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4-28 08:12 字数:4898
《星》:你的片子常给人特别的感觉,尤其是人物设置总能出人意料,你是如何把握的?
徐: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从感性开始吧。我在拍《东方不败》的时候,编剧老是觉得这个人物有问题,觉得“不成立不成立”,我就跟他说“成立成立”,当你看了林青霞之后你就知道其实什么都是成立的。最后他们还是接受她了。一个天才演员的塑造能力是无穷的,有时候你在文字上未必能看到它成立的地方,但被天才演员表现出来,一切都是可能的,这就是电影的感性。
《星》:当时《笑傲江湖》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你是有意选这个小说来讽刺那个时代吗?
徐:一开始做东西,永远会有人问你为什么这样做,但到底为什么其实你也解释不了。因为在一个时代里面,你对一个东西突然产生兴趣可能不一定是有理性的,通常都是一种感性,你可能只是觉得很有趣。
比如《英雄本色》,当时我觉得那个时代需要人的谅解,因为那时人与人之间没有了互相谅解,关怀、友谊、团结的力量都被否定了,所以就产生了《英雄本色》。其实这是一个提示,让观众觉得心灵上得到填补,有种解脱的感觉。电影就是这样的,一开始根本没什么理性,只是感性地这么想,再挖掘下去,就会发现原来我们喜欢的是这个。
《星》:你曾经说过,李小龙是一位真正的偶像,关于他和成龙在如今国际功夫影坛上的地位,你怎么评价?
徐:李小龙是一个偶像,他在电影上的魅力绝对是没有人能代替的,现在有些人想模仿他,可是永远没有办法做得到。
李小龙和成龙都是在西方有巨大影响的功夫巨星,但他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我觉得成龙是一个身段很敏捷的功夫演员,他有很多身段上的技术,是一个很重表演的演员,有一些基本的体能上的训练;而李小龙就只有武功,他是一个武林中人。相比而言,李小龙更像是一个“侠”。李小龙自己创造了一个截拳道,他在世界上影响很大。虽然成龙现在的影响也很大,但李小龙在早年打开了一个西方人对东方了解的门,建立起一个偶像,这是一个不可磨灭的重要的事实,在电影历史上是,在武林里也是。
徐克访谈录(二)
时间:2005年9月
地点:北京银河港湾
《星》:近年来除了昆汀的《杀死比尔》,还有张艺谋的《十面埋伏》和韩国的《清风明月》,也可以说刮起了武侠的一阵风气,还有你曾经说过中国的武侠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分水岭,那么你可以具体的说一说吗?
徐:
我觉得武侠的文化其实一直都存在我们亚洲的事件里面,只不过是在事件上,可能是因为现在亚洲电影里面,已经是东方跟西方的做一个比较,混合在一起的交流的一个阶段。那武侠片我觉得还是很浪漫,因为主要是我们亚洲的武侠世界里有很多的这种特殊的特点,他的武侠世界等于是外国的科幻片一样,那科幻因为代表了很多他的新的文化和浪漫的文化,一种重现的改变,你看《十面埋伏》也好,还是看《清风明月》也好,还有一个《杀死比尔》。我们当时开会也讲过动画片、卡通片啊,因为我们有些人是漫画迷嘛,但有些人说我不看漫画的,你觉得漫画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也解释漫画是怎么回事,漫画等于这种事情《杀死比尔》也好,《十面埋伏》也好,《清风明月》也好,他反映到在现实里面,没有发生的所谓一种情绪,从另一个手段去浪漫化,去激烈化,产生一种非逻辑的一种戏剧,这种非逻辑的戏剧也是漫画的本身,也是武侠片的一个很重要的元素这样子,他产生了一个超越了现实社会,一些很枯燥的这种处境啊,那你看我们生活就像这样子,一般早晨8点起来上班,坐车,然后下午回来吃饭,晚上看电视,因为你生活里面找寻一个心态上的另一个选择的话,武侠片也好,科幻片也好,一种对比,就好像是阴阳的感觉啊,这种实在的东西跟很虚无的东西,一种心态上面的平衡,这是一个社会上的现象,也是人类的心理上的现象这样子,所以你说西方有科幻,东方就有武侠,你说现在西方的科幻走另外一个阶段,可能也是一个分水岭的时间,对西方的科幻片开始觉得再没有继续发展下去的一个轨迹的话,那东方的武侠片会代替他在西方出现,我觉得是这种现象的出现,这种情况,那至于武侠片的分水岭。
