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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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 更新:2021-04-26 11:43 字数:4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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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归还是有些心虚,面对这个女人,我总是硬不起性子。我说:“请问有什么事?”孟母没有看我,从包中拿出一张红色的卡片放在我手中:“这是欢欢的结婚请柬。”我一滞,很快意识到这个聪明的女人多半已经知道我与徐朗的关系。几乎没有思考,我下意识伸手接过请柬翻开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也猜出她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欢欢那孩子没心眼儿,从小就拿你当姐姐看,就连结婚也不忘了你。按理说,以你那样的家世是没有资格出席,但毕竟你们也是打小儿一起长大。我希望,你别乱惹事。”她瞥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就和很久以前一样。我觉得好笑,扬了个笑脸:“合适吗?”见她表情混沌,继续说道,“我想徐朗是不会希望我过去的。毕竟……”
“你住嘴!”她气结,“看看你现在的德行!何胜昌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被她触到了眉头,我扬起声音:“这事不要扯上他。”她但笑不语,我这才反应过来,“你跟他说了什么?”
美丽的妇人理了理耳际的碎发:“没什么,就是叙旧。我只是希望你安分一点,否则,何胜昌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外面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会怎么样?听说,他身体不好……”真是好笑,我将请柬放入包中,轻挑眉梢:“你知道徐朗最恨什么吗?”像是被我问到,她一愣,我笑得越发灿烂,“他最见不得别人在他背后搞小动作。你打发了我,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损失,再找别的女人就是。可是你这样,无非是给了徐总裁一记耳光。以他的性子,就算你是孟承欢的母亲,他也不会轻易原谅。毕竟,他不爱孟承欢。”
许是我说的话着实过分了,精致妆容下的她脸色难看得很。我从小就有一个毛病,得理不饶人,最喜欢讨口角上的便宜。我故意叹了口气,笑:“放心,我一定会按时出席。我倒要看看,堂堂市长千金出嫁的场面有多壮阔。是不是比她哥哥的更豪华,更气派。”
☆、第二十一章
21
何昔南承认;自己从来就不属善类。别人施加在她身上的痛;她必定会加倍奉还。宽以待人她不懂;睚眦必报倒是她的人生箴言。陈晓飞亦是对她狭隘的心胸咋舌不已。可不是嘛。连别人偶尔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失,都会揪住不放的人,怎么可能和大度挂钩?
有一次去美容院做脸;给她修眉的美容师是个新手;手艺生疏。那时,她正在和陈晓飞聊天,忽然间感觉眉间有阵痛意,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到美容师诚恳地道歉。她从床上坐起,拿起一旁的镜子照了照,伤口不是很深;却有血滴子溢出。方才还眉飞色舞的她立马就变脸了,没有一点淑女的气质,语句刻薄:“怎么搞得你,笨手笨脚的,去把你们经理叫来!”陈晓飞正躺在一旁的床上做刮痧,不方便起身,忙问:“怎么啦,怎么啦?”何昔南拧眉,扬起声音:“愣着做什么,没听见我的话?”任那位年轻的美容师怎么道歉,就是不肯原谅人家。
她与陈晓飞是这家美容院的常客,每次来少不了买些产品回去。经理了解情况后,连忙道歉,扬言要扣美容师的奖金,甚至还将最新上市的一套眼部护理套装作为补偿送给她,才平息了这小小的纠纷。
回去的路上,陈晓飞冲她摇头:“何美人,犯得着吗?”她正专心致志地照着镜子,心不在焉地回她:“犯得着。要是留下疤,我以后还怎么靠这张脸吃饭。”没有丝毫悔意。陈晓飞嗤笑:“就算是留疤了,您的美色还是不可方物。没准还会因为这个疤,独具风韵。”知道这人是在挖苦她,何昔南也不生气,将镜子丢到包里,冲陈晓飞弯起唇角:“和华宇合作的案子,还想不想徐朗帮忙呢?”
