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4-26 12:45      字数:4773
  “对!”宋玉昆略有所思,“日本人会把他们的幻想彻底打灭。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要不遗余力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要让他们明白:参军打仗就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小日子。”
  “这能行吗?他们可顽固得很哪!”
  “你放心吧!咱们争取一个是一个,实在争取不动的,也要在他们心里打下烙印为以后的工作做好铺垫。”
  “就是说,不管他们现在干不干,将来迟早都会跟着咱们走?”
  “你很聪明。”
  “你很狡猾。不过,我算是服你了。”陈卅“呵呵”笑道。
  两个人越唠越投机一直谈到深夜。最后二人干脆铺好被褥共同钻进了一个被窝。
  第10章
  就在陈卅和宋玉昆彻夜长谈的第二天,杨雨也主动找到郑东贵进行思想工作。郑东贵显得比较拘谨,这不仅是他怕在杨雨面前丢掉了男人的风度,更主要的,还是心理素质的问题。
  “郑副军长!您早啊!”杨雨对郑东贵表现得很热情。
  “你怎么啦?不舒服?”杨雨疑惑地瞧着一脸呆滞的郑东贵,大眼睛忽闪忽闪划满了问号。
  郑东贵没说话,心里却在不停地念叨:“这女人要是对我的事情没啥反应,估计就是彻底没戏了……”
  “郑副军长!要不……我帮你检查一下?”杨雨说着,打开药箱就要取出听诊器。
  “别!千万别在我面前摆弄那东西,我一见它就头晕!”郑东贵顾不得胡思乱想,吓得一蹦多高。
  “那好,”杨雨微笑着收起器械,指着一旁的碾子道,“你先坐下,我有话问你。”
  “好!”郑东贵规规矩矩服从命令,可是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谁是长官,命令起我来了……”
  杨雨从挎包里掏出小本子,用钢笔写上日期问道:“郑副军长,您家里还有什么人哪?”
  “你……你问这干啥?我……我老郑还没讨媳妇呢!”郑东贵的心跳动得像杵药。
  “您误会了,我是想知道你家住哪里?”
  “我……我家在……嗨!没啥人了,就我自己光杆一根。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现在也没个媳妇……”郑东贵说着话,眼角还时不时瞥向杨雨,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
  “噢……”杨雨沉思起来。
  “你到底……啥意思?”郑东贵口干舌燥,人倒是坐得巍然屹立。可是那“嗵嗵”的心跳声,就连躲在屋里“贴门缝”的张宝库,都听得一清二楚。
  “郑副军长,您别紧张,我只是想了解一下大家的家庭情况,看看你们的家人是不是生活在日本侵略者的铁蹄下。”
  “原来是这样啊!”郑东贵长吁一口气,失望至极。
  “郑副军长,我问你一个问题,希望您别介意好吗?”
  “好好……我这个人好说话,呵呵!从来不介意。”郑东贵巴不得她继续问下去,最好能连续问个三天三夜。
  杨雨笑了笑:“你们东北军的装备和训练在全国来说都是最好的,可是为什么打不过日本人呢?你想过这个问题没有?”
  “这……”郑东贵犯愁了,心想,“这丫头片子,咋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妈个巴子的,装备好有个屁用?上面的人都他妈是软蛋,再好的兵也是肉包子打狗……哎?不对啊!她问我这些是啥意思?东北军的事情谁不知道啊?她问我这件事不会有啥打算吧?”想着,他上下打量着杨雨。
  “郑副军长,您还没有回答我呢!”杨雨柔声问道。
  “回答?”郑东贵苦笑着,“咋回答你?要说东北军,那毛病老鼻子了。就说说‘九一八’那天,弟兄们本来都操起家伙要跟小鬼子干。可是上面说了,说啥不要轻举妄动,还说等啥外交解决。人家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外交还管个屁用?呵呵!瞧瞧我这张嘴,我的意思是说命都要没了,还不反抗等啥呢?”
  “没关系,您尽管说。”杨雨丝毫不介意。
  “结果啊!可苦了当兵的,那人死的那个冤哪……我都不敢去想,一想就上火,一想就难受。当官的可把这些兵给害苦了,他们倒是拍拍屁股滚了蛋,留下我们这些兵要吃没吃,要喝没喝,过得跟叫花子差不多。”
  六十五
  “就是说将帅无能累死三军喽?”杨雨将郑东贵天马行空的思维巧妙地拉回正轨。
  “差不厘儿!”
