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残忍
  第七章残忍
  之后的两天卿琊都没有再见过砻璈和沉烟，诺大的庭院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疯了一样找过所有房间以后，卿琊放弃了，将自己关在曾经的新房中一动不动，他在想，砻璈是真的不要自己了，可是自己错在哪里呢？就是因为桃花坞吗？那里对砻璈来说意味着什么呢？会让他。。如此迁怒。
  “卿琊，卿琊。”
  卿琊抬起头，看到沉烟坐在床边，“沉烟姐姐”可是为什么，她的脸上会带着如此浓重的歉意呢？
  “沉烟姐姐，你们回来了？”卿琊眼里出现喜悦之色，“太好了，我。。还有一点害怕呢，砻璈他也回来了吗？”
  沉烟点点头：“是啊，主上回来了。”
  “我想见他，好不好？”卿琊迫切地恳求。
  沉烟再次点头：“当然可以，只是，在此之前我想对你说一些事情。。。”
  “嘘！”卿琊点住沉烟的唇，露出一个凄凉的笑，“不要说，你不要说，我。。。想听砻璈亲自说。”
  沉烟别过头，起身：“好，我去请主上来。”
  不一会，砻璈就出现在卿琊面前，两天不见的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峻疏离：“你找我？”
  卿琊看到他来了，很开心地过去抱住他：“我好想你。”
  砻璈皱着眉，却没有将他推开。
  卿琊自行拉开两人的距离，伸手抚上砻璈的眉：“我跟你说了好多次，皱眉会变丑的，为什么你总是不听？”
  砻璈看着他，觉得他似乎又瘦了些，整个人也变得怪怪的，怎么似乎周身间都围绕着一股绝望和死亡的气息，还来不及细想，卿琊又笑着开口：“从咱们重逢起，你就一直没有展颜过，再见我，会让你如此烦恼不堪吗？”
  砻璈张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卿琊看着对方银色的眸子：“你还爱我吗？砻璈？”
  魔尊听了心头一震，却什么也不能回答，只能看着眼前少年的双目，直到，那双眸子里有什么东西，死掉了。
  “不爱了？或者还爱？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呢？看着我这么辗转反侧，你会开心吗？”卿琊脸上已经没有了笑意，他倔强地挺直身体，和魔尊对视着，不让自己后退半步。
  许久，砻璈才低声说：“我。。从没有爱过你。”
  看着刚刚还挺直脊背的少年被自己这一句话袭击的溃不成军，踉跄着后退跌坐在床榻上，砻璈心中不知名的地方开始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脑子里也有一个声音在大喊：“不是，不是这样的，我爱你！我爱你！”
  卿琊刚刚听到了世界上最残忍的话，让他肝胆俱裂，他说从没有爱过我，我愿意同生共死的人，我倾心相恋的人，我日夜思念的人，说，从没有爱过我，那么，我又为什么活着呢？为什么活着呢？
  “爱你的，是人间的那个周慕辰，而我，是砻璈。”砻璈为了压制心底的声音，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卿琊点点头：“是啊，爱我的是人间的周慕辰，他已经死了，已经在我眼前灰飞烟灭了，早就有人跟我说过的，我怎么，就不相信呢，慕辰死了，那我又为什么活着。”
  砻璈看着他颤抖的双肩，蹲下身抬起他的脸，出人意料的，男孩并没有哭，空洞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光泽，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自己，那种绝望的眼神仿佛直射到自己心里，带来刺痛阵阵。
  卿琊恍恍惚惚地，用手抚上砻璈的脸颊：“你们根本不像，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该知道，你不是他，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两人沉默片刻，砻璈几乎要被满室的凄绝之气逼疯，卿琊再次开口：“对了，我还该问你一句，既然，你不爱我，那又为什么，接我回来？
  砻璈看着他白的有些透明的脸色，心想着这个答案可能会给他致命一击，所以犹豫着没有回答。
  卿琊看他面色凝重，突然就笑了，笑的灿烂明媚：“你不爱我，又何必对我怜惜？你放心，我也不爱你，所以，你的话再也不会伤害我。”
