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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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的出走 更新:2021-04-26 12:48 字数:4730
隆科多哑声宣旨:“大行皇帝遗诏…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即使早已得知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但胤禛在隆科多正式宣旨时仍是抑制不住的狂喜。若不是自制力超于常人,已是拍案叫绝,他还只能装楞。凝滞地瞪着隆科多,脸上除了问号便是感叹号,完全一副懵然不知的模样…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低沉地唤了一声:“阿玛。。。。”胤禛已是痛不欲生,哀声恸地。
胤祥反应灵敏地膝行到胤禛面前,磕头道:“皇上,皇上。”
一旁的三阿哥胤祉,七阿哥胤祐,十二阿哥紧随其后,也小心翼翼地说着规劝的话语:“皇上请节哀,身子要紧。”
隆科多宣诏完毕后即静静立在一边,等待着新皇发号施令,也预防突生事端。他需得保持冷静,以应付急变。
八阿哥胤祀才真的恍如梦中,因为十四胤祯的“祯”与四阿哥胤禛的“禛”是音同字不同而已。加上隆科多传旨时语音有些含混不清,他误把皇四子胤禛听做了“皇十四子胤祯”。却看到十三胤祥向胤禛行礼;以及隆科多的默认,他才意识到他失败了,败在了康熙手上,败在了他四哥胤禛手上。连九阿哥,十阿哥他也未看一眼,也没向胤禛问礼请安,胤祀踟踌地退出了寝宫。这一切,却被胤禛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园子里没有丝毫的异常,侍卫们依旧进行着例行的巡逻。现在胤祀仍然还未将隆科多与胤禛联系到一起。望着皎洁的明月洒下的清冷月光,他只觉得一阵阵的恐惧与寒意。这是梦吗,自己所有的幻想就这么破灭了吗?可这梦,为什么就不能做的长些呢?
挑了个灯笼,我披了件斗篷从房间里出来。乐茵要哦诶我一道,被我拒绝了。躺了这么久,什么千年瞌睡也没了。况且知道康熙已然离世,心里难受,也就想一个人走走散心。没曾料想,在与胤祀初次见面的佩文藏书楼前,我遇到了胤祀。
胤祀仰头望着明月,靠在路旁的柳树上,看不请他的表情。但我猜想,他此刻的心情必然是绝望,无奈,惘然,不解的。本想绕路避开他,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碰上了,也没那个必要。何况日后还有更残酷的现实要面对。略顿了一下,轻声道:“月喜,给八爷请安,八爷吉祥。”
胤祀望了我一眼道:“月喜,你怎么没在寝宫呆着呢?”
我黯然道:“大行皇帝宾天,我一个宫女留在那里干嘛?”
胤祀点点头:“月喜,你想出宫吗?”
出宫?想都别想,别说康熙临终前已经将我指给了胤禛,即便没有他的指婚,胤禛也决计不会让我出宫的。以前本打算在胤禛登基后,向他请一年长假回四川看看的,如今看这架势,危险咯。对着胤祀却只得装傻:“不知八爷是何意思?”
朝我走近一步,胤祀道:“你难道忘了是我通过赵昌把你安排在乾清宫当差的吗?四哥即位,必然清算旧账,只恐对你不利。你若有意出去,趁着皇上宾天,我也好安排让你回家,重享天伦。我已经害了你一次,再不能置你于不顾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尽管胤祀伤月喜在先,但现在在这个自身前途渺茫莫测的时候,难为他还有这份心。不管他是对月喜余情未了还是处于赎罪之意,这番话却还是受用的。口中只道:“月喜谢过八爷。只是眼下大局未稳,月喜也怕牵累八爷。又或许皇上尚有其他安排,故月喜现时还没有离宫的打算。”
