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冰点沸点      更新:2021-04-26 11:48      字数:4696
  中尉带着半排人离开坎大哈也有几天时间了,我们这七个人还迟迟没接到出发的命令。不知他们那儿安上了普通电话没有,但军队里相关的情报通过电脑或军用电台的传递,还是很通畅的。听头儿说,他们现在驻扎在一个废弃的军用机场里。这机场为前苏联军队在入侵阿富汗时所建,连水泥跑道都没有,战斗机的起落只在经过夯实的简易路面上进行,几年来的风吹雨打和炸弹的狂轰乱炸,跑道已经面目全非;在这上面起飞降落,既麻烦又危险,况且,机场内连起码的救火及救生设备都没有,对于这样的烂机场,空军飞行员肯定是不喜欢的。我营的直升飞机可以在野外起降,所以对机场条件的恶劣也不会太在意。而这回几架轻型直升侦察机、救护机等前往赫拉特时,是装在大型的运输直升机上送过去的。由于车辆及一些武器装备都已运走,这几天我们留下来的几个人就轻闲多了,除了不时擦拭随身的M4卡宾枪外,我们几乎没有其它工作。这是我们在阿富汗的日子里过得最轻松的日子了。我们可以一觉睡到不想再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起床,我们也可以在活动中心开开心心地疯玩一整天。这一天我们去活动中心玩。先到台球馆,两个人一台,捉对儿开战。我曾听说过美国小伙子的台球水平,但我以为自已也不是个一窍不通的生手。想当初,从念初中开始,我有时就会抽空儿和同学去玩几局,击球入洞并非可望不可及的事。于是我信心十足地和加利玩开了。不料连玩几局,全是我大比分落败,越打越急,到后来基本上就只有拿球杆当拐杖,拄着地面看他表演的份了。一边倒的局势玩起来没意思,我就撇下加利,找中士埃文斯。埃文斯没像加利那么贪玩,但台球技术还是明显高我一筹,我彻底明白了,除非改变台球规则,要不然,在这一伙人当中,我还真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呢!但我又不甘寂寞,想了想,就怂恿莫布里跟我一块儿去打乒乓球。几个同伴都以为中国人很有乒乓球运动的天分,就跟着过来瞧热闹。我和莫布里拉开架势,你来我往打了起来。美国小伙子喜欢看橄榄球赛剧烈的冲撞,也很擅长需要大发力的棒球运动,可是那颗小小的乒乓球在不大的桌面上飘忽不定,就叫他们感到拿捏不定了。特别是当我打出旋转球时,莫布里常常会将球莫名其妙地击飞,这时,他便会瞪圆了双眼,大声惊叫,好像遭到了魔球的戏弄一般。埃文斯也起了好奇心,当莫布里出局以后,他迫不及待地接过球拍。平心而论,我的球技并不高超,但对付他们这些生手却是绰绰有余。许多时候我本可以大力扣杀,一板打死,但那样不好玩,我总要利用机会打出旋转球。打得轻松时,球的落点也就更有把握控制。我一会儿将球打到东,一会儿打到西,这一下是近网球,那一下又是远台球,调动得对手跑左蹦右,手忙脚乱,而那球的旋转就更叫他们觉得神出鬼没了。我成了常胜将军,和每个人都打上一局,让他们领略乒乓球的神奇。直到开饭时间,我们才离开活动中心。当天晚上,我们又去了电影放映厅,选了一部英雄题材的影片来看。看完电影出来,夜还没深,我们几个人都没有睡意。由于东西都已装车运去赫拉特,回帐篷后也没什么可消遣,几个人就在夜色下闲逛起来。路边停放着集装箱,大小不一,高低错落。莫布里生性好动,瞅准一只一人多高的集装箱,快跑几步,往上一跳,双手扒住顶缘,来了引体向上,再一别胳膊肘,一扬腿,把身子翻上去。我见他玩得轻松,也蹭的一下,上去了。埃文斯大出我们10岁,这时也动了兴,上了一只更高的集装箱。莫布里好胜心起,跳下地,向一只还要高的集装箱冲击。平时我们训练严格,所以个个身手敏捷,只要跳起来双手够得着,就不会攀不上。我们几个人轻轻松松地上了集装箱。这一夜明月溶溶,风静尘止。外面不时间传来一阵阵枪炮声,对此,我们都习惯了,也就无动于衷。我躺在集装箱上,仰面观天,见夜空中星光灿烂,偶有流星划过,只觉得离我们是如此之近,尾光又是那样的柔和。军营内有几处灯光明亮,与天上星辰相互辉映。军营外黑糊糊一片,只能在朦胧中想象出沙漠的空旷,群山的逶迤。夜空深邃;似有诗情画意蕴蓄其中;静候你去感悟……来此一百多个日日夜夜,今天,我第一次感到阿富汗原来也有这么美好的时刻。
  9。8希望大家都能顺利通过战争的考验。雨后的彩虹更绚丽,相信过几个月完成任务后,我们的生活会更美好美好着,为自己的美好,也为亲人们的美好
