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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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格 更新:2021-02-17 10:49 字数:4880
伸手狠狠指向那张单薄的信纸,“就因为那小皇帝的一句话?就因为这么一封信?”
弦歌犹豫道:“我……至少我现在得回去。”等他处理完一切,她可以再来找他。可是,如今他和她之间究竟算是什么关系?她有什么立场来找他?以后的他和她又会变成什么样?难道她卸去雀南国摄政王的职位后,她再陪伴在他身边?他真的需要吗?更或者,难道让他再娶她一次?这无疑是让天下人在看一场笑话!
十一年前的那件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大家好不容易都将那件事遗忘在记忆深处,如今,她要再回到他身边,雀南国接受得了吗?极东国接受得了吗?她要因为自己感情的冲动而给所有人添麻烦吗?
凌悠扬面色狰狞,手一伸,便将弦歌扯到自己身边,看着她那迷茫的神色,他就知道她心里又在想一些无聊事情,“符弦歌,你给朕听着,朕不可能忍受你一次又一次离开!你马上把手上那封信给撕了,完全不必把那小皇帝放在眼里。虽然现在会麻烦点儿,可极东国的整体国力海事在雀南国之上,那小皇帝斗不过朕的。”
啧啧,父皇真是不受教。当年符弦歌就是因为你对雀南国的这种态度才离开,事隔十一年,父皇这笨蛋还是说这种话,简直蠢到家了。凌楠托着脑袋看好戏,置身事外。
“悠扬……”弦歌还在迟疑,“可是……”
一看到她这态度,凌悠扬的脸色愈加难看了。他把她的手用力地捏住,然后提起所有内力,拼了命地往外冲,一路畅通无阻,弦歌紧紧跟在他身后,手上被捏的很疼,耳朵被风刮的生疼生疼,发丝凌乱地往后飘。
他们一路向马厩冲去,弦歌还未靠近,她胯下坐骑雷霆就感觉到了主人的靠近,高声嘶鸣,连前蹄都举起来了。
凌悠扬轻飘飘地扫了一眼,一把抱起弦歌,两人立刻坐在雷霆背上。两人飞奔出皇宫,“让开!”凌悠扬怒斥着,冲开宫门的守卫,一起向着郊野奔去。
蔚蓝的天空浸染着整个眼眶,目之所及,是漫无边际的野草。
茫无边际中,只站着凌悠扬和弦歌,雷霆欢快地在草原上奔腾,兴高采烈。弦歌收回惊艳的目光,转头望向身边的人,“为什么带我出来,在外面会说的比较清楚吗?”
凌悠扬平缓呼吸,心情较之刚才似乎好了些,“虽然朕的作风已经够肆无忌惮了,但在皇宫里说话总是有些压抑的,即使朕不介意,你也会介意的。”顿了顿,他向她微笑,“你也比较喜欢外面的氛围,对不对?”
弦歌闭着眼睛伸懒腰,深深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外面比较自由,那里面有围城的感觉,说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觉得,我已经在皇宫里住太久了。”
“离开皇宫,感觉就想逃离了某些东西。”凌悠扬似有所悟,温柔地笑笑,“是不是?”
弦歌点头,“悠扬,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
凌悠扬张狂地大笑,“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朕做不到的?又有什么事情对朕来说是不可能的?你只管说出来!”
弦歌撇他一眼,“当年我的离开,算不算是一件?”
凌悠扬的气势一下子就蔫了,大笑顿时变成苦笑,“你是例外。”
弦歌咯咯一笑,如释重负,“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竟然可以以玩笑的语气谈论这件事。我曾经以为,这件事情会永远成为我胸口挥之不去的噩梦。想到就会难过,碰到就觉得伤痛。”
凌悠扬一步,两步,走到她面前,手掌平放在她胸口,“现在不难过了?”
弦歌笑笑,摇头,“悠扬,对你来说,昨晚算是什么?”