胤祀轻叹道:“也好,人各有志。只是你记住,想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会尽力帮你的。”言罢便转身返回,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几岁。多年苦心经营,今朝毁于一旦,怎么不让这位“八贤王”心力交瘁,心灰意冷。
知道一场大风暴即将来袭,我在佩文楼前呆站了半晌,也恹恹地又回了去。回房就被告知夜长怕梦多,胤禛决定立刻离开畅春园回京城。
隆科多护送新皇连夜回紫禁城,以迎候大行皇帝的梓宫。十三胤祥则奉旨随后扶銮返回。活着与死去的皇帝一前一后离开了畅春园。这时,胤祀等人急欲赶回京城组织力量发难反扑。惜人去园不空,胤禛早就留下了圣谕:“诸王阿哥非传旨不得进入大内。自今日起,京城九门关闭六天。”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四日;康熙皇帝大敛;诸王文武大臣入乾清门举哀。胤禛紧接着又下了一道旨意:八阿哥允祀,十三阿哥允祥,武英殿大学士马齐,理藩院尚书隆科多四人为总理事务大臣。封允祀为和硕廉亲王,允祥为和硕怡亲王,允 (十二阿哥)为多罗履郡王,废太子之子弘皙为多罗理郡王。(为避讳,胤禛下令将兄弟们排行的“胤”字一律改为“允”,而十四阿哥胤祯则更名为允禵)。
与此同时,急诏下令十四阿哥允禵只带十名近侍回京奔丧,按日供应西北十万大军的粮草。胤禛的心腹年羹尧带领大军在四川待命。且诏令所有皇子在寿皇殿康熙灵前守灵一个月,不得借故外出。相当于把他的敌人们都禁锢在了康熙的灵堂上。预防一允祀为首的拥有极大政权与部分兵权的阿哥党和允禵里应外合,颠覆自己现在还不太稳固的皇位。
做完了这一切,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二十日,即康熙死后七天,封闭六天的京城九门开启的第二天,爱新觉罗。胤禛御太和殿登极,改国号为雍正,自明年起即为雍正元年。给康熙上谥号:合天弘运文武睿智哲恭俭宽裕孝敬诚信功德大成仁皇帝(汗一个,好长的名字,偶的气都快断了,也没能一口气把他念完,累死偶了),葬与直隶遵化景陵。康熙的时代告一段落,承康启乾的雍正王朝拉开了序幕。
乾清宫东暖阁里,胤禛和十三允祥正商讨朝事,身边就留了我和胜文侍侯。环顾四下,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为何这几日都没见着赵昌,没听说他病了还是怎么了啊。
胤禛问向十三:“朝野上有何议论?”
十三的脸色严峻起来:“有人妄言,皇上即位来路不正,传召十四阿哥的谕旨下地的确也仓促了些。甚至还有人说,说,。。。”
胤禛冷笑道:“说大行皇帝本不至于病重若此,是喝了我送过去的一碗参汤才暴亡的是吧?”
十三怒道:“此等谣言必是别有用心之人捏造出来污蔑皇上的,皇上不必介怀。世人也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
胤禛若有所思地淡淡一笑:“十三弟,你我日后在朝堂上或外人眼前,可保持一个君臣的名分。倘是没有外臣,仍兄弟相称又何妨。什么礼节的,可免则免吧。”
十三惶恐不已,连忙跪禀:“臣弟不敢,祖宗礼法,岂可逾矩。”话音刚落,又咳嗽了起来。我赶忙扶他起身坐下,将预备好的温水递给他道:“十三爷,四爷说什么你应了便是。四爷不也是为你的身子着想的吗?”
胤禛笑道:“月喜都比你爽快。我一说,她连推辞都没有,立马应承了。”
十三望着我也笑道:“月喜也一向是个怕麻烦的。”想了想才道:“既然四哥开口,允祥也就不多言了。臣弟遵旨。”
二人又商量了会儿给胤禛生母德妃乌雅氏上尊号的事,见十三精神有点不济,怕他身子吃不消,胤禛便吩咐他回府歇着,明日再议。
十三走后,胤禛到西暖阁午休。靠在我身上,我一边给他揉肩膀,一边同他聊天。
胤禛忽然道:“月喜,明年便要册封后宫了。你是先帝亲指的,你想要个什么位置?除了皇后我不能给你,别的都行。贵妃?”
我淡然道:“不必了。四爷,你还是封年氏,李氏她们吧。”
胤禛握住我的手道:“怎么,你同她们吃醋不成?”
