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嘟嘟      更新:2021-04-26 12:45      字数:4767
  这次出来一共带了三支枪。除了陈卅手中的“二十响”之外,稍微像点样的就是孙建德和江永手里的“三八”式。其他人的装备不是镰刀就是斧头,连郑东贵郑副军长都勉为其难拎着菜刀。三挺“歪把子”外加三支“三八大盖”,彻底解决了战斗部队的装备问题。郑东贵心里这个高兴,手里端着歪把子乐得合不上牙。
  “郑大个子!瞎磨蹭个啥?还不痛快点扯乎(逃跑)?”
  “哎!”郑东贵端着机枪,指挥手下迅速跟上他们的“胡子军长”……
  日本人炸了锅,派出去追捕蟊贼的战斗小组没了音信,根据狼犬追踪的结果显示:大日本皇军出师不利,先是在阴沟里翻了车,随后又被以“无枪胜有枪”的蟊贼用砖头——基本上都是半块的,把脸拍成了柿饼子。
  望着地上这几具倒霉的尸体,中野气得大叫“叭嘎”。彰武警察署的署长,那颗寻遍名医就是拔不下来的烂牙,被中野的一个大嘴巴彻底搞定。
  “支那蟊贼!良心大大的坏啦!”中野左看右瞧,想找个发泄怒气的对象。
  “中队长阁下!应该是满洲蟊贼!”喜多军曹赶紧纠正他的错误。
  “啪!”
  喜多眨眨眼睛,用力晃着小脑袋瓜,希望自己能尽快走出金星闪烁耳鸣如鼓的“阴影”。但是他绝望了。中野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最佳发泄对象,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声嘶力竭的叫骂声中,他雷雨一般的口水,泼得喜多的眼镜片变得水汽腾腾……
  张翻译官看看怀表,心说:“中队长阁下,我只给你一个小时的发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我就必须阻止你们日本人这种无休止的歇斯底里。”
  中野是越骂越生气,越骂越过瘾。不是他不想继续追捕蟊贼,而是在他看来,中国的蟊贼基本上都是占了便宜就远远溜之大吉的卑鄙小人。即便是现在想找,也是白白浪费体力——有这力气还不如使在女人身上或者是折磨部下。
  就在他骂得兴高采烈,流连忘返之际,一个伪军连长举着布告大喊着跑过来:“太君!报告太君!有……有土匪!”
  “哪你?”中野高高挥舞的拳头停在了半空。
  “太君!真……真……真的……”伪军连长痛苦地弯下腰,捂着肚子匀匀气。
  “土匪?陈四海地干活?”
  “是……”
  张翻译官接过布告一瞧,内容和上回基本上大同小异,略有不同的是,落款处声明让日本人预备出一万块现大洋。
  “你从哪里发现的布告?”张翻译官问道。
  “从……从马六身上……”
  “马六呢?”
  “被……被攮死了。”
  四十二
  中野停止了咆哮。他呆呆瞧着这份血渍斑斑的布告,眼睛烁烁放光,眯成了一道直线。什么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什么叫做得来全不费工夫?张翻译官看着中野那恶狼一般的表情,深有体会。
  陈卅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打着抗日的旗号,可是办出来的事情依然是土匪那一套。他刚刚跑出胡同,迎面遇上出来巡夜的两个伪军。也该着这两个小子倒霉,瘦得跟麻秆似的身体,如何能抵挡住如狼似虎的绺子?三下五除二就被扒下裤子拖进了胡同。
  陈卅算是把人间事儿都给办绝了,掏出手插(匕首),干净利落地切下二位仁兄的耳朵。没等二人喊叫出来,“新鲜”的内裤就塞进了他们的嘴巴。
  “听好!”也不知道这二人还能否听清,陈卅自顾自说道:“老子是‘抗日常胜军’,妈个巴子的,最恨给小鬼子舔屁股的汉奸!今天算你们两个杂种倒霉,撞到老子手里。记住喽!今天是老子和小鬼子之间的过节,没你们这群犊子啥事儿!你们要是死心塌地给小鬼子卖命,老子就一不做二不休,杀你们全家搞你们妹子!”随后,他从怀里掏出布告蘸着耳血贴在其中一位仁兄身上。可是耳朵流出来的那点血,在陈卅看来有点少,主要是黏性不够。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一刀捅进这小子的胸膛……
  “他真是这么说的?”张翻译官问道。
  “没错!”伪军连长提心吊胆地回答,“那个命大的兄弟直到现在还疼得死去活来呢!”
