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你你你！你说什么？”周晨猛的站起来，船身一阵晃动，楚天易见他异常激动立刻抓住他的手，以免他仰进水中。
  周晨反手抓着楚天易的胳膊，低头又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他等这句话已经等有些麻木了，在对方说出口那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在幻听。
  楚天易点点头，但对方好像有些误会他的意思。
  周晨神色复杂的看着他，忽喜忽悲，为了这几个可以脱口而出的字等待十年，他真的傻透了。
  楚天易也站了起来，小心的挪到周晨身旁保持小皮筏的平衡。
  周晨死死攥着楚天易的胳膊，心中的纠结反复已经不在语言可以覆盖的范围内。但是他知道听到楚天易那句话他是开心的。他盼了那么久，前前后后十来年不就是为了这句话么！
  楚天易见周晨眼眶竟然慢慢红了，有些伤心又好像很开心。
  “周晨！”他将周晨元神拽回来，继续说道：“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
  周晨歪着头看向他：“误会什么？”
  “自从与小辉在一起，我才发觉当时拒绝你的心情到底是什么。你说的没错，我当时就是在害怕，因为我也喜欢你所以害怕，害怕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也害怕你对我的影响会加深，所以疏远你。”他抽出胳膊，将周晨几乎抱着他胳膊的手拿开。
  “我道歉，那时候喜欢你却从来不敢了解自己的心情……害你一直等待这么久。”
  周晨原本混乱的心思都被他强制压下，他看着楚天易的表情，那个人的眼睛，觉得会有让他恐慌的事发生，脑中更加混沌起来。他勉强自己笑了出来说：“没关系，你可以……我其实一直都，感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我没怪过你，可以原谅你。”他脑子有些乱，总是说得词不达意，有些着急的比划着。
  楚天易沉出一口气，那声叹息就像无形的重压压在周晨肩上，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周晨……十年前我们就错过了，不，是我错过了你，但是都过去了，我现在爱着别人，他虽然有些任性孩子气，但我不介意。所以你别再等我了……”楚天易中间的话说得很快，说到最后却又慢了下来。最后那句话他本是不想说，却非说不可，然而说出来又有些窒息。
  昨晚陈亚辉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告诉他是公司组织的出游。
  楚天易想问他，他给自己解释清的机会了么？
  那边又问跟周晨玩的怎么样，那种语气让他不快。可后来陈亚辉说的话却让他不得不承认，周晨对于他不只是一个助理而已。尤其是近来自己有些奇怪的举动，连他自己都觉得异常。
  “他绝对没那么好心只是帮助你开公司，也绝对没对你死心，他只是在用时间拉近你们两人的距离，让你完全适应他习惯他离不开他！”
  楚天易想笑着说，小辉什么时候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听起来感情经历已经不下于他了。
  但是终究没说出口，因为突然想起之前那个控制不住的吻，让他觉得愧疚，而陈亚辉接下来的话也让他失去了打趣的兴趣。
  “为了他好，你跟他说明白好不好，别让他再缠着你了，这样我总是提心吊的。这次我不会逼你让他离开公司，只要跟他说明白就行……”楚天易拿着电话站在夏夜的星空下，觉得这一晚是他人生中最特别的一晚。
  他明白了一件很久都没明白的事，但是却要马上忘记。
  “他以后还可以为你工作的，而我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随便生气，我还跟妈妈学了好几样家常菜，以后都做给你吃……”
  陈亚辉又说了很多，似乎害怕楚天易那么沉默的态度，竟慢慢有些讨好起来。
  “傻瓜，我怕你烧了我的厨房。”楚天易靠在一根电线杆下，许久才开口，淡淡笑着说道：“好吧，明天我会说的，这下放心了吧。”