抽回手,为他按摩太阳穴:“四爷,你不是顺治爷,月喜也不是董鄂妃。”
清朝对后妃的升迁有相当严格的制度。秀女容若皇帝恩宠,可直升为贵人,然后就可不经嫔,直接为妃;但宫女不一样,必须经过答应,常在的册封,才可升为贵人,能升至嫔就已算是受尽恩宠了。但在清一代近三百年的历史上,却有过一次例外,那就是顺治帝对董鄂妃的晋升。
董鄂氏在顺治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被册为“贤妃”,仅一月多点,九月二十八日就晋为皇贵妃。晋升之快,级别之高,别说在清代,在中国历史上都十分罕见。也是如此,董鄂妃便不得不面对,除顺治之外,包括皇太后,皇后及无数妃嫔对她专宠后宫的嫉恨与不满。董鄂氏是秀女身份,如此升迁尚遭朝野非议,后宫怨怼。我一个年过三十的乾清宫宫女,即使是康熙指婚,若像这般升迁,闲言碎语只会更多。饶我月喜在怎么厉害,亦绝难招架。我得到一个所谓的尊贵身份,却给胤禛弄出来一个大烂摊子让他收拾,并非我所愿。况后宫这个地方,远远比《金枝玉孽》里描绘的更复杂,更无情,更艰险,我也不想为一个吃不得用不了的名分去冒险。但最重要的还是,雍正朝留下的玉牒上并没有一个叫做他他拉氏的妃嫔。对于历史,我必须,不得不尊重。
胤禛楞了楞:“那你无名无份地这样下去?”
心疼地抚过他眼角的皱纹,是啊,老是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下去也不是长法。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女如未被皇帝临幸,二十五岁就得出宫。我不过是因为康熙下旨,才留了下来。现在已是雍正朝了,如果还想留下来,一个办法是接受册封,一个办法就是让新皇下旨。但之前康熙已经有过旨意了,再由雍正下谕的话,外人难免不乱想。再说,我也不能做宫女一路做到死吧。思前想后,我道:“那月喜就做个常在吧。”
胤禛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翻身起来直视我:“常在?”
我点头道:“若四爷还愿见到月喜,就封我个常在吧。”
胤禛拥我入怀,叹道:“月喜,你不觉得太委屈了吗?好歹,你也是先帝亲指的啊。”
常在;虽说也算是个名分;也受了册封;但与妃、嫔比起来,不异于云泥之别。二者的差别,就跟现如今美国与朝鲜的差距有得一拼。别说吃穿用度,仅是居住的环境,区别就大了去了。
妃、嫔们一般都是由内务府为其安排宫院单独居住,身边的使唤宫女、太监少说也有十人,她们的唯一的工作便是等待皇帝的临幸。而常在呢,所居住的不过一个套间,身边最多一、两个粗使宫女。除了给皇帝侍寝外,还得负责皇帝的起居饮食。说穿了也就一高级宫女,依着我这康熙亲自指婚的身份,常在的确有些委屈我,可我不在乎。
想了想,胤禛难得地展颜一笑:“也好,也免得要见你还得通过敬事房翻牌子。真要是翻的太多,也怕宫里议论吧。”转而又道:“你现在住的地方还习惯吧?”
从畅春园随胤禛回宫后,胤禛就让人重新安排了一个地方给我。条件,设施比以前住的地方都又强了不少。当下笑道:“够了。那儿要不好了,我也只能住乾清宫了。”
胤禛微微闭上眼睛:“我已经吩咐胜文挑几个合适的人到你那里服侍你。你一贯粗心大意,侍侯别人还成,对自己却老是马马虎虎的。”
将锦被拉起盖在他身上:“不用这般麻烦了。就让喜蝶她们留下来吧,一是我也有个讲话的,二来也信得过他们。”
胤禛点点头:“随你吧。月喜,你也躺会吧。”
依言睡到胤禛身边,他搂住我肩膀吻了过来,我一扭头避开。胤禛有些不快:“月喜,你又怎么了?”
叹了口气,我低声道:“一进了这乾清宫,就总觉得先帝爷在瞅着我,心里怪不自在的。”
胤禛感喟道:“兴许是先帝对我还不放心。怕我误了大清的江山,也亏待了你,还没舍得走,守在乾清宫里盯着我呢。”
我不由得贴紧他:“好好的,干嘛说这个?”
胤禛轻笑出声:“平日里说自己胆大包天,还老央着宫女太监们说些怪力乱神的事。现在我不过随口说说,你就这般模样。你呀,也还没长大似的。”
本来宫里的生活就无聊乏味至极,加上我以前在天涯鬼话里常常有看到讨论故宫灵异现象的贴子。现在既已身临其境,哪有入宝山空手而归的理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遇上空闲时候,便求着个宫院的宫女太监们给我讲鬼故事。我也不挑剔,管你是宫里的事还是自个儿家乡的,亲眼见的还是听说的,统统来者不拒。遇上有意思,新鲜的,我还记了下来,大有要让蒲松龄的《聊斋志异》提前问世的阵仗。只是比不上蒲公的就是,我也就一好龙的叶公,素日里没事都还罢了, 真要有什么芝麻绿豆大小的灵异事件跟我沾上边的话,我绝对立马自废武功,退隐江湖。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