《星》:就是目前世界电影,主流电影还是类型电影为占先,无论市场啊,还是现在电影节上展现的一些电影都是很强的,那么我想对于中国人来说,像你说的科幻片不是我们最强的类型电影,西部片也不是我们最强的类型电影,我想武侠电影是中国最强的电影。
徐:那我想问你我们有东部片啊,就是说《双旗镇刀客》,这就是东部片啊,有很多这样的故事,《新龙门客栈》也是在一个小镇,然后所有的元素都来了,好的、坏的、复仇的,这些本来是本来我们文化里面就有的。只不过是美国电影多,他们就叫西部片,我们少,所以就没有叫出去,其实是我们先有东部片,他们才有西部片的。
这是市场主导的一个问题,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西方的电影工业本身他的发行网络和他的基础比东方电影就相对来说强的多,因为美国电影就是在50年代,后来到80年代都做出一个很强的走势。那东方电影呢,因为东方电影在这个政治的状态之下,好像就是说因为政治很多市场受到限制,所以很多电影在这种情况下都不是处在一个有利的条件下去发展,好像美国电影工业本身的发展这样,其实对比一下,很多时候都会产生一个还没有真正开始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当美国电影做成一个好莱坞的道路去建设他的发行网络的时候,同一时间,我们还在建立我们的制度,这样子。这种情况之下,美国本身的保护主义也好,有些地方的保护主义也好,也限制到这个电影进入市场的情况,是因为有了这个带子,有了DVD,改革了市场发行的观看的习惯,所以他们从带子里面看到原来亚洲电影也非常有趣呀,他们和喜欢看这种题材啊,各种处理手法等等,就产生了一个新的市场概念出来,出来这个市场概念,就出现这种现在东方和西方结合的这种现象,这个事情来讲其实到现在很多发行商也好,很多投资者也好,也未必同意认可这个现象,他老觉得其实这是个暂时的状态,不是个永久状态。可是也有其他的投资者也好,一些发行商也好,觉得这是一个世界走势,因为现在亚洲片慢慢从风格上也好,电影的本身水准也好,渐渐成熟,可以超越,不能说是竞争,可以超越某种西方电影本身的意识的话,其实他的走势也很强,这种情况。
那我们回到那个问题上,你说的属于分水岭的一个时代,其实我觉得一直来我们讲武侠,武侠动作片来讲是经过很多年的变化,比如说40年代、50年代、60年代、70年代、80年代、90年代、2000年到21世纪,这些变化里面一直都出现一些很明显的现象,比如说,我们有李小龙,有成龙,有李连杰,当初呢有绍氏的动作片,再早一点,比如说黑白的当时的黄飞鸿都有动作片,他的过程里面看他转变的因素,看他的原因,都是因为在某种情况之下,产生的几个因素,一个因素就是他把这个武侠的世界用另一个手法产生出来的一个风格,这个风格观众觉得接受,就产生了新的武侠世界说,另一个呢,就是在这个武侠的技术上,做到一个技术上超越的一个成绩。就举个例子李小龙,我们看动作啊,没有李小龙的那么快,而且他的真实感很强,原因是这种技术上的东西让我们感觉这个武侠世界是改变的,成龙他的跳来跳去啊,身手,让你感觉这个武侠世界的改变,那这里面也有个所谓我跟你们讲的,所谓这种第三个元素的就是我们怎么去处理武侠这个题材本身的一些手法,我们现在有几个武术指导啊,袁和平、程晓东、袁奎、董伟等等,他们每个人都有他的手法,他们有他们对武侠世界的一个说故事的方式,在这种情况之下,你会觉得每一次出来的东西会产生另一种电影的真实感,另一个电影的效果,那个东西就是一个不同的现象出来了。比如说我们讲《骇客帝国》空中一下子停下来,以前很多广告片里都有,因为出现在《骇客帝国》里面就变成一个标志,我们讲到后来很多电影都是突然到空中停下来不动,那是因为表现方式也是一个技术问题,达到一个程度他会变成一种分野的标志,一个界限,从此之后都开始用这个东西。但我当时讲这个分野,分水岭的时候,是因为我觉得是应该有个新的东西出来了,因为我们来到这个界限的时候已经开始不断重复前面的东西,在不断的重复前面的那些东西之后,如果作为观众我们还有很强烈的反映的话,当时还没有到一个分水岭的时候,当我们觉得开始是重复而且要求一个改变的话,那是一个分水岭最重要的开始的时间。
《星》:那你觉得这个分水岭是不是与技术有关呢?
