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欺骗就是欺骗。杀人不过头点地，你捅了别人一刀后再来道歉还有用吗？”青荇闭上眼睛，痛苦地深呼吸，不让满溢的眼泪决堤。
  她可以忍受罗旭的欺骗，因为那个男人不值得她爱，可是她无法容忍她深爱不移的陆少琛做出那样伤害她的事。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清誉，是他毁了她的清白，让她以一个残破的身体被新婚丈夫唾弃。虽然她知道即使他没那样做，罗旭也已经背叛她，可是她依然无法原谅他的陷害。
  当青荇要掰开陆少琛的手离开时，她怀里的小衿适时发出情绪不佳的大哭声。青荇赶紧擦掉眼泪，轻轻拍着小衿的屁股，努力安抚哭闹不停的儿子。可是小衿像是打定主意要大哭到底，不管青荇怎么哄他，他坚决哭个不停，两只圆眼一劲瞧着青荇身后的陆少琛。
  “我来。”陆少琛非常感激儿子这一场哭闹，如果小子衿不哭，也许青荇真会绝情离开，不再理他。
  青荇眨着眼睛，看着陆少琛绕到自己面前，无限宠溺地把小衿搂进怀里。只见他动作娴熟地一手托住小衿的头，一手拍着他的屁股，将他的头贴到肩膀上，让他的小身子紧贴在他胸前。这样亲昵的姿势成功地止住小衿的哭泣，他像个布娃娃一样趴在爸爸怀里，竟然听话地闭上嘴，甚至露出开心的笑容。
  小衿是她儿子，不听她这个当妈的，竟然只听他爸的话，只要陆少琛一哄，他就很听话地说不哭就不哭。
  “青荇，小衿，你，我，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不要狠心地剥夺小衿享受父爱的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陆少琛充满期盼地看着青荇。
  “你永远是小衿的父亲，我不会剥夺你去探望他的权利。”青荇故意漠视陆少琛眼里的深情，让自己做到狠心决情。如果她的心有一点点不够坚决，她就会被陆少琛的深情软化，忘记自己的原则。
  “如果你还不肯原谅我，我给你跪下。”陆少琛扑通一声，抱着儿子跪在青荇面前，“你不原谅我，我永远不起来。”
  “少琛……你……”青荇含着泪看着骄傲的陆少琛跪在自己面前，禁不住心软。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陆少琛，除了爷爷跟公婆，恐怕他从来没给任何人下跪过。
  “青荇，你要不解气，再打我几巴掌。”陆少琛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握住青荇的手，狠狠地抽向自己的脸。
  当清脆的响声传入青荇的耳中时，她错愕地张大嘴，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她根本舍不得打他。她突然觉得很悲哀，他那样伤害她，她竟然还爱他那么深。
  陆少琛抬起长指，轻轻擦着青荇的眼泪：“我不是个好丈夫，说好要给你幸福，却让你掉眼泪。青荇，你惩我，怎么惩都行，我不会怨你。只求你别哭。”
  他知道青荇的坚强，她极少在外人面前哭，他觉得自己是个混球，他竟然害青荇掉眼泪。要痛到多深，青荇才会被伤到哭泣？
  陆少琛的话不但没止住青荇的眼泪，反而让她的眼泪越落越多。她一边抽泣，一边数落他：“你混蛋！谁伤我都行，就是你不能！为什么要让我失望？为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陆少琛站起来，将青荇搂到怀里，连同小衿一起，一家三口抱成一团。他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都弥补不了自己所犯的错，只要青荇肯原谅他，他会用更多的爱去弥补她。
  “我恨你！”青荇张开嘴，用力咬住陆少琛的肩膀。因为是夏天，陆少琛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青荇的贝齿轻易便刺入他的肉里。陆少琛没吭一声，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受的伤与青荇的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如果他的痛能化解她心中的恨，那他愿意让她永远这样咬下去。
  当血腥味弥漫在青荇的口中时，她不舍得立刻松开口。一边吮着他的血珠，一边落泪：“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我活该。”陆少琛深沉地望着青荇被泪雾弥漫的清眸，诚恳地说道。如果生命能够重来一次，他宁可自己痛死也不去做伤害青荇的事，因为她的眼泪烧灼着他的心。如果想要让他死，根本不需要毒药，只要青荇的只滴眼泪就够。
