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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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4-26 11:48 字数:4811
光的诱惑
在独自的角落
悄悄生息
悲凉如冰刀
在古古希希的幕景中
切进肌肤
当六月的繁华悄逝
我蓦然震惊
原来自己已经
孤独得
很深很深
在我二十岁时,写了这首《孤独女孩》的组诗。当时距离我从湘潭来到南方已是四个春秋了。听说虎子去美国了,我无法找到他,而我拒绝留在家里,便揣着一点钱南下广东。
我不知道虎子回不回来,我还能不能见到虎子。
后来他走遍千山万水寻找我,不惜丢掉他的工作,千辛万苦地象大海捞针那样找我。
近乎一年的时间他才找到了我,而那时我已拥有更多的经历和故事。
我十七岁便拥有了风尘的味道。
当他那晚在巨星的舞台发现我时,他那张本来很光洁的脸却很粗糙,有太多的尘土涂抹在上面。他的目光里有太多的焦虑和惊喜混合着;他嘴唇上的胡子一簇簇,参差不齐。
他就那样一步一步走近我,死死盯着我。
我从跳舞的人群中跑出来。
“我的虎子?这是真的吗?”
他拥抱着我,紧紧地搂抱着我。
在那个喧嚷纷纭的歌舞厅里,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他和我热烈的亲吻,直吻得我透不过气来。
这是一份迟来的幸福,让我热泪盈眶、欣喜若狂。
我的眼中只有他,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
四、虎子终于找到了我(2)
…
泪水将我化好了妆的脸弄得面目全非,我也毫不在乎。
虎子执意要守护着我。
他租了一套三房一厅的公寓。在我跳舞的巨星歌剧院附近。
我搬了过去。他为我把房间按照我的意愿重新装修了一番。
客厅很大,四面都是镜子,这样便于我回来琢磨舞蹈的动作。
我在歌剧院是编舞的,也就是舞美设计者,要不断编一些新舞出来。
我所在的巨星歌剧院号称东南亚第一歌剧院,豪华气派的装修、可活动自由伸缩的舞台、有豪华舒适的包厢在圆形晾台观看演出。
常常我要根据新流行的歌,设计出一些情景剧式的舞蹈,象新鸳鸯蝴蝶梦、心太软、大约在冬季、选择等等。
歌舞的表演与客人要有所交流,使得所有来客耳目一新、过目不忘,来了还想再来。
作为编舞的,我的工资一个月达到五千元。
酒是我的朋友
虎子的父母已经寄来一大笔美元回来,虎子正是用美元兑换成人民币之后才出来找我的。
记得第一次在虎子家留宿的那晚,我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可我从不呕吐,呕吐是很难堪的事情,我只是口喝,要不停地喝水,上洗手间,并不停地说话,胡说八道地乱说一气,仿佛关不住的闸门,说,说,不停地说,只有这样心里才会舒畅。
我喜欢各种各样的酒。啤酒、葡萄酒、米酒、谷酒、烧酒,高度酒、低度酒,凡是酒,我都能喝上几口。
每天做完作业,我会从酒柜里拿出酒瓶来,对着瓶口喝上两口,酒的味道好极了。
这些酒大多是继父自己的喝的,后来,他发现我喝酒之后,竟不愠不恼,反找来两个蓝色玻璃杯,斟满了递我一杯,他自己端起一杯,和我的碰一碰,一仰脖子咕咚喝下去了。
“以后我喝酒有伴了。”他笑眯眯地说。
酒柜的酒总是满满的,空了一瓶,第二次去倒,空瓶子却不见了。
继父便是这样培养了我的酒量。
我的母亲
大约是我五岁的时候,母亲带着我嫁给了继父。
母亲从城东搬到了城西的继父学校的平房。
继父乐颠颠地跟在母亲屁股后面,真是勤快极了。
继父也象母亲一样有洁癖,水果一定要洗五遍削了皮才能吃,饭前饭后手一定要打香皂洗干净才吃饭,睡觉前一定要刷牙才放心地上床困觉,在这点上,他们惊人地相似,严格执行,绝不松懈。