  没有了刚接到电话对方的歇斯底里和质问，电话里传来粘腻的情话和轻快的笑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想着也许跟陈亚辉的矛盾终于解决了，本来是该轻松的，却不知为何，扯个嘴角笑一下都有些困难。
  楚天易从回忆中回神，看着眼前发愣的周晨，又说了次：“真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个时候周晨竟出起神来，看着楚天易过来扶他的手一动不动。
  “周晨？”
  “恩？”
  “没事吧？”
  周晨慢慢抬头看他，‘呵’的笑了一声，“没事……没你妈的事！”
  周晨推着楚天易两人一起翻进半米高的水中，双双横了进去，激起巨大的水花。周晨揪着对方的衣领将他拉坐了起来，随后一拳就跟了上去，本来是对准脸部，碰巧楚天易刚出水甩头发，那一拳硬生生的打在对方后脑，他的拳疼，对方的脑袋更疼，但终于避免破相的命运。
  周晨揉了揉拳头趁那个人还在咳水猛的坐在他身上，又狠狠的送了他肚子几拳。
  “你就是个混蛋！”周晨停下来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水，又接着抱着手肘磕在对方身上“不对，你就是王八蛋！我怎么瞎了狗眼看上你了！”
  楚天易也终于找回了知觉，发了狠将周晨掀下去吼道：“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周晨伸腿就朝楚天易下身踹下去，若不是水里阻力大被挡了下来，挨上这下估计对方一时半会就起不来了，“我就疯给你看！我疯也是你逼的！”
  楚天易见周晨面露凶光，嘴上也狠狠地咬着下唇，恨不得那片唇就是自己的肉一样，心中一梗。
  他早就该想到这种结果了，周晨并不是个能任人搓扁揉圆的主，生气起来人格就会变得黑暗。
  “周晨，你冷静点儿。”见周晨还要冲过来，楚天易迅速起身将人推靠在岸边的巨石上，说道：“你也说了感情是两人的事，我……不行。”
  周晨气的不行，抬腿要踹：“我让你不行！你他妈永远都别想行！”抬起的腿却被人另一支胳膊抱住，想要抽回来身体却站立不稳，努力好久对方也不放下她，只好不甘心的安静下来。
  尴尬的姿势很快便暧昧起来，楚天易见周晨不再发狠，便立刻放开了牵制对方的双手。
  耳边除了汩汩的流水和虫鸣鸟叫便再无其他，显得特别寂静，悲伤的感觉蔓延上来，周晨撇过头暗骂自己没用，又不想在楚天易面前示弱，却越是这么想就越悲哀。
  楚天易看着周晨的侧脸，有一处被树枝划伤了，重重歉意却在看到周晨眼角滴下的眼泪时变得无措和心疼。
  这一次很清晰，不是有些也不是似乎，是真的在心疼。
  第　15　章
  两人在水中静静地立了很久，最后还是周晨先有了反应。
  楚天易突然想通了，他想，周晨想发泄便由得他去吧，总之是他对不起在先，既然没有那个意思就该早早断了关系，也不会让对方现在这么痛苦，如果能让他心里好受些的话……
  他以为周晨会再打他骂他，但是那人只是拧拧衣角的水，掳了掳凌乱的头发没再理他便离开了。
  两人的船早就漂远了，在水里行走极不方便，周晨便沿着水流在岸边树林里走了起来。
  楚天易不知道心中那股失落感该如何解释，莫非被揍也可以上瘾？苦笑着摇头，跟在周晨后边，也慢慢的朝下游走去。
  其实周晨不想走，起码不想走在姓楚的前边，他恨不得天上过来一架飞机把后边那个混蛋砸死，但他更恨自己，见到楚天易有心任他打他却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没下手，他恨不得杀人啊现在！！
  一路上他忍着想杀人的冲动忍的辛苦，在看到不远处的同事向他招手后，才真的悔青了肠子，刚才真应该好好揍楚天易一顿！
  小张向他跑来问：“你们怎么走着回来的？没见过漂流漂成你们俩这样的。”
  “什么样？我们什么样？我跟他不一样！”周晨接过毛巾擦擦头发便上了车，坐在最后面角落位置。
  小张追着他问脸上怎么回事，他也懒得理。
  看着前边说笑的同事，还有最前边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不禁悲从中来，感觉眼睛酸涩好像随时会流出眼泪来便赶快闭上眼睛就怕在众人面前丢人。
