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4-26 11:47 字数:4816
抬头一看,果然,整个二楼黑乎乎一片。难道,蓝佳妮真的走了?
拨出她的电话,很快接通。
“蓝主任,还园区么?”
那边,没有声音。
“蓝主任,是岳成,们单位楼下。”
“工业园区楼下?”
“是啊。”
“前坪就一?一辆车么?”
“是啊。”她的问话如此奇怪,似乎透着恐惧,岳成一时着急,声音高起来“哪儿?”
没有回答,那边的电话便已挂断。
然后,岳成就看见,从左边墙角的黑暗中,有个女,向他疯跑过来。竟然,是蓝佳妮。
她拉开车门,急急的,爬进后面。颤抖着声音,冲着他:“快走,先走开。”
岳成扫了眼,看她衣衫整齐,也并不像受伤的样子。然后,发动车子。
新修的马路,延伸于荒郊之中。目光所及,四野空旷一片,暗而寂静。
岳成暗自思索着,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想到苟山的酒气,想到蓝佳妮的惊恐,男女之间,通常的片段大概成立。
车子很快停蓝佳妮家楼下。岳成打开车内灯光,想着确认心中所猜。
扭头,瞅见蓝佳妮惨白的小脸泪水涟涟。原来,她刚才一直哭泣。
“是苟山么?”他必须对顾聿铭有所交待。
意料之中,她没作声。抹干眼泪,推门下车。
听着“咣当”一声,楼宇门重新合上。岳成关掉车内灯光,拨出顾聿铭的电话。
上次林小姐来河安。事后,岳成打电话,和正新疆的顾聿铭说起。当时顾聿铭只说了一句话,岳成一直记得。
顾聿铭说:“以后蓝科长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告诉。”
☆、第二十七章
历经周五晚上的惊险一幕,蓝佳妮刚开始回想;挺后怕。想着;如果苟山当时撞开门;她要怎么办?
这样想了一两回,反倒通透了。不是没有最坏的结果么?自己不是好好的么?那还较什么劲?与其往回想;吓唬自个儿;不如往前看,豁出去;也就是和苟山拼个鱼死网破,还能怎么着?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自己总比兔子个儿大吧?
照例;周六日又回了趟老家。看到妈妈病痛缠身;蓝佳妮对攒钱的心思又格外迫切起来。这几年;靠着她的小工资和妈妈当小学教师的几个退休金,娘俩省吃俭用,手头也就三万块钱。蓝妈妈盘算着给闺女攒几个嫁妆,蓝佳妮则盘算着,赶紧再凑点,就带妈妈到外面的大医院去看看。
周一上班,蓝佳妮悄悄留意苟山的动静。可是,那厮一上午都没在单位露面。直到下午时分,楼道里有苟山说话的声音,伴随着一行脚步声,直至苟山办公室。
不一会儿,办公室小丁接起电话,然后冲着蓝佳妮:“蓝姐,苟主任让你过去。”
蓝佳妮心里“咯噔”一下,猜不准苟山唤她何事。好在,听他屋里有客人说话的声音。于是,鼓起勇气,敲开苟山的门。
屋里的客人,蓝佳妮认识,是市委组织部的两位同志。几人打过招呼,蓝佳妮坐在门边的沙发上。
“蓝主任,我们今天也是走个程序。”组织部王科长欣然开口,“你工作调动的事,我们征求下你个人意见。”
“调动?调哪儿?”事发突然,蓝佳妮有些懵,分不清欢喜和担忧。
“你不知道?能从县级市调到省城,你本人不知道?”组织部小闫惊讶的表情。
“省城?青川?青川哪里?”蓝佳妮也被惊到了,一时怀疑,是做梦还是现实?
“你到青川市委组织部报到,他们会安排,当下我也不知道。”王科长看蓝佳妮痴傻的模样,暗自腹诽,顾聿铭人财俱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凭什么就会帮她?