  “如果您是七旅旅长,您会下令不抵抗吗?”
  “我可不会那么窝囊。都是七尺高的汉子,手里也不是没有家伙,还怕那些三寸豆腐高的小鬼子不成?”
  “那您对七旅旅长是怎么看的?您觉得他的做法对得起东北三千万父老吗?”
  “他还能想那个?人家是少帅的红人,只要对得起少帅自能官运亨通。再说了,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亲戚套亲戚?关键的时候,都顾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谁能想到老百姓……咦?你不是要揪我昨天那件事吧?怎么净往胆小上拐?”
  “不是,”杨雨笑了,看来郑东贵还知道些礼义廉耻,“既然你提到国民党上层腐败的问题,我想问问你对国民党领导抗日有什么看法。”
  “看法?”郑东贵叹口气,“我觉得吧,这国民党比起大清国那会儿也强不到哪儿去。地方上咱就不说了,你就瞧瞧这军队,哪有几个正经人啊?一个个都忙着捞票子娶姨太太。指望他们抗日,他们哪有那份闲工夫啊?我跟你说啊……”郑东贵蹲在磨盘上,“我一想起‘九一八’那天的事情就后怕。要不是没信那些当官的话,要不是哥几个腿脚快,说不定都叫小鬼子用刺刀给攮死了。以前跟了这种熊官那是我八字不好,不过现在你叫我再跟着他干……嘿嘿!我可不是背后戳他们脊梁骨,就他们那尿性,没准哪天心情不好,又把我给卖了。”
  “可你不是打算投靠少帅吗?”
  “是啊!那时候也没个地方落脚,咱在东北军里干习惯了,你说不去投奔少帅还能咋整?可是后来一听说进关的东北兵那个苛碜啊!受中央军欺负不说,就连同样是杂牌,同样是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西北军都不把咱当人看。一想到这儿,算了吧!老子受不了那份小媳妇气,还是咱自己干吧!这不,就留下来了。”
  “噢!是这样啊……对了,您是不是国民党员?”
  “国民党员?”郑东贵笑了,“啥国民党员啊?老子这辈子也不蹚那浑水,实实惠惠当个大头兵就完了。”
  “呵呵……”杨雨笑了。她合上本子,站起身子向郑东贵伸出右手,“谢谢你了郑副军长。”
  “这丫头片子也太那个……那个……咋不知道苛碜呢?”郑东贵盯着杨雨白嫩细滑的小手,心里直犯嘀咕。他暗想着是先占占便宜还是继续装他的正人君子?
  杨雨一见他犹犹豫豫,羞红着脸把手迅速收了回去。冲动最终战胜理智的郑东贵,此时把肠子都悔青了,他一咬牙,暗自骂道:“郑东贵,你个鳖犊子!装啥正人君子大尾巴狼啊?到嘴的肥肉都让你给吐了!”
  走出院子的杨雨满面春风,她边走边在本子上写道:“郑东贵憎恨国民党官僚,对国民党反动统治有着严重不满情绪,属于可以转化培养的对象……”
  另一个转化对象陈卅,如今站在打谷场的训练队伍中苦不堪言。对于这个陈卅,郭仲良打心眼里就不愿意瞧他。可是没办法,他是宋玉昆亲自送来的“新兵”,不看僧面怎么也得瞧瞧佛面。训练场上反正就是那几个东北军老兵(汤家子弟基本都散了,如今跟随陈卅的只剩下无依无靠的汤二瘭子),多陈卅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郭仲良从基本军姿开始训练。他认为一个合格的军人,扎实的基本功是最重要的入门条件。这些东北军的老兵不愧是从精锐部队下来的,没有令他失望。动作、技术要领拿捏得非常到位。唯独这个陈卅,或许是没当过兵的缘故,不但动作呆板生硬,而且还总闹笑话。比如说,迈步分不清左右腿,立正时身体挺得像花冠公鸡等等。一天下来郭仲良没干别的,专给陈卅一个人开小灶。
  “我说你以前是干什么吃的?这是正步吗?简直就是尥蹶子!瞧瞧那些村民,他们都比你强,你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郭仲良不但身心疲惫,而且也懊悔不已。他埋怨自己为什么糊里糊涂答应收下陈卅这个“学生”。
  陈卅左右瞧瞧:不错,那些村民正在一旁学着陈卅鸭子似的行进步伐。“妈个巴子的!这回脸可丢大了。我说不来吧,老宋非要拉我,嗨!早知这样,当初训练汤怀书他们的时候,老子就不应该嫌苛碜躲到一边去了。真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站好喽!”郭仲良用树枝敲敲陈卅的屁股,“挺胸、抬头、收腹你懂不懂?你自己说说,都教你几遍了?”
