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
你妹找1 更新:2021-04-26 11:50 字数:4990
诸克力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管自做了几下柔软体操,道:
“从政呢,有点像追求女人,过分地热情,不但肉麻,而且不显矜贵,更容易被取代。要慢慢了解,你行一步,我行一步,缩短距离,在那个交接过程中,又不额外的显眼,惹人注目,才容易修成正果。”
荣必聪听了,笑起来,道:
“老诸,你呀,如果肯从政,很有机会做行政首长,我投你一票。”
杜柏和也笑起来,慌忙道
“对,我也投你一票。”
“你们当然要投我一票了,我若为王,你们心知肚明会有多少商业利益。可是啊,从政是我这一辈子永不会干的事,敬谢不敏。”
“老诸顶聪明,贡献国家的方法多的是,像荣兄近期在国内的投资,既表达爱国的热忱,又有大钱可赚,最是一流。我顶佩服,还要向你多学习,企图沾点光彩,揩些油水。”杜柏和说。
荣必聪一听,立即打蛇随棍上,道:
“难得你赏光,只消请我吃顿好饭,立即担保你有油水可揩。”
“君子一言?”杜柏和说。
“自然了。”
“听者有份。”诸克力立即插嘴,“最低限度吃一顿好的,听说杜兄府上珍藏EXTRA白兰地,再加四头干鲍。我才检查过身体,胆固醇不高,很可以尽情地吃。”
“相请不如偶遇,立即定下日子来。”杜柏和从口袋里拿出日记簿,看了一会,道:“下周三晚成吗?”
就如此约定了。
荣必聪做事的作风是今日能解决的问题,决不留待明天,故此,他一上班,就在当日下午,拨电话给杜柏和,说:
“答应过的事当即履行,我在北京兴建那个模范商住城的计划,你是知道得很清楚的。最近,邻近商住城的一幅地皮是属于解放军单位名下的,他们很愿意跟我谋求合作,我看他们提出的条件相当优厚,正准备落实,如果你有兴趣,我们携手发展。”
“你可真的言出必行呢!”
“难道我还真要等到吃了你那顿好饭后再想办法图报?”
“好极了,你怎么说都依你,这个投资就预我一份。”
富豪之间的生意,有些时也像小职员合份买六合彩,没有多言多语,说好了二一添作五就即席进行。
荣必聪的牌子是相当够硬的。只要他肯与人合作,愿意分人一杯羹,总不怕是糖水毒药,因为到了今日,他的名望声誉更值钱,更摸不到底价。尤其绝不会令跟他等级齐量的人吃很重的亏,这一点杜柏和是相当放心的。
荣必聪就笑着说:
“那你总得要看看资料,了解有关情况,才做决定吧!”
杜柏和说:
“我没这么笨呢!有你老兄替我拿大主意,有什么叫不放心的,我的精力心思还不留为后用。”
“就算你没空亲力亲为,总得派个助手来见见我,待我把计划的要点向他提一提,你就是要起什么资料来,他也可以向你解释与提供了。”
“好,好,我嘱夏童来见你。听过她的名字吗?这女人干劲冲天,很能助我一臂之力。”
“听过,潘天生在我面前不只一次地提及夏童之名,赞不绝口,我正好趁这机会认识她。万一看上眼了,我会挖角,留为己用,你可别后悔啊!”
黄鼠狼分明准备偷吃东西,还耍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一招,叫对方死而无怨,真厉害。
杜柏和很轻松地答:
“先要弄清楚你留为后用究竟是什么用。留为荣氏企业之用呢,我肯割爱,反正你已大手笔的带挈我赚钱了,领了你的情,早晚要投桃报李。”
荣必聪一听,心想杜柏和真有几分斤两,彼此过招都可以打个平手。
这种游戏,乐趣与刺激跟打高尔夫球是各有千秋。
杜柏和继续说:
“如果荣兄你的留为后用等于己用的话,我可不答应了。”
荣必聪没有想到杜柏和有后面的这句话,好奇地问:
“为什么?不是你早已留作己用吧?”
“不,不,想都不敢想,没得吓破胆。”
荣必聪听到杜柏和的口气,忍不住笑出声来,道:
“有这么严重?”
“并无言过其实,只会形容不足。”
“你似乎很认真。”
“老兄,有些事是非认真不可的。我先讲个真实的关于议员访美的笑话给你听。一班代表商界功能团体的立法局议员到华盛顿去做游说工作,跟美国议员交换完意见之后闲谈,其中一人提出问题来,说:
“‘如果你们想整治仇人,最彻底的办法你道是什么?’