  可是欢快的氛围让他觉得更寂寞，滚烫的泪水就不受控制的从眼皮底下窜出去，汹涌到他说他是迎风流泪眼都没人相信，没办法只好睁开眼瞪了坐在旁边的小张一样：“我感动不行啊！我脸疼不行啊！你怎么管这么宽啊……”带着鼻音的声音把他梗了一下，原本凶恶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小张立刻不说话了，在周晨转头看向窗外时抬头看了坐在最前边的大老板一眼。
  周晨在公司时就不是个出彩的人，大家只知道他是陪着老板白手起家的老前辈，是只受命老板的助理。他平时也很低调，很少在人前表现，基本就是安静的呆在一边看着别人。所以说来，是个比较容易被遗忘的人。
  这也就不怪没人注意到他的反常行为，小张也是因为这次跟周晨分配在一间房间才跟他热络起来的。
  回到旅馆，众人便马上冲进温泉泡水，漂流大战之后的疲乏感觉立刻被驱赶。
  此时周晨却在浴室对着镜子哀叹。
  他真是不喜欢自己的肤质，对啤酒过敏就算了，怎么对脾气都会过敏。每次生气或者被刺激过度，身上就一片一片的红斑，脸颊上也因为哭过泛着潮红，不知道的会以为他在发春。
  他倒是不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却懒得见个人解释一次，只好躺在床上等人都差不多回房他再去泡一会，然后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迷迷糊糊的又被人推醒，就听小张在他耳边说，这个县城有个古城遗址，大家要去看看。
  周晨堵着气说：“你看不出来我哪都不想去吗？！”
  小张看周晨有些肿起来的眼睛，尴尬的走了出去。
  周晨没了睡意，见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就换了浴衣去了旅馆后院的小温泉。
  眼睛有种肿胀的感觉，不用说，是哭完就睡觉的杰作。好在身上的红斑症状都退了下去，他打开浴衣就直接进去，有种刺痛的灼热感，挺难受，却又自虐般的觉得很舒服。
  正当他把头浸在水中憋气的时候，感觉有人过来，便抬起头甩了甩头发，侧头一看竟然是楚天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要是不想身上多点伤，就离我远点，我现在看着你就想杀人。”不是他太仁慈，他现在根本就懒得理这个人。
  楚天易纯粹只是不想跟着大家出去四处走才留了下来，后来无聊才出来，没想到竟碰到了周晨。
  站在远处看着他，一会仰头叹气一会趴在水里练习肺活量，那种心疼便又慢慢浮了上来。
  不自觉的走了两步，直到周晨背着他抬起头并‘警告’他。
  “你收拾下行李，他们快回来了，回来我们就回D市。”说完就离开了。
  既然已经划清两人关系，那他就应该做回他的大老板。
  陈亚辉一直以来的怀疑都是对的，他就是曾经喜欢周晨，那份感情不真正了断，又怎么能给陈亚辉安全感。
  现在断了。
  周晨回房，看着堆在衣角上午漂流穿的衣服，怒火又起，直接将衣服塞进了垃圾筐，也忘了里边还装着别人的名片。
  回去的路上周晨一直猫在车后的角落里睡大觉，准确来说是闭目养神。
  终于到家，感觉浑身脱力，这一趟出行把他所有精力都耗尽了。
  本以为能躺下睡一觉暂时逃避一下彻底失恋的心情，没想到包才放下就被周佳攻击了。
  周佳抱着胳膊，眼神叛逆的很，晴天一个霹雳：“哥，你说你是不是喜欢天易哥。”
  周晨正弯腰拖鞋，听周佳这么说立刻扶着墙，硬挤出一个笑容：“野丫头，造反了是吧。冰激凌可以瞎吃话不可以乱说。”
  周佳哼了声转身。周晨以为蒙混过关，才换好拖鞋一抬头立马又扶上了墙，周佳手中拿着他那个黑色本子。
  他喜欢无聊时候写点东西，但是因为一直独居就没有上锁的习惯，如今不知为什么那个本子落在周佳手上。他感觉墙壁都在晃动，那个本，可以说是他最后能够保守的秘密，也是最最不愿被人知道的东西，却在他亲妹妹手中。
  周佳不顾周晨发白的脸，说：“我尊重哥哥的隐私，但是我要知道事情的真像，所以我只看了最后一篇。”
  “最后一篇……”周晨喃喃的重复着，脑中跟塞了铅块一样什么都反应不出来。
  “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但是第三者不会有我这么倒霉的吧，明明距离那么近……姓楚的，我怎么会吊在你这颗歪脖树上……”周佳选择的读了几句，读完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