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
浮游云中 更新:2021-04-26 11:48 字数:48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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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满怀期待,立刻就忘记对调情的思考,欢快地跑过去帮忙点火。烟花爆开前的哨音一阵高过一阵,T大的夜空立刻热闹非凡,旁边研究生楼的同学们纷纷探出头来,还有不少男生吹起口哨。天空中像是一簇一簇彩霞落下来,而同学们热烈的反应简直像天空中有一摞一摞的钞票落下来。这个学校实在沉寂太久了。
我不禁赞叹:“真是漂亮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秦漠抬头望着漫天盛开的烟花:“反正不是花咱们的钱,你别心疼。”我也抬头看烟花:“嗯,我不心疼,只要不是花我的钱,我都不心疼。”
在我和秦漠对话期间,和我们同处一个篮球场打篮球的那对男女也挪了过来。姑娘说:“妈呀,真是浪漫。”
小伙子隔空和秦漠打招呼:“哥们儿,够牛的哈,为了女朋友搞这么大阵仗,不过我还是得说,趁着校工没来你们赶紧闪人吧,要被逮着了,写个检查是小事,就怕罚款,你们两个人,还得罚双份儿,多得不偿失啊。”
我听这声音分外耳熟,转头仔细辨认小伙子的脸,烟火忽明忽暗中,小伙子抢先一步辨认出我来:“颜宋?居然是你!”
正好一个特别亮的烟火爆炸在我们头顶,看清对方的脸,我也大吃一惊,干笑打招呼:“哈哈头儿,真是巧啊,还没注意是你。在和女朋友雨中打篮球吧,真是有情调,你们过去继续,过去继续哈。”
头儿摆了摆手:“你别误会,我学妹,她明天要考三大步投篮,找我指导指导她。倒是你,什么时候就有男朋友了?昨天“音乐之声”那边新来的一个同学还在跟我打听你,怎么,还藏着掖着啊,不把男朋友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我赶紧截住话头:“不是我男……”
秦漠已经从阴影中走出来:“音乐之声的什么?”
头儿和他学妹瞬间瞳孔放大,瞪圆了眼睛,学妹先反应过来,失声道:“秦大师?!”我想这件事必须解释清楚,正想再接再厉补充完刚才那句话的最后一个单词,被秦漠漫不经心瞟了一眼。我立刻想起郑明明的悲惨遭遇,瞬间觉得这可能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
秦漠伸出手:“秦漠,颜宋的男朋友。”
刚才也许不是解释的最好时机,但从此以后,我预感自己将再也没有解释时机……
已经可以想象明天整个栏目组人尽皆知,岳来上次的美人计没有被头儿采纳,此次必定旧案重提:“宋宋,为了让秦大师以最大的热情来配合我们的节目,我们集体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决定把你洗洗送到秦大师床上去……”背后阴风阵阵,我打了个哆嗦。
头儿呆愣许久,才能把手伸出去和秦漠握在一起:“T大电视台学术广角栏目负责人黎君……跟颜宋同事。”
秦漠放开手,看了我一眼,对头儿说:“宋宋平时在学校受你照顾了。”
头儿挠头回答:“哪里哪里,颜宋这孩子在电视台一直表现很好,是同学们的榜样,她主持的节目很多老师和同学都喜欢看。”
我无语地望着头儿,整句话只敢苟同“哪里哪里”这个部分,他确实哪里都没有照顾到我,至于我们的节目有很多受众这个观点,纯粹是他自行YY。
秦漠说:“以后宋宋还要多麻烦你。”
头儿连忙说:“不麻烦不麻烦,我知道您工作忙没有太多时间关心颜宋学校里的事儿,我既然是她头儿就肯定要为她在学校的成长负责的,您不用太担心。”
我完全插不上话,只觉得自己正在目睹一场家长座谈会。
夜空里烟花燃尽,徒留下灰白的烟尘和浓烈的硝烟味,漆黑的天幕上,热闹过后更显寂静,我计算了下时间,预计校工已快要登上历史舞台,就像香港警匪电影中警察总在一切打斗结束时姗姗来迟。
须臾间,背后果然亮起一束手电光。校工大喊:“别跑。”
早有预谋的我已经拽着秦漠跑了起码三十来米远,秦漠明显还没有进入状况,所幸配合度还是很高。
篮球场旁边正好有一个小树林,我拉着他一头冲进去,躲在一颗大树后。今晚没有月亮,小树林太偏僻,也没路灯,到处漆黑一片,令人发指。秦漠说:“宋宋……”我摸索着一把捂住他的嘴,用气流发声道:“先别说话,不知道校工有没有追来。”等待片刻,没人追来。他的气息掠过我的手指,像被烫了一下,我赶紧放开。秦漠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这样黑的天色他居然能准确无误一次性摸到我的头发,真是高人。他笑了一声:“今天晚上我真像个毛头小子。”
我说:“啊?”