  望月思乡是古人一种解不开的情结。现在,先进的科学技术或多或少克服了时空的限制,不同乡土文化的相互渗透使年轻人没有那么浓的乡情了,但是沐浴在清新的气息中,对着明月一轮,我仍然忍不住浮想联翩。我想起了我的许多同学和朋友,他们在中国,在澳州,此刻,也许大多数人还在大学校园里埋头于功课,而有的也许已走向社会,为寻找一份合适的工作而四处奔波。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在和平的环境中,在繁华的闹市上,与自己的同胞为伴,有身边的亲人呵护。我又想起刚来美国纽约的第三个月,那时对英语的听、说、读、写都感到那么困难。忽一日碰上征兵官,在他指点下去法拉盛(FLUSHING)图书馆借了一本厚厚的书,日夜攻读,准备参加入伍考试,争取当一名军人。只有两周时间,课程内容不深,但涉及面广,包括语言、数学、机械、识图等,有十二章,更要命的是书中全用的英文。然而当一名军人是我的向往,我边查字典边学习,两周后参加考试,成绩刚好上线。签合同时,我又选择了我觉得最有挑战性的装甲侦察兵这一兵种。那时我是多么的喜出望外,这是我记忆中最高兴的一次!考试总分通过了,但英语不过关,先得去德克萨斯州的语言中心学习。这里有来自意大利、韩国等国家的高级军官,也有和我一样需要提高英语水平的美国新兵。我们一边进行基础的军事训练,一边上课学习。这一段时间过得挺快乐!一般的体能训练,我都能过关,其中的俯卧撑,我的成绩远远超过同伴;而课堂上,那些老师对我的每次进步都给予肯定;学员们,特别是那几个外国军官,对我非常友好。学了两周,考了两次,居然就通过了。几天后,前往著名的肯塔基州的诺克斯堡装甲兵学校。在这里,头三周里进行的基础训练简直令人刻骨铭心,而我又比别人多了层语言障碍。训练异常艰苦,对生活的要求极其苛刻,这些我都能忍,只是课堂学习,学军事知识、卫生知识,讲解要领,全用的英语,且术语又多,我几乎听不懂,更甭说作笔记了。连长发现我的英语水平是如此之差,认为我来美国才几个月,无法逾越英语交流的障碍,便要我返回德州语言培训中心重新学习。德州那边既已颁发了证书,当然不可能再接收我回去了。这样,我便处在极其尴尬的处境当中。连长勉强将我留下,但是命令我三个星期之内必须实现英语过关。可想而知,当时我受到的打击有多大!连长为帮助我提高英语水平,特许我可以使用词典,并安排一名毕业于大学英文本科的新兵住在我的上铺。绝大多数新兵都将基础训练视为难熬的折磨,而我除了魔鬼训练外,晚上别人都入睡了,还得躲在被窝里,举着小手电筒,补写白天遗留下的课堂笔记,或学习英语口语。有几次,训练强度大,体力透支,晚上睡眠又不足,我累得没法,就在大伙儿忙着擦拭皮靴或稍事休息时,一个人偷偷躲进大衣柜里,猫着腰便睡着了。身心疲乏,再者,对自己在不上一个月的时间内能否过英语关也没有一定的把握,我有些心灰意冷。本以为对我们男子汉来说,想家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但我发现大家一有空就给家里写信,因为基础训练期间严格控制打电话,每次通话三分钟,两周才允许一次。我也几乎每天都写信,有时是在上课时偷着写的,写上几行,第二天又写上几行,每两天就寄出一封信。训练艰苦,教官又告诉我们要经常测试,不及格者就去接待站呆上一两个月,等候下一期新兵来时再从头开始。前景未卜,这使我十分想念家人,好几次梦见过春节了,我迫不及待打起背包回中国;我还坦白告诉排长我好想回纽约找老爸。夜深人静时,我还会为自己在这里受煎熬深深叹息:为了自食其力,我目前必须留在军队,但生活难道只是为了生存?我开始对自已的选择产生了怀疑,在写信给还留在纽约的老爸时,不由得发表这一感慨。老爸连夜给我回信,写了三张,满满的,其中一句话我记得很深:生存是为了生活!我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三个星期过去了,连长没提要我再去学英语的事。所有的书面考试我都勉强过关,所有的口头交流我也全勉强应付过去;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在语言文字的交流方面我将越来越没问题。最后我顺利通过了基础训练和专业训练。在拿到证书的那一刻,许多人都说:“假如有第二次选择,我决不会再来参加这样的魔鬼训练。”当时他们的那种语气那种表情,我至今记忆犹新。到夏威夷后,我又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而我明显地感觉得出,爸爸妈妈也为我过得美好而高兴。现在,来到阿富汗,我希望大家都能顺利通过战争的考验。雨后的彩虹更绚丽,相信过几个月完成任务后,我们的生活会更美好。美好着,为自己的美好,也为亲人们的美好!