  张翻译官不想再和他废话,面对一个所答非所问的人,话说的再多也是浪费。不过,他暗暗佩服陈卅这一手:干的漂亮!至少伪军和黑皮是暂时不会再出力——都是本地人,谁不怕家小跟着倒霉啊?没有了这些本地伪军的通力合作,就靠那两百多个日本兵……“能抓住人那就怪了!”张翻译官明显信心不足。
  “戒严!立刻戒严!”中野顾不得在喜多身上继续“享受”,立刻下达命令。一时间,整座彰武城鸡飞狗跳。
  日本兵搜遍了彰武的大街小巷,包括民宅也要踹开来进去瞧瞧——上了驴脾气的日本兵是不管何时何地,也不管人家躺在炕头上干什么。总之就是两个字“折腾”。不过,这些缺少家教的外国人也许是气昏了头,他们搜来搜去却反而忽视了经常看到的地方——屋顶。
  “陈大胆!你他妈手真黑!”郑东贵仰躺在屋顶上,心有余悸地说道,“比我们这些当过兵的手还黑!”
  陈卅没理他,偷眼瞄了瞄不远处的日本住宅——他对日本花姑娘并未死心。
  “我说陈大胆!几座破木头房子能有啥油水?”郑东贵对今天晚上的行动,总感觉有点瞎胡??
  “外行了不是?”陈卅低声说道,“几座木头房子是不假,可是你注意到没有,如果只是几座普通的木头房子,小鬼子用得着派兵站岗吗?还有,这日本房子离煤矿不远,我琢磨着有可能住着日本工头。”
  “日本工头?你肯定?”
  “我瞎猜的……”
  这在这时,呼呼大睡的瘭子突然翻了个身,含糊不清地笑道:“呵呵……日本娘们……腿……呵呵!白……”
  “嗯?嗯?嗯?”陈大胆和郑东贵愣住了,“他见过日本娘们?”二人不约而同在脑海中闪烁着同一个念头。
  “没看出来……”郑东贵吞吞口水,“人傻还能碰到艳福?”
  “没看出来……”陈卅紧急搅拌脑汁,“瘭子一定有事儿瞒着我,一定!
  瘭子究竟遇到了什么?这个疑问盘绕在众人脑海中,经久不散。
  “瘭子!”陈卅捏住瘭子的鼻子。
  “干……干啥也?”瘭子起身正要喊叫,陈卅顾不得恶心,一把捂住他的嘴,“老实说,你白天看见了啥?”
  “呜呜……”瘭子哼哼两声。
  “噢……”陈卅急忙放开手掌。
  “呵呵……日本娘们……”
  “日本娘们?”陈卅双目烁烁放光,“在哪儿?”
  瘭子一指日本住宅区。
  “几个?”
  瘭子伸出一根手指。
  “才他妈一个?”郑东贵失望至极。
  “瘭子!你是咋混进去的?”陈卅好奇地问道。
  “呵呵……一个娘们……呵呵……她踩我肩……捉猫……”瘭子吸了吸鼻子。
  “那里面到底有啥?小鬼子是咋布置的?”陈卅不死心。
  “呵呵……”还未等瘭子言语,突然郑东贵低声喊道:“等等,情况有些不对!”说着,他竖起耳朵仔细谛听。
  北面的城门传来闷雷一般的轰动声。
  “好像打起来了!”郑东贵叫道。
  陈卅皱皱眉头,向北面的方向望去。
  四十三
  住宅区的警报又急促地响起,刚刚松懈下来的小鬼子,马上起身跑步进入自己的岗位。
  “太……太君!义……义勇军……”伪军连长惊慌失措地喊道。
  “义勇军?”院子里的中野和房顶上的陈卅全都愣住了。
  “是……是!”伪军连长绝望地喊道,“他……他们炸开城门……弟兄们快顶不住啦!”话音未落,从城北方向传来的枪声愈来愈激烈。
  “他们有多少人?”中野面沉似水冷静地问道。
  “太黑……没看清……”话音未落,他的身子突然一震,胸口喷出的血水溅了中野一身一脸。
  “叭嘎!”中野痛苦地捂住小腹。肚皮上的黄铜扣,深深嵌着一枚冒着白汽的子弹头。
  “大胆啊!看来今天是想走也走不掉了!”郑东贵苦笑着说道,“嗨!咱们就是那被人追来追去的命。”
  “闭嘴!”陈卅不死心。
  城北仅仅有着一道土墙和用松木临时搭建的城门。事实上,并不是日本人舍不得花钱,而是彰武本来就是一块是非之地,不是闹胡子就是义勇军前来攻城。上好木料的城门被炸过几次之后,就连一贯办事认真的日本人也逐渐失去了耐性。如果不是因为附近有座煤矿,恐怕日本人早就失去坚守彰武的耐心。
  “准备战斗!”中野挺身拔出战刀。
  尽管城北枪声不断,可是从激烈程度来看,郑东贵知道,攻城的部队不但没有携带重武器,而且弹药也不足。“脑子进水啦?”郑东贵心里直犯嘀咕,“就这两杆破枪也想拿下彰武?”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攻城部队已经突破伪军防线攻到近前。义勇军中一个当官的喊道:“七连的弟兄们!咱们和小鬼子拼啦!全体上刺刀!”