他道:“我没想过这辈子还能牵着女孩子的手在大学校园里飞奔,”停了一下,补充说:“就为了躲校工。”
我顿然惊觉面前这个人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回想他平时的庄重严肃,确实有点搞笑,一不小心笑出声来。他手指滑下揪住我的脸颊往外拉扯:“嗯?还笑。”
我口齿不清:“你年轻的时候就没做过这样的事?”
他手搭在我肩膀上:“还真没做过。”
我安慰他:“这没什么,今天晚上做了,你这辈子就算圆满了。不过在篮球场上放烟花,还是那种喷花类的,你可真是有创意啊。”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好像是你的创意?”
我说:“啊?”
他慢条斯理道:“听说有人此生第二大愿望就是男朋友能为自己在T大篮球场上放半小时烟花,第一大愿望是有一天自己的塑像能立在T大文科图书馆前供世人瞻仰?”
我呆了一会儿,突然回忆起来,自己确实这么跟周越越说过。那已经是研一上学期的陈年往事,韩梅梅用100根蜡烛在篮球场上摆了一颗红心向林乔表白,一时在校园BBS上引起轰动,成为当年T大民间的一件盛事,讨论此事的贴子连续被版主置顶了三个月,女同学们一方面唾骂韩梅梅此举丢了女同胞的脸,一方面艳羡人家能成功打动林乔的一颗芳心。而男同学们反应就比较单纯了,统统觉得林乔捡了大便宜。周越越在我耳边啧啧啧,针对这件盛事感叹了半天,说要有个男的能为她尽心到这个份上,她死也值了,哪怕是个女的这么对她,她也豁出去答应了。我觉得她实在太没出息,忍不住说了两句:“在操场上用蜡烛摆个心就叫尽心了?要谁能为我违反校规在篮球场上放半小时礼花,那才叫尽心。”
周越越说:“你这要求也太高了。你得放低标准。”
我说:“这已经是降低后的标准了,之前的标准是给我在T大文科图书馆前立个塑像供世人瞻仰。”
回想起这一段,我心里一时七上八下滋味难辨。
秦漠说:“在图书馆前给你立个塑像你就不要想了,我暂时还没那个能力。只能带着你放放烟花躲躲校工。”
我觉得眼睛有点酸涩,一句压在心底一晚上的话终于冲口而出:“秦漠,你就别在我身上耗时间了,其实我们俩不合适。”
他没说话,夜太黑,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继续说:“你看,你喜欢我什么呢?我随便哪个方面都普普通通,还带了个孩子。我的生活方式也跟你完全没有重合点,就是上课打工养颜朗。我觉得我这个条件的,也就是找个带拖油瓶的鳏夫比较合适,我跟你太不合适了。”
他仍然没说话。我壮起胆子:“而且,你们那个圈子不是经常有酒会、高尔夫、游船、打猎啊什么什么的活动,我完全不懂,你把我带出去也没有面子……”
他终于开口:“游船?打猎?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看来的?”
我呆了呆:“天涯上周公子和易小姐论战上看来的。”
他的手拨弄着我的头发:“还有什么问题?”