“那对你来说又算是什么?”凌悠扬反问。
弦歌闭嘴不语,对她来说,这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是一场令人迷恋不已的美梦,虽然醒来了,可是永远徘徊在记忆之中。她不敢奢望他们可以尽释前嫌,但是,他会重新抱她重新吻她,这是在过去十一年里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弦歌深深地望着他“如果当时你真的可以囚禁住我,或许,等到一切成为既定的事实,等我发现我改变不了什么的时候,潜移默化之下,真的会接受现实,在你和凌楠的陪伴下,心里也会逐渐平静。”她苦笑,“可惜,这也只是假设。我终究还是离开了。”
凌悠扬跟着苦笑,“可惜不能重来,时间也不会倒回。”
“悠扬,要我再嫁你一次,这件事的阻力太大,还是作罢吧。”到时候,符家会作何反应?杨啸会作何反应?
凌悠扬脸色一绿,“你以前的毅力呢?你的气魄呢?”
“你不能一直这样任性妄为下去。”弦歌怜爱地望着他,“事情分为有可为和不可为,你遇到的阻力也不会比我小。”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做皇帝?”凌悠扬冷静道,“对我来说,做皇帝就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如果连自己想要的都得不到,这个皇位有屁用?”
弦歌忍俊不禁,“像小孩子一样。”
“我很认真。”凌悠扬严肃道,“你的决定呢?”
弦歌沉默,然后抬头,“我想继续待在你身边。”
弦歌嘴巴里说的继续呆在凌悠扬身边并没有什么引申义,就是文字表面的意思,目前继续待在他身边。没有嫁给他的意思,只是暂且不回雀南国。
弦歌回到皇宫以后立刻给杨啸回函,信上说要在极东国继续留段时间,希望杨啸独立处理朝中事物,一切如常。她把信函发出以后,凌悠扬还是不怎么满意。怨念还是有的,可脸色确实好看多了,在他心里,弦歌毕竟违抗了小皇帝的命令。
弦歌又在极东国的皇宫里过了好一段日子,她本以为杨啸急于吸收她手中的权力,在看到她那样的回函后应该格外珍惜时间,趁此机会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可是,半月之后,杨啸却又发来一封信函,急召她回国。杨啸信中说道,再不回来将按照违抗圣旨处理。
弦歌万分无奈,“难道要我在写封信给啸儿?他已经说了,再不回去就是违抗圣旨。”
“如果你回去那也是违抗圣旨。”凌悠扬淡淡道,“违抗朕得圣旨。”
弦歌实在不想打击他,“我是雀南国的子民,不是你极东国的。”
“符弦歌!”凌悠扬眯眼,“朕不可能放纵你 一次又一次,也不可能原谅你一次又一次。”
正在弦歌沉默以对的时候,御书房的门被打开,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去,看到方子晗款款进入,一脸的严肃。
“参见皇上。”
“起来吧。”凌悠扬漫不经心道,“朕没有宣你进来,你进来干什么?出去。”
方子晗站着不动,神色中紧张坚毅兼有之。符弦歌回来了,符弦歌回到这个皇宫后就带走了她很多很多的东西。她守在他身边这么久,眼睛里只看到他一个人,可是,符弦歌一回来,他的眼里就没有其他人了。
“皇上。”方子晗目光炯炯地望着他,“子晗有东西要献给您。”
凌悠扬一怔,“什么东西?”
方子晗咬咬嘴唇,鼓足勇气,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抬手解开身上的罗衫,柔声道:“我。”一件一件的衣衫落在地面,她解开自己的发髻,拔出头上的簪子,身上只剩下一件翠绿色的兜肚。方子晗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白皙的肌肤袒露在凌悠扬眼前,“皇上,这件礼物您收吗?”
弦歌震惊地看着她,连动也动不了。
凌悠扬目光微露心疼,“子晗,把衣服穿上,会着凉的。”
方子晗摇头,泪眼婆娑,“皇上,这件礼物子晗想给您想了二十多年,今天子晗抱着壮士断腕的勇气来到您面前,做出这种不敢想象的事情……”她嘴唇抖动着,“皇上,子晗不妄求成为您后宫中的一份子,只要您手下这份礼物,子晗就心满意足。”
凌悠扬叹气,从龙椅上站起,缓步走到她面前。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方子晗身上,轻轻揽着她,“当年朕就希望你跟你父亲一同离开,可是你执意留下,朕也无奈。子晗,朕不是什么好归宿,朕一直希望你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方子晗咬紧嘴唇,不让哭声泄露出来,“能够陪在您身边就是子晗的幸福。”
凌悠扬叹气,“弦歌走了以后,朕也劝你离开过,那个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子晗,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符弦歌的离开对皇上的打击太大,皇上身边总得有个说话的人,即使不说话,子晗能在一旁看着您也是幸福的。”
凌悠扬帮她系好衣服上的带子,“傻姑娘,你应该更为自己着想。”他身边的人,无论亲人还是属下,即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死的死,散的散,皇室之中没有亲情可言,兄弟也只是互相掠夺的对象。只有方子晗,从还是个孩子开始就一直跟在他屁股后头,无视他父亲的警告,无视凌靳朔的反对,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方子晗如死尸一般地站着,没有说话,没有动作。
凌悠扬叹气,“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朕先出去了。”说罢,他就离开御书房。不去打扰方子晗平复心绪。
弦歌慢吞吞地走到方子晗面前,复杂地望着她,“何苦呢?”顿了顿,“你为什么要跳我也在场的时候进来?为什么要增加自己的难堪?”
