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4-26 12:47      字数:5157
  韩志军笑道:“你这话不错; 说到赌性; 最没有赌性的是你家于总; 他底子那么好; 做事情却还是一板一眼的; 虽然稳当; 但是发展不快。 最好你不要学他; 他有那条件; 我们可没法一步一步来。 你不要吃惊; 这话我和于总也直说过; 说起来他还是最提携我过的人; 但他的行事风格我不喜欢; 合作不起来。”
  于扬心想; 这里面不知会有多少故事在里头呢?以后如果有机会; 倒是要问问于士杰。 “谢谢韩总; 看得起我和我说那么多话。”
  不想韩志军却道:“看得起你?这什么话; 从没想过这个; 除了看死谁。” 于扬立刻笑道:“对; 哪有看得起看不起的; 眼里不过是可利用的和无法利用的。”
  韩志军笑道:“你们于家出来的人; 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这话一说就说到点上去了。 好; 等着看你咸鱼翻身。”
  于扬不知怎的; 心情爽快很多; 可能与喝了酒有关吧。 仗着与韩志军谈得好; 直接道:“韩总现在要不要人。 我有一个伙计; 非常吃苦耐劳; 复员军人; 如果你能接受他; 我感激不尽。”
  韩志军吃惊; 道:“为什么不是你自己?” 于扬坦然道:“我还放不下身段; 叫我到认识的人手下打工; 我一时脑子还转不过弯来。”
  韩志军道:“好的; 你叫他过来试试; 人勤快脑子拎得清; 从头学起也快。 但是工资不会高; 一千二开始; 以后做出来再加。”
  于扬知道这个不是好价钱; 韩志军在商言商; 不可能出再高的价钱。 但是方志军自己找的礼品公司推销可能连这个工资都有困难; 便道:“这个工资不高; 我和他谈一下看; 他比较听我。 对了; 他姓方; 名字与韩总一样; 可巧了。”
  韩志军略犹豫了一下道:“其实我也不要你来我公司做的; 女人要那么能干做什么。 回家养孩子搓麻将等老公回家多好。 本来吃饭时候看你还有点味道; 现在倒贴我都不要你; 放个精明女人在身边; 以后怎么死都不知道。”
  于扬扬眉一笑; 知道这说的是真话; 本来韩志军会来咖啡馆是因为有企图; 后来是看于士杰的面子扯几句; 再后来才可能是谈出点味道来了。 这最好; 省得麻烦; 笑道:“我快三十; 也不是那块料。 不早; 这瓶酒喝完结束?”
  韩志军拿起酒瓶把酒平均分光; 道:“干了吧。”
  于扬一口喝下; 心想他可能也不很喜欢和自己说话; 巴不得结束掉; 但是自己目的已经达到; 问出这个大佬大起大落时候的心境; 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不想下去后韩志军一定要送她回家; 到他车旁; 他不急开车门; 反而拉开车后箱给于扬看; “你看; 这里面有红酒; 有白酒; 以后再要找我说话不要到这种咖啡馆来; 找个好点的大排挡; 菜吃他们的; 酒喝自己的; 说话才痛快。”
  于扬这才知道; 韩志军厌烦的是咖啡馆这个环境; 而不是她这个人。 想起他刚刚一会儿拍桌子、一会儿骂“他妈的”; 确实只适合在大排挡上演。 想到韩志军可能是把她当朋友才说出这一些话; 于扬心里有点难以置信; 两人除了都落难过; 还有啥话题投机了?不知道。
  第五章
  韩志军没有太殷勤; 把于扬送到小区大门口就走了。 于扬略带醉意地一手沿路按着楼梯灯; 一边脚步沉重地爬上七楼。 眼看胜利在望; 忽然看见自家门口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 深夜回家的于扬顿时一下吓醒过来; 自己站在楼下灯光照来的明处; 那人坐在没有灯光的暗处; 敌暗我明; 形势对自己非常不利; 忙忙掏出包里的小手电; 战战兢兢照过去; 却见那人也抬起头来叫了一声:“于姐; 是我。 ”于扬这才胸中一块大石放了下来; 但随即又警惕地提起; 玲儿?她来做什么?难道还没要够; 又从别处学了招式; 变出什么花样来?