母亲所在的歌舞剧团平常事情很少,一年只有几场公演。小时候总是母亲有时间陪着我。清早,母亲便会唤醒我。
“眉儿,眉儿,天亮了,起床吧。”
我在睡眼惺松中起来,母亲便要我压腿,一压便是一个小时,然后跟着做一套体操或去学校操场跑步。
她说一天之计在于晨,业精于勤荒于嬉。她说一个人从小就要有这大志向和宏伟目标。她说她这一生没办法改变了,只有寄希望于我了。
她是个精力充沛的充满理想的年轻妇人。
她有太多的梦想要寄托在我身上去实现。她以为自己老了,以为我是她唯一的希望。她很在乎我的考试成绩,很在乎我在市里、学校里的各项比赛成绩。她甚至将我第一次得到的奖状,到后来得到奖励发的文具盒、笔记本、书、笔等等,都很认真地收藏起来。
有时很深的夜里,她会望着那些东西久久出神,一脸幸福陶醉的样子。
晓明
隔壁张老师家有一个儿子叫晓明,一个女儿叫晓雯,他们是我儿时的玩伴,除了他们,那时,学校院子里还有几个同龄的男孩和女孩。院子外面的校门口对面,有一人家有两个女儿,分别叫虹和霞。我们经常在一起玩耍。
那时我大约只有五六岁,正是玩的年龄。
夏天放暑假的时候,我们一起抱着草席子去教学楼的走道里睡觉,一字排开。
…
四、虎子终于找到了我(3)
…
晓雯和我同龄,晓明大我3岁,虹大我4岁,霞和我同岁。
我们象《闪闪的红星》里的小八路那样团结,行动统一听指挥。
睡完觉之后,我们背着草席子回家,然后又在院子里集合,我们玩飞蝶或踢房子,几个小朋友欢呼着奔跑着,很快乐的童年。
我们还会玩乒乓球,虽然球总是要捡得多,可我们乐于捡球,在白色的球弹来跳去中,我们依旧过得很开心。
有时候,我的继父会很远大声叫着:眉儿——
随着声音的接近他也就到了,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问我们:“好玩吗?要不要我教你们?”
晓明主动把球拍给我的继父,继父便会边解释边打球,我们似懂非懂地听着。
也许我们的球技太臭了,也许继父另外有事,他会玩一下子把球拍还给晓明,然后迈着他的外八字脚步,朝校门外走去。
晓明、虹和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喜欢玩乒乓球。我们随着练习得越多,也就越熟悉了。总之,我只要站在水泥球桌前,便能很自如也应付各种球了。正抽、反抽、削球、搓球、撞球、按球,都可以挥洒自如地表演了。
人家说眉儿打乒乓球象是跳乒乓舞,球又打了,舞也跳了,看的人愉悦了,自己也尽兴了。
真是抬举我了,那时为了一个靓球,观看的人会大叫好球,有时候,甚至会鼓掌喝彩,而我们会相互凝视之后,会发出明朗朗的笑声,好爽。
后来,大约我十二岁时,晓明的母亲找到我,对我说了一大段似是而非的话,意思是要我不要耽误她儿子的学习了之类的话。
我听得云里雾里,到后来我才明白她暗示我不要早恋。
我真想对着她那张长满黄褐斑的脸吐一口唾沫,可我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不带任何感情地对她说:“你儿子可以选择同我玩,也可以选择别人,与你何干。”
她气得嘴都歪了。
后来的日子里,她家的门总是关得严严实实,对她儿子她实行法西斯专政了。可她不知道门是关得住一个人的身,却关不住一个人自由飞翔的心的。
我儿童时代的伙伴晓明在她母亲的淫威下,渐渐与我疏远,他只留下了模糊的影子,在我记忆的岁月影集里。后来他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他任何消息。
晓雯
他妹妹晓雯和我玩得很好,有时她家来客人了,她便要和我搭床睡觉。
有时继父会在半夜来查看我们是否盖了被子,这时候,如果我俩睡熟了,继父的手便会伸到我们的衣服里面,抚摸我们的乳房。
这是后来晓雯有一回醒来发现继父的手在她胸前游动,她不敢吱声,但从此她再也不敢过来和我搭铺睡觉。