笑里藏刀让陈晓飞打了个寒颤,不禁感慨道:“女人哪,你有个名字叫折腾。”陈晓飞偷瞄了一眼何昔南,但见她倚着车窗发呆,压根儿没再打算应话。
这个人有时候似乎尖酸刻薄到了骨子里。
像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么舍得错过。孟太太不打算让她好过,她又何必给人家卖面子?于是一回办公室便掏出手机给徐朗打电话,那人似乎在忙,语气冷淡:“有事?”何昔南心生哀戚,怎么一提起裤子,就仿佛翻脸不认人了?不过失望归失望,还是扬了个笑脸,捏着那张请柬轻松愉快地说:“来年正月十五结婚,不觉得有些赶?我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不止这些。我们是不是该约个时间见面,好好谈谈我们的‘将来’?毕竟小三儿这种角色,我还是头一回接触。”
徐朗沉下声音:“你打哪儿知道的?”貌似刻意想惹怒他,她不答反问:“我该穿什么参加你的婚礼呢?是中式的,还是西式的,亦或是,中西合璧?要不,您再送我一件?”
“何——昔——南——”徐朗一字一顿,真是被她惹火了。这么容易生气?何昔南讪笑:“在。有什么吩咐您请讲,小的我定当洗耳恭听。”那头的人却不再说话,若不是听到他轻微的呼吸,何昔南真以为徐朗已经挂了电话。她耐下性子等他开口,过了许久才听到那人深沉难测的声音:“这些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
这下子是直接笑出来,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待平息下来,方才开口:“徐朗,这婚你结也好,不结也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旁人怎么说,我无所谓,只希望我的家人不受牵连。”
“我知道。给我一点时间,会让你满意的。”
自知男人的话最不可信:“抱歉,我没有那个闲工夫。”
徐朗也提高了音量:“不然呢?你是找到别的金主了?谁?江寒?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如果敢背着我乱来,你的家人照样会受牵连!”
赤^裸^裸的威胁让她一愣,紧接着咬牙切齿:“你不是人!混蛋!”还没有骂尽兴就传来一阵忙音。
何昔南咒骂一声,将手机往办公桌上一扔,抬眼看见赵楠正站在门外,似乎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来。何昔南叹了口气,弯起唇角问她:“有事么?”赵楠看起来有些尴尬,揶揄:“没……没事。何经理我先回去工作了。”最受不了别人这欲言又止的模样,何昔南尖着嗓子叫住她:“等等。有什么话赶紧说。”话一出口,小丫头眼眶立马红了,晶莹的泪珠打着转,好不惹人怜爱。何昔南冷笑,搞不懂陈晓飞从哪里看出来赵楠和她有些相像。同样长了两只眼睛,一只鼻子?
可人家这般楚楚可怜,她又横不下心不理她,便用极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进来,记得把门带上。”
赵楠很是配合地将门关上,又依照她的手势坐下。何昔南将手边的抽纸扔到她面前:“怎么了?”小姑娘抽噎着,鼻尖也红得厉害:“苏姐让我陪她一起去陪客户吃饭,我……我……”大抵上知道了什么意思,何昔南煞是无语,公关部有的是美色万千的精英,何时需要这样一个小丫头出马,这个苏曼到底又想搞什么花样?
哭哭啼啼的让何昔南听着心烦,起身给她倒了杯白开水,将杯子递给赵楠。未及赵楠反应过来,又失手将水杯打翻,滚烫的开水浇在她嫩白的小手上,瞬间红肿起来。何昔南挑了下眉:“伤得不轻,你先回家休息一两周吧。总监那边,我会帮你打招呼。”
下午开完小结会议,何昔南顺便将赵楠被烫伤的事告诉了凌远,凌远也没怎么怀疑,就是关照了几句,让她转告赵楠注意身体。何昔南应好,捧着文件夹走出会议室。
只是一到拐角便被苏曼拦住。
这样的狭路相逢倒是罕见,何昔南扬了个笑脸:“苏经理,再过半个小时就该下班了,我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劳烦借个光。”平日里,两人私下不和,但表面上还算融洽,真正撕下面子的冲突,还真没有过。不过俨然这次苏曼已经被她惹急,扼住何昔南手腕的那只手力道不小。浓郁的火药味让人望而却步,部门的几个职员纷纷避开。
苏曼压低嗓门:“你是故意的。”精致的小脸看起来很生气,却仍旧十分美丽。何昔南“嘶”了一声,将手抽回,象征性地理了理衣服:“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苏曼呵呵笑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将开水洒在赵楠手上。怎么,就那么见不得她好?”真是莫名其妙。何昔南真心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笑了笑,凑到她耳边:“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上次你指使她用咖啡烫我,就不许我故技重施?苏经理?”