  于扬不走了; 离玲儿十个台阶看着她。 玲儿见此忙起身带着哭腔道:“于姐; 求求你收留我吧; 我没处可去了; 只有再求你了; 只要你收留我; 我给你作牛作马。 ”于扬听见“作牛作马”四个字; 心里厌恶; 昨天玲儿也说过这四个字; 但是为的是声讨她于扬。
  玲儿见于扬不说话; 连忙又哭道:“于姐; 你饶了我吧; 我年轻无知; 上了臭男人的当; 所以才会对你不起; 我以后不会了。 我自己的钱也全给他骗光了; 只剩下你昨天给我的六百块钱。 于姐; 我后悔死了; 后悔死了。 ”遍说遍呜呜地哭; 半夜三更的; 又是在楼梯上; 音响效果好得要命; 估计不要多久; 楼道上下一扇扇的门会为她而打开。
  而于扬却分明听见房间里面电话的声音; 这才忽然想起; 出门以前忘了把手机的呼叫转移取消掉; 这会儿没看着电脑都不知道怎么取消; 不知道是谁打电话过来。 这个电话一直响了好久。 于扬心急; 这么完来点一定都是要紧电话; 但是门口玲儿拦着; 自己开门进去; 万一玲儿也跟进去; 这下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只得忍着; 想了想; 道:“我不会再要你了; 你拿着钱到外面找个旅馆住下; 回头好好找个工作; 不会太难。 你走吧; 不要等我请保安来。”
  玲儿却是晃了一晃; 哭声小了下来; 不置信地看了看于扬; 可能是在想; 一向好说话的于姐怎么今天这么强硬了。 只得继续嚎哭; “我不去; 我不去; 我以后不会了; 求求你收留我吧; 我不住旅馆去。”
  于扬听着里面的电话不响了; 等下进去说什么也要查查是哪里打来的。 这是对门打开; 探出一颗脑袋。 于扬一看; 这不是昨天公交车上拳打猥琐男的小伙子吗?他怎么住这儿?以前这儿一直是空着的啊。 楼下按亮的路灯早已暗了; 楼梯里只有从对门漏出来的灯光。 那小伙子一把按亮路灯; 看看上面; 看看下面; 却也不说。 玲儿如抓到救命稻草; 哭得更响; 大概是想把人都烦出来; 迫于扬收留她。 于扬当机立断; 一字一顿地道:“这个是我以前的保姆; 昨天解约; 离开时候手脚不干净; 所以我不能收留她。”
  那人说道:“你昨天事情还真多啊; 呵呵。 好; 不管你。 ”顺手便将门关上。 原来他也还记得于扬。
  玲儿一看这招不灵了; 忽然期期艾艾地道:“于姐; 我怀孕了; 我不要这个死男人的孩子; 我想打掉孩子; 求你收留我吧; 否则我没处去的; 一个人怎么去流产。”
  于扬差点儿心软; 但是随即便转身下楼; 一边道:“你等着; 我请保安上来。 被人架出去需不好看。 或者干脆请派出所的人来; 你昨天偷我的东西价值加起来也够立案的; 可以让你坐进牢里关个一年半年的。”
  玲儿见于扬真的头也不回走掉; 做贼心虚; 还真怕于扬告派出所; 忙提起旅行包追下来; 在三楼处追上于扬; 盯着她看了半天; 知道无望了; 狠狠地“呸”了一声; 不甘不愿地回去。 于扬看着她的背影; 想着她离去时恶毒的眼神; 心里微寒。 无力地再爬回七楼; 听见屋里电话声又起; 忙忙地开了房门冲进去; 一把抓起电话; “喂?”上气不接下气。
  那边于士杰迟疑了一下; 道:“小扬; 没事吧?怎么一直不接手机?家里怎么也没人接电话?”
  于扬立刻明白; 于士杰是担心她出事; 只怕他为了打这个电话; 都还没回家过。 因为在家里; 大嫂是不允许他打于扬电话的。 她心里感动;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好在对方看不见; 忙擦掉眼泪笑道:“我忘记了; 出门时候忘记把手机的呼叫转移关掉; 所以手机接不到电话。 和韩总谈得满好的; 他全是看您面子。”
  于士杰那边似乎情绪缓了下来; 道:“回来了就好; 早点休息吧。 晚安。”
  于扬放下电话; 心里忽然觉得于士杰今天有点异常。 但是这时酒意又袭上头脑; 红酒的酒劲最是绵长; 如绵绵细丝; 慢慢缠绵上身; 一点一点把人拖入醉乡。 于扬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 什么都可以想; 什么都可以不想; 飘飘忽忽却又一丝不苟地洗漱一番; 躺下睡觉。
  可是做梦都想着玲儿一个人去小门诊做流产; 景况惨不忍睹; 脑子里晃来晃去都是玲儿失血的惨白的小脸。 一早吓醒; 再也睡不着; 抓扒几下头发便开门看看玲儿在不在外面; 如果在的话; 于扬决定自己做次东郭先生了。 都是女人; 虽然玲儿对不起她; 但是她若去流产; 这种时候; 还是要伸出援手的。
  但是; 门口没人。
  于扬站在门口发呆; 要不要到小区门口找找?酒后的脑袋瓜有点晕; 这么个小小的问题叫于扬在门口站着发傻; 直到对门打开; 那个小伙子拎着个篮球走出来。 “大清早的冒什么傻气啊?”