  “哗哗”的金属摩擦声中,郑东贵“咦”了一声。
  “你啥毛病!别一惊一乍地好不?我有心脏病啊!”陈大胆抗议着,可是当他回头望向郑东贵的时候,却禁不住微微一愣。
  月光下,豆大的泪珠从郑东贵的脸颊缓缓滑落……“七连,是七连!是咱们七旅二团的七连!”
  “七连?”这几个东北军出身的士兵神情突然一震。。
  “杀……”七连的弟兄们端着步枪,从炸开的缺口处扑进住宅区。训练有素的鬼子兵立刻堵向缺口,黄灰两色的军装瞬间便纠缠在一起……
  “弟兄们!”郑东贵大喊一声,“咱八连有没有孬种?”
  “没有!”四名战士回答道。
  “那好!”郑东贵一指房顶下混战的双方喊道,“咱们叫小鬼子瞧瞧,中国的老爷们到底有没有死绝!”喊罢,他端起机枪跳下房顶,一边点射一边喊道:“七连的弟兄们!八连来支援你们啦!”
  “八连?”七连长将鬼头大刀从鬼子的胸膛用力拔出,顾不得擦去脸上的鲜血,向郑东贵望去,“老郑!是你吗?”
  “是我!”郑东贵的机枪弹将岗楼上的小鬼子高高卷起,喷着血水的鬼子兵在半空中陀螺一般的旋转着,重重摔向荆棘密布的铁丝网。惨叫声中,铁丝网上的倒刺从小鬼子的小腹一直划到下颚。
  “好兄弟!”七连长大喜过望,他高呼道,“弟兄们!八连来支援我们啦!咱们有救啦!”
  “有救?”郑东贵把七连长拉到一边问道,“咋回事?”
  “老郑!”七连长苦笑道,“一言难尽哪!少帅不要咱们了,国军把咱们看成是土匪,要缴我们的械!”
  “咋会是这样?”郑东贵大吃一惊。没有时间细问,现在首要的目标是杀出一条血路。他瞪圆了眼睛,端着机枪向鬼子的人群扫射……
  几声巨响之后,冲击波将躲在掩体后面的鬼子机枪兵高高拔起,甩着血水的肠子在空中剧烈纠缠,随后“啪”的一声应声而断。
  “节省子弹!用手榴弹炸!”陈卅从鬼子的尸体上抽出一颗手雷,拔掉拉环在地上一磕,甩手抛向鬼子群。
  “轰……”
  “太君!地方太窄,皇军施展不开!”张翻译趴在沙袋掩体后,向指挥部队冲锋的中野大声喊道。
  “叭嘎!”中野火冒三丈,高举着东洋战刀,发疯似的扑向陈卅等人。
  “咻……”
  四十四
  迎面飞过来一件黑乎乎的东西,不偏不斜,正正好好拍在中野的脸上,味道有些臭烘烘。中野将“暗器”从断裂的眼镜腿上摘下凑到面前仔细一瞧:一只臭烘烘的破鞋片子。
  月光下,瘭子“金鸡独立”一脸憨笑。他右手背后,左手高举另一只顺下来的破鞋片子。
  “叭嘎!”中野眼珠子红了,“我就不信你还还能打中我!”他和自己较着劲儿。
  黑影一闪,“啪”的一声,犹如一记响亮的耳光,破鞋片子将中野扇得原地转了一圈。“叭嘎!叭嘎!”中野气得哇哇乱叫,“你竟敢用臭鞋殴打帝国军人的脸?”顾不得陈卅,他双手挥刀转奔瘭子扑来,“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几只鞋可以扔!”
  “呜呜”的劲风中,第三道黑影飞过来……
  中野不想躲闪,帝国军人的脸是无论如何不能再丢了,“哪怕是硬接,帝国军人也决不在打击面前逃避!”中野坚定了决心。
  瘭子促狭地扬扬右手,“啪!”
  ……
  眼冒金星的中野,鼻血狂喷,战刀“哗楞”一声脱手坠地,透过半枚残破的眼镜片,他摇晃着身子使劲撩了撩眼皮:地上,半块带血的砖头映入金星飞舞的视野。“叭嘎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