徐:我觉得是观念、技术跟这个说故事的方式都有关联。
《星》:那你觉得昆汀的《杀死比尔》在这方面是不是就是一个很好的尝试,因为你曾说过这部电影创造了一个新的文法和语言。
徐:我觉得产生一个新的语言是在东西方的混合体上,产生新的一个审美观点出来,美学出来,那么什么叫做东西方的美学,因为我们知道有些事情是我们重复旧的,可是从一个现代的观点讲,其实我们去看这个事情的话,作为一种从过去到现在的一种文化比较,产生很妙的一个,带有一点喜剧性,带有一种自我招笑的成分里面,他里面很多事情都是讲一些人物本身对一些过去的文化的一种关系,也有现代生活的一个对比,比如说《杀死比尔》第一集,乌玛?瑟曼去杀一个女杀手,她女儿回来,她们两个做母亲,这等等,我觉得都是昆汀有的他在美学上制造出来的一种新的观念。要我们中国人就打啊打,抓她的女儿威胁她的母亲啊。你看他会跳出来,回到现实生活里,说她们两个还是女人,还是母亲,然后还是打的很凶悍,然后把她妈妈杀死了,然后还对她女儿说,我叫什么名字,反正你将来长大了,有什么问题来找我。
《星》:昆汀的很多画面是过去似曾相识的,但他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又感觉他又是一个完全新的一个东西。
徐:所以我发现他的动作片不是他主要在美学上呈现的一个成绩,我觉得他的成绩是他把东方、西方文化处理在一个作品里面,产生出来另一种观众欣赏的一个方式和角度,所以我觉得他是产生了一个新的现象出来,因为我们以前看戏没有这样看的嘛,现在变成这样看的话就觉得又好笑,又幽默,又觉得很讽刺的,也有什么都带到里面去。如果反映到现在的文化里面去,也有很多过去现在东方、西方的混合体之后,我们对某种东西的接受程度抱有不同的态度,这些不同态度结合在一起,总体的感觉是这样子的。就等于我们华语片里面老是把地方性的语言给忽略了,这个不能忽略,比如我们现在任何一个事情我们讲普通话也好,广东话也好,讲英文也好,基本都有我们的口音阿,我们的本地语言,可是我们偏偏在电影里面忽略了这点。
《星》:那你能具体谈一谈《老男孩》这部电影的个人感受吗?这很像你曾经拍过的类型片。
徐:我觉得这个导演是绝对有才华,而且才华很高的这样一个导演,他拍这个题材的时候啊,他让你感觉这个题材的拍法是完全不一样,每一个处理的画面都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让你感觉到他的电影的处理手法是他的,就像在电影上签了他的名字一样,让人能够感受到他强烈的个人色彩。当然我们看过他以前的电影的话,也知道他是一个很知道这种题材上的感觉,他的重置,像《安全地带》也好,还是《复仇交响曲》也好,他都做到一个,让你感觉到他是一个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