  “陆少琛，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青荇痛苦地搂着他的腰。她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比恨多，可是要她这么原谅他，她又不甘心。
  “留下来，用力折磨我。”陆少琛一边吻着青荇的眼泪，一边深情地提议。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陆少琛，我会狠狠地折磨你！”青荇抬起泪湿的睫羽，凶悍地瞪着对方。
  “我随时恭候你的折磨。”陆少琛勾起唇角，低沉地说道。那如大提琴般迷人的声线让青荇想起初夜的遭遇。她怨恨地咬上他的下唇，用力地，直到血水如梅花般绽放。
  陆少琛只是无言地任由青荇蹂躏他的下唇，没有出声。他怀里的小衿乖巧地趴在他怀里，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父母的剑拔弩张，发出悦耳的轻笑。
  知道青荇会留下来，陆少琛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只要能让青荇消气，要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以后的岁月里，他们一家三口要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两个年轻的身体失控地扑进书房，引来青荇跟陆少琛的注意。
  青荇擦擦眼泪，扭头看向门口，竟然发现陆少琥跟吴淼两个人叠罗汉似的趴在地上，尴尬地朝他们讪笑，而门外则站着一脸担忧的陆伯雄跟傅怡。
  “爸，妈。”青荇赶紧跟两位长辈打招呼。
  “和好了？”傅怡担心地看着儿子儿媳，生怕儿子没哄好青荇，怕青荇一气之下抱着小衿离开。
  “妈，原来你们都知道？”听到傅怡的话，再看清她跟公公眼里明显担忧的表情，青荇终于明白原来大家都知道小衿是少琛的孩子，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就是她。傅怡那么疼她，为什么也要跟大家一起隐瞒她真相？
  “青荇，”傅怡走到青荇身边，抬起手帮青荇把散落的头发挽好，然后慈爱地笑道，“我们一家人都很喜欢你，所以都希望你能原谅少琛的错。他的出发点全是因为爱。青荇，你跟他认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的为人你很清楚，如果不是深爱，他决不会强占你。原谅一个男人被逼到绝境后失去理智的做法。因为爱你，所以他不敢告诉你，不是想骗你，而是怕你离开。我们都是女人，青荇，看在妈的份上，原谅少琛一时的糊涂，给你们彼此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听到傅怡语重心长的话，青荇回过头看了一眼陆少琛，他眼里痴狂的眷恋让她明白，妈说的没错。从他们认识那天起，他就无私地对她好，如果不是因为太爱她，他不会那样做。
  “哥，嫂，大家都等不及想看小衿，你们俩要是亲够了就抱我大侄出去吧。”陆少琥从地上爬起来，将吴淼搂在身侧后，不羁地咧开大嘴笑道，一扫刚才摔倒在地上的尴尬。
  吴淼掰开陆少琥的大手，不肯跟他贴那么近。虽然他自称是她未婚夫，她可还没承认呢。她笑着走向青荇，故意忽略她眼里的潮湿，然后笑着挽住她的手：“青荇嫂嫂，小衿侄子让少琛哥抱，咱们女人出去聊天。外面来了好多人，可热闹呢。”
  陆少琥看到吴淼如此机灵，不由得笑着摇头。这丫头虽然顽皮了点，倒很聪明，知道要怎么哄大嫂。
  青荇没来得及看陆少琛一眼，就被吴淼拉出去。
  吴淼在经过陆少琥身边时，调皮地朝他做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放心。就凭她的三寸不烂之舌，还怕劝不好青荇嫂嫂？她嘿嘿笑着拽青荇走出书房。
  陆少琥笑着走向堂哥，朝小衿伸出双手：“小衿，叔叔抱。”
  小衿抬起小脸，眨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好奇地看着陆少琥警服上的警徽。
  “让二叔抱就让摸二叔的警徽？”陆少琥指指自己袖子上的警徽，笑着诱惑小不点儿。虽然小衿不是他儿子，他却发现自己特疼这个侄子，尤其是喜欢看小衿的笑容。这小家伙简直就是他们陆家的宝贝，那么点儿就赢得所有人的心。
  小衿完全不受诱惑，哼了一声，就又趴回陆少琛的肩头，像是极享受爸爸的拥抱。
  陆少琛骄傲地笑起来：“我儿子才不稀罕你那破警徽。”
  “那可不一定。”陆少琥就是不信邪，他弯下腰，谄媚地笑着跟小衿打招呼，“小衿宝贝，让二叔抱，二叔给你买手枪。”