没想到,之前政府办的两个美女,一个比一个玩得转。柳青青靠着河安财政局长的公子,攀上高位,当时还觉得蓝佳妮占下风,谁成想,才几日,她竟然傍上了顾聿铭。
不自觉上下又打量了一回蓝佳妮,人是漂亮,可也不至于倾国倾城,怎么就让雅天老总出手呢?心下不由臆想,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平时看着本份,想必背后,自有笼络男人的招数。
当然,能靠上顾聿铭的女人,不可小觑。于是,嘴上更加客气,笑说道:“好事当急,明天蓝主任就去青川报到,日后发达,可别忘记我们这些旧日故交。”
青川?报到?明天?这是真的么?真是可以离开这里?此时的蓝佳妮,真真地,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她还无法消化这个消息。只是,见组织部的两位同志要离开,便机械的站起来,机械的微笑,将客人送至楼道口。
返身,就见苟山正盯着她,两只小眼睛闪着忿忿的光。
想到此时已不同于彼时,蓝佳妮无视他,沉稳的走过,终可以不再慌张,不再畏惧。
身后,苟山讥讽的腔调透着恨意:“狐狸精,别以为傍上姓顾的就是天,看你能狂几天?”
蓝佳妮停下脚步,倏地转身,盯着苟山:“你说谁?”
苟山被蓝佳妮的反应一时怔住,但瞬即反应过来,色厉内荏的声音:“怎么?有顾聿铭撑腰,厉害了?”说罢,阴笑着冷哼一声,踱着步子,从她身边经过。
蓝佳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办公室的,只是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心里,一时翻江倒海。
真的是顾聿铭背后运作,将她调到青川?可如果不是他,还会有谁呢?有谁,能有如此的能力和手段?
想到苟山难听的讥讽,王科长探究的表情,蓝佳妮一时觉得,众人看她的眼光都有些异样。转眼之间,她在别人眼里就傍了大款。就连办公室的两个大男孩,仿似也在暗地里嘲笑她。
怎么会这样?顾聿铭凭什么,可以随意支配她的生活?就算是为着她好,调动工作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不先听听她本人的意愿?而且直到现在,她因着他的举动,被人嘲笑,他竟没事人一样,坦然自得。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软弱可欺,任谁都可以指手划脚,指点她的生活。
干脆,抓着包提前下班。反正,这班也上不好了。
园区门前的马路,空阔辽远。头顶浓阴的天气,流云翻滚。马路两边的庄稼早已收获,放眼望去,稀稀拉拉的片片茅草,在秋风中肃杀一片。
蓝佳妮沿着马路,急急的走。心里,毫无章法,只觉得悲凉,觉得愤怒,觉得自己需要出口。拿出电话,拨出那个早已删掉,却熟烂于心的号码。
“蓝科长找我么?”那边慵懒的声音,不紧不慢。
“你在哪儿?”她语气不善。
“天元酒店。”
蓝佳妮挂掉电话,挤上到站的公车。一路上气势汹涌,想着定要找他理论。
酒店附近的公车站点,蓝佳妮下车。头顶流云更低,天色更暗,一场秋雨即在不远处。街道上车流熙攘,行人匆忙,一切,都奔向既定的地方,又奔向不可知的下一刻。
天元酒店十层,一切好似昨日,厚厚的地毯,寂静的通道,一间间紧闭的房门。
可是,今日终是异于昨日。蓝佳妮在1008室的门前,毫不犹豫地把门敲得咚咚响。
一声,两声,门戛然开启。
顾聿铭拉开门,也不看她,转身进到门边的吧台里。门敞开着,蓝佳妮跟进去,把包扔在沙发上,自己则站在室中。
吧台上,架着一台精致的咖啡壶,透明的煮咖杯里,煮着的咖啡氤蕴着水气,金色的支架和盛水器透着金属的光泽,辉映着磨砂酒精灯里的晕黄。旁边,还挨着一架白瓷碗样的手摇磨豆机。
他正按下出咖口,接下一杯咖啡,放了些糖。然后,又接一杯。顿时,满室飘散咖啡的淳香。
他走到吧台外面,轻倚着吧台,端起一杯咖啡,细细嗅着,慢慢地,轻抿一口。浅咖的休闲裤,薄薄软软的湖蓝毛衫,比起平日的西装革履,更显得身姿英挺,眉眼清俊。
看他品着咖啡,悠闲惬意的样子,蓝佳妮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空气。
“为什么这样做?”忍无可忍,她镇静了下,终是开口。
“那杯加了糖,你试试,味道不错。”某人云淡风轻,问东答西。
“你怎么认为我就喜欢加糖的咖啡?”蓝佳妮忽然就爆发了。职业、名誉,事关她的人生,可他如此漠然,就像随意的说起天气,真是让人气的要疯掉。
不等他回答,她急速的、大声的质问他:“你怎么可以,不问我要不要去青川,就随意插手我的工作?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别人误会,是我攀了你,傍了你?你有没有想过,我名声在外,以后要怎么在河安待下去?”