“众人反应不一,最终都同意一个说法
“‘介绍他做齐下列三件事,一定永不超生。这三件事就是:从政、讨小老婆、办报刊。’”
荣必聪大笑。
杜柏和再补充:
“其中讨小老婆一项尤其是指讨现今的职业女性而言。美国人无所谓讨小老婆,意即跟经济独立,有几分学识与能干的职业女性闹婚外情,肯定麻烦多过投资在加拿大和澳洲,表面即使风光,内里也必千愁万怨,再加亿种哑子吃黄连。”
荣必聪听杜柏和形容得幽默滑稽,心情便更轻松起来,于是乐于在这问题上说下去,道:
“我还以为这姓夏的女子是很得你欢心的。”
“拿她做职员,一等一;做情妇,不成,哭啼吵闹的方式更让人吃不消,总之一言难尽。”
“你是有切身经验?”
“那倒不是,只是一个知内情的旁观者而已。”
荣必聪真想冲口而出问那当事人是谁,只是这就显得太琐碎,不够风度与大方了。
因而,彼此有那么两秒钟的沉默。
杜柏和倒真是知情识趣,就是为了那两秒的死寂,他接收了讯息,慌忙自动提供答案。他说:
“夏童跟我们的一位董事叶骏豪的关系很微妙,最近好像闹翻了,弄得很满城风雨,两个人在公事上还有很多碰面合作的机会,都教旁的同事精神紧张起来,你说是不是有点恐怖。我的宗旨是任何有交易的女人,价钱贵不要紧,最重要是讲好条件,收足了钱之后,千万不可寻上我工作的地方来。在办公室内处理这种桃色情事,最最最要不得。”
一连说了半车子话,杜柏和做出总结论:
“总之,只要不跟夏童谈恋爱,不做留为己用之想,她就是个完美而极端有用的女人。”
荣必聪笑说:
“我的情况比较特别,我是自由身。”
杜柏和听了也哈哈大笑,道:
“对,对,我忘了,你现今是城内首屈一指的钻石王老五,今日不知多少父母像唐明皇时代的人的心理,不重生男重生女了。”
笑话开完了,目的也达到了,荣必聪静待这位带点传奇色彩的夏童来跟他见面。
当夏童在荣必聪眼前出现时,他无疑是吃惊的。因为她大大地出乎荣必聪意料之外,他必须承认这种意外的感觉令他心头有种奇怪的牵动。
他预测这叫夏童的女人,不论是长相与扮相,都必像时下的高级职业女性一样,适量的化妆,再配一身绝顶矜贵的名牌服装及配套用品,那只公事包不是鳄鱼皮,就是登希路,或者皮尔保明等顶级价钱货式。然后,长得精挑醒目,一望就看出对方是眉精眼明、话头知尾的机灵人。
这类女性,充塞在中环各个大机构之内,不知凡几,不说别的,荣氏企业内就有好几位,这包括了自己的女儿荣宇在内,都是那副样子。
可是,这夏童完全不是那副样子。
她,怎么形容呢?
应该说人如其名,像个夏天的小童。
夏天的小童是不怕阳光猛烈的,活泼泼地到处跑,晒得浑身闪亮,皮肤均匀地涂上了一层淡淡古铜色的色彩,令人看着觉得精神爽利。
夏天的小童自然有一脸的童真,模样儿纯真可爱,不带半点心机。
高额、大眼、挺鼻子、薄嘴唇、圆脸,一头齐耳直发,分配在脸庞上,再加那个不含动机的微笑,令人百看不厌,看得一会,就有种要伸手去拧她脸颊的冲动。
荣必聪刚在五十出头的盛年,他当然有过很多机会在社交场合中看到形形色色的女人,有些女人的装扮态度,活脱脱就是欢迎狂蜂浪蝶的招牌。尤其有些女人肯穿露了半个奶子在外头的肉感服装,男人不好好偷看几眼,不生一种兴奋的本能反应,简直就是埋没天才,辜负对方的拳拳盛意。
这夏童呢,很素净的一件白衬衫,外罩一件黑色男装西服,穿条白色裤子,脚上踏了一双红色懒佬鞋,有点像小男生,决不似女孩子。
如此打扮,叫在她面前的男人稍稍想歪了心,也会自惭形秽起来。
对烂漫无邪的小孩子,自然而然会产生一种亲切欢喜的心情,尤其在仲夏。
这女人,长成这副样子,偏偏名字就叫夏童。
一时间,荣必聪的心思都不能好好集中起来,为他见夏童的目的做功夫。
他无疑有点迷惘。
夏童这种分明有着孩子脸,极有可能有着孩子心的女人,根本不能叫人敢相信她在商场上表现犀利,在情场上手段泼辣。
潘天生极力推荐她去辅助戚继勋,荣必聪觉得有点啼笑皆非,他们两人站起来,变成了小童混合组,真能同当大任、同挑大梁、同肩重责吗?