  “可是我……”
  “以后说话要先喊‘报告’,记住没有?”郭仲良蛮横打断了陈卅的解释。
  “报告!”
  “说吧。”
  “报告!我实在没办法同时做到这三样!”
  “说完啦?”
  “嗯……”
  “遵从长官的命令要说‘是’!‘嗯嗯’的那是老百姓不是军人!”
  “是!”
  “陈卅!”郭仲良后退一步喊道。
  “啥事?”
  “以后听见上级叫你名字要回答‘到’!”
  “到!”陈卅心想,“咱俩到底谁是上级啊?”
  “陈卅出列!”
  “是!”陈卅躬身向前迈了一步。
  “陈卅!你怎么像个虾米?”郭仲良冷冷问道。
  “报告长官!我……我习惯了……”
  “噢!习惯了……”郭仲良略有所思,不过他随即又喊道,“李通财出列!”
  李通财挺直腰板跨出一步。
  “李通财!你为什么不像虾米?”
  “报告长官!我是练出来的!”
  “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把自己绑在旗杆上!”
  “好,请入列!”郭仲良走到陈卅旁边,大声问道,“听清楚了吗?”
  “清楚啦!”
  “从今往后,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知道!”
  “对了,你这腿怎么并不上呢?”
  “报告长官!我从小就是罗圈腿!”
  “可是我要求你一定要并拢膝盖,你说该怎么办?”
  “我……我回家拿绳子捆上!”陈卅心里憋屈得想哭,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好!”郭仲良点点头,“记住!我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六十六
  “是!”
  “入列!”
  “是!”
  按理说,以陈卅的性格受到如此委屈,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夹起尾巴做人。不过,从他今天表现来看,无论宋玉昆还是郭仲良,都感觉到极其不可思议。实际上,在他们看到陈大胆缺点的同时,反而忽视了他的另一面:讲义气,够朋友。虽然陈卅在内心把郭仲良骂个千万遍,但是碍着宋玉昆面子,他不得不强压怒火忍气吞声。此外,他也心存一个信念:你郭仲良不是有本事牛么?那我陈大胆就要学会你的本事,比你还牛!
  郭仲良冷眼瞧着这些兵,许久,他从嘴唇里挤出几句话:“为什么要严格要求你们?也许你们都不理解。可是你们看看人家日本兵,看看人家是怎么练出来的?你们要想打败他们,就要学会比他们还能吃苦,还要顽强。听明白没有?都聋啦?”
  “明白!”
  “好!这才像点兵样!”郭仲良咬牙切齿地说道,“从今天起,趁我们还有点时间,我会用世界上最严厉最苛刻的手段来训练你们。受不了的就给我滚蛋!我带的军队不养废物!有想当废物的给老子滚出来!”
  没有人吭声,陈卅暗道:“妈个巴子的,想糟践老子尽管来!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啥手段。要是老子皱皱眉,老子就是小妈养的!”陈卅生来好胜心极强,他那种不服输的性格,就连日后从不夸人的东野一号首长都赞叹不已。
  下午训练刚刚结束,陈卅往炕上一躺,找根锄头把子把自己绑上了。他这种反常举动,看得一旁的凤凰浅笑不已。
  “你干吗?”凤凰问道。
  “别说了,把你腰带借我;我的不够用。”直挺挺的陈卅痛苦地伸出手。
  “要腰带干吗?”
  “绑腿。”
  “绑腿?‘绑腿’用腰带吗?”
  “哎呀!和你说不清,不是那个‘绑腿’的‘绑腿’,是用来绑腿的绑腿,你明白不?”
  “不明白!”虽然不明白,但是凤凰还是顺从地解下腰带递给陈卅。
  陈卅连脑袋都没放过,缠了一圈又一圈。没办法,他只好指着膝盖恳求道:“凤儿啊!帮帮忙,帮我把膝盖并到一起。”
  “你到底要干吗?发什么疯啊?”凤凰觉得陈卅有点闹过头。
  “帮帮忙!我要练军姿。”陈卅叫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