  砻璈先是被他的笑容晃了心神，再是听到他那一句“我也不爱你”不知怎地，心里就升腾起一股怒火，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你以为是什么原因？我接你回来，就是为了取回斩神！”
  第八章　斩神
  第八章斩神
  卿琊微微发愣：“斩神？。。。是什么？”
  砻璈话一出口就心生悔意，但是事已至此，又怎么能再继续隐瞒下去，他长叹一声，将人抱起来，自己坐在床上，将浑身僵硬的小人放在腿上：“斩神，是我的兵器，我坠落人间时，它也和我一起。我醒来后，就一直在寻找它。”砻璈停下看着卿琊，不自觉地伸手摩挲着他苍白的唇。
  卿琊此刻已经万念俱灰，丝毫没有注意到砻璈亲昵的举动，他只是本能地思考着：“慕辰。。。并没有给我什么兵器。”
  砻璈点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与斩神心意相通，我能够探查到他的存在。”
  卿琊将视线转移到砻璈脸上：“那么它在哪里？”
  砻璈看着他的眼：“它在你身体里，虽然我不知道为何它会寄宿在你体内，而你却安然无恙，但是这是事实，它在你体内。”
  卿琊瞳孔微微收缩：“在我体内？在我体内，你能感觉到？那。。。慕辰呢？他能感觉到吗？”
  砻璈一顿：“呃，应该不会。我也是在魔力恢复后才感知到的。”
  卿琊缓缓舒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笑道：“还好，他不是因为什么斩神才喜欢上我的。”
  卿琊从砻璈怀里挣出来，站在他对面，平静地摊开双手：“既然如此，那么你来拿吧，我全都还给你。”
  这下换到魔尊不知所措了，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孩：“过程会很痛苦，你。。。可能会死。”
  卿琊微微一笑：“慕辰已经死了，对我来说，还有什么痛苦的事呢，至于生死，我正好想拜托你一件事，就是取出你的兵器以后，请杀死我，不要再让任何人将我救活，一定要将我的魂魄斩断，不要让我再入轮回。”
  砻璈听了心疼的难以附加，眼神也渐渐黯然：“慕辰死了，你居然连轮回都放弃，值得吗？”
  卿琊眼神渐渐温柔释然，平静地说：“这是我答应他的事，如果你能帮我做到，那么我诚心诚意地谢你。”
  砻璈暗暗压抑着内心的翻腾，压制着想要过去狠狠抱住他的冲动，缓缓点了点头：“我成全你。”
  卿琊松了口气：“那么，你动手吧。”
  砻璈不再多言，伸手一挥，卿琊就置身于一间石室中，手脚均被铁链缚住，摆成了一个大字。
  “主人。”沉烟立刻显形，趴伏在地，“主人，沉烟还请主人三思。”
  卿琊抢先于砻璈开口：“沉烟姐姐，不要这样，我，是自愿的，沉烟姐姐，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沉烟留着泪抬头，看着卿琊：“你说！我一定办到。”
  卿琊感激地笑：“谢谢你，还请你能够救颜岩出来，如果他愿意，就抹去他关于我的记忆，让他重回人间。”
  沉烟哽咽着点头：“我答应，我一定做到！”
  卿琊点点头，神色渐渐茫然，眼睛看着不知名的地方：“沉烟姐姐，你，可以活很久吧。”
  “是，沉烟可以活千万年。”
  “那你可不可以忙我记住，卿琊和慕辰很相爱，他们在朋友的见证下成婚，他们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同生共死，此情此爱，至死不渝。可不可以，帮我记住，因为我好怕，好怕没有人知道，我们相爱过，害怕，当初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沉烟痛哭失声，只能拼命地点头。
  一旁砻璈听的心神俱乱，看着小孩悲戚绝望的样子，心里挣扎着，难道真的要因为取回斩神，就伤害这样一个水晶一样的男孩吗？一切都因自己而起，他，何其无辜！生平第一次动摇了诛神的意念，砻璈失控地摇摇头，不，斩神一定要取回来！我要诛灭世间之神！
  卿琊睁开眼，疲惫地看着砻璈：“动手吧，我准备好了。”
  砻璈定定心神，不顾沉烟的恳求，缓缓抬起右手，运功凝力，聚成一个蓝色的光球，放在卿琊胸前。
  “呃。。。”卿琊只觉得体内有什么在蒸腾而起，似乎就要破体而出，却又死死地撕扯着自己的大脑、内脏以及四肢百骸，那种疼痛刻骨铭心，深入到每个毛孔里，让他立时汗流浃背，只能死死地咬住下唇，绷紧身体，只求这酷刑快些结束。
