“往东边跑了,追!主子有命,格杀爀论!”另一人大声道:“他们是一男一女,你们留下三十人,在此搜杀,其余的人都给我追!”
顿时几队合在一起的卫兵,从容不迫且又井然有序地留下三十人,其余近二百人提着火把兵器跟着那两名杀手追令狐薄去了,未见丝毫慌乱,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待他们追出去,何清君“嗖”地从树里跃下,短剑挥出,剑若龙吟虎啸,堪堪而刺,这些人虽然训练有素,但比领头的那些黑衣杀手武功要差得多,一招使出,两人闷哼倒地。
她飞身连环飞踢,一招玄机九式,如幻影般激刺出无数后招,顿时半数火把从中斩断,火把头落地,断断续续灭掉。再使一招,火把差不多都断落在地,只余下三五支或明或暗的火把,何清君冷哼一声,短剑疾刺,丝毫不留情面。
周围的的杀声渐小,何清君短剑倏地反出,剑尖划过一人咽喉,正中另一人左胸,将身后偷袭她的两人尽数杀掉,顺便感叹一句:人在漩涡转,他不挨刀,你挨刀,不心狠手辣,死的就是你!
她看看余下的三人,跨过地下的尸体,准备取了那三人的性命,忽然一道闪电闪过,照出三人惊惧的面孔,紧接着“喀嚓——”一声震天响的巨雷劈下……何清君双脚落地,收回尚在滴血的短剑,对面三条人影先后倒下。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随着一声雷响,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快走!”一只胳膊挟起她,如踩着祥云般往山下疾驰。
“哗——”大雨如倾盆而下,瞬即,满山如星的火把被大雨浇灭,整个竹山只剩下哗哗的雨声。
令狐薄疾驰如风,约摸一盏茶的工夫,两人浑身**地到达竹山根下,车夫和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想来那车夫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令狐薄见何清君不时回头朝山顶张望,微一沉吟,弯腰拾起的一大副袍角撕下扔到旁边一处矮竹边上,道:“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他们为难竹林寺的香客和尚了。”
何清君用湿袖抹抹脸上的雨水,展颜一笑,狗腿地道:“还是公子英明神武!”有了令狐薄的那副袍角,停雨后,那些杀手自然会知道,他们已经逃出竹山,便也无心为难竹林寺的香客和尚了。
令狐薄嗤笑,用词不对,马屁拍得不香!忽然腿一软,倒向何清君。
何清君暗叫不妙,忙伸手扶住他:“你是不是受伤了,伤在哪里?”
令狐薄不语,反而咬牙暗运一口气,提起她便奔,一气奔出二十余里地,终于支撑不住,软倒在泥泞雨地。
何清君登时心慌如麻,跪在雨地抱扶着他,小手拍着他的脸:“令狐薄,你伤在哪儿?快告诉我你伤在哪儿!”
令狐薄艰难地道:“伤在哪儿都不重要,本王已经封了几处穴道,性命无忧……但本王只能撑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得靠你了……”
何清君听他说性命无忧,微微宽心,双手扯拉着,扶起一身泥水的令狐薄,转身将他负于背上。“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下,待雨歇后再回宫。”
“清君……今夜务必回宫……本王怕不在宫中,围杀我们的那人会趁机在宫中做乱……为难你了。”
何清君一想,他说得不错?p》
羯耸朴谛悦薨褚贡氐梅祷毓铮裨蚬姓婊岜谎俗髀摇?p》
她点头,郑重道:“好。”辨明方向,运功提气,顶着大雨急奔。
行了一会儿,背上那人忽然喘着道:“……算了……不用着急,找个地方避雨吧……”
何清君未回头,亦未说话,继续飞奔,她知他定是又不忍心她负他在雨中疾行了,可是她不止是他心疼的那个女子,更是他的近身护卫,若是换作薛青,他怎会迟疑?定是急催着回宫坐镇。她是护卫,不能因之女子身份就误了他的大事。
又过了一会儿。
只听令狐薄道:“清君……”
何清君依旧不理。
“……清君。”
“令狐薄,不要说话!”
“……何护卫……”令狐薄虚弱的声音里带丝戏谑。
“是。”
“本王……是想告诉你,这次……你真不用急了,本王听到……南边有马车声。”令狐薄轻笑:“你介不介意……当回女土匪?”
何清君闻言一喜,顿足,四下瞧瞧,将他放在路旁一棵大树下避雨,呲牙道:“当心在树下被雷劈!”说完便纵身往南去,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一阵马车声。
没了背上的负重,她飞纵更快,片刻追上那辆马车。提气跃上马车,蹲身将残雪剑剑架在车夫颈上,喝道:“停车!”
一身蓑衣斗笠的车夫转头看她一眼,似乎见识非凡,并未害怕,倒是识趣地将马车勒停。车厢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位姑娘,如此大雨天不回家,是想劫财吗?”
何清君微一犹豫,推开车门,借着厢角挂着的灯笼看清车内男人,四十左右岁,仪表堂堂,文士打扮,衣衫质地上乘,身侧小几上放着一把二胡。
何清君见男人面带微笑,目露精光,再看看那把二胡,这人……管他是谁,只作未闻过,若是强抢,恐怕得费些时间,不如……
她笑了笑,从腰间扯下侍卫牌往前一亮,装出一副官威:“本姑娘有公务在身,要征用你的马车!请这位大叔配合一下。”说完自己都佩服自己了,这官威摆得,既威风又不嚣张得令人讨厌!
她在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知道江湖人瞧不上官府中人的腐酸,不爱与官府打交道,但也怕惹来一身麻烦,不到迫不得已,绝不招惹官府的人。她这一等侍卫虽是虚的,但侍卫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