“因为……我想让自己死的惨一点儿,我想让自己彻底地死心。”方子晗垂泪,“我等了二十多年,等的够久了。”
“悠扬那个人,只要对方是个美人就不会拒绝。可是这么多年,他偏偏就拒绝了你,这说明你在他心里也是特殊的。”
方子晗不屑地笑出声,颇带自嘲的意味,“我不需要这种特殊。”
弦歌无话可说,自己和方子晗也没什么交情,如今陪在她身边也没什么用,方子晗更需要的是独自一个人的安静。
“符弦歌,”弦歌的步子还没跨出,方子晗又开口道,“你弃之如敝履的东西,对我而言却是无比珍贵。不要再离开他了,皇上没有你想的那样坚强。”她转过头,低声道,“小时候,他对皇位都没有这么执着过。”
弦歌低低地开口:“我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坚强。”符弦歌不是神,不是无所不能,她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方子晗目光坚毅,“你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关心的只有皇上,所以不要辜负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被辜负的那个人是凌悠扬?弦歌自嘲地笑了笑,是她做人太失败吗?
“我不想辜负他的。”辜负他的同时,她也辜负了自己的幸福。
“如果我可以把他抢过来就好了,可惜,他不要我。”方子晗慢慢蹲下身子,“我也想过,我若一辈子孤苦,那就让他跟我一样,可是,看到他寂寞难过的神色,我会更难过,我想要他过得幸福快乐。”方子晗的声音开始抽噎,“毕竟,他曾经给过我很多快乐,也许只是利用也许他自己也是无心的,可是我却记住了,记住以后就忘不掉了。”
弦歌心中骤升悲凉,“我记住了。”然后悄悄地走出去,关上屋门,让方子晗一个人静静地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前尘往事一片片地涌入脑海,少年时,青年时,父亲死之前,父亲死之后,她当上城主之后……眼眶就这样越来越热,符弦歌啊符弦歌,你这样的一声就可以了吗?她不断地询问自己,这样就满足了吗?
走着走着,弦歌甚至都没有看路,直接撞在来人身上,那么熟悉的气息她根本不需要辨认,伸开双手抱住他,脑袋拼命地往他怀里埋,泪水不止,染湿了衣襟。
“唉,哭什么?”他才是想哭的那个,怀里这个女人心心念念都要回去,他满脑子都在想该怎么留住她。
“……我也不知道。”弦歌哭得更加凄惨,从她懂事以来就没有这样哭过了,关在牢里的时候没哭,被用刑的时候也没哭,离开他身边的时候没有哭,却没想到,在抱住他的时候会哭的像个孩子,“悠扬,我累了,很累很累。我不想姓符,符家的担子太重,我扛上去就卸不下来了,我以符家为荣,可是,我根本不需要符家以我为荣。我不要每天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床上,每天醒过来的时候只看见自己,我不需要每个人以仰视的目光来看,他们对我恭不恭敬我根本不在乎……我不要生病的时候一帮子下人围在身边,他们只会害怕只会站着,连靠近我都不敢,我想要有人切切实实地陪着我,喂我吃药,抱着我睡觉。我不要每天面对百官猜忌的眼光一副生怕我夺皇权模样,我根本就不稀罕,只是责任所在……我不要做符弦歌……悠扬,我只想要你。”
凌悠扬听了她的话后一动也不能动,怔怔地站着,虽然很心疼,可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开,第一次听见她这么说。他一直以为这个没心没肺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