  砻璈运功之下竟然没有召唤出斩神，心中大骇，不应该啊，斩神听到自己的召唤应该会现身啊！
  看着卿琊浑身巨颤的样子，砻璈脑中那个声音又开始叫嚣：“你怎么敢这样伤害他！他是我的宝贝！你凭什么这么伤害他！”
  “唔。。。”砻璈单手捂额，这次却怎么也无法将那个声音压下去。
  “他是你的爱人！你不能伤害他！不能！”
  。。。
  第九章　召唤
  第九章召唤
  砻璈挣扎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脸，清淡如菊却又暗藏妩媚，就那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似是倾慕，似是嗔怪。
  “唔！”那张脸让砻璈骤然清醒，将脑中的声音完全压抑下来，双目一片冰冷，手掌推进，居然慢慢伸到了卿琊体内。
  “啊！”卿琊惨叫一声，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被死命拉拽，那种难以描摹的痛楚像是要将自己生生劈成两半似地，全身止不住的剧烈颤抖，眼前阵阵发黑，自己就快要死了，马上就要死了，卿琊拼尽全力睁开眼，对着面前的男人乞求：“可不可以。。。。靠近一些。。。”
  砻璈听了，以为他要留下遗言，暂时停止了动作，将脸靠近。
  卿琊盯着他双眉间那个龙形标记，如痴如醉：“再近一点，让我。。。亲亲它。。。求你。。。”
  砻璈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自己额间的标记，当下想起这东西刚刚出现时，小孩的担心和那个温柔的吻，心中一酸，便依言将额头探到他唇边。
  卿琊艰难地将满是鲜血的唇印在那个标记上，轻轻亲吻，因为体力不支马上又跌落下来，全身重量都依靠在手脚的束缚上。
  鲜血迅速和龙形印记融合，居然渗透进去，一丝都没有留下，被亲吻的砻璈眼前顿时一阵空白，脑中全是卿琊的一颦一笑，心里也涌上浓浓的爱惜之情，再看卿琊时，眼中已全是爱恋和心疼。
  仿佛被万蚁啃噬的卿琊没有发现砻璈的异常，此刻他汗如雨下，脚下已经汇聚了一滩水，视线模模糊糊，只能依稀看到眼前的人影。
  “慕辰。。。。慕辰。。。。救我。。。救我。。。好疼。。。。疼。。。呜呜。。。。。。辰。。。”剧烈的疼痛间，卿琊本能地呼喊着潜意识里的名字。
  细弱如蚊的求救给了砻璈致命一击，他猛地收回召唤术，将手从他体内收回，呆呆地看着眼前半昏迷的人。
  沉烟见他停手，赶忙起身想要冲过去查看卿琊的情况，却被一道结界挡在三尺之外，心急如焚的她只能用力嘶喊：“主上，饶了他吧，奴婢愿意以身练剑，为您再铸名器，求主上绕过卿琊吧。”
  砻璈充耳不闻，凝视着气若游丝的卿琊，缓缓上前，抱住那具瘦弱不堪的身体，同时解开他的束缚，卿琊立刻瘫倒在砻璈怀中，面如金纸，嘴里仍然喃喃地念着慕辰的名字。
  砻璈心痛至极，低头亲吻着卿琊汗湿的额头和脸颊，再小心翼翼地啄吻上那血肉模糊的下唇：“对不起，琊儿，对不起，我让你疼了，对不起。。。”
  半昏迷的卿琊听了，一直隐忍不落的泪水瞬时间汹涌而出，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力不从心，只能摸索着抓住砻璈的衣襟，哽咽着：“你。。。你坏。。。你不要我了。。。”
  砻璈把人横抱起来：“我不会不要你，乖，睡一会，醒了就不会疼了。”说完带着卿琊消失在沉烟眼前。
  沉烟大骇，看魔尊的样子，似乎是放弃了召唤斩神，可是，这怎么可能？魔尊怎么可能放弃？她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不论怎样，那个孩子的命算是暂时留下了，这，比什么都好。
  。。。
  卿琊眼前一片漆黑，他很害怕，只能蹒跚地向前走，难道人魂飞魄散以后，就会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吗？走了很久都没有任何变化，卿琊便放弃了，抱着膝坐下，将头埋在膝间，心里默念着慕辰的名字，想着如果慕辰也在这里，听到自己的呼唤，就一定会现身的。
  “琊儿！。。。琊儿。。。。”熟悉的男声让卿琊欣喜的抬头，是慕辰，不会错的，是他！
  “慕辰，你在哪里？”他站起身四处张望。
  “我在这！卿琊，快过来！琊儿，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