我被他打断思路,一时之间想不出还有什么问题。
他说:“那就是没有问题了?你刚才所说的也完全不构成问题。你看,我们两在一起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你什么都不要想了,我已经说过,我们慢慢来。”
我被他一番话彻底绕晕,正在沉思,他握住我的手:“好了,我们回家。”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月亮从云层中露出一个角来,天色真是变幻无常,我看着天上的月亮,突然有不妙的预感,好像前方正有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正在一步一步接近。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终于出了一回镜。关于人代会书信指定用墨水那个,全是我胡说的,大家不要相信。
然后,我代表大家感叹一下,今天这章分量真是足啊。
第十九章(上)
我的预感在第三天傍晚得到验证,令人不安的东西在我和颜朗吃晚饭时着陆成功,这个东西是……周越越。
周越越神色颓然出现在我面前,瞟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自觉地去厨房拿了副碗筷,吃完后又自觉地倒了杯开水,捧着杯子在客厅坐了很久。颜朗看周越越今天不同寻常,不便调戏,吃完饭就回房钻研奥数去了,只时不时假借喝水为名出来看看情况。我陪坐一旁,心中猜测良多,想起那天分手时她和何大少在一起讨论地理问题,何大少为人认真,多半两人一言不合,她恼羞成怒把人家何大少给打了,看这个态势,多半还把人给打进医院了。
周越越保持沉默很长时间,低头喝了口水,终于说出今天的第一句话:“我把何必给办了。”
我想果然如此,配合地哦了一声,静待下文,准备听她把何大少揍成了什么样。
周越越捂着脸呻吟一声:“我也不想的,是他刺激我在先,说我两年都没找男朋友,说明心里还有他,一直都在等他,把我说得跟那个谁,对了,把长城哭倒的那个女的叫什么来着?我记得好像姓孟,叫孟什么良的。”说完立刻撑着头:“你等等,别提醒我,让我自己想……啊,对了,想起来了,孟良崮,那首歌唱得好啊:孟良崮啊,哭长城啊,千古奇冤,谁人听啊……”
我想果然是千古奇冤啊,哭倒长城的那位女士地下有知一定不能原谅周越越改名之恨,挣扎半天,纠正她道:“不对吧,你说的好像是孟姜女,至于那个孟什么良的,孟姜女倒是有个丈夫叫万喜良,不过这两个人应该都跟孟良崮没什么关系。”
周越越低头思索一番,点头道:“哦,我也觉着哪里不对,听你这么一说,孟良崮应该是个小伙子的名字嘛,哪里有姑娘起这个名字的,哈哈。孟姜女这个名字好,就是这个孟姜女,孟姜女痴情啊,我一个搞艺术的,何必那小子竟然说我像孟姜女,把我说得这么痴情,他不是羞辱我么,人身攻击啊这是。我想再怎么也得挽回半个未来艺术家的面子,就随口说我这两年其实夜夜出入烟花之地,早已修炼成一个绝代妖姬。”
我看着面前这个额头上种了好几颗青春痘的绝代妖姬,强行按捺住告诉她孟良崮其实是个地名的想法,并且想到要是何大少不幸仍对她抱有幻想,这一番话听在耳中该是何等的虐心。
我问绝代妖姬:“何大少听了你这话就没说什么?”
绝代妖姬把头偏向一边:“他不信。”末了又把头偏回来,眼神茫然地看着我:“人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我就是争那一口气,加上气氛也正好,我就把他给办了。你也知道,我……那什么来着,肯定就见血了,我跟他说那是我大姨妈突然来了,他死活不信,然后就非要跟我结婚,靠,我们搞艺术的,从来不拘小节……”
我反应半天,明白过来,震惊难当:“听你这么说,好像不是你把他给办了,是他把你给办了?”
周越越一拍脑门:“现在关键问题不是谁把谁办了,是他死活要跟我结婚,我不能屈服啊,得找个借口,就跟他说其实我已经有相好的了,他说他一回来就打听了,这两年我都跟你混在一起,根本没男人,我一心荒,就跟他说其实……”
她胆怯地看了我一眼,我循循诱导:“其实什么?”
她喝了口水:“我就跟他说其实吧,那个其实吧,当年我被他伤得太深,已对男女之爱彻底绝望,性取向发生了根本性的扭转,我就跟你好上了,一好就好了两年,居然被他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