  第十章 移师赫拉特
  10。1阿富汗本不富裕,战争又使它更贫困,希望二千六百万阿富汗人能摒弃成见,终止残杀和破坏,共同重建家园
  帐篷里住的人少了,出没的老鼠就多了。阿富汗山地毒虫活动猖獗,个儿也庞大。我曾见过头尾总长达十几厘米的蝎子,但老鼠却特别的小巧。这些家伙很机灵,每当我们出去,它们就在帐篷里闹翻了天,偷吃我们的牛肉干,分享我们的零食,甚至还把一些食品搬出帐篷外藏起来。我提议买几只鼠夹来捕捉,大伙儿纷纷响应。莫布里表现得最踊跃,他去店里一下子买了4只鼠夹子,我则去食堂拿了块新鲜的蛋糕,掰成几块作诱饵,小心翼翼地把铁夹子张开,装上蛋糕。事前,我告诫喜欢大呼小叫的莫布里,说老鼠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会猜出人们说话的意思,所以我们不能说有关捉老鼠的话题。莫布里半信半疑,但装夹子时也眉眼间绝对认真,那副模样真逗人笑。我们把鼠夹子放在老鼠经常出没的地方。傍晚回来时,四只夹子有三只不落空,帐篷里夹住了二只,帐篷门口夹住一只,有的夹住半腰,有的夹在脖子上,看见人来,它们瞪着一对圆溜溜的小眼情,吱吱乱叫。我们提了那三只将老鼠夹得紧紧的铁夹子,走到垃圾场,将它们丢进坑里。我看到,垃圾坑里还有几只鼠夹子,其中一只是空的。这时,一个阿富汗籍的清洁工走过来,下到坑里,翻出那只空夹子。他说,把空夹子带回家,用火烤一烤,消去味道,就可以再用来诱捕老鼠了。我问:“不是不允许你们把东西带出军营外吗?”那人笑了,用半生不熟的英语解释说,军营里的宪兵连轮换执勤,各个连规定不完全一样,有些宪兵对他们带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回家并不干涉。他补充说,因此,当地雇员是最喜欢被安排当清洁工的。这是一个极健谈的年轻人,他对周围人的收入特别感兴趣。他说,当地人在这儿做工是以日计酬的,风吹日晒,一天十几美元,而那些来自俄罗斯、吉尔吉斯斯坦等地的外籍人受雇于商店,年薪五千美元,工作又轻松,至于美国人,就是清洗卫生间的,一天没多少活儿干,年薪也有七万美元。谈到收入的悬殊时,他既有不平又有羡慕,但脸上始终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他告诉我们,村民们都很羡 慕他有这样的收入,特别是当他带回一两件在村子里算得上是十分新奇的玩意儿时,村民们就会像看待回乡探亲的富翁一样拉直了双眼。正说着话时,路上有一辆白色的小卡车驶过。年轻的阿富汗人脸上流露出尊敬的神情,话匣子又打开了,告诉我们,那小卡车是梅拉齐汗兄弟俩的,哥哥曾在军队里干过,但后来退出了,替当地政府和联军排雷,排除一颗可获得10至20美元不等。阿富汗地雷太多了,他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拉上小弟一起帮忙。他们掌握的可真是一门在阿富汗一辈子都不会失业的手艺啊!因为这儿埋有数不清的地雷,而排除地雷又是受广大平民所欢迎的。而且大梅拉齐汗还生财有道,偶尔他还能在排除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