她说的太急,胸脯一起一伏,心中一腔怒火,逼红了脸颊。
可是,她所有的质问,都打在了棉花上。他依然不疾不徐的品着杯中的咖啡,仿佛,她只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而他,是一个冷漠的看客。
蓝佳妮真是气啊,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看他,还如此淡定?
可是,咬人的事,她也就气急了想想,真要动真格的又做不出来。打不成,骂不成,只能狠狠瞪着他,狠狠的咬牙切齿的告诉他:“顾聿铭,你这样,我真瞧不起你。”
“哦?那你瞧得起谁?”他把手中的咖啡放在吧台上,终于,饶有兴致的看向她,“你瞧得起苟山?还是,瞧得起程利东?”
“是,我讨厌他们。可你跟他们也是一路货色,全是混蛋。”她被气红了眼,对视着他,说的酣畅淋漓。
他忽然就笑了,盯着她的眼睛,语气低哑:“蓝佳妮,你真是,真是不知好歹。”
“为我好就随意调动我的工作?”她也不示弱。
“难道你要待在那鬼地方,等着那狗东西得逞?”他目光凌厉,语气强悍。
“可你这样做,会让别人误会,以为我和你……”蓝佳妮顿住,一时不知如何说出他和她的关系。
“你和我怎么?误会又怎么?你蓝佳妮跟了我,是耻辱么?”他逼近她,盯着她。
“你听着,我没有跟你,自始至终,没有跟过你。”想着林秀媛矜持的笑意,蓝佳妮拣着最决绝的话,说出来。
“为什么?因为你可怜的自尊心?”他的双手捏着她的肩膀,让她生疼。
“是,我是可怜,可怜得微不足道,任人摆布。”她用力挣脱他,向后退一步,“可是,就算是株野草,她也是独一无二的自己,也有活着的骄傲。”
“所以,为了你的骄傲,你宁可被赶到工业园区那鬼地方,宁可被骚扰,也不会求我?”他的表情冷峻,语气犀利,“求我帮忙,会要你命么?”
“不是。我只是……”蓝佳妮被他的咄咄逼人乱了章法,急急的解释,“不想欠你太多。”
“不想欠我?”他反问,眉眼间风雨欲来,“蓝佳妮,你以为你是谁?想欠我的女人多了去,我还未必买账。”他转身,走向窗前,片刻,又折回来,指着她,“你就是笨蛋。那个柳青青,想方设法攀上财政局长的儿子,她就没自尊?没骄傲?她只是比你活得善待自己,知道抓着机会保护自己。你呢?被人算计,任人鱼肉,这就是你的自尊,你的狗屁骄傲?你就这样对自己?你的自尊让你能气势汹汹的来找我算帐,就不能让你向我提条件?”
他的语速极快,说得极流利。这些话,有质问、有怨恨、有愤怒,一定在他心里,酝酿许久。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他的话,竟是事实。蓝佳妮忽然觉得软弱,适才怒意堆积起来的强势瞬间土崩瓦解。泪水,像汹涌的河流,击溃连日来死死防守的堤坝,裹着对某人无法迈步的失落和悲伤,裹着被贬到工业园区的委屈和无奈,裹着防范苟山的惊恐和身心俱疲,咆哮而出,势不可挡。
没有理智,没有形象,只有更真实的,悲凉的蓝佳妮,立中屋中,默然流泪。
顾聿铭双手插着裤兜,看着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想起刚认识她时,在街心公园的长凳上,她也是这样,安静的任由眼泪肆意流泻。
只是,彼时此时,不觉然已是半年时光。他却还是,只是她的看客。想来,真是挫败。
傍晚正悄然来临。室内还未开灯,昏暗静谥。室外秋风冷雨,迷蒙一片。
时间,一时停滞。眼前的女人,眉眼微垂,姿态沉静。顾聿铭不期然的,便想要拥她入怀。
他的双手,轻轻揽过她。她的头就埋在他的胸口,他的侧脸,他的胡茬,轻轻摩挲着她柔软顺滑的发丝,幽幽的洗发液的清香,让人沉醉。
她的腰身,在他怀里,柔软纤巧。不自觉的,他想要搂紧她,想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她的胸脯,高高低低的抵着他。他忽然觉得浑身燥热,隔着薄薄的衣料,想要碰触她。
此刻的蓝佳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