  小衿干脆不理他，把头扭向另一边。
  他的动作惹来傅怡的笑声，她优雅地笑道：“少琥，你就别争了，小衿是少琛的儿子，自然跟他爸亲。你要是嫉妒就自己生一个。”
  “我？不知道还要等几年。”陆少琥遗憾地叹了口气。他家那丫头片子不玩够恐怕不会嫁给他，堂哥革命已经胜利一半，他的万里长征可才刚开头，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他可不敢奢望立刻有个儿子。
  第74章　说客
  吴淼搂着青荇走进花园，笑着拉她坐到花园里的藤制椅子里，然后悠闲地把双手放到脑袋后，仰起头看着满天璀璨的星星：“今天晚上星星真亮。”
  “嗯。好久不曾看到这么透明的星空了。北京的空气质量越来越差。”青荇有些遗憾地说道。住在大城市有大城市的方便与优势，可也有它的缺点，那就是空气质量。近几年，北京的沙尘暴越来越严重，天空经常阴霾一片，很少能看到洁净湛蓝的天空，夜晚能看到这么漂亮的星星的日子更是少的可怜。中国人似乎只知道挣钱，不知道要为下一代想想，将环境破坏到无力挽回时，再后悔就晚了。
  “肯定是上帝知道今天小衿满月，所以特地给咱们弄了个好天气。”吴淼坐起身，趴在桌子上望着青荇笑道，“青荇嫂子，小衿好可爱，你怎么生的？他遗传的全是你们的优点。”
  听到吴淼的夸赞，青荇不由得笑起来：“这个是没办法控制的，还好他没遗传到我的小眼睛。”
  她的儿子有一双漂亮的圆眸，跟少琛那张婴儿照上的圆眼一模一样，她以前竟然没有发现小衿跟少琛那么像。她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迟钝的女人，外人已经不只一次在她面前夸小衿像少琛，她却没有怀疑过。也许是因为她太信任少琛，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你的眼睛才不小，大大的丹凤眼，很有神采。”吴淼笑着夸赞青荇，“而且青荇嫂子好有气质，我就学不来。我妈总说我像个野孩子。”
  “怎么会？淼小姐像芭比娃娃一样可爱，所以少琥才那么喜欢你。”青荇抿着嘴唇，轻浅地笑起来。吴淼虽然出生于中国最优秀的家庭，可是并没有像一般千金小姐那样高傲冷漠，而是像一个可爱的小公主，虽然有些骄纵，却并不任性，反而让人觉得她很惹人爱怜。也许就是因为她这份独特，才让少琥倾心。想想风流不羁的陆二少竟然被个小娃娃制服，青荇就觉得有趣。
  吴淼的小脸腾地一下子红起来：“那个痞子！谁愿意让他喜欢？花心大萝卜！还不知道照顾人。”似乎怕青荇再提陆少琥，所以吴淼立刻转移话题：“少琛哥比他强多了，我真羡慕青荇嫂子有这么疼你的丈夫。”
  “羡慕？”提起陆少琛，青荇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她被他骗的那么惨，还有让人羡慕的地方吗？
  “是啊。要是陆痞子有少琛哥一半的好，我就答应嫁给他。可是他没有。”吴淼遗憾地叹了口气，“我爸跟我妈是那种貌合神离的夫妻，他们各玩各的，谁也不管谁。所以我特羡慕你跟少琛哥的感情，能找到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不容易。真的，青荇嫂子，我不是为了哄你才这样说，少琛哥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丈夫。你可千万别把他让给别的女人。”
  “小丫头，原来你在做陆少琛的说客？”青荇朝吴淼挑了挑眉，笑着质问。没想到平时看似只知道顽皮的吴淼竟然会来说服她接受陆少琛。这小丫头并不像表现看起来那么无知，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只是她与陆少琛之间的问题并不简单，不是吴淼说两句就能解开的。
  “我发誓我不是说客！青荇嫂子要是跟少琛哥分开，我就要对爱情绝望了。青荇嫂子，你千万不要生少琛哥的气，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爱情这种东西存在。”吴淼摇晃着青荇的胳膊，楚楚可怜地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当她看到青荇不为所动时，立刻双手合十，朝她哀求：“青荇嫂子，求你了。拜托拜托。”
  青荇看到吴淼可爱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她伸出手用力揉了揉吴淼的马尾，淡淡地说道：“你还太小，不懂得感情是个很复杂的东西。”
  “青荇嫂子，你到底是答应我还是没答应我？”吴淼摸不透青荇这句话的意义，懵懂地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