“你——”苏曼咬住唇角,完全没有料到她会知道那件事。最喜欢看她色彩斑斓的表情了,何昔南忍不住火上浇油:“该不会我上次车祸也是你搞得鬼吧。你说这些事要是被那人知道了,他会怎么样?”
苏曼当然知道“那人”是谁。面不改色地扬起脖子:“要我跟你说实话吗?赵楠就是那位看上的,你把人家给烫伤了,看你怎么收场。”
“那你就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看我怎么收场!”何昔南将胳膊抽回,踱着黑色高跟鞋,盈盈走向电梯。
下班后,何昔南心情不好,不知为何竟想起江寒,索性打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在以前,当孟初寒与江寒还未决裂的时候,他们时常混在一起。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十三四岁吧,那时候江寒就已经是道上的佼佼者。说来也奇怪,他也不过十八岁的光景,怎么就那么厉害?还记得第一次见他,要更早些,着实偶然。如果不是后来江寒提起,何昔南还真不知道那人就是他。
何昔南九岁的时候,父母离异,她随了老何,从此那个美丽的女人一下子淡出了她的生活。母亲从不曾回来看过她,一次都没有。小孩子其实都十分敏感,大人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事实上他们看得比谁都真切。那澄澈简单的眼神,能够看懂一些事,美好的,残酷的,均可。
九岁的何昔南是那么机灵懂事,她虽不明白离婚有何具体意义,但她知道,再也回不去了。那个娴静美丽的江南女子,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在她害怕时搂着她睡觉。再也不会在冬日暖阳高照时,带着她在院子里洗头。母亲乌黑柔软的齐腰长发,洗完之后,是那般柔顺。很香。很独特的味道。她每次都会端起小板凳放在母亲身后,然后自己踩在上面,玩她的头发。她的小手肉肉的,略显笨拙,时常会弄疼母亲,每当这时,母亲总会假装生气,嗔怪她:“丫头,不许再玩了。”然后带着笑,低头继续织毛衣。她从来没有见到比母亲更美丽温柔的女子,虽然有时她也会发脾气,有时她也会很冷淡。但有些记忆是抹不掉的,虽然会愈渐模糊,但它仍切切实实存在着。
从前的江城不大,加上邻里有很多同龄的孩子,所以班上不少同学都知道她没有母亲的事。和很多小孩子一样,何昔南被理所当然地孤立了。有孟初寒在,没人敢当面欺负她。可孟初寒怎么可能一直守着她。
那日孟初寒提前被司机接走,留下何昔南一个人。何昔南打小就调皮,狐假虎威,依仗着孟初寒,没少欺负同龄的孩子。她知道,如果她不欺负他们,他们便会反过来对付她。小孩子干坏事向来是没有数,他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知道要承担怎样的责任。心思终究还是太过简单。
为首的男孩儿趁她不注意,将她从台阶上推下。虽然只有五六级的台阶,但足够使得一个九岁的小女孩儿摔伤。膝盖处被水泥蹭破,血肉模糊,她愣是一声不吭。不管那群人怎么笑,怎么撕她的作业本,她都不吭声。即便是坐在地上,也不忘昂着头,紧咬着牙关不让眼泪掉下来。
后来大伙儿见有人来了,纷纷躲开。那人便是江寒。他长得很高,很英俊,穿着初中生的校服,一副痞痞的模样。他伸手要拉她起来,却被忽视。她生来倔强,从不需要陌生人的帮助。
何昔南不知道什么原因,后来有问江寒:“寒哥,那时候,你为什么要一路跟着我呢?”江寒抿了口烟,眼神飘忽不定,笑意带了些嘲讽的意味:“谁知道呢。大概是看你可怜吧。”知道他在开玩笑,可何昔南还是生气了,她讨厌别人可怜她,哪怕仅仅是嘴上说说。
谁知道呢。
她大概记不起那时的自己有多滑稽,一瘸一拐地走着,走累了就坐在江坝旁休息。天色渐晚,夕阳几乎与江面齐平,几只水鸟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一