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她母亲,她母亲把这件事报告了校领导,后来教师要评职称,继父差一点没有评上一级教师,晓雯被叫去问是否被继父凌辱过,晓雯一五一十地说只是摸了她的乳房,其它倒是没有。
晓雯的一句话便保住了继父的一级教师的职称。
只有晓雯明白我母亲为什么会失踪,以及我又为什么放弃高三最后二个月学习,也失踪了似的逃离了我的家。
晓雯有一颗聪颖善良的脑袋,她一直讨厌我的继父,但她却一直喜欢我,只是她的力量是那样渺小。
浮光掠影的记忆,象草原上满天的星斗,闪闪发光,它们组成了我廿四年的历史。
晓雯喜欢练毛笔字。一到傍晚,她从家里搬出桌子和椅上,临颜真卿的《多宝塔》、王羲之的《兰亭序》、王献之的《洛神赋十三行》和《送梨贴》、欧阳询的《九成宫礼泉铭》,她都临摹得入木三分。
她的头发常年四季是短发,一张圆圆的脸,在夕阳中,她握笔写字的姿式很美。
学校里其他老师教育他们子女,常常拿晓雯作榜样,他们教育子女时,喜欢说:“你看人家晓雯学习多自觉。”
…
四、虎子终于找到了我(4)
…
晓雯常常被那些挨父母骂的同伴嫉妒着,甚至有的同伴跑到她面前,将她骂一通才解气,晓雯常常遭受到这种莫名其妙的攻击,束手无策。有时找到我诉说一下,说的时候,眼睛饱含委屈的泪水。
晓雯锲而不舍地练字,各种字体都能挥洒自如,她的书法作品甚至飘洋过海去了日本、新加坡、美国和英国,后来她去了日本,并在那里定居了。
晓雯知道我喜欢写诗。那时我常常将写的诗拿给她看,由诗,她洞察我的心。
有一回,她看完我的诗后说:“眉儿,你的诗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会与它相依一生的。”
晓雯说这话的时候,象一个中世纪的女巫,她的短发在风中飘动,眼睛闪着幽幽的光芒。
正是她这句话,让我坚持着用日记本写诗,这习惯一直伴随着我的人生旅程。
不知道我写诗的母亲和知道我喝酒的继父
当然我的母亲一直不知道我爱写诗。我的日记本是带锁的那种,我小心的收好钥匙。母亲只对考试分数以及比赛成绩感兴趣。
她也喜欢参加学校里家长座谈会,每次都喜欢发言。作为班上成绩第一名的母亲,她常常面带笑容,讲得意气风发,红光满面。她挣足了面子。
回来后,她对继父说:“眉儿表现不错,没让我丢脸。”
继父则会顺着她的话接下说:“眉儿很聪明,象你呗!”
说得母亲心里乐开了花。
母亲关心的是我外在的东西。我越长大,母亲距离我却越来越远。母亲随着我年龄的增长,给我的零用钱越来越多。继父每次求欢之后也会给我一些钱。因此,我在班上每次捐款也常常是最多的。
当我的身体发生变化的时候,大约是十岁,我的乳房象发了酵的馒头一样,慢慢长了起来。我很害羞,在家里抽屉里找来布条,将乳房紧紧地捆住,不让胸部凸现出来。
有一回,我正在捆的时候被继父撞见了,他忍不住大笑地说:‘傻瓜,傻瓜。”
然后让我走近,他说“你真傻逼。”
他边说边解开了我捆绑的布条,告诉我:“每个女孩子都会长大都会乳房增大,只有这样,以后才可以结婚生孩子和喂养,这是很正常的,以后再也不要做这种傻事了。”
后来母亲回来了,他讲给母亲听,母亲也大笑了。
第二天母亲买回两件胸罩,从十岁开始,我便开始戴胸罩了。
我不清楚为什么记得乳房变大的年龄是十岁。也许记忆中继父和母亲先后大笑的声音冲击了我,我记住了他们的大笑,也便记住了我乳房变大的时间。
继父一年四季都是一张干净的笑微微的脸。他做事慢条斯理,他爱抽芙蓉牌子的烟,经常口袋里装的便是一次性打火机和一包芙蓉烟,他逢人便派。遇到别人叫他帮忙,他也会笑咪咪地去帮。
在学校里,他是有口皆碑的好丈夫、好父亲、好老师。
我不快乐,我很孤独
十二岁开始,我喝酒。有节制地喝,喝完,我会用盐水、醋、牙膏漱口,不让嘴巴留有酒气。
酒让我睡得很香很安稳。
十二岁以后,我几乎很少和晓明玩乒乓球了,我与那些儿时的玩伴渐渐疏远,只有晓雯分享着我写诗的秘密和快乐。
晓雯说:“眉儿,你不快乐你很孤独。”说得我心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