潘天生不会开他的玩笑。
况且,杜柏和也不是个容易奉侍的人。
这两个人对夏童的信心与评论是值得荣必聪重视的。
于是荣必聪把迷糊而带惊骇的心思马上调理好,跟夏童谈起公事来。
一头钻进商业讨论之内,夏童的表现就非同凡响。
她晓得把握问题重点发问,把关键性的资料都套出来,且是自荣必聪的口内套出来,这就毫不简单了。
听完了荣必聪跟杜柏和合作的计划与预算,夏童睁圆了她原本已经相当大的眼睛,道:
“杜先生一定很多谢你,这么一个上乘的投资,能在短过十年内翻本,且有超过银行贷款利息的利润回报,谁不高兴做这种生意。单是一边向银行贷款,一边投入资金,都干赚可观的百分比。”
说着这番话时,夏童确是兴奋的,神情像小女童即将尝到香甜美味的冰淇淋似的。
荣必聪不期然地轻松起来,跟夏童谈不着边际的事:
“你也愿意做这种生意了。”
夏童摊摊手,道:
“空想,有人肯带挈,我也没本钱。有一天,我用本事赚足本钱时,再来赚大钱。”
话是说得充满志气和希望的,很动听入耳。
“一天不当老板,一天不能积累丰富本钱。”荣必聪说。
“那要讲机缘,先有了这个心,碰到了时候,我就可以如愿。”
听这种计划与口气,夏童不像个伤心失意人。
她甚是积极进取,失恋者的思想行径不会是这回事吧?
荣必聪不期然地想,跟这夏童闹起恋爱来的人,要挥一挥手远去,怎么会是容易的事,活脱脱像欺侮小孩子似的,罪加一等。
荣必聪很快就已对夏童倾起心来。
他想,潘天生三顾草庐,请得夏童跳槽荣氏的话,她的前途会无可限量。
大凡是打工的,能让老板有先入为主的好感,就是成功的基础。
荣必聪已经把夏童辅助戚继勋的意念安然地接受下来了,当然,他不必在现阶段去泄露些什么,游说与挖角的工作,由着潘天生去干。
荣必聪在夏童告辞之后,按动了对讲机,对潘天生说:
“天生,我已经给老杜打了一个底了,夏童也见过了。”
“荣总,你对她的印象可是好的?”
“这女人有点像个俏皮的小男生。”
“夏童是相当活泼,且有魄力的。她没有令你失望吧?”
“我跟她聊了二十分钟,没有抓到什么令我不喜欢的把柄儿。”
这就很不简单了。
尤其是这种有心之人布局看无心之士的场合,很容易见漏洞。何况由荣必聪亲自出马,不在他跟前失礼,真要一番功力。
再下来,要如何游说夏童跳槽就得看潘天生的本事了,荣必聪不必担这个心。他也实实在在有太多的公事私情要他处理协调,忙不过来。一直令他放不下心的不是戚继勋,他有把握可以控制局面,邹小玉总会成为过去。
他在元配庄钰茹去世后,所要面对的是另外一个人。
另一个他的挚爱。
那就是荣坤,荣必聪与郭慧文的亲生女儿。
论年龄,其实荣坤比荣宇、荣宙都大。
她在乡间出生时,荣必聪才携了庄钰茹到美国去闯天下,到了纽约一年,荣宇才出生。
这位荣家的长女,一直跟着母亲与外祖父身边长大,荣必聪的这第二头住家是不公开的。
从小,荣坤就被训令,不可以对任何人提及父亲的名字。
实际上,小时候,她心目中的父亲,名字就叫“爸爸”。
到她长大了,上了中学,荣必聪三个字在社会上有了名气,就更不能提起来。
在荣坤的大学时代,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