  于扬目光从地上转移到那个大男孩身上; 愣愣地道:“你好像是东北人。” 那人吃惊; “咦; 我有口音吗?你怎么听出来的?”
  于扬见他一脸的认真; 不由心情大好; 笑道:“你没什么口音; 但是你普通话实在太标准; ‘儿’字音着实滑溜; 要只有前者; 还可以考虑你是新疆人; 带了后者就是东北人了; 我说得对不对?”
  那人满脸的不以为然; 道:“你没事考究得那么仔细干什么?一起打球去?”
  于扬一抓头皮; 这个建议有兴趣; 忙道:“你楼下等我; 我很快。 ”但临进门又回头咬上一句:“东北人就东北人;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 ”但心里早肯定这人是东北人了; 只是这男孩子死鸭子嘴硬闹别扭; 不肯说个“是”。
  于扬洗把脸简简单单下去; 见那人手里却是两只篮球; 看见于扬就把其中一只扔过来; 于扬当然接得很不专业; 立刻招来一声嗤笑。 于扬立刻明白; 此人早就看出她不是熟手; 所以又拿来一只球与她划清界线; 各玩各的。 看来这家伙脾气有点臭。 于扬主动报上名号:“于扬; 飞扬的扬。”
  大男孩这回爽快:“范凯; 凯旋的凯。 你早上还等着那个小保姆砸场来吗?” 于扬道:“你昨天没听见她说怀孕要流产去吗?我想她一个人去那就太惨了吧?”
  范凯立刻嗤之以鼻:“还好你不是男的; 否则她怀孕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了; 怪不得昨天小保姆赖定你了; 你还真是婆妈。”
  于扬被他一说; 忍不住笑了出来; 道:“还真是; 要昨天我不说她手脚不干净; 你会收留她吗?你说看着一个小姑娘流落街头哭哭啼啼; 你怎么可能袖手不管?我准备陪她去流产也一样道理; 还不是因为女孩子做这个比较吃苦头; 要说惩罚; 这也已经差不多了。”
  范凯顾左右而言他:“你上班晚?” 于扬老老实实道:“我刚失业。 就是前天; 我公交车上面天雨偏逢屋漏; 还好你拔刀相助。 还没谢谢你呢。”
  范凯不好意思地笑笑:“客气什么; 这种不是男人; 谁看见谁打。 你也好样的; 我一般看见女孩子碰到这种事都是缩着肩膀避走的; 原来你这人吃软不吃硬。”
  于扬只得拿眼睛白他一眼; 这人其实比她还要吃软不吃硬; 但就是死鸭子嘴硬。 正好到篮球场; 没别人; 一人一边地玩。 于扬投球; 十个里面也就中了两个; 被范凯大声喝倒彩; 但是没办法; 范凯投篮就是准; 偏还要做出一些NBA的噱头姿势。 于扬计上心头; 干脆范凯投篮; 她拿着篮球搞破坏; 反而比一个人练投篮好玩得多。 而范凯则很牛气; 虽然脸上一脸的不屑; 但是手下脚下却是变着法子地躲开于扬的偷袭。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 运动让人心胸开阔; 大笑大闹下来; 于扬都快想不起来早上究竟为什么郁闷。
  范凯早饭后借于扬地方上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倒是没了抬杠。 原来范凯是个被本市某高科技企业引进的IT人才; 人家该是大学本科毕业的年龄; 他已经是个硕士。 这套比于扬的小一点的房子是引进他的砝码; 虽然范凯没说他究竟强在哪里; 可以叫一家企业为一个刚毕业的硕士下如此重手; 看来这人不简单。 又是一个于士杰一样的天才。
  这期间; 于扬问他一句黑客是怎样作法的; 范凯大喇喇地给你一句“说不清”。 于扬问他自己电脑上常出现的问题是为什么; 他懒懒一句“我看看”。 反正看他鼠标转得飞快; 就是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于扬也懒得看了; 范凯却是扬声问她要不要找工作; 于扬也懒洋洋回他一句“要你管”。 两人拿鼻子哼来哼去的; 可是于扬懒得与他争; 估计范凯也是憋闷得很。
  于扬只是奇怪; 怎么和范凯一说话就夹枪夹棒; 但却是不反感; 莫非是感激范凯公交车上相救之恩?那也未必; 总觉得心里当范凯是大孩子似的; 年龄本身就和自己相差一大截; 不欲与之计较。 而且不知为什么; 范凯虽然说话之间似乎头角峥嵘; 但是于扬总感觉这人心地其实还是不错的; 没有恶意。 想刚才问他分配来本市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亲戚在; 被范凯鼻子里一声“哼“打发掉了; 难道里面有隐情?于扬不管他; 大男